章節字數：1831 更新時間：09-07-23 20:36
風驟起，雲無音。
馬蹄踐草，流鶯轉吟。
蕭蕭風雨幾時了，牡丹泣零。
一路策馬奔騰，疾風狂嘯，黃沙翻飛……細小沙粒落入眼眶，混著鹹澀細淚，又流了出來……
不……那或許根本不是沙粒引出……
而是自己早已準備好的……
“怎麼，你哭了？”感覺到微熱液體低落在手背的段絕寒，收緊了環住梁小酌腰部的右臂，將臉湊到他耳邊輕聲問。
梁小酌沉默不語，任眼淚無聲落下。
現在除了這點殘存的眼淚，自己還剩下什麼。
他這樣的人，從出生開始就是命運的奴隸。
回想起小時候……
爹爹說不穿女裝家裏人就會倒黴，於是他披上從不喜歡的光鮮布料；爹爹說成了女子就要做女子該做的事，於是他學彈琴，學繡花，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爹爹說女子不應拋頭露麵，於是他就深居閨中整整十六年……
如今看來，這十多年來竟從未為自己活過一分一秒，仿佛認命和服從就是生命的全部。
盡管如此，梁小酌一點也不怨爹爹，不怨任何人。
爹爹年紀大了，身體和精力越來越不如以前；娘最近風濕鬧得厲害，常常半夜疼得醒過來……
若是自己被山賊擄走的事被爹娘知曉，他們哪裏承受得了……梁小酌不願去想象。
還有那孟書墨尚臥病在床，這便如何是好。
七王爺想必會大發雷霆罷……
“哭什麼！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別想反悔！”段絕寒惱怒於他的無動於衷，揚鞭狠狠地朝馬屁股就是“啪啪”兩下。隻可憐了那馬兒，被這大力鞭笞帶來的劇痛刺激地沒命似的飛奔，將那群手下遠遠地甩到後麵。
行了不久，駿馬馱著二人進入一個隱秘的山穀。進出入穀的路是一條隱藏在灌木叢裏的小路，且蜿蜒盤旋，九曲回腸，十分不易發現。
由於地形原因，馬兒在蜿蜒的小路上放慢了速度，又用了一個多時辰才到達穀口。抬頭仰望，竟已是月上中天。
十來個同樣以紗覆麵的男子精神地把守在穀外，見段絕寒策馬歸來，紛紛恭敬地彎腰：“大哥！”
“唔！”段絕寒抱著梁小酌一躍下馬，將韁繩遞給迎上來的手下，“帶疾風去休息。”
“是……”那人接下韁繩，眼睛卻在梁小酌身上瞟來瞟去，頓時讓他身上浮起無數寒粒。
察覺到懷中人的不適和對麵人那色迷迷的眼神，段絕寒眼中的殺人寒光直射向那失了魂的手下：“看夠了嗎？！看夠了就滾去喂馬！”
“是、是，小的這便去……”這嘍囉也實在不會處世，明知道是大哥的女人還看得丟了魂……為防止大哥暴怒，這人便悻悻地牽馬朝馬廄去了。
抱著梁小酌進了穀，段絕寒邊走邊憤憤地：“誰再敢這麼看你，我就挖出他的眼睛！”他方才真的有這衝動，那嘍囉該死的眼神絕對可以讓他爆發N個小宇宙！
挖別人的眼睛……
梁小酌在心裏冷笑。如果有立場挖別人的眼睛，是不是也沒理由留下自己的？強盜喊抓賊。（某然：梁美人，他本來就是個強盜，而且還是強盜頭子……）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路。”被段絕寒這麼抱著走，還要忍受他那紛紛上前來行禮的手下的怪異眼神，這“優待”梁小酌實在“無福消受”。
“你給我安分點！”這強盜頭子壓根沒打算放他下來，反而抱得更緊，就像是在宣示所有權一般，還惡劣地威脅：“再吵就扔你去喂狼！”
“你……”這無賴……梁小酌將臉轉過去，不再他蒙著黑巾的臉。
這山穀內部略微顯得有些荒蕪，四周滿布叢生的蘆葦等雜草。因為已至夜晚，隻有偶爾四五個一群的小山賊在四處巡邏。
二人沿著一條荒涼的小路來到一處懸崖下，抬眼仰望便可見那崖上明明暗暗的火光。
段絕寒自衣襟裏摸出一支小巧的竹箭似的東西，拉開朝空中一射，“咻”的一聲，那東西在天上爆開了花，發出刺眼的青光。
爾後隻聞得那崖上響起陣陣騷動……
“大哥回來啦！快放雲台！”
隻見一個用木板製成的巨大容器用粗繩吊著自崖上緩緩降了下來，一次約摸能容六七個人，就是所謂的“雲台”。
段絕寒抱著梁小酌身體騰空一躍便跨上雲台，被拉了上去，繩索與輪軸摩擦著發出令人大起雞皮的尖銳聲音。
雲台到頂，段絕寒還未來得及移步便見一個身著紅衣的豔麗女子氣喘籲籲地跑到他跟前，一臉的興奮：“段大哥，人家等你好久了，連飯都吃不下——”忽地一瞥見他懷裏的美人馬上變了臉，兩眼充滿敵意地：“她是誰？”
她眼神凶猛得簡直可以殺人。
“瑩萼，”段絕寒對這女人很是不耐煩，“大半夜的不睡覺跑這兒來幹嗎？！回房去，別添亂！”
懶得多看她一眼，他抱著梁小酌徑自回了自己房間。
這瑩萼卻不是個好打發的主。她跟在段絕寒身後不停地用高分貝嗓音質問：“段大哥，你為什麼帶這女人回來，還要讓她去你房間？！你知不知道她什麼身份，你不怕她——”
“砰”的一聲房門關閉，瑩萼被無情的阻隔在外，隻有門外那株玉蘭樹默默陪伴著她……
“段絕寒，你——”尖銳的聲音響徹山崗，卻無人回應，隻有那一聲聲回音：“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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