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97 更新時間:09-09-24 17:14
香兒推測銀月不會因為貪戀富貴而歸還王子,眉尖蹙了起來。
“香兒你還未出閣,不知母親心意。一個女人一旦成了母親,那心裏麵便全是自個的孩子了,會全心為孩子著想。”李芳姑看著香兒一張小臉皺在一起,明媚開朗的臉也布了與年齡不相稱的愁雲,有幾分好笑。
“哎,但願你說的是對的。雖說當年指天立誓,我可並不相信誓言能束得住銀月公主這樣的人。如果她裝作沒這回事,一來王爺看在王子麵上,也未必便下狠手;這二來萬夏塢地處邊地,南接宋地,北連吐穀渾,一個不慎就可以讓她投了南國,引起兩國爭端。再則……”這再則香兒並未說出口:
這寧遠所屬地梁州,本是永南王蕭遠瀾食邑之封地,那蕭遠瀾雖是夏涼王爺四弟,卻與王爺向來不親。當初蕭嗣在世時,他便卯足了力想爭儲君之位。最後蕭嗣離奇駕崩,蕭遠浩繼位後,殘殺大臣,天怒人怨,又聞說父親之死與他有關。蕭遠瀾以為機會來臨,曾聯合蕭遠楓起兵。但蕭遠楓出奇不意,兵不血刃就拿下了蕭遠浩。蕭遠瀾那時又驚又妒,想著隻要蕭遠楓坐上皇位,他說什麼也要自梁州起兵,與蕭遠楓一爭天下。雖無勝算,也可全力一擊,不成功便成仁。誰知夏涼王並無爭位之心,提出將皇位由先皇太子蕭遠翰之子蕭元宏來坐。蕭遠楓都不曾爭位,何況聲名遠不如他的蕭遠瀾?蕭遠瀾隻得鬱鬱守了這西南一角。這些年來四處散布蕭遠楓有篡位之心的謠言,對蕭遠楓更是極盡挖苦嘲諷。如不是蕭遠楓念及兄弟情分,怕兄弟相爭再度引起內亂,並不與他計較。加之皇上又是仁厚之人,否則,這永南王怕不是廢為庶人便已經身首異處。當然,這黎民百姓也有可能再逢戰亂。
如果讓這永南王知萬夏塢的公子正是他三哥唯一獨子,不知又會生出什麼事來。這也是夏涼王不願枉動銀月公主的原因之一。
香兒冷冷一笑,輕輕品一口茶水,已經胸有成竹:“哼,那銀月公主選這萬夏塢為隱身之地,可退可守,到是花了一翻心思。如此用心,怕是當初便有不還王子之意!要迎回王子,一是經她同意,這樣最好,但沒有把握。如果可以讓王子自動地跟我們回王府,這才是上上萬全之策!”
“自動跟我們回府?香兒你是想……”
“對,我是想挾持了王子!”香兒抬起頭來,雙眉一揚,雙眸如星,立現颯爽英姿。:“我去府中借機親近王子,一來可以說服他自動跟了我們去。如他知自己是夏涼王世子,未必不願意跟了我們走。如果條件不成熟,或者……有其它原因,直接挾持了王子回到王府再說也不是不可以!”
“原來……香兒你早就想好了,那你需要我做什麼我全力配合就是。說得也是,能抗得了夏涼王之尊貴的,天下隻有皇帝了,就是皇帝……”
“姑姑!”香兒又正了臉色:“當心禍自口中。”
“是,我一時忘情……您,反正您以後怎麼說我就怎麼聽就是了。”李芳姑有些尷尬。
香兒放緩了臉子,露出笑容來:“姑姑您也是見過世麵的,不用我多說了,姑姑日後回到夏州,也算是王府功臣,如果口沒遮攔……小女也是為了姑姑好。”
“是,我是知道的。”
“好了,應該說的都說了……方才你知塢主是大夏公主時想到什麼了?”香兒靠在椅背上,慵懶地問。
“我記得大夏王城破時是十月十五,那年我十四歲,正隨著父母居於萬統城。那天夜晚殺聲震天,火光耀的半天紅,那天的雪好大,我躲在地窯中看到的雪居然是紅色的,……”李芳姑說著,神色淒然。
香兒溫聲細語:“我知……你當時做為大夏人心中惶恐。好在這十多年來夏地在王爺經營之下,百姓安居樂業,繁華已過往夕。”
“令主……不,香兒。”李芳姑急急道:“我並不是抱怨王爺滅了大夏,大夏當時連年兵禍,再加上皇上……不,那赫連勃不顧百姓死活,隻顧自己享受,大建宮殿,大修萬統城……萬統城牆是用人的白骨建成的,我兩個姨父便因修建萬統城城牆,牆被鐵錐刺進一寸而被砍了頭……”
香兒心中惻然:“聽說那赫連勃最是殘暴,不單單是修城工事,殺人無數。就連打造兵器,也是……”
“是的,大夏皇帝命人打造矛與盾,矛能刺穿盾者,製盾人死;不能刺穿過者,製矛人死……”李芳姑臉上帶了憂懼:“其實百姓早以不堪其重。我,那日人在地窯之中,心中卻隱隱盼著魏軍能攻進城來。不說王爺治理大夏舊地,使百姓安生,就是當時王爺破城後並不屠城,反而大張安民告示。幫助士農工商,恢複秩序。那萬統城沒多少日子就平靜下來……我父親在城破之後不為王爺做膳,被囚牢中,本不指望生還,王爺卻網開一麵,赦免了父親。並賜下錢財,讓我們隨意去開酒樓,免得高超廚藝失去傳人。因此而感動父親,真心歸了王爺……可惜他命薄,不幾月便病死萬統城中。”
“是,後來還是王爺知你單身一人,哥哥遠在鄴城。讓人幫你厚葬了父親後將你配給屬下當時任百夫長的王保子為妻。”
“是,香兒倒是對我的來曆知道得詳盡……哦,我……還未說到正題呢,這又是許多子費話,”李芳姑搖頭自嘲:“看起來是老了。”
“姑姑那裏話,今日才知姑姑是有見識的女子,如果那銀月公主也如姑姑一般,知早日止戈於百姓來說是件好事,怕也不會這樣記恨王爺……好了,”香兒含笑道:“說正題吧……”
“是,我方才說到十月十五是萬統城破之日,這銀月公主怕是一直記著這個日子呢。”
“這也難怪,必竟是她亡國毀家之日。”香兒淡淡地。
“每年的十月十五,這塢主,哦公主就會早早地焚香跪拜……那回思堂內室有一間佛龕,平日除了夏歸雁,下人們都不得進。從外表看來,也隻不過是普通佛龕。”
“裏麵應該另藏玄機,供奉的應該是大夏皇族之靈位。”香兒連眉毛也沒有抬一下,淡然說,但語氣已經明顯冰冷。
“香兒說的是,現在想來,應該是他們皇族靈位。公主常備有鮮果入內室供奉……每年十月十五這天公主在佛堂內白衣素食,哭聲震天。還有……”李芳姑猶豫著,似不知說與不說。
“還有什麼?”香兒一揚眉毛。
“此事或與大事無關。”李芳姑笑了笑注視香兒:“還有就是那賤奴,哦,就是雪夜這天是定要領受大刑的。”
“這……與他又有何幹?”香兒這才真正感到驚奇。
“這個,我也不知,隻是知道前一日雪夜就被禁了食,在堂前跪上一夜。第二日一早便被吊在回思堂梧桐樹上……塢主……銀月公主哭上一陣,便出來打他一次,再哭上一陣,再打一次,什麼皮鞭、棍杖、烙鐵、鋼針……從早到晚,並不間歇……”
“為何會如此?”香兒眸子霍然大睜。
“我……不知道。隻知公主好像十分恨他……”李芳姑思忖片刻,肯定道:“說是恨他,不如說是應該是恨他那張臉……公主常常看著他的臉氣的抓狂,但奇的是從不傷他臉。”
“恨,他的臉?”香兒驚異萬分,眼前閃過雪夜那張不合時宜的冷傲倔強不屈而又似曾相識的臉來,輕輕眯了眼睛。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倒抽一口冷氣,霍然明了:原來如此!果真如此!?
香兒歎息一聲。“姑姑,您可曾見過夏涼王?”
“這……我算是見過,也算是沒有見過。家父安葬之日王爺屈尊上香見過一麵,辭別王府時見過一麵,兩次都是內心緊張,隻匆匆瞥了一眼,根本不敢抬頭。隻覺他老人家不怒而威,樣貌俊偉莊嚴……”
“那就是說你並沒有看清王爺相貌,”香兒微一蹙眉,:“所以你未瞧出,這雪夜,他……長得與王爺有幾分相似。”
“與王爺相似?這……世界之大,長得像也不足奇,我聽說當時王爺用過替身,一時連身邊侍衛都難辨真假呢……”李芳姑原也有些驚異,隨之釋然。
“是,這原本不足為奇,可是如果,如果銀月公主對王爺心中還是懷有刻骨仇恨,如果看到一個長得與王爺相似之人,又是她的奴隸,她會如何?”香兒緊緊皺著眉頭。
“哎呀,照您這一說,我就明白了。”李芳姑舒了口氣,直起腰來,一付了然於胸的樣子:“這公主定是把那奴隸當了王爺來出氣。這也是為什麼十月十五在她破國破家祭日時拿了奴隸刑罰的原因。”
“這雪夜也算是因為王爺無辜受累,真是可憐可惜!”
“……”李芳姑看到香兒不忍有些痛惜的樣子,不以為然,:“香兒,他再可憐可惜,也隻是一個奴隸,主子拿他出出氣也沒什麼奇怪。迎回王子的大事要緊。”
“姑姑說的對!我也是一時犯了糊塗,又何必操心這無關的人。”香兒說著站了起來,回身拿起兩個包袱:“好了姑姑,時辰不早了,還是快快去堡中吧。這頭一餐飯,我可是要打起精神來,不能丟了姑姑的麵子。”
“嗬嗬,香兒說的什麼?我的麵子又值什麼,關健是不能讓那公主王子的小瞧了……不過,對於香兒的飯食,我還是有信心的,我相信塢主一定會喜歡……”李芳姑一邊說著,一邊也拿了包袱,與香兒並肩走出屋子。
雪夜已經拉著馬車等在店門口,依然是半躬著身子,保持著無法挑剔的奴隸的卑微恭謹。香兒立在門邊又細細打量幾眼雪夜,長得真的是與王爺相像,就是神態……王爺的脊背總是挺直,就是在皇上麵前也無卑微之態,這點不像王爺,可是,香兒看出了那表麵卑微恭敬實則透著無法藏匿的傲骨錚錚,那才是與王爺神似的地方。
這樣的人就是將他放入一群奴仆中也一眼可以認出他來,這樣的人為奴實在可惜……香兒瞧著他先就暗暗歎了口氣。
雪夜又欠了欠身子,先將東西接過放在車上,然後又例行公事般地伏在車前。香兒卻未理他,在另一側自個就上了車,李芳姑看著香兒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卻不好再踏上雪夜的背,隻得攀了車轅子,用力跳上了車。
雪夜挺直身子,眸中愕然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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