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817 更新時間：10-04-14 03:50
竹葉被風吹過，飄灑而下，飄落在竹林中談話的兩人身上，一者訴說，一者聆聽，平靜安靜的氣氛。絲毫沒有爭吵，卻感到空氣中隱隱飄散著一種令人心中不快的氣息，越是平靜，越是令人擔心爆發出來的威力有多麼巨大。
隻有蕭舞塵一人的講話聲，夜殘夢低垂著頭顱，發絲遮住雙眼，身體靜坐著聆聽著他的話，不語不動，靜靜的聆聽。竹葉自他的眼前飄落而過，伸出手接住飄落的竹葉，傾聽著簫舞塵的話，在他的回憶中，所不認識之晴晴，不熟知之晴晴之另一麵。
一人千麵，千人口中千種麵貌。晴晴，我所不知之另一麵，聽著他人之語，為何他口中之晴晴與我所知不同。
落葉，樹木腐朽之記憶，一片片飄落，一年年之記憶灑散於大地中化作腐土，滋潤著樹木成長。
“落葉難回樹枝之上，化作腐土滋養樹木成長。有落葉之滋養，方能令樹木更健壯，足以包容一切風吹雨淋。人之過去，正如同落葉般化作腐土滋養樹木成長。你是放棄果實之人，而我卻是接受你之過去，所放棄之果實之人。”輕聲的言語打斷了簫舞塵的回憶敘述，夜殘夢手中的落葉化作碎屑灑落大地。
沒有想到他會這般回答他的話，簫舞塵沉默下來，注視著夜殘夢，心中想法不可知。
“回憶正因美好，難以令人遺忘方值得回憶，若是主動放棄，何必再回想，令自身痛苦。”夜殘夢抬頭望著沉默之人，心知話中語氣過重。若不是晴晴，你與我隻是陌生人，短暫相遇過後，一生不會產生任何交際，你之言語不會令我不快，隻因我不認識你，但因晴晴我知道你，胸口好難受，這種感覺又是為何而起？
“使你這個摘果之人消失，果實就能夠再度回到我的手中，栽培果實的人始終是我，不是你。”簫舞塵沉默過後，沉聲的回答他。
“我是偷竊你之勞動成果之人？”胸口一疼，夜殘夢疑惑的問。
“你總是比我晚了一步，在晴痕身上你比我永遠晚了一步，這一步是致命的距離，注定我是勝利者，而你永遠隻是偷竊者與失敗者。”簫舞塵笑的自信的回答他的問題，自琴案上取走斷弦之琴背在身上，夜殘夢低垂著頭看不清神情思索著他的話。
身後傳來急切的腳步聲，一道紫色身影出現在竹林之中，熟悉俊挺的麵容神色緊張，簫舞塵見到他露出一抹笑容，而對方卻在看到他後露出冷漠的神情越過他向坐在地上的少年走去。
“晴痕。”簫舞塵見到他出聲喚道。
“夢夢。”軒轅晴痕忽略他的呼喚，來到夜殘夢身旁將人抱進懷中喚道。
平靜的神情，幽暗的雙目注視著他，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袍，將頭靠近他的懷中不語。
偷竊者，晴晴，是我偷竊了你，屬於你之人生。
“晴痕。”
“簫先生，請喚本王紫晴王吧！你親昵的喚本王的名字，本王承擔不起。”見懷中的瓷娃娃沉默不語，聽到他的呼喚，軒轅晴痕有禮的回應道。擔憂的注視著懷中人，平靜的異乎尋常。不知道舞塵對夢夢講了些什麼事情，那些事情夢夢知道的越多我心中越害怕。
紫晴王。神情一瞬間難過。簫舞塵卻並未忘記自身之目的，“紫晴王爺，我有話要與您商討，可否借一步說話。”
“這……”聽到他邀請的言語，軒轅晴痕擔憂的看著懷中人遲疑的開口，懷中的人的動了動。這時軒轅帝釋帶著無恨來到竹林間看到軒簫舞塵，神情憤恨，手緊緊的垂落在身體兩側，功力運於周身，察覺他身體的緊繃，無恨握住他的手搖搖頭，軒轅帝釋放鬆下來，神情依舊憤恨難平。
見他的到來，令軒轅晴痕更難抉擇，再他無法做出抉擇之時，夜殘夢自他懷中站起離開，閃身來到軒轅帝釋身前點住他的穴道，定住他的身形後，“晴晴，我等你。”話完轉身向竹林深處緩步走去，黑色的雙目望著飄落於手中的竹葉，幽暗晦暗。偷竊者，既不能使樹木成長，亦無法滋養樹木，隻能令樹木痛苦，決斷之時刻來臨之時比我預想之日提前了。
胸口好疼，無心為何會疼，早已遺忘之痛，晴晴，胸口好痛。
無恨見他將軒轅帝釋定住，放下了提著的心，扶抱住軒轅帝釋點了下頭，隨著夜殘夢離開。
夢夢，你就這麼放心離開，是你不信任我，還是你太過信任我呢？望著那抹遠去的黑色纖細身影，軒轅晴痕在心中默默的苦笑著。
再度席地而坐，看著目送夜殘夢離去的軒轅晴痕，簫舞塵靜靜的為琴換上新弦，輕輕的撥弄琴弦，清幽淡柔的琴音響起，回蕩在軒轅晴痕的耳邊，合著風吹竹葉“沙沙”之聲令他思緒飄遠。
然而隨著琴音的彈奏，清晰劇痛自腦中炸開，如同有東西在腦中蠕動著帶來的疼痛，“嗚……啊……”神色一變，軒轅晴痕撫額咬牙，雙眉緊皺，身體傾倒猛地頹然跪倒在地，雙手抱住頭痛苦的呻吟著，琴音漸漸激越，疼痛越加嚴重，視線漸漸模糊。
“舞塵……你做了什麼……嗚……”軒轅晴痕驚聲的問著彈琴之人，神情痛苦難當。
彈琴之人沉默的注視著他，目光遊離默然，手指卻未停的撥弄琴弦。多年前播種之種子順利發芽了，果實依舊屬於我。
琴音中混雜著軒轅晴痕痛苦的呼喊聲在竹林中回響著，軒轅晴痕雙手抱住頭，隱忍住疼痛，意識卻不受控製的隨著琴音漸漸模糊。
離兩人不遠處的一處竹林間，一間涼亭，一方石製棋盤，兩盒棋子，石桌兩邊對奕的兩人，一人坐在一旁一動不動的以一雙眼睛憤怒的瞪著神色平靜下棋之人。
黑白兩色的棋子，在夜殘夢的手中消失出現，黑色的棋子漸漸吞噬掉白色的棋子，棋盤上白子寥寥可數。
手執白子未下一子的無恨，擺弄著手中一枚棋子上下拋落著，看著正一人主控棋局的人。
“黑子勝了，你又在做什麼？”無恨提醒已經勝了棋的人，隻見夜殘夢像是未聽到他的話，依舊在棋盤上落下棋子。
直到整盤棋子皆是黑子方停了下來，夜殘夢注視著棋盤上的黑子，低聲自問著，黑色的雙目幽暗顫動著，“為何又是黑子勝？”
“我棋藝不精，敗給你了。”無恨無所謂的將白子隨意的放在棋盤上，看著被定住無法動彈的軒轅帝釋無能為力。強製為他解開穴道，隻會害了他。
“為何我會選擇晴晴，原本晴晴並不在我之選擇之中。”
“咦？”聽到他的話，另兩人心中疑惑。
“在決定再度進入武林之前，我曾下了一盤棋，白子勝我選擇白道之人夢帝或天帝，黑子勝我選擇黑道之人鬼帝。”
“照你的話中意思，是白子勝了。”無恨聞言驚嚇了一下。
“黑子。”夜殘夢注視著他回答。
“那為什麼最後你會選擇紫晴王爺。”無恨一驚小心的問。心中暗暗慶幸，自身逃過一劫。
沉默許久，夜殘夢站起身，望著一方竹林回答他的話，“巧合之時間，晴晴出現在我之麵前，是我自身想要選擇他。”
“原來是這樣。”無恨自懷中取出銀針在軒轅帝釋身上刺著，為他疏通血脈，想辦法為他解穴。
抬起手摘了一片竹葉持在手中折疊起來，輕輕的撫弄著，清澈的聲音如同流水般淡淡的訴說著緣由。
“在我下決定之時，溫柔之人帶著遺忘已久之溫暖來到我之身邊。本應選擇你，臨時改變選擇將晴晴加入選擇之中。”
驚聞此言無恨手一顫不穩差點刺錯穴，軒轅帝釋一怒不顧後果強行衝破穴道將無恨拉抱入懷中，憤怒地瞪著夜殘夢。“瓷娃娃，起先就看你不順眼了，比起姓夢那隻狐狸，我更與你不對盤。”竟敢覬覦我的無恨，這瓷娃娃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與你也不對盤。”夜殘夢淡淡的回應他的憤怒。
“你以七色錦鯉為餌就是為了引我上鉤，你那場布局我卻未參加。”無恨靠在軒轅帝釋懷中。
卻見夜殘夢輕搖頭，神色黯然的回答，“非是為你而準備，我想要之人是晴晴，一切都為得到他，隻是……”遲疑了片刻，“為何在得到他之後，我卻一再令他痛苦。”
“瓷娃娃，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軒轅帝釋心中為皇兄擔憂，不免皺眉責問。
轉身看著他，夜殘夢沉默片刻後，“進入武林是為選擇我之身心交托之人，將我之身心交托於我選擇之人。”
“瓷娃娃，我被你給弄糊塗了。”軒轅帝釋疑惑的抱怨。
“李代桃僵，晴晴代替了無恨。奸詐之狼，你當感到慶幸。”我想要溫柔之心之主人，卻一再傷害他之心，無形無奈之傷害，晴晴縱使我令你痛苦，你依舊能堅持下去相信我嗎？夜殘夢邪冷的回應，背轉過身將持在手中竹葉放到嘴邊輕輕的吹奏起來，清逸的曲子，淡淡的傷感，淡淡的憂傷，一片墨綠的竹葉被夜殘夢當作樂器吹奏出好聽的曲子，本不應由無心之人吹奏出來的曲調，卻被他吹奏出來，淡淡的傷感哀愁令擁抱在一起的兩人靜默下來注視著那一抹纖細的黑色孤傲身影，傾聽著這支清逸的曲子。
選擇之人是晴晴，若是他人，胸口會像這般痛嗎？這種痛楚是什麼？晴晴。
靠在軒轅帝釋懷裏的無恨靜靜的聽著曲子，腦中思索著，邪帝，殘酷殘忍，神秘莫測。這樣的評斷是武林中人所給予的評價，邪冷殘忍是手段與心性，若真殘忍不會隨意救人，若真邪冷到無情不會助人。神秘莫測，也許是沒有人真正去了解過這個人給予的評斷，不去了解一個人永遠無法看清一個人。
清逸的曲子因夜殘夢的功力作用下響徹竹林間，而身處之地的不遠之處，清逸的曲子突然介入蕭舞塵的琴音之中，令琴音出現雜音發生改變，痛苦的軒轅晴痕渙散的眼神隨著曲子的介入漸漸恢複正常，艱難的站起身，腦中一片空蕩的空白。
頭好痛，我究竟是怎麼了？
胸口一疼，內力紊亂，簫舞塵停了手，看著站起身，身體搖晃著想站穩的軒轅晴痕。
清逸的曲子繼續著，淡淡的傷感與哀愁之情寄托於曲子之中破壞了他的琴音，又再度失敗了。
一曲終了，竹葉自唇邊挪開，墨綠的竹葉自夜殘夢手中滑落飄到地麵上，夜殘夢背對著兩人，“我有事先回山莊，晴晴拜托你們。”
“你有什麼事急著回去？”無恨疑惑的問。
“五燒雞。”身影一閃消失了身影，夜殘夢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
聽到他的回答，無恨麵露遲疑黯然，片刻過後馬上恢複正常，轉頭對軒轅帝釋欲言又止，“我們這就回鳳陽去。”
“為什麼現在回去？我們先去接二皇兄，一起回山莊後再說。”軒轅帝釋疑惑的吻他，隨即下決定，拉著他向軒轅晴痕所在的方向走去。
“這會兒不走，過會兒你可別怨怪我沒有提醒過你。”無恨假裝生氣的站起身，轉身向前走去。
“無恨。”軒轅帝釋快步跟上他，不知道他那裏做錯了，惹他不愉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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