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334 更新時間：09-07-19 20:25
她站在霓虹裝扮下的夜色裏，如同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完美純潔的精靈，在夜色中，更加楚楚動人——有些人，他們天生是屬於黑夜的，愈是夜晚，他們愈是光鮮照人，光彩熠熠。而她，無疑是屬於這一類人的。
她以為他會在那裏等著她，然而，那家酒吧厚實的木門卻緊緊地關著，她不禁有些不安：難道，他隻是在和她玩，於是，故意開了這樣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就在她開始懷疑這一場所謂的“約會”時，一輛跑車急馳而過，然後迅速地停在了不遠處的地方。接著，車門打開了，一個個子很高的男子從車上走了下來。
“Hi!”他向她笑著，迎麵走了過來。
她的心跳就在一瞬間突然地加快了，整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如同中了魔法般，說不出來一個字。
“怎麼了？”他笑著問她，“怎麼見了我一句話也不說？”
她尷尬地低下了頭，依舊不知道該說什麼，局促得如同一個站在校長麵前的犯了錯誤的小學生。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終於明白了書中常寫到的“diesmile”是怎樣的笑容——因為，站在她麵前的這個介於男孩與男人之間的男子，正是擁有這種笑容的人，所以，當他每一次看著她，對著她微微笑時，她都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窒息……
“今天很迷人，還有——”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麵前的女孩，繼續說：“衣服也很漂亮！”
就在她依然不知道說什麼話的時候，他的目光卻離開了她，而是向著她身後的某個地方看去，接著笑了。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你怎麼現在才到，大家都等了很久了，快進去吧！”
她扭過頭，看到了正說話的人——他正是這家酒吧的老板。
“大家”？他的話使她的心頭升起了一絲失望：原來，根本就沒有什麼兩人之間的第一次約會；原來，他隻是邀請自己來參加一個集體聚會……
她的心情不免有些低落……
那個老板這時也看見了他，於是，臉上露出了會意的笑容。他走了過來，看著與第一次所見完全不同的相裏茉，微笑著說：“本來，我的酒吧是不允許未成年人入內的，不過，看你這麼漂亮，我也不忍心趕你走。這樣吧，你可以進去，但是，千萬不要再喝酒，知道嗎？”
她卻沒有反應。
“你怎麼了？”旁邊的他很細心地發現了她悄悄變化的臉色，低下頭來看著她，輕聲問道。
“沒事，我很好！”她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然後，窒息的感覺又一次襲上心頭。
“真的？”他有些不相信她所說的“沒事”，因為她的眼神告訴他，她似乎有些不開心。
“好了，快進去吧！不要讓大家等急了，大壽星！”老板在一旁催促著。
“今天是你生日？”她一時有些慌亂，“我……我不知道，所以，什麼禮物都沒帶……”
他隻是看著她笑笑，什麼也沒有說，她卻在他的目光中低下了頭，臉上也微微發著燙。
突然，一隻手摟住了她的肩頭，她驚慌失措般地抬起了頭，看到了他完美的笑容：“一塊兒進去吧！”他說著，便擁著她向酒吧走去，而她，身體早已變得僵硬，不聽使喚，隻能毫無反抗地跟他一起走進了酒吧。
如果，她後來想，自己事先知道那晚會有那麼多的人，會發生那麼多的事，她一定不會接受他的邀請，去參加那樣一個生日派對，然後，讓自己像一隻受到傷害的動物般，那麼失落，那麼無助，在一個人的黑暗中，獨自舔舐著自己的傷痛……
就在他推開酒吧木門的那一刻，當看到那些女人們落在她身上的不友善的眼神時，她就知道，這個晚上不會那麼輕鬆地度過。
果然，一個斜靠在吧台前的女人看見他們一起走進來時，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然後站直身子，走近了他們身邊。
“這就是那個女孩，對嗎？”她的眼睛上下打量著她，眼神極其傲慢，她從她的眼睛中明顯地看出了她的不屑和輕蔑。
“她叫相裏茉。”他向她介紹著站在自己身旁的女孩，然後又對她說：“這位是……”
“我叫Lisa，很高興今天晚上看到你！”說著，微笑著向她伸出手來。
她看著眼前這個叫Lisa的女人精致姣好的麵容，不知為什麼，竟然感到有些眼熟。甚至，在她看來，今天參加生日派對的很多女人都很眼熟，她似乎在哪裏見過她們，可是，一時卻想不起來。
她努力地在記憶裏搜索著這些熟悉的麵孔，竟然沒有看見她向自己伸出來的右手。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兩個女人的身上，氣氛頓時變得有些詭秘。沒有人開口，大家似乎都在一致地等待著什麼……
隻有那隻白皙修長的右手，空落落地等待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一場好戲似乎馬上就要上演……
“喂！你又發什麼呆？”他低下頭看著還在發呆的她，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提醒著她。
“噢，不好意思，我……”她手忙腳亂地試圖掩飾自己的失禮，連忙向Lisa早已伸出的手握去。
出乎她的意外，那雙手在她的手剛一伸出去的時候，突然使勁，緊緊地反握住了她，笑著看著她，眼睛中透露出來的神情卻讓她心驚……
然後，Lisa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向平時樂隊演奏的表演台上走去。
她被Lisa突然的舉止弄得有些發懵，不知道她到底要幹什麼，慌張中，竟然忘了掙紮，任由她將自己拉到了台上，麵對著所有的陌生的麵孔……
“這位就是Eric剛剛帶來的女孩，大家都來認識認識！”那個女人站在台上，緊緊地拽著她的手臂，衝著底下的人群大聲喊著。
Eric？他叫Eric？她的心頭一驚，繼而有些莫名的興奮：終於，她終於知道了他的名字……
然而，興奮的心情轉瞬即逝，因為，她的手臂正被她弄得很痛，她想掙脫，卻被她使勁地握著，怎麼也擺脫不了。她隻好向台下看去，希望可以在人群之中找到他——在這個酒吧裏，他是唯一可以讓她依靠的人。
可是，在這個她需要他的時候，她卻怎麼也找不到他……
Lisa喊完之後，依舊笑著將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目光犀利地似乎要將她穿透，她不得不在她的目光中低下了頭……
似乎是過了很久，Lisa終於放開了她已經發麻的手臂，然後目光落在某個地方，粲然微笑，目光中的溫柔與她剛才的犀利截然不同。
她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終於，在燈光黯淡的角落，她看到了他。他似乎剛剛打完一個電話，此時才將注意力集中到她們倆所站的表演台上，然後，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他等她們兩個人一起走下表演台後，才走了過來。
“又是哪個女人給你打的電話吧？”Lisa笑著問他，語氣裏卻有著掩飾不住的不安。
“是啊，的確是個女的。不過——，是媽媽打的，祝賀我的生日。”
“這樣啊！”聽完他的話，Lisa明顯地變得很輕鬆，於是，笑容便更加嫵媚迷人了。
“向大家都介紹小茉了？”他問。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剛才，叫她小茉？她抬起了頭，認真地看著他的臉，一時有些恍惚……
Lisa在聽到他對她的稱呼時，也稍微驚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凝固了片刻，不過，很快卻又換上了一副更迷人的笑臉。“是啊，現在全場的人都知道她了！”然後，回過頭來，看看身邊的小茉，笑容動人，卻讓小茉感到不安……
燈光突然全都熄滅了。接著，一邊的側門打開，老板和幾個人一起推著蛋糕車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好幾層高的大蛋糕上插滿了點燃著的蠟燭。幾乎是在同時，所有的人一起拍著手唱了起來：“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Eric，HappyBirthdayToYou……”
等最後一個字音剛落，老板率先喊了一聲：“生日快樂，Eric！”然後，所有人的聲音也都隨後紛紛響了起來……
Eric站在人群中，始終微笑著，然後被眾人推到了蛋糕前麵。
他走上前去，站在巨型生日蛋糕麵前，就要吹滅蠟燭。
“還沒有許願呢！”有人在旁邊提醒他。
“沒關係，我從來都不許願的。”說著，和幾個站在身邊的朋友一起吹滅了蠟燭，然後，從酒吧老板的手中接過切蛋糕的刀叉，切開了蛋糕。
旁邊站著的幾個人同時打開了香檳……
一時間，酒吧的氣氛高漲起來……
不知瘋狂地玩了多久，大家還是不肯停下來。她隻是坐在一角，靜靜地看著別人的狂歡，自己卻無法融入其中。她看著站在人群中的Eric的笑容，陷入了自己的失落之中……
一杯果汁放到了她的麵前，打斷了她的不快，她以為是Eric，抬起頭來才發現，站在自己麵前的人竟然是酒吧老板。
“怎麼一個人呆在這裏？不過去和他們一起玩嗎？”他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笑著問她。
“沒有，我隻是……”她也向他笑笑，試圖說出些什麼，然而，終究卻什麼也說不下去。
“Eric這個人就是這樣，你要是了解他的話，就會知道，其實他並不是有意要忽略你，而是，他太容易沉迷在快樂之中，而忘記了自己身邊的很多東西。”
她抬起頭來，不解地看著他，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難道不是嗎？你是因為覺得他現在忽略了你，所以才會這麼悶悶不樂，我說的不對嗎？”
經他這麼一說，她才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失落，原來，真的全都是因為Eric。
“走吧，我帶你過去。”他看著她，向她伸出了手。
她猶豫了一下，然後終於將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上，站起了身，一起向Eric走了過去。
“嗨！”正在和大家一起玩到興頭上的Eric看到他們倆人走了過來，笑著打了一聲招呼，然後問他們：“你們怎麼現在才過來？”然後看著小茉說：“怎麼？看起來好像不怎麼高興。有事嗎？”
她搖了搖頭：“沒什麼。”
“真的嗎？”他很認真地看了一會兒她的臉，然後很肯定地說：“你肯定有什麼事，不然，不會這麼不開心的。”
“真的沒事……”
“來，過來，我有辦法讓你開心。”一直站在Eric旁邊看著她的Lisa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跟我來。”說著，不等她回答，便又將她拉到了台上。接著，她又像上次一樣，拉著她不肯鬆手，然後，對著下邊鬧哄哄的人群大聲地喊：“大家安靜一下，我有事情要宣布。”
果然，在她的喊聲剛剛停止的刹那，所有的聲音都停了下來，大家都疑惑地看著再次一同站上表演台的她們，不知道她要幹什麼。
“大家肯定和我一樣，都是第一次見到這位相裏茉小姐。看得出來，她還和大家不太熟悉，所以，我們要主動一些，讓彼此之間不再這麼陌生，所以……”說著，她突然伸手從旁邊拿過一杯飲料，向相裏茉的身上潑去……
相裏茉被她突如其來地舉動弄呆了，她怔怔地看著她，看著她不懷好意的笑容，然後，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被褐色的液體弄汙的衣服——那件自己想盡辦法也沒有買到的、小天送給自己的衣服，心疼地說不出話來……
“來，大家一起來玩，讓我們的相裏茉小姐不要這麼拘束，一起加入我們的狂歡之中……”說著，又伸手拿起一塊蛋糕，塗抹在了小茉的頭發上，臉上，衣服上……
聰明的女人們都看穿了Lisa玩的把戲，可是，她們卻和她一樣，裝作打鬧的樣子，將自己的怨恨傾瀉在手上的飲料、蛋糕、甜點上，一起向她的身上投去……
小茉被女人們圍在中央，不停地被她們所謂的“親近”舉止戲弄著，卻半天說不出來一個字，隻是眼淚不爭氣地幾乎就要流了下來。她隻感到自己眼前一片黑暗，接著，馬上就要窒息……
“放開我——”終於，她掙脫開了那隻一直拉著她不放的手，大聲地對著她們喊。
人群中出現了片刻的安靜。瘋狂的女人們被她的聲音震了一下，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Lisa卻隻是笑笑，然後又笑著很大聲地對著人群說：“看來，相裏茉小姐還是很放不開，這樣吧——”她說著走過去，拿起了第二層還沒動的一整層蛋糕，向小茉的頭上捂了過去……
一直笑著看她們“打鬧”的Eric見勢不對，正要製止，那一塊大蛋糕已經整個地砸在了小茉的臉上，然後，五顏六色的水果片、奶油、蛋糕屑，又不斷的落到她的衣服上，靴子上……
在場的所有人被Lisa的做法震驚了，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呆呆地看著發生的這一切；而那個小女孩，滿臉都是蛋糕屑的小女孩，隻是在眾人的注視下，輕輕地擦拭掉了臉上的東西，然後，默默地走下了表演台，默默地向門外走去……
所有的人，也都看到了她噙在眼裏，卻始終沒有掉下來的淚水……
“小茉，等一下。”愣了半天的Eric終於回過神來，他快步跑到她的身邊，從後麵拉住了她的手。
“放開我。”她沒有回頭，隻是很平靜地說著。她的平靜讓他感到心痛。
“對不起，小茉，我……”
“請您放開我，可以嗎？”她依舊還是那麼地平靜，平靜得讓他不得不放開了她的手，任由她一個人孤獨地離開……
“喂，不要這樣嘛！大家隻是開玩笑而已。”一直沒有開口的Lisa在他們身後喊著她。“如果是因為你的衣服和靴子的話，那更沒什麼必要，反正那麼廉價，我賠你就是啦！”
小茉就像沒有聽到她的話似的，依舊默默地走著，走到酒吧門前，費力地推開了厚重的木門，一個人走了出去，單薄的身影消融在無邊的夜色之中……
酒吧裏沉寂著，沒有人開口，很多人不滿地看著滿臉無所謂的Lisa，不肯說話。
“你們這樣幹嘛？剛才你們也看到了，大家不過是玩嘛，誰知道她那麼小氣。”Lisa滿不在乎地對那些對她不滿的人說著，然後撅起了嘴，走到Eric身邊，拉起了他的手左右搖晃。“Eric，你說是不是？”
“你太過分了！”說著，甩開了她的手，快步向門外走去。
“喂——”她在後麵生氣地喊著他，他卻像沒有聽見一般，推開門，走了出去。
他在人群裏跑著，尋找著，希望能看到那個受到傷害的小女孩，誠懇地向她道歉，向她說聲“對不起”……
突然，在馬路對麵的一輛出租車旁邊，他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他急忙跑了過去，甚至來不及等待紅燈變成綠色。
“小茉！”他走上前去，一把拽住了已經打開車門，正要坐進去的她的胳膊。
她沒有看他，而是固執地甩掉了他的手。
“你聽我說……”他著急地想要解釋。
“你回去告訴她們，在任何時候，我都有自卑的理由。這點，用不著她們那樣來提醒我。”
她的話令他不能再說出任何一句話，甚至，一個字……
他隻能放開她，然後，親眼看著她帶著深深的傷害上了出租車，一個人孤獨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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