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哨所三個兵》  第十章哨所的春節

章節字數:10169  更新時間:21-12-09 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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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段時間,青藏高原一直沒有下雪,雖然太陽天天出來照射著雪地,但是滿山遍野的積雪沒有絲毫融化的痕跡,營房後麵的山坡上,清晰地看到一行老鼠的腳印,旁邊偶有發黃的鼠尿,那是幾隻小老鼠耐不住寂寞,偷偷地跑出來玩耍放風了。

    離春節不足半月,魏強軍就計劃著如何過一個有意義的春節,今年適逢哨長的老婆孩子來了,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哨長,今年春節打算怎麼過啊?”魏強軍看著正在填寫陣地日誌的王遠社,就隨便問了一句。

    “能怎麼過?這不是天天過節嗎,你嫂子天天換著花樣做好吃的,咱不是跟過節一樣嗎?”王遠社成天沉浸在幸福之中,好似夜夜當新郎一樣,他肯定不會考慮過春節的事。

    “我想啊,咱們過春節也要有我們的特色,連隊肯定都要搞文藝晚會,我們是不是也搞一場晚會?”魏強軍一直盯著低頭寫日誌的王遠社。

    “什麼?搞晚會?開玩笑吧,誰演給誰看啊?就咱三個人,還是算了吧。”王遠社聽了非常吃驚,說完這些又搖了搖頭。

    “哨長,你看是這樣的,今年嫂子和小樣來這裏過年,聽說嫂子是音樂老師,肯定能唱兩首歌,我能鼓搗一下那幾樣樂器,我想把格桑叫過來,讓她也給咱跳個舞蹈,再說你也可以演個節目,湊合湊合七八個呢,也是一台微型晚會。”魏強軍喜歡這些,在學校裏就是一個活躍分子。

    “哦,你說到這裏,我倒想起來了,好久沒有去看格桑拉姆了,不知道她現在恢複的咋樣了,春節之前我們爭取去一趟,正好你嫂子來了,去認認親。”王遠社沒有提組織晚會的事。

    “嫂子,你來了,我正好有事找你商量呢。”魏強軍看到張小萌進來,趕緊起身迎了上去。

    “啥事?還跟我商量,跟他商量不就行了。”小萌跟在小樣後麵,小樣又來找北鬥玩了。

    “嫂子,你是音樂老師,春節咱們搞一台小晚會咋樣?”

    “好啊,我隻會唱兩首歌,其它可不會。”沒想到張小萌答應的這麼爽快。

    “嫂子,你隻要支持我就行,肯定得讓你唱兩首歌,我會吹奏樂器,薩克斯、吉他我都還可以,你不知道,我們可以請格桑拉姆來跳舞,不過哨長還沒有答應。”魏強軍說到最後用眼神指了指王遠社。

    “他答應不答應的沒啥,他又不會什麼,我們純屬自娛自樂,我好久沒有唱歌了,正好也練練嗓子。”嫂子答應了,王遠社肯定不會有意見。

    “好好,你們搞,看你們能搞個啥名堂。”王遠社也沒有辦法,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隨便他們折騰吧。

    第三天中午,王遠社和魏強軍決定去看一看格桑拉姆,張小萌來了這麼久了,也適應了這裏的氣候,走平路還是可以的,大家都跟散步一樣,小樣由魏強軍和王遠社輪流背著,一個多小時,就來到了尕爾曲河畔的三間房——格桑拉姆的家。

    “格桑,你最近怎麼樣?能聽見我說話嗎?”王遠社看著出來迎接的格桑拉姆,滿臉充盈著喜悅,非常好奇她最近的變化。

    “叔叔——好——,我——很——高興——”格桑好似聽見了大人們的講話,但是語言表達是一個字或者一個詞語的說。

    “你們來了,這就是你的妻子和孩子吧?長得真漂亮,快點進屋吧。”才吉阿媽最想見到他們了,說著話一手抓著張小萌,一手抓著王遠社就往屋裏走。

    “格桑,一個多月沒有見,你有進步了,我們講話你能聽得清楚嗎?”魏強軍又把王小樣抱起來,一邊走一邊對格桑說。

    “叔叔——,我——能——聽見——”格桑麵帶著微笑說。

    “太好了,你要堅持鍛煉,將來能聽著音樂跳舞,真為你高興。”魏強軍高興地把王小樣直接舉向空中,小樣也隻是嘿嘿地笑。

    “孩子們,快點來,吃肉喝酒。”德吉大叔正在喝酒,這就是牧民的生活,冬天呆在屋裏,喝酒吃肉,困了就睡,醒了再繼續。

    “德吉大叔好,喝了多少啦?我從來就沒有見你醉過,真是好酒量。”王遠社說著坐在大叔身旁。

    “德吉大叔,這就是我老婆張小萌。”德吉大叔給小萌打招呼。

    “小萌,這是德吉大叔,對我們特別好。”小萌趕緊起身,對著德吉大叔點了一下頭。

    “趕緊吃肉,這手抓肉特別香,快品嚐一下。”才吉阿媽端著裝肉的盆子走到大家麵前,客氣地讓著。王遠社和魏強軍一人拿了一塊,蘸上了椒鹽就吃了起來。

    “這塊肉好吃給小樣,拿著。”才吉阿媽將一塊羊頭肉遞給小樣,小樣有點認生不肯接,小萌就趕緊接了過來,阿媽還給了她一塊肉,小萌有點不習慣,又不好意思拒絕。

    “遠社,我正想找你商量呢,我想給你們部隊送牛羊肉,要兌現我的承諾,怎麼聯係你們領導啊?”德吉大叔別看天天喝酒,心裏始終裝著這件事。

    “送什麼牛羊肉啊?你還當真了,算了吧,你們家也不富裕,你就積攢著留給格桑用吧。”王遠社有滋有味的吃著手抓肉,那個味道就是不一樣,雖然中午吃的挺飽,但是吃起手抓肉來,還是覺得香,吃一塊還想再吃一塊。

    “我當初說過,隻要格桑的病有了希望,我要給部隊送十頭牛和一百隻羊,現在格桑的病大有好轉,能夠聽見我們喊她的名字,她也能喊阿爸阿媽,你阿媽的手勢越來用的越少了,前一段時間,薇薇醫生又給她寄來了藥品,還有那些訓練聽力和語言表達能力的光盤,薇薇每天按照醫生的要求堅持訓練,我都感覺到她的聽力進步了不少,說話也能連起來了,醫生都說要一年左右,這才幾個月,就能達到這個樣子,我和阿媽知足了,真的要感謝部隊首長,更應該感謝你們倆個,要不是魏強軍,格桑拉姆這一輩子就完了。”德吉大叔說完,端起一碗青稞酒一飲而盡。

    “德吉大叔言重了,能夠幫助你們,也是我們軍人的職責和義務,能夠把格桑的病治好,我們部隊上從首長到基層官兵都高興呢,你可別跟我們客氣,藏漢同胞一家人,軍民魚水情誼深嗎。”王遠社和德吉大叔從不客氣,但是對待這件事情,還是要講出水平。

    “遠社,我們去深圳為格桑治病,部隊上不僅安排小魏跟我們一塊去,還組織全體官兵給我們捐款,真是太感謝你們了,牛羊都是自家喂養的,再說了到冬天,貯備的草料有限,我們計劃賣掉一些,正好給部隊上送一部分,馬上過春節了,讓部隊的官兵吃上咱自家的牛羊肉,你們今天不來,她阿爸也說要去哨所找你們商量呢。”才吉阿媽怕德吉大叔說不明白,自己又補充了這些。

    “阿媽,這些都是小事,其實就是寫寫信打打電話的事,我還得感謝你們呢,要不我怎麼有機會回深圳啊,咱們是一家人,大家都不要客氣了,阿媽煮的手抓肉真香啊。”魏強軍說的也是實話,要不他的假期還得推遲,再說陪格桑看病是出公差,領導們是不會扣他假期的。

    “其實我也有計劃,我和收購牛羊的紮西多傑是多年的老朋友,他們常年從事牛羊屠宰銷售,我把這些牛羊一塊趕到他那裏,讓他殺完直接送到你們部隊去,大家都省事了。”德吉大叔之所以能夠沉住氣,他是有把握的,老朋友紮西從州上到省城都有銷售點,冬天牛羊肉好貯存,等他幫忙全部收拾好,自己跟著一塊送到部隊去。

    “德吉大叔,你常年放牧也很辛苦,真的沒必要給部隊送,格桑阿妹以後花錢的地方還多著呢,再說了才吉阿媽的腿又不好,常年吃藥,十頭牛和一百隻羊不少錢呢。”王遠社還是不讚同德吉大叔的意見。

    “德吉大叔,能夠得到你們的認可,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安慰和褒獎,真的沒有必要,還是換成錢給格桑留著吧。”魏強軍雖然當兵時間短,但是他認為軍民關係是曆代官兵逐漸建立起來的,能夠贏得藏族同胞的信任,是拿金錢換不來的。

    “孩子們,牛羊肉的事就這麼定了,你們漢族要過陰曆年春節,本來我們是不過的,現在全國上下都要過春節,我們藏族也要過,這是各族人民的盛大節日,到時候我殺兩隻羊,給你們送一隻,讓才吉給你們做成手抓肉。嗬嗬,還是在家裏好啊。”德吉大叔是那種典型的藏族漢子,說一不二,說過的話就要兌現,所以也不能過多拒絕,他想表達心意就讓他表達去吧。

    “才吉阿媽,我還有事給你商量,我們準備組織一個微型晚會,小萌嫂子是音樂老師,她會唱歌,我想讓格桑給我們準備一個舞蹈,咱們就自娛自樂。”魏強軍吃肉不忘工作的事,抓住機會找援兵。

    “好啊,今年我們也高興,格桑的病有了希望,咱們得好好慶祝一下,必須讓格桑跳舞,我還可以唱歌,就是唱的不好聽。”才吉阿媽滿臉笑容,今年真的很高興。

    “太好了,阿媽也支持,嫂子,我們的節目還挺豐富。”魏強軍高興的站起來了。

    “啊——我——要——跳舞。”格桑聽懂了大家談論的事情,說著話她的手就做出了跳舞的動作。

    “今年確實高興,格桑阿妹的病算是有了結果,隻要堅持矯正訓練,一定能夠好起來。小萌和孩子也是第一次到部隊來過春節,咱們一定好好慶祝一下。”王遠社聽著大家說的這些,感覺組織一個微型晚會還是有必要的。

    “小樣,到奶奶這裏來。”這個時候,才吉阿媽看到了依偎在媽媽懷裏的王小樣,虎頭虎腦的,身體長得挺壯實,他不僅吃了自己那塊肉,還把給他媽媽的那一塊也吃了,但是當喊他的時候,他偷偷地看了才吉阿媽一眼,又害羞地躲進了媽媽的懷抱。

    “小樣,快去讓奶奶看看。”張小萌把小樣從懷裏推出來。

    “給——小樣——甜——。”這時候格桑拿著幾顆奶糖,走到小樣身邊蹲下來,小樣見到奶糖就高興了,一把抓到手裏看著格桑,格桑就牽著他的另一隻手,帶到一邊玩去了,格桑喜歡小樣可愛的樣子,尤其是一個小男孩,她做夢好想要個小弟弟。

    小樣和格桑之間再也沒有拘束,被格桑逗的“咯咯”直笑,大人們也笑。才吉阿媽見到小萌沒有吃手抓肉,於是她準備了一些,讓王遠社他們帶回去。藏族人家沒有什麼特殊的食物,奶茶和手抓肉是招待客人的主要東西,對於藏民來說,天天吃牛羊肉喝奶茶都不會膩煩,有一段時間沒有,肯定要饞死人。德吉大叔三四個月的遊牧生活,早就思念才吉大媽的手抓飯和酥油茶,回家這幾個月,天天如此,散裝的青稞酒都喝了幾大桶。

    臨走的時候,德吉大叔恐怕王遠社的老婆孩子走路累,就讓格桑牽著馬送他們,小萌和孩子坐在馬上還有點不適應,但是總比自己走著省力氣,幾個人一塊說說笑笑,沒有感覺多長時間就回到了哨所,格桑沒有停留,天快要黑了,她騎上馬一會兒就到家了。

    自從小萌來了以後,魏強軍基本上不再負責做飯,他的任務就是保障供暖鍋爐正常運轉,使室內溫度保持在二十五度左右,外麵大雪紛飛,室內溫暖如春,沒事的時候,他就把連隊捎來的那些氣球吹起來,把走廊和各個房間裏都掛上,還有那些拉花,從屋頂中間拉到屋角,哨所逐漸地有了節日氣氛。除此之外,魏強軍抽空在俱樂部裏搗鼓那幾件樂器,王小樣也好奇,拿著一把小號吹著玩,可是吹不響,魏強軍讓他去找王遠社,王遠社也沒有辦法,他不喜歡這些玩藝,為了哄孩子,隻好拿起來吹兩下。

    張小萌這段時間忙完了廚房的事,就躲進房間裏練歌去了,雖然是自娛自樂的晚會,也不能太隨意,到時候才吉阿媽也要來,準備的差了,說明自己這個音樂老師不合格,她準備了好幾首歌,有《難忘今宵》、《幸福萬年長》、《邊疆的泉水》、《兵哥哥》等,都是以前她會唱的,她要選有意義的歌曲,讓王遠社幫忙參謀一下,王遠社隻會說隨便,氣的張小萌不願搭理他。

    春節在大家的忙碌中越來越近了。這天下午,魏強軍正準備練會兒樂器,突然聽見北鬥“汪汪”地叫了兩聲就跑出去了,他也趕緊跟在後麵。等到了檢查站,魏強軍看到了格桑拉姆騎馬進了峽穀,北鬥已經跑到她跟前。

    “叔叔——好——,羊肉——。”格桑下馬後,馬背上還放著一個袋子,裏麵裝的是羊肉,由於袋子小,羊腿還露在外麵。

    “格桑,你給我們送羊肉來了,謝謝你,快進屋暖和一下。”格桑牽著馬,魏強軍跟在格桑身後,用手扶著馬背上的羊肉。

    “沒事——不用——。”格桑看著魏強軍用手扶羊肉說道,因為羊是阿爸剛殺好的,還沒有凍硬,甚至還帶著一些溫度,放在馬背上搭拉在兩邊,所以就不容易掉下去。

    “德吉阿爸在家殺羊,今天沒有喝酒啊?”魏強軍對德吉大叔的印象,除了吃肉就是喝酒。

    “殺——羊——,沒——喝——。”格桑現在基本上能夠正常交流,語言表達不那麼連續,但是能表達她的意思,別人給她說話的時候,聲音一定高幾分貝,距離她近一些,聲音小了她還是有些聽不清楚,如果她能夠看到你的口型,也能夠猜個差不多,所以格桑聽別人說話,不能完全靠聽力,這是她多年形成的習慣,不過格桑能夠恢複到這個程度,已經是不幸當中的萬幸了,在她出院的時候,耿博士說了,格桑的手術非常成功,隻要好好矯正訓練,一定能夠恢複的更好。

    來到哨所,王遠社和妻子帶著小樣早已站在了門口,他通過陣地監控係統看到了格桑來了,這不就帶老婆孩子出門迎接。

    “格桑,給我們送羊肉來了,快進屋暖和一下。”王遠社做出了請的動作。

    “叔叔,不——冷——。”格桑說著話就把馬背上的羊肉拉下來,一使勁就扛在肩上。

    “格桑,你給我,怎麼能讓你扛呢,快點給我。”魏強軍本來是扶著羊肉的,沒想到格桑這麼利索,一下子就放到肩上,魏強軍趕緊從她的肩上接過來。

    “沒事,我——行——。”格桑說著,羊肉還是被魏強軍搶過去了,然後格桑往馬屁股上輕輕地拍了一下,棗紅色的馬駒就走進旁邊的灌木叢裏。

    “格桑你真厲害,騎著馬還馱著東西,那天我坐在馬背上就有點害怕。”張小萌也熱情地招呼格桑,格桑看到王小樣,高興地把他抱了起來。

    “格桑,你準備好節目了嗎?給我們跳什麼舞蹈啊?”王遠社突然關心起晚會的事。

    “沒——,都行——。”舞蹈對於格桑來說,簡直太簡單了,隨便跳一段就是一個節目,格桑在矯正訓練這段時間,她在電視上又學到了不少動作,等到明年網絡信號好了,還可以利用手機在網上學。

    “看看,格桑真了不起,將來說不定成為一名舞蹈家。”王遠社說的是真心話,最起碼在他的心裏格桑是最好的,比那些宣傳隊來演出的要強。

    “不不——,叔叔——取笑——我——。”格桑聽了這話,本來臉蛋就是紅的,這下更紅了。

    “格桑,我這裏有音樂,你要不到俱樂部試試,隨便跳一段。”魏強軍放下羊肉回來,他好奇地想看看格桑跟著音樂節奏跳舞,應該更完美。

    “好——,跳——不好——。”格桑還有點謙虛,這個時候,小萌給格桑端來了一杯熱茶。

    “謝謝——嫂子——,不——渴——。”格桑還是接過了茶杯。

    魏強軍趕緊把音響設備打開,把裏麵的音樂和視頻讓格桑自己挑,格桑當然還是挑具有藏族風格的曲子,最後她選了一首《歡樂的海洋》,魏強軍特意把音量放的大一點。

    格桑沒有一點拘束,從出場就十分大方,把外麵的藏袍一脫,更能夠凸顯少女的身材,先是緊閉雙眼,跟著音樂的節奏慢慢睜開,魏強軍還給她準備了一條哈達,伴隨著她的動作,哈達飄浮有致,特別到最後高潮那一段,格桑的馬靴踏出節奏與音樂合拍不差絲毫,讓人看不出她隻是一名愛好舞蹈的牧羊姑娘,更看不出是一名處於耳聰康複訓練期的孩子。王遠社醉了,魏強軍迷了,張小萌呆了,連王小樣也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地看著格桑跳舞。

    “格桑,你完全是自學的?沒有老師教過你嗎?我不相信。”張小萌等到格桑跳完音樂停下來,驚奇地問道。

    “不相信?我早就給你說過,格桑是個天才,這都是她自學的,和那些專業的沒什麼區別吧?”王遠社有點洋洋得意,他不是為自己居功,他是為部隊官兵這麼多年的努力而高興。

    “自學勝過科班出身啊!格桑應該走舞蹈這條路,最起碼將來能夠養活自己,這是最低標準,有可能她會走向全國,走向世界。”魏強軍從大城市來的,他更明白如今的文化生活在都市裏多少的重要,藏族同胞的舞蹈藝術是近年來呈現較為活躍的,需要傳承,甚至需要申遺進行保護。

    “別——誇——我——,差——遠了——。”格桑聽著大家說她,一邊喘著粗氣說,一邊還不住的擺手搖頭。

    格桑看著到處掛著氣球,掛滿了拉花,覺得很新鮮,就到處轉了轉,走到哪裏都是一臉的歡樂,她牽著王小樣的手,王小樣也跟著她。

    “叔叔——,貼——春聯——嗎?”格桑對魏強軍說。

    “哦,格桑說的對,過幾天就貼,我和哨長還沒有寫呢,對,要貼春聯。”魏強軍確實還沒有琢磨出對聯內容。

    “叔叔——,我——要——回家——。”格桑感覺時間差不多了,回家還要幫阿媽幹活。

    “好的拉姆,謝謝你,告訴你阿爸阿媽,年三十來我們這裏做客,咱們演節目,我們也好好準備。”大家一再挽留,格桑執意要走,這是阿媽立下的規矩,下午五點後必須回家。

    “好——,都來——過年——。”格桑知道春節也叫年,這也是長期和部隊的官兵打交道,逐漸學會掌握的,她吹了一聲口哨,那匹棗紅馬就從樹叢裏鑽了出來,格桑跟大家擺了擺手,就騎上馬走了。

    哨所貼個啥對聯呢?魏強軍已經考慮好幾天,要有哨所的特點,這還真有點難。最後,魏強軍琢磨了一幅這樣的對聯:

    上聯:一個哨所三個兵鬥地主不夠

    下聯:甘守寂寞為祖國獻青春無悔

    橫批:在哪都一樣

    “你小子就是有文化,這既說出了我們哨所的特點,又彰顯了我們奉獻的信心,我感覺很好,讓你嫂子也來點評一下。”魏強軍讓王遠社看了看,王遠社仔細念了兩遍,還真的同意了。

    “強軍,這是你想出來的,還真不錯,別看我是老師,比我強多了,我也琢磨不出來,尤其是橫批:在哪都一樣,聽著很普通,意義很深遠,你作為深圳特區人,來到這裏當兵,這句話是對自己的安慰,王遠社作為哨長,從一個連隊到一個排,再到現在一個哨所,從沒有離開這裏,他肯定向往人多的連隊,這也是對他的安慰。其實,對於我來說,作為一名軍嫂,常年和丈夫兩地分居,但是你們從事的工作是有意義的,幸福來自於和平,和平來自於千千萬萬個像你們一樣的軍人無私奉獻,在哪都一樣,同樣都是為和平奉獻力量,我也感到很光榮。”張小萌解釋的有道理,這讓魏強軍心裏樂壞了。

    “能夠得到張老師的肯定,說明魏強軍真下功夫了,啥也別說了,就把這幅對聯貼在營房門口,很有意思。”王遠社在拍媳婦的馬屁,又一次表揚了魏強軍。

    哨所的節日氛圍營造的基本到位,凡是有的東西彩燈、燈籠啊,也都讓它亮起來了,營房的門口一邊一個大紅燈籠,再配上那一副寬大的春聯,更有了節日的氣氛。營房的走廊裏,每個燈的周圍都有幾個彩色的氣球,開燈以後周圍映襯著五顏六色,到處彰顯著吉祥和喜慶。俱樂部是魏強軍特別注重的地方,他把多數的拉花都拉上了,那些彩色的氣球除了掛在屋頂和牆壁上,連地上都放了不少,他說不怕踩,踩破了出了響聲更好,就等於放鞭炮了。他還把常年不用的彩色球燈擦幹淨,通上電各種顏色的斑點不斷的轉動,屋頂和牆壁上到處都是。

    年三十下午,格桑一家騎馬都來了,本來德吉大叔留下看家的,家裏有那麼多的牛羊,雖然賣了幾百隻,但是還有不少,德吉大叔執意要來給大家拜年,然後再回去看家,才吉阿媽和格桑要參加晚會,還要表演節目。

    晚飯準備的有手抓羊肉、糖醋排骨、尖椒牛肉、紅燜大蝦等等十幾個菜,當然手抓肉還是才吉阿媽指導著做的,其餘的都是張小萌和王遠社各顯身手,按說是年年有餘要做魚的,因為藏族不吃魚,所以他們沒有做魚。德吉大叔沒有等到菜全部上齊,匆匆吃了點飯,騎馬回家了。

    “觀眾朋友們,這裏是葫蘆峽哨所微型春晚現場,首先有請藏族才吉阿媽給我們演唱一首《北京的金山上》,才吉阿媽曾經是草原上的百靈,她的歌聲能使白雲止步,牛羊醉臥,下麵我們跟著阿媽的歌聲,一起爬到北京的金山上去看看,掌聲有請才吉阿媽。”魏強軍主持人、演員、場務、燈光、音響身兼數職,真是能者多勞啊。

    “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毛主席就是那金色的太陽,多麼溫暖,多麼慈祥,……”阿媽的歌聲非常醇厚,這是草原孕育出來的天賦,雖然是一首老歌,但是讓人聽著是那麼的親切,唱完了大家都激烈地鼓掌。

    “孩子們,我也是好久沒有唱了,氣快跟不上了,今年春節真的非常高興,尤其是格桑能夠聽到我們說話,也能簡短說出來,我休息一下,待會兒我再唱一首《洗衣歌》,感謝親人解放軍!”才吉阿媽把話筒遞給了魏強軍,笑著下去了。

    “我說阿媽的歌聲能讓白雲止步,牛羊醉臥,連我都聽入迷了,阿媽唱的真好,接下來呢,讓我們的哨長王遠社同誌即興朗誦一首詩,他不會唱歌又不會跳舞,就讓他表演個最簡單的,有請王遠社哨長。”魏強軍前幾天就問王遠社,讓他表演一個節目,他說啥也不會,魏強軍哪能放過他,讓他學狗叫或者驢叫也行,但是才吉阿媽和格桑都來,還是來點文雅的吧。

    “我自己胡編的一首詩《山溝裏的家》,下麵開始朗誦:

    出了門

    總有幾分的牽掛

    思緒最多

    是山溝裏的這個家

    低矮的磚房

    躲藏在大山腳下

    幾十年風雨侵蝕

    你的腰杆依然挺拔

    曆史的年輪

    揭下了你神秘的麵紗

    曾經的你

    為大國長劍安個家

    用自己的寂寞

    譜寫著一個個神話

    那一磚一瓦

    那一草一花

    怎能讓我忘記

    大山深處這個特殊的家

    ……”

    王遠社的詩不是詩,是他根據自己的想法寫的,是他內心對哨所的表白,這是真實的情愫,不摻雜任何水分。

    “剛才我們哨長這首詩,雖然朗誦的水平不咋的,但是詩的內容很感人,我們以陣地為家,別說現在,就是將來退伍了,也會永遠想著這個家。下麵就讓我們親愛的嫂子張小萌老師,給我們唱一首《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音樂起。”魏強軍趕緊播放伴奏音樂。

    “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五十六個兄弟姐妹是一家,……”張小萌在教學過程中,有時也參加學校的文藝演出,在這方麵那是輕車熟路,端莊大方,瀟灑自如,隻可惜舞台太小了,非常好聽的一首歌。

    “才吉阿媽,格桑妹妹,還有小魏,今年我是第一次來部隊,正趕上春節,我想這一次肯定是我這輩子最難忘記的一個春節,雖然軍嫂不容易,但是我和老公比,更讓我知道軍人這個詞語,具有太多的艱辛和責任,今天在這裏,請允許我代表天下所有的軍嫂,向軍人們致敬,請你們安心軍營,我們一定孝老愛親,修德立善,無愧於軍嫂的稱謂。”張小萌唱完歌後,突然講了這些話,本來歡快的場麵一下氣氛有點緊張,最後她還給王遠社和魏強軍鞠躬,這讓他倆很不好意思。

    “本來嫂子這首歌唱出了我們民族團結的親密關係,嫂子最後的感言,讓我們還有點不好意思,其實無論誰,都是祖國的一分子,為了國家和平富強,貢獻力量是自己的本分,才吉阿媽為了我們安心哨所,把我們當成自己的孩子,也是為了固國安邦,所以愛國就要愛到骨子裏,好了不多說啦,下麵我們放鬆一下,由格桑妹妹給大家跳一支歡樂的舞蹈,名字就是《打青稞》,音樂馬上起。”魏強軍把那首打青稞早準備好了。

    “阿拉的阿拉的阿拉賽,……”這首藏族歌曲非常歡快,隻見格桑自由伸展著衣袖,一會兒收一會甩,一會兒聳肩,一會兒抖胯,場地有點小了,她有點施展不開,大家隻能往後退,盡量把地方讓給了格桑,現在的格桑聽著音樂的節奏,每個動作都正好卡在點上,非常準確,不僅魏強軍看出來了,連張小萌也感覺到格桑哪像是一個自學成才的孩子,她的舞姿與電視上真的沒有區別。格桑這支舞跳下來,額頭已經滲出了汗珠,別看隻有幾分鍾,她在一直跳,一直在扭動,還是非常消耗體力的。格桑跳完舞蹈直接下去休息了。

    “大家剛才看到格桑妹妹的舞蹈,簡直是太興奮了,我都想上去跳了,以後我得跟著格桑學跳舞,格桑先休息一下,後麵再給我們跳一個。平時,我喜歡搗鼓這幾件樂器,哨長說我製造噪音,下麵我要好好吹一下,讓大家欣賞薩克斯獨奏《天路》,希望大家喜歡。”魏強軍說完,格桑和小萌就熱烈的鼓掌。

    “叮鈴鈴,叮鈴鈴……”電話響了。

    “喂,您好,這裏是8616-3,我是王遠社。”王遠社雖然在看著節目,但是他的心裏一直在想著電話,過一會就過去看看,這次電話響了四五聲他才接起來。

    “王遠社你好,我是政委許天亮,我代表黨委首長給你們拜年了,也請你們轉達對家人的問候,還有就是你們要當麵感謝德吉大叔,給部隊送來的牛羊肉,德吉大叔不容易,每年有幾個月在外遊牧,才吉阿媽身體又不好,格桑拉姆還在康複吃藥,他們家不富裕,卻給部隊這麼多牛羊肉,我們一定要感謝他們一家,在新的一年裏,你們要一如既往的幫助他們,爭取軍民共建活動再放異彩。”

    “首長,我們正在與才吉阿媽和格桑拉姆搞聯歡,我們一定牢記首長囑托,在守好陣地的同時,搞好民族團結,爭取走進全國精神文明建設的先進行列。”王遠社趕緊向首長表決心。

    “好啊,非常好,你們這個陣地是老先進了,雖然現在你們守著是一個空陣地,但是不久的將來,這裏將會成為新型導彈武器自動化值班的示範陣地,目前維護好陣地十分重要,有機會我一定去看看。”許天亮的講話,讓王遠社感覺到責任重大。

    王遠社與許政委通過電話後,微型晚會還要繼續,接下來才吉阿媽又唱了一首《洗衣歌》,魏強軍又彈了一曲吉他獨奏《外婆的膨湖灣》,格桑又跳了一曲《心在飛》,最後一個節目是張小萌主唱的《難忘今宵》,魏強軍和王遠社也跟著一塊唱。

    晚會結束後,才吉阿媽和軍嫂小萌又一塊包水餃,王遠社和魏強軍也在一旁忙活著,格桑帶著小樣吃著瓜子糖果,還在俱樂部裏看電視上的晚會,整個哨所裏到處洋溢著溫暖的幸福。

    北鬥在大家進行晚會期間,也一直呆在俱樂部的角落裏,它趴在地上,滴溜溜亂轉的眼珠子,直楞楞的三角耳朵,把晚會欣賞的一個節目也不落,它是最輕鬆的觀眾,不用歡呼不用鼓掌,隻要不礙事,沒人打擾。這會兒的北鬥,從房子裏出來,走到院子轉了一圈,除了格桑母女的兩匹馬在啃食小路邊上的灌木,脖子上的鈴鐺不時發出的聲音,整個山穀裏再也沒有其它聲音,連以前遠處山巒上的狼叫,今天也聽不到了,北鬥跑到山根下,找到一棵小樹,撒了一泡尿,又回到了俱樂部,趴在格桑和小樣的旁邊,眼珠子一會兒盯著格桑,一會兒盯著小樣,看著她倆打鬧。

    除夕夜零點鍾聲還沒有敲響,才吉阿媽和格桑吃完了水餃,執意要回去,德吉大叔一個人照看那麼牲畜,她還是有點不放心,才吉阿媽上馬後,邀請大家改日到她家做客,一定會給大家做好吃的奶酪和手抓。

    正月初十,王遠社就向連隊提出申請,妻子和小樣也該回老家了,希望連隊派車送到省城的飛機場,這次連隊特批他一塊到機場送老婆孩子,來的時候沒有去接,走的時候一定要去送一下。

    張小萌和王小樣走後,哨所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王遠社看上去有點無精打采,老婆孩子剛走還有點不適應,魏強軍則是一切工作照舊,尤其是做飯的活,一人一天,還學著嫂子的樣子,有時做烙餅,但是王遠社吃著總是搖頭,王遠社做一次吧,魏強軍吃著也搖頭,就這樣重複著每一天,期待著嫂子下一次來隊。

    作者閑話:

    春節是全國人民共同的節日,當你全家共同舉起美酒,幸福團圓的那一刻,在祖國的萬裏邊防線上,在天南地北的熱土上,又有多少子弟兵堅守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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