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46 更新時間:09-10-25 14:49
直到天色見白,蘇茉兒才回房休息。
蘇茉兒睡了不多會兒就坐了起來,推開窗戶爬在窗台上看桃花。突然覺得心裏不安,記起後天便是多爾袞的大喜之日,蘇茉兒立時站了起來,向前院跑去。剛進院落就聽見屋裏一人朗朗而言,“這麼多日子也該玩夠了吧,今日怎得還不上朝?!”多鐸輕聲道,“我以為我跟你說清楚了。”多爾袞繼續他溫潤的聲音道,“那你就不用說了,讓蘇茉兒來和我說說吧。”
蘇茉兒邁入屋內,“我就在這,你想讓我跟你說什麼?”
蘇茉兒回了宮內,在豫王府最後的結果就是多鐸去上朝,但下朝決不在政務上多待一秒,而多爾袞也不得在逼迫於他。
這算什麼?兄弟決裂,叔嫂霓牆?“兄弟決裂算的上,叔也有叔,這嫂卻是你自封的吧?”布木布泰如是的打擊蘇茉兒。好像從她和多爾袞在一起糾纏這麼許多年開始,布木布泰從沒讚成過。
為什麼不讚成呢?蘇茉兒不想去想。蘇茉兒不願意去怨恨任何人,即使是多爾袞為了布木布泰騙了自己許多年,她也不願自己淪落到如這皇宮裏的女人們一般整日的怨恨懟,這是她的底線,也是她最後的氣場。
蘇茉兒剛走進慈寧宮,就又聽見後院的草叢裏有人低聲哭泣。蘇茉兒歎了口氣,“皇上,下次換個地方吧。”福臨從草叢裏站了起來,“蘇嬤嬤。”蘇茉兒抱了抱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福臨已經長的快和自己一般高,“改變能改變的,接受不能改變的。哭泣是沒有用的啊。”
福臨點了點頭,擦了眼淚,低著頭走開了。“福臨,我帶你出宮玩一次,你去嗎?”蘇茉兒在福臨的身後大聲的說道。眼見著福臨的眼睛都亮了,蘇茉兒覺得自己好像還沒睡醒才說了這話的。
不論怎樣,蘇茉兒要出宮是不難的。就算帶個福臨也是勉勉強強的出去了。京城的大街上熱鬧非凡,這個年輕的天子第一次揭開了這大清江山的麵紗,第一次的見到了他的臣民們。
福臨顯的手足無措,甚至有些慌亂。蘇茉兒跟在旁邊,帶他去了每一處她去過的地方。田記的點心,德記的米酒,路邊大媽的燒餅攤,街邊小夥兒的棉花糖,還有京城地道的糖葫蘆。
最後,蘇茉兒卻帶他去了城郊的菩提寺。
福臨跪在蘇茉兒的身旁,看著她虔誠的雙手合十低下頭不知道在祈禱什麼,像蘇茉兒這樣的人,也有缺少的東西嗎?福臨聽著廟裏一聲一聲的木魚響,繚繞著和尚們的吟唱聲,嫋嫋的香火氣息熏陶著他,寧靜而致遠。他突然明白了,不是要求什麼才可以來拜佛的。
福臨從沒有這樣平靜過,遠離了宮殿的喧囂,他內心第一次油然而生的幸福感。他似乎明白了蘇茉兒為什麼要帶他來這,也明白了一直以來,自己在步步為營的皇宮裏缺少的其實就是這樣一種祥和的安全感。他輕輕的閉上了眼睛,這個年輕的帝王在接觸佛祖的第一刻就深深的癡醉在這樣美麗的安靜裏不可自拔。
可以預料的憤怒。多爾袞派出了幾百人還得悄無聲息的搜索他們。在菩提寺找到他們的時候,蘇茉兒和福臨正在喝茶。福臨顯得從容而優雅,蘇茉兒仿佛看見了多爾袞年輕的時候。他整了整衣服,抬起頭看著底下跪著的兵士,朗聲道,“回宮。”字正腔圓。
蘇茉兒低頭笑了笑,扶著福臨坐上了馬車。
養心殿裏多爾袞氣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忍了半天問出了一句,“皇上為什麼要出去?!”“出去看看我愛新覺羅的江山,不行嗎?”“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萬一有個好歹,你讓我怎麼跟太後交代?!”
“要是有危險,在哪都一樣。還是說,皇父對你治理的江山這麼不自信?!”多爾袞難以置信就僅僅是出去了一趟,小皇帝變的這樣理智而聰慧。他愣了愣,說道,“我會治罪,放你出去的侍衛太監宮女,一個都逃不了,第一個就是蘇茉兒。”
福臨點了點頭,“是他們讓朕看到了這萬千世界,朕會永遠記得他們,他們也會為自己的行為感到自豪。至於蘇茉兒,估計她現在在錦鯉湖旁邊,朕剛才路過那的時候看見她了,你去吧。啊,不過朕為了皇父和額娘的和氣考慮,您還是先去趟慈寧宮再去抓蘇茉兒把。對了,你要不要朕幫你先看住蘇茉兒?!”
多爾袞震袖出門,走出門口又回頭看了一眼養心殿,一抹微笑掛在了臉上,連他自己也沒發覺,對於福臨的成長,他原來是欣慰的。
多爾袞遠遠看見蘇茉兒靠在長椅上睡著了。他氣勢洶洶的過去,身後跟著誠惶誠恐的侍衛們以及宗人府的官員們。蘇茉兒皺著眉頭,似乎睡的極不安穩,她嘴裏反複念叨著一個人名,“池彥。”多爾袞嚇了一跳,一個巴掌甩過去,蘇茉兒驚醒,看著周圍這麼多人,意識到自己剛才脫口而出的人名,嚇出了一身冷汗。
“怎麼?!蘇嬤嬤昨夜是不是又喝多了,今天還沒醒啊?!”多爾袞冷眼看著。蘇茉兒還在大口喘氣,並不回話。多爾袞一把拉起她,“你倒是很惦念端木池彥啊?!”他靠近蘇茉兒耳邊輕聲道。蘇茉兒笑了笑,“怎麼?不惦念他,惦念你麼?!我怕惦記著的你的人太多,輪不上我。”
多爾袞把蘇茉兒壓到湖邊的欄杆上,“看樣子你還是沒明白過來,我給你醒醒酒怎麼樣?!”蘇茉兒嚇了一跳,緊緊抓著多爾袞的手。多爾袞笑的諷刺,“你還知道害怕?!我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蘇茉兒掙紮了兩下,腳下青苔一滑,整個人懸在了水上。
她抓著多爾袞的手,仰望著他,感覺一切都是夢一場,他們還在杭州斷橋上。
蘇茉兒低低的笑出了聲,她還穿著剛出宮時的漢服。白色的裙裾被風一吹,在湖麵上飄蕩,她模仿著那天落水前的樣子,張了張嘴要說什麼,卻又沒接著說下去,最終還是微微一笑,鬆開了手。
蘇茉兒仰麵而落,多爾袞伸手卻隻是撕下了片袖口。他心底滿是怒氣,就那樣看著蘇茉兒白色的衣衫往湖底越落越深,直到再也看不見。
多爾袞心裏煩躁,認為蘇茉兒是存心讓他難受,震袖道,“誰也不準下去救她!我要讓你們好好見識見識我們蘇嬤嬤的好水性!”眾人一聽他這樣說道,便當真誰也不敢下去救了。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水麵依舊風平浪靜,沒有一絲波瀾。多爾袞依舊冷笑著,身後的眾人也戰戰兢兢的盯著湖麵。卻聽遠處傳來奔跑聲,眾人回頭望去,都舒了一口氣,多鐸終於到了。
多鐸連看都沒看多爾袞,脫了鞋就要跳下去。多爾袞一把拉住他,多鐸站在岸邊,“哥,哥……”祈求的神色顫抖著連話都說不下去。多爾袞看著多鐸,緩緩的鬆開了手。多鐸跳了下去,眾人屏氣等待。
多爾袞背著手,盯著湖麵。多鐸找一會就從水裏鑽出來,然後在潛下去,在出來,幾次往返,多爾袞下意識的往四周岸邊看。他幾乎以為蘇茉兒像以前那樣已經悄悄出來了,穿著水淋淋的衣服,披散著頭發,在岸邊盯著一眾人,然後快樂的笑著。可是,周圍一片寂靜。
等多爾袞回過神來再看湖麵的時候,多鐸懷裏抱著禁閉雙眼的蘇茉兒爬上了岸。多鐸拍著蘇茉兒的臉,一聲一聲的叫道,“蘇茉兒,醒醒。蘇茉兒,醒醒。”可蘇茉兒依舊毫無反應,蒼白著臉,渾身滴水,睫毛上也掛著水滴。多鐸搓著蘇茉兒的手,希望她能暖一些,又極其她是溺水,又趕快按壓她的小腹,嘴裏還是不停的叫道。“蘇茉兒,醒醒。蘇茉兒,醒醒。”
多爾袞往前走了走,看著蘇茉兒,他剛張嘴想叫她,就聽見多鐸冷著聲音道,“哥,你千萬別說話。我怕她聽見你的聲音,不願意醒來了。哥,你去忙你的事吧。蘇茉兒的事情不勞你費心了。”多爾袞站在那裏,不出聲,也不走。正在那會,蘇茉兒吐出了水,嗆的直咳嗽。多鐸愣了一會,便伸手緊緊的抱著蘇茉兒,把頭埋在她的脖頸裏,竟是哭了出來。
直到感覺到懷裏蘇茉兒的顫抖,多鐸才鬆開她,大聲吩咐道,“快去準備熱水,暖爐,厚衣服,還有,還有池煊,快宣他來慈寧宮。”說完就抱起蘇茉兒,看了多爾袞一眼,歎了口氣,朝著慈寧宮的方向跑去。
還沒到慈寧宮,遠遠就看見布木布泰朝著他們跑來,身後跟著一幫大呼小叫的宮女太監們。把蘇茉兒接進了慈寧宮,池煊早已厚在門外。探了探蘇茉兒脈象,搖了搖頭,“她抖的厲害,這陣子已經吐出了髒水沒什麼生命危險,還是先取暖,再說吧。”
蘇茉兒穿著褻衣被放進了布木布泰的浴池裏,四周不斷有暖水引入,蘇茉兒閉著眼睛,靠在岸邊,卻是不斷的往池子裏麵滑。多鐸跳了進去,抱著蘇茉兒,“蘇茉兒,你別這樣,你要堅強些啊。”蘇茉兒靠著多鐸隱約有了些意識,嘴裏呢喃著,“我不是大明公主,我不是漢人……”
屋裏寂靜一片,蘇茉兒的囈語輕輕飄蕩在霧氣繚繞的池水上,氤氳成了布木布泰的歎息和多鐸的隱忍。
池煊診了脈,想了想說道,“溺水沒什麼大礙,主要是體內鬱氣久滯,長積不化,溺水後引發了肺炎,導致高熱不退,估計得將養一段時間了。”布木布泰點了點頭,“下去煎藥吧。”
布木布泰遣散了屋裏所有的宮女,多鐸也被布木布泰趕了出去,蘇茉兒一直昏昏沉沉的睡著,有時糊裏糊塗的冒出幾句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屋裏的蠟燭靜靜的燃著,偶有噼啪作響的聲音,卻襯的屋裏更靜了。布木布泰看著蘇茉兒,“你怎麼就那麼傻,真的去死。你累了,困了,不想動了,怎麼不跟我說呢。你怎麼就那麼傻,非要死他手裏不可呢,你怎麼就那麼傻……”
第二日一早,布木布泰推開門,望見宮裏各處多了的盆花,才記起今日是多爾袞和柏琪的大婚。她扭頭望了望躺在床上還在發熱的蘇茉兒,輕輕在身後帶上了門。
多爾袞做在案桌旁,拿著筆在紙上信手作畫,全然忽視身旁捧著大紅喜袍的侍女們。有人忍不住稟報,“王爺,吉時快到了。客人們已經落座了。”多爾袞抬頭看了他一眼,繼續專注手裏的畫。
時間在靜靜的流逝,屋裏沒人再敢發出一點聲音。直到多爾袞扔了手裏的筆,他看了看剛畫好的畫,轉身在水盆裏淨了手,拿起托盤上的衣服,直接套到了他月白色的長袍外麵,隨手係了帶子,出了門。
布木布泰布置好今天要送給多爾袞的禮品後回到屋裏,看著空蕩蕩的床,哭笑不得,“去,稟告攝政王,蘇茉兒,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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