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藍顏

黑雲情亂  第二章 碧心的心聲

章節字數：2170  更新時間：09-07-23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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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明星稀，

    螢夜幾多愁？

    若水東流，

    獨映心頭。

    梁小酌自床榻上昏昏沉沉醒來，已是翌日晌午。

    他支起身體坐起，環視周圍。

    這是一間極為簡約卻不簡陋的房間，沒什麼富麗的家具，但通風良好，光線充足。唯一吸引人注意力的，是掛在牆上的一把形若月牙的彎刀，刀柄上鑲著的細碎寶石在陽光照射下發出耀眼光彩。

    這想必也是那幫山賊打劫來的戰利品罷……

    梁小酌眉頭微蹙，雙手收緊抓住身旁的棉被。

    昨夜那山賊頭子一言不發，將他抱進房便扔在這床上，眼中寒光不減地盯著他看了半天後摔門而去。

    屋內沒有點燈，隻有透過窗欞灑進來淡淡月光，飄渺朦朧。被折騰了一天的梁小酌終不敵倦意來襲，沉沉睡了過去。此刻醒來，隻見屋內盈滿陽光，窗外鳥鳴甚歡，花香怡人，分外悠然寧靜。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身穿綠衣、長的還算清秀的丫鬟端著一個盛滿水的銅盆跨進屋內，將盆放於門邊的木架，轉過身小心翼翼地看著趴在床上的梁小酌。

    “請小姐梳洗。”

    她的聲音很甜美，卻細如蚊蠅。

    梁小酌看著她，依舊沉默。

    不過才三天時間，他的生活卻成了另一個光景。陌生的床，陌生的房間，陌生的人……一切都是那麼陌生。這裏不是金陵的太守府，而是廬陵邊境的黑雲崗，一個聚集了無數凶惡的山賊的地方，一個邪惡與血腥並存的地方，一個……在他看來，和人間煉獄沒什麼差別的地方。

    這個地獄的罪惡，連美景也無法掩蓋。或者，這些惡徒隻會讓山水蒙塵，春風失色。

    “小姐……小……姐？”那丫鬟見梁小酌發了神，又小聲問。

    “你是誰？”梁小酌麵無表情地下了床，扶著桌子坐了下來。因為這丫鬟是黑雲崗的人，所以他無法對她產生任何好感，就像對那個蒙麵的強盜頭子一樣。

    “奴婢叫碧心，是段大哥讓我來服侍小姐的。”碧心翻出桌上的茶杯為梁小酌斟滿茶。她的動作極為小心輕柔，生怕惹這位大美人不高興。早上就已聽廚房的王嬸說昨夜段大哥帶了一個絕世美人回寨子，還將房間讓給這美人，自己卻去黑雲崖旁的榕樹下枯坐了一宿……若不是剛才見他一副形容頹廢的模樣，她還真不敢相信平時威風凜凜、英姿勃發的寨主會做出這等事。

    梁小酌聞言，猛地抬起頭。

    這丫鬟口中的段大哥……莫非就是那打傷燕四哥、強擄他回來、十惡不赦的山賊頭子段絕寒！這強盜知道他是男人還帶他回來，分明是想折辱他，玩弄他，此刻又叫什麼人來服侍他，假惺惺的，令人惡心至極。

    梁小酌內心憤恨難平。

    他盯著碧心，怒道：“你去告訴那個登徒子，要殺要刮，隨他的便！”

    碧心聞言，慌了神：“小姐，你誤會段大哥了……段大哥是好人，而且他……這麼喜歡你，怎麼會殺你呢？”這美人小姐氣得絕美的臉孔都有點扭曲了，著實有點嚇人，不過卻平添了一份冷豔。

    碧心拉起袖角輕輕擦了擦汗。

    梁小酌一拂袖，站起身，以罕見的冷漠聲音嘲笑道：“喜歡我？他是想玩弄我吧！如果山賊是好人，那普天之下的惡人在哪裏？！別貽笑大方了。”

    本來對這丫鬟已無好感，現下還親耳聽見她說那惡賊是好人，梁小酌頓時惱怒於她的無知與天真，身在狼窩不自知。

    碧心見梁小酌背過身不語，知道自己的話惹她不高興了，便怯怯地低下頭，輕聲開口：“段……段大哥是好人，真的，小姐，我沒有騙您。”

    抬頭看看梁小酌，她繼續說道：“那年大旱，家裏粒米未收。為了活下去，我們一家人從陝北一路乞討到廬陵……爹爹在路上病死了，撇下娘親、小弟和我。雪下得好大，我們一家人縮在街角，沒有銀子，也沒有棉被和吃的，又餓又冷……小弟染了風寒，就快撐不下去……為了救小弟性命，娘親把我賣給一戶大戶人家當丫鬟，那年我才八歲。那戶人家的少奶奶白天把我往死裏打，晚上又將我關在黑暗的柴房裏，不給我東西吃……一個好心的嬤嬤可憐我，把我放了出來，可是我沒跑多遠就昏倒在路邊……是段大哥發現了我，把我帶回黑雲崗，收留了我，還給我請大夫……一直以來把我當親妹妹看待。”

    一滴滴眼淚沿著碧心清秀的臉龐無聲滑落，她哽咽著：“小姐，也許在你心裏，段大哥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山賊，畢竟他不顧你的反抗把你強擄回來……可是對我來說，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黑雲崗雖是山賊的寨子，可是這裏的山賊從不搶奪窮人錢財，他們從來都是劫富濟貧，搶來的財物都接濟了淮北來的災民……我知道世人都不齒山賊，當官的更視他們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早日繳了這黑雲崗……可是，你知道嗎，對我來說，這裏就是我唯一的家，我生活了九年的家……黑雲崗若是不在了，這世間也就沒有我碧心的容身之處了……”話說到此，碧心忍不住輕聲啜泣了起來。

    聞碧心低泣，梁小酌也著實不忍，不能否認剛才她的一番話確實讓他對段絕寒有一絲絲細微的改觀，若這黑雲崗的賊人真的將劫來的財務都接濟了災民，說明他們血液裏還是存在些許人性的。然而，段絕寒帶來的的那種深惡痛絕的恨意已紮根於心底，哪裏這麼容易除去？！

    “對不起，盡管你這麼說，我還是沒法不恨他。”他放緩聲音，卻依然沒轉過身。

    碧心輕歎一聲，頓了片刻，轉了話題：“對了，小姐，大哥說小姐若是覺著無聊了，便由碧心帶著去後山遊覽一番，我們黑雲崗的後山景色異常怡人，小姐一定會喜歡~”

    梁小酌沒答話，簡單的梳洗完畢後坐回小桌旁，好似在思考著什麼。

    “這……”碧心好似有話欲說，卻是一副如鯁在喉的模樣，半天開不了口。

    “還有何事，但說無妨。”梁小酌回過神。習慣了香玉的心直口快，麵對吞吞吐吐的碧心，梁小酌倍感不自然……畢竟香玉那丫頭跟了自己這麼多年，把自己的脾性也摸了個清清楚楚，當然不若這碧心丫頭這般拘禮，一副生怕說錯話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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