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哨所三個兵》  第十三章拉姆圓夢文藝兵

章節字數:7772  更新時間:21-12-15 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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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美好的季節來了,青青的山,綠綠的水,那各種顏色的野花,鋪滿了草原,又沿著山坡,向著半山腰爬去。辛勤的蜜蜂,被芳香四溢的花粉,迷醉在花叢之中,竟忘了回家的路。清澈的小溪,緩緩地從葫蘆峽流出來,親吻著兩岸的植被,不斷地發出呢喃的曲調。黑頸鶴從南方歸來後,早已嚐夠了尕爾曲河的鮮貨,悠閑的閉著雙眼,感受著溫柔的溪水,等待著配偶的出現。

    這段時間,格桑除了按時進行矯正訓練,還會走到旁邊的草地上,隨心所欲地跳上一段舞蹈,這是她每天的功課,也是魏強軍給她安排的。自從上次甄副主任走後,才吉阿媽和格桑高興了好幾天,因為甄副主任又一次提起了讓格桑去舞蹈隊的事,不僅格桑拉姆訓練更加刻苦,而且才吉阿媽也加強了督促,格桑每天按時休息,按時起床,大山的東麵剛有幾絲亮光,她就走出氈房,她要到羊圈後麵吊嗓子,她和專業唱歌的人吊嗓不一樣,她按照標準的發音,利用常用的語言練習,讓自己一遍要比一遍流利,要是練的枯燥了,她還模仿著唱歌,這讓阿媽聽見了更加高興。

    “格桑,你這段時間進步很快啊,我剛才在遠處聽到你唱歌了。”魏強軍來了,他聽見格桑在訓練就沒有打擾,站在不遠處仔細地聽了一會兒。

    “魏——叔叔,嚇我——一跳,去屋裏——吧。”格桑聽見魏強軍的話,一下子轉過身來,魏強軍什麼時候來的,她真沒有注意。

    “不用,不用,我在這裏看一看你訓練。”魏強軍說著,一屁股就坐在草地上。

    “好的,我——給你——表演。”格桑說著清了一下嗓子。

    “大家好,我叫——格桑——拉姆,今年——十七歲,來自——美麗的——大草原,我從小——喜歡——跳舞,下麵——我表演——舞蹈——《北京——有個金太陽》。”格桑說這些話雖然不連貫,但是吐字還算清晰,最起碼魏強軍是聽懂的。

    “好,鼓掌。”魏強軍兩隻手不住地鼓掌。

    格桑使用的語音矯正器,其實就是一個類似於複讀機一樣的東西,可以跟著上麵的錄音學發音,也可以錄下自己的發音回放,休息時間還可以播放音樂歌曲,所以格桑就把矯正器上的《北京有個金太陽》那首曲子找出來,當音樂響起的時候,格桑渾身來了勁,跟著音樂的節奏,舞動著雙手,身體不斷地左右扭晃,尤其是格桑纖細柔軟的手指,在空中不斷地變換著動作。

    “拉姆,你算是老演員了,因為你從小就愛跳舞,這麼多年,你進步很大,馬上要成為一名專業的舞蹈演員了,要繼續努力。”魏強軍像似一名領導。

    “舞蹈——演員?”格桑聽著魏強軍說的有點疑惑,一臉的驚訝。

    “哦,是這樣的,我是受甄副主任委托,來告訴你這個好消息的,前幾天甄副主任與宣傳隊張大為聯係了一下,把你的情況告訴了他,讓我轉告你,九月份他們那裏招新人,到時候你可以去麵試,就是去考試,如果考過了,可以按著女兵入伍一樣,讓你成為一名文藝女兵。”魏強軍當然說這些話的時候,又刻意提高了嗓門。

    “真的?是——真的嗎?”

    “是真的!”魏強軍從草地上站起來。

    “我要——當兵了,當——文藝女兵。”這幾句話,讓激動的格桑聲音好大,幾乎是喊出來的,而且聽上去很連貫,說完格桑向著山坡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喊。

    “當兵?當什麼兵?怎麼回事啊?”才吉阿媽從氈房那邊走過來,看著格桑跑了,留下魏強軍呆呆地站在那裏。

    “阿媽,如果格桑通過考試進了舞蹈隊,上級讓她按著女兵入伍,就是可以當兵了,像我一樣,當兵!”魏強軍說著指了指自己。

    “格桑還能當兵?太好了,真是菩薩保佑。”說著阿媽雙手合十,緊貼著自己的額頭。

    “格桑真是有福氣,遇到你們解放軍,我做夢也沒有想到,她這一輩子還能夠當兵,真是太感謝你們。”才吉阿媽聽到這個消息,高興地握住了魏強軍的雙手。

    “阿媽,格桑終於苦盡甘來,這些年她付出的太多了,應該有一個好的歸宿。”魏強軍看著阿媽高興的樣子,不知如何是好。

    當格桑從山坡上下來,沒有說一句話,緊緊地抱住阿媽,瞬間兩行熱淚奪眶而出,阿媽也緊緊地抱住了格桑,也沒有半句話語,隻是用眼淚表達著心中的高興。

    “格桑,還有兩個月的時間,你要好好準備,隻要努力,你一定能夠考上的,一定能夠成為一名文藝女兵。”魏強軍對格桑又鼓勵了一番。

    “德吉阿爸要是知道了那該多好啊,格桑要早一點告訴阿爸。”才吉阿媽為格桑擦去臉上的淚花,欣喜地說道。格桑從阿媽的懷抱裏掙脫出來,掏出手機就給阿爸打電話,但是德吉大叔遠在大山深處,信號偶爾才會有,隻有晚上才會定時的跟家裏聯係。

    魏強軍告別了才吉阿媽母女,大步地往哨所走去,他感到步伐是那麼的輕快,自從來到哨所,有五六年的時間了,格桑更像自家的小妹妹,才吉阿媽和德吉大叔就是自己的親人,這種特殊的情感,會讓他一輩子鐫刻在心裏。格桑能夠當兵的消息,有時間應該告訴薇薇,她也一定為格桑高興。

    最近一段時間,王遠社開始把所有的工作都交給魏強軍,甄副主任本來是讓他去告訴才吉阿媽這個好消息的,可是他想,一直由魏強軍為格桑聯係去深圳治病,並且一直關注格桑矯正訓練,確實魏強軍比自己關注的多,後麵還有不少事情需要魏強軍,自己年底就要服役期滿卸甲歸田了,這裏的一切工作都要交給他,晚交還不如早交,讓他早日擔起哨所全部責任,每周的巡邏,王遠社都讓魏強軍來組織,等到年底,他就可以放心地走了。

    七月中旬,甄副主任來了,他是陪同新聞記者來的,有報社的,有電視台的,他們不僅要采訪哨所,還要采訪才吉阿媽和格桑拉姆,十多年來,哨所的曆代官兵在軍民共建活動中,把民族團結,擁政愛民,體現地淋漓盡致,特別是幫助鍾愛舞蹈的藏族小女孩,求醫問藥,從近似聾啞人,到治愈康複接近正常人,還有才吉阿媽,把官兵們當成自己的孩子,用慈母般的愛心,卸下官兵思想上的包袱,為官兵們紮根高原,熱愛陣地,起到了重要的安撫作用,官兵們不論走了的還是留下的,都一直牽掛著才吉阿媽母女,在這裏譜寫的軍民一家、民族團結的讚歌,是全軍部隊典型的代表。

    在采訪過程中,記者們忍受著高原缺氧的煎熬,感受著一個個生動的故事,他們用筆和鏡頭詳細地記錄著,幾天時間裏,記者們沿著峽穀巡邏的山道,去體驗和追尋哨所官兵執勤的那種艱辛,走進才吉阿媽奶茶飄香的氈房,聽阿媽講述曆代官兵的故事,深入開滿鮮花的草原,聆聽著牛羊的叫聲,去捕捉軍民魚水情的那份純真。

    今年,德吉大叔在遊牧前,特意留下了二十頭犛牛和四十隻羊,多數是剛生下小牛犢和小羊羔的牛羊,因為轉場路上走起來有點慢,就讓才吉阿媽從中挑出來,從而也保證了這些小生命的成活率,如果格桑高興,她就趕著這些牛羊出去,在附近的山坡或者自家牧場放牧,大多數時間是才吉阿媽,雖然她腿腳行動不利索,但是也需要活動,又不用去遠處,還有一匹黑色的老馬服侍她,況且在草原上騎著馬吹吹風,也是一種十分愜意的事。

    德吉大叔回來了,因為記者們想見一見藏族同胞的男主人,格桑拉姆好不容易聯係上阿爸,說明事情的原委後,他把牛羊托付給附近的同伴,連夜騎馬趕回來。德吉大叔在帳篷外麵架起篝火,現場宰殺了兩隻活羊,一隻做了烤全羊,一隻做了手抓肉。

    “德吉大叔,你這樣招待我們,我們很高興,能夠吃到正宗的烤全羊和手抓肉,但是有一點必須聲明,你的羊錢必須讓我們出。”這是軍報的一個記者說的。

    “是的,德吉大叔,這麼老遠讓你連夜趕回來,不能讓你賠上功夫還得賠上羊。”另一個電視台的記者說道。

    “你們這樣說我就不高興了,我們藏族好客,再說了你們都是解放軍,別說是兩隻羊,就是二十隻羊二百隻羊我都願意,今天你們就放開吃,放開喝。”德吉大叔聽他們這樣說有點著急。

    “都別爭,聽我的,德吉大叔的性格你們不了解,大叔非常豪爽,隻要今天大家能夠吃飽喝足,大叔不圖錢財,就喜歡這種歡樂的場麵,剩下的事由我來辦,今天一切聽德吉大叔的。”甄副主任站起來示意大家不要爭了。

    “對,大家盡情享受我們藏族人家的款待,我們與解放軍情同一家,不要那麼客氣,一會兒我要給大家唱歌跳舞。”德吉大叔端起了酒碗,開始向大家敬酒。

    幾碗酒下肚,大家臉色開始泛紅,都沒有了那些拘束,圍坐在德吉大叔周圍,一邊吃著鮮嫩的手抓肉,喝著香甜的青稞美酒,聆聽著德吉大叔講述著與部隊官兵的故事,有的記者專門提到了,他給部隊送牛羊肉的事情。

    “大叔,聽說你給部隊送過十頭牛和一百隻羊,不要一分錢,這對於你們家來說,可是虧了不少錢啊?”一位記者說。

    “哈哈,牛羊都是我家的,部隊官兵從首長到戰士,為了我的拉姆,到處尋醫問診,還捐了錢,派人帶著拉姆去深圳看病,我承諾拉姆治好了病,別說十頭牛一百隻羊,我把全部的牛羊都送去,我也心甘情願,當年在這裏安家,我就是衝著解放軍,是他們在風雨交加的夜晚,找到了抱著羊取暖的我們一家人,又把我們接到了哨所,從那時起,我就想解放軍才是最信任的,他們教會了拉姆認識漢字,幫助才吉買藥治腿,你們看看帳篷裏的那些照片,我們一個個都記得,他們都像我們的孩子,我們住得房子,那邊牛羊的圍欄,包括我們存放的幹牛糞,都有他們付出的汗水,說不完的,喝酒!”德吉大叔滔滔不絕地講著,別看平時隻顧喝酒,那些細小的事情,他都記在心裏。

    “德吉大叔,你記得真清楚,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你和才吉阿媽把這裏的官兵當成自己的孩子,做這些難道還不應該嗎,誰讓咱軍民是一家人呢。”甄副主任放下酒碗,對著德吉大叔擺了擺手。

    “對,是一家人,所以我聽到你們是為宣傳部隊來的,我一定要回來,同北京來的同誌們見上一麵,我們藏族和解放軍就是這麼親,十年算什麼,隻要我活著,我們就斷不了這份情。”德吉大叔可是好酒量,好幾碗酒沒事。

    “記者同誌,今天德吉講得絕對不是酒話,這麼多年,解放軍對我們的幫助太多了,不說別的,就說格桑拉姆從一個幾乎聾啞的孩子,到現在聽得見,還會說話,在我們不抱任何希望的時候,卻創造了奇跡,甄副主任還聯係宣傳隊,要讓格桑去當舞蹈女兵,這幾天你們也看到了,拉姆已經恢複成一個健康的孩子,這讓我們太高興了,這是拿什麼也換不來的。”才吉阿媽在唱祝酒歌之前,發自內心地講了這些。

    “格桑,一會兒你再給大家跳一段,你跳一個舞蹈就讓大家喝一碗酒,藏族的舞姿優美,舞蹈的花樣永遠跳不完。”甄副主任又想到了格桑,繼續讓她表現。

    “這不是很好的新聞素材嗎,我再拍幾組鏡頭,尤其是小姑娘的鏡頭,剪輯時一定把她放進去。”一名攝像記者放下了酒碗,架起了攝像機。

    十幾天後,《解放軍報》和《火箭兵報》的長篇通訊《盛開的格桑花》和《拉姆的舞蹈夢》,央視軍事頻道推出《走過氈房的哨兵》係列報道,在軍內外引起了強烈反響,不僅部隊被評為“全國雙擁模範單位”,而且葫蘆峽哨所還被火箭軍授予“民族團結模範哨”。

    八月中旬,甄副主任又來了電話,通知格桑做好麵試的準備,最近要進行特長兵招錄麵試,先選拔麵試體檢,待通過後,再補辦入伍手續,由於格桑的家離省城較遠,麵試的時候讓格桑到省城,與其他麵試對象一塊參加麵試,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甄副主任的要求,讓格桑一定準備幾支經典的舞蹈,選擇音樂要有激情,舞蹈內容要以藏族特色為主,但不能隻局限於民族特點,同時還要做好自我介紹的準備,力爭把語言練習的更加流利,今年舞蹈演員的選拔,是在少數民族地區選拔,唯恐專業的人才較多,宣傳隊的張大為還聘請了更專業的舞蹈評委。

    格桑在等待麵試的日子是漫長的,她按照要求自己編了三支不同風格的舞蹈,每天在練習幾遍,在練習的同時,還要不斷的修改,一開始在帳篷裏練習,後來又走到草地上練習,她是想讓自己適應各種環境,尤其是在音樂上,在各種幹擾的情況下,達到每一個動作和音樂節奏配合的天衣無縫,這是一名舞蹈演員必須具備的,因為自己在聽力上還是有一些缺陷,不過經過多次地訓練後,這一點是沒有問題的,她又在動作上進行精細研磨,掌握好力度,在一些藏族舞蹈經典的動作上,她虛心聽從阿媽的意見,必定阿媽也是藏族舞蹈的傳承者,藏族舞蹈是有靈魂的,同樣的舞蹈,有人是在機械模仿表演,有人是在靈魂驅動肢體,也就是說好的舞蹈,就要達到人舞合一,每一個動作代表著每一個意願,要深入其中,忘掉自我。

    格桑在進省城麵試之前,她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深圳的耿博士,連耿博士也沒有想到,格桑的變化太大了,雖然格桑語言表達上還有些障礙,但是格桑專門從事舞蹈,是沒有什麼影響的,耿博士一再鼓勵她堅持矯正訓練,希望她有機會去深圳玩。

    現在的季節,公路上每天都有通往省城的汽車,對於十七八歲的格桑來說,去省城是沒有問題的,阿媽再三囑咐,無論走到哪裏,及時給阿媽打電話。王遠社和魏強軍也來送行,希望她正常發揮,將來能夠成為一名文藝女兵,魏強軍幫著格桑提著行李送上汽車。

    格桑麵試的過程非常順利,可以說在幾十個麵試對象中脫穎而出,她沒有刻意在服裝上去修飾,穿著阿媽手工縫製的藏式連衣裙,既自然又純樸,一米六五的身材,像草原上舞動的哈達,在舞台上留下了一道道美麗的風景,她的舞蹈動作征服了所有的評委,在她表演完了以後,一個評委這樣說道:格桑拉姆不是在跳舞,她是將藏族天生的那種舞美,用靈魂通過形體來呈現,並不是通過傳授來模仿,沒有別人的那種古板,更沒有緊張帶來的僵硬,可見她的基礎是十分的紮實敦厚。

    “各位評委,我一直沒有說,其實她就是我要推薦的那名舞蹈苗子,幾年前我就發現了,那時她的聽力和語言表達比較差,我在哨所慰問演出,感覺到她的身上有一種舞蹈的魔力,她的動作甚至超過了專業演員,經過這幾年的錘煉,能力水平更進一步,今天終於讓我們等來了,將來我們再進行精心打造,肯定是一名優秀的舞蹈演員。”張大為聽了別人的點評後,也把自己的心裏話吐露出來,他悄悄地給甄副主任發了一條信息。

    格桑始終沒有驕傲,在等待正式通知的日子裏,還是一如既往地練習舞蹈,矯正自己的語言表達能力,但是她清楚地知道,不努力學習,僅有遠大的誌向是不行的。

    一個月以後,格桑被特招入伍,穿上了綠軍裝,與同齡人一樣步入軍營,開始了嚴格的新兵訓練,她要用自己的汗水,踏平通往理想的道路,鑄就堅實的舞步,來回報那些幫助過她的人。

    格桑拉姆當上了文藝女兵,不僅讓德吉大叔和才吉阿媽了卻心願,也讓魏強軍心中充滿了無限的喜悅,執著就能成功,格桑拉姆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可是他的心中又充滿了惆悵,哨長王遠社要走了,單位上已經來了通知,過幾天要派一名戰士來,讓王遠社回到連隊休整,等待轉業的日子。

    這天晚上,王遠社和魏強軍倆人聊了很久。

    “強軍,我就不再叫你”小深圳”了,你現在也是老兵了,還是喊你強軍這個名字好,強軍這兩個字,讓我們時刻警醒努力的方向,但是我們的軍隊,這幾年確實有了很大的進步,武器裝備更新換代,就我當兵這十來年,咱們的導彈型號換了好幾種,一種比一種先進,一種比一種打得遠,隻可惜我這個名字,王遠社沒有去發射導彈,這要走了,真有點遺憾。”王遠社說完唉了一口氣。

    “哨長,你有什麼遺憾的,沒有經曆過發射導彈的戰友很多,隻要我們軍隊強大了,不在乎咱能不能發射導彈,有人能夠發射咱一樣高興,你說呢?”魏強軍隨手拍了一下北鬥的頭,北鬥就喜歡聽他倆聊天,看著他們一塊笑,不經意被他倆摸一下,還有時挨一腳,但是它也一樣高興,沒有他們,軍犬也是孤獨的。

    “說點別的吧,你來哨所後悔嗎?”王遠社抬頭掃了一眼宿舍,倆人三個兵。

    “哨長,說實話我後悔過,後悔當初沒有聽我老爸的話,呆在部隊裏是一名軍犬訓導員,又來到這裏和你做伴,你還記得嫂子來隊的那年春節,我們寫的那副對聯嗎?

    上聯:一個哨所三個兵鬥地主不夠

    下聯:甘守寂寞為祖國獻青春無悔

    橫批:在哪都一樣

    其實當我琢磨那副對聯時,我就想明白了,有什麼後悔的,誰讓我們選擇了這條路,通過這幾年的磨礪成長,使我感覺到軍人這個職業是多麼的自豪,當兵的閱曆是一輩子的財富,結識了格桑一家,我們的哨所被評為“軍民團結模範哨”,哪一件事不都是有意義的,人這一輩子無論在哪裏,活著就要活出精彩,你也一樣,比我來到哨所早,甚至十幾年一直蹲守在大山裏,連續多年被評為優秀黨員、優秀士官,這個先進那個先進的,還立過功,你把青春拋撒在高原,這一切讓我十分羨慕和敬佩。”魏強軍成熟而且老練,好像王遠社是他的兵。

    “嗬嗬,強軍你長大了,我感覺把哨所交給你放心,本來領導征求我意見,再選一個什麼樣的兵來這裏,是來一個你管的,還是來一個管你的,我說了你小子能讓領導放心,隻要一個打醬油的就可以,過幾天就過來換我啦。”王遠社說到這裏稍微停了一下。

    “強軍,你說平時呆在這裏,可能心裏盼著早一點離開,真到了快走的時候,怎麼有點舍不得呢?人是不是有點賤?”王遠社說完低下了頭。

    “哨長,再堅強的漢子都有脆弱的地方,別說是你,就是讓我現在走,我說不定哭得稀裏嘩啦,哨所是我們的家,一草一木,我們都那麼熟悉,巡邏的山路,排水的溝渠,到處都有我們滴落的汗水,你對家鄉有這麼熟悉嗎?你對家庭有這麼盡力嗎?人不是賤是感情動物,我的心情和你一樣,盼望著早日回去和薇薇團聚,每當到了做出決定的時候,是這身軍裝打敗了我,是這個無言的家夥掏走了我的心,如果現在薇薇問我,是要人還是要狗,我還會選擇軍犬,我曾經算過,在退伍前,北鬥已經退役了,我想向上級申請,將北鬥帶回深圳。”魏強軍看到王遠社的今天,就是自己的明天,很快就會到來的。

    “盡忠難盡孝!正如你說的,誰讓我們選擇了這條路,這一輩子不後悔是真的,若幹年後,如果有機會,我一定回來看看,看看哨所,看看才吉阿媽和德吉大叔,還有那個可愛的格桑拉姆,這裏的一切一定會出現在我的夢中,包括你和狗,哈哈。”王遠社雖然在笑,但是臉上笑得那麼難看,是心裏的那種難以離舍。

    “好啊,你要早一點來,來得晚了,就沒有人認識你了,等我複員了,我肯定有機會自駕來這裏,哪怕站在公路上往這裏瞅一眼也可以,要是歸天之前不來幾趟,死不瞑目。”魏強軍心裏想,在自己走之前,能夠讓哨長回來看看,其實也是一種不舍,兩人在這裏相處了五六年。

    “如果我回來了,不讓我進來也是正常的,到那個時候,這裏說不定又被重新啟用,貯藏著我們的大國神劍,陣地又升級為甲級陣地,到處戒備森嚴,我會為之自豪的。”王遠社預計的沒有錯,在魏強軍退伍之前,這裏真的發生了改變,重新對坑道進行改建,成為待發一體陣地,原來的哨所又恢複成一個陣管連,坑道內常年駐守一個發射連,擔負著作戰值班任務,當然這都是後話。

    “到那個時候,就是我站崗也不會讓你進來,誰知道你走向社會,會不會被敵特分子滲透,別說我不講感情。”魏強軍說出這些話,將兩個人的關係從沸點降到了零點。

    “魏哨長,我還沒有走呢,陣地也沒有升級,你這翻臉有點快了吧?”王遠社嘴上這樣說,其實心裏是理解的,到那個時候,是不能講感情的,這小子有原則,放心。

    “嗬嗬,你是哨長,我是小魏,政治教育經常說敵特分子滲透,現在的社會複雜,真怕有人被滲透了。”魏強軍嘿嘿一笑,這表情倒是有點可愛。

    “你太小看我了,我受黨教育多年,能幹那樣的事嗎?沒錢混不下去了,哪怕當乞丐,賣國求榮的事絕對不能幹,我王遠社就是不能往遠裏射,如果真能夠往遠射,我就把那些搞滲透的敵特分子全部射死。”王遠社咬了一下牙。

    “保持黨員的紀律性並不難,難得是一輩子保持住。向哨長學習,請哨長放心,想我的時候別憋著,給我打電話。”魏強軍做出一個打電話的姿勢。

    三天後的中午,指導員萬重山來了,給魏強軍送來了一個第三年的川娃子,川娃子會做飯,在指導員萬重山的監督下,王遠社向魏強軍辦理了哨所交接,鄭重地將陣地管理日誌交到魏強軍的手裏,最後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頭也不回地鑽進了越野車。

    魏強軍跟在北鬥後麵,追逐著越野車跑到了峽口,他那隻敬禮的右手,直到越野車看不見了,還沒有放下來。

    作者閑話:

    由於年底工作事情較多,所以把連載的章節更新選為定時,基本每兩天一章。大家閱讀到這裏都過半了,希望大家多給予推薦收藏評論!謝謝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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