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10 更新時間:09-09-29 17:39
銀月聽香兒盈盈一笑,似是無意地盯著銀月的眼睛:“可惜小女非是男子,否則必將家傳發揚光大,也許就進了禦廚,給皇上娘娘,皇子、公主們做飯去了。”
得果然一愕,眼神悠悠的飄向遠方,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似是對香兒說,也似在自言自語:“在皇家,真的是很好嗎?你且去自個看著做吧,我信你能做好。今兒也晚了,簡單一點就好,有需要找歸雁。”
銀月一時竟似有些疲倦,輕輕闔了目。香兒李芳姑施了一禮後退出。
香兒告退,走出了大門,就看到雪夜赤裸著上身,已然直挺挺跪於那梧桐樹下,一根帶著棱角的粗大的生牛皮鞭被他雙手高高舉在頭頂。他低頭垂眸,一動不動。如果不是風來吹著他滿頭散發;如果不是他因為疼痛而彙集成珠的一滴滴冷汗在不斷滲出,使人幾疑他是木雕泥塑。
再細一看,香兒倒抽一口氣:他不是跪在地下,而是跪在一堆尖利的白色碎石之上,那碎石冰冷尖利的棱角似乎割進他的肉中。他的膝下已經流出鮮血,在雪白的石塊上妖豔的刺目,耳邊響起夏歸雁的話,“雪夜,見塢主時先去刑房取了那根五股生牛皮鞭……其它的,按老規矩就是!”
跪於碎石之上就是老規矩?多虧想得出來。那麼這個奴隸今日又會麵臨怎樣的懲罰呢?香兒打了個冷戰。忽覺手被人拉起,原來是李芳姑拽起她就走。
香兒知自己又多想發怔,李芳姑怕找了麻煩。心裏也是暗暗自責,自來此地便時時主次不分,應該知道自己所作之事與那奴隸沒有什麼相幹。隻得乖乖跟了李芳姑。
這回走的不是當間青石路,而是沿著西邊遊廊繞過正房來到後院。後院又是一翻景象:到處是奇花異卉,參天古木。果然已經過了時節,仍然可以想見春夏時佳木蔥籠、奇花耀眼。東南處一翠綠的假山上,流出一帶清流,曲折地流向花木深處。
香兒暗暗讚歎:這銀月公主將院子紅營的如此大氣,果然有皇家氣概。
李芳姑帶著香兒繞過假山,便又看到一粉白雕花月洞門。
月洞門口子上站著一個青衣丫頭,一皂衣婆子,遠遠地見香兒她們過來就屈膝行禮。李芳姑笑道:“香兒,這小丫頭叫小雲,那是王婆子,她是小雲的奶奶。這祖孫倆都是塢主小廚房幫廚的。平日洗擇什麼的,都可以教了她們去做。這廚房裏還有二個燒火丫頭,彩雲、紅霞,這兩個丫頭那去了?”
“回管事,這兩天小廚房沒有開灶,紅霞與彩雲便被派到大廚房幫忙了,小的一會去叫。”王婆子陪著笑回道。
“罷了,也不急於一時,”香兒笑嘻嘻拉了小雲的手,“好可愛的小丫頭,多大了?”
“回姑娘,我十四了。”小雲脆生生道,她圓臉,皮膚白晰,一雙眼睛烏溜溜的看著極為靈光。笑時還露出兩酒渦,瞧著十分喜興。
“比我小著兩歲呢,叫我姐姐就是了,瞧你這兩梨渦多喜興,真想扒下來按在我臉上。”
小雲笑得更喜興,兩酒渦更深:“姐姐笑得才喜興呢,本來醜的樣子,一笑就看來不但不醜,還美了呢。是……”
“瞎說什麼,小雲!”原是一旁王婆子說了話,她年不過五十,卻看來蒼老憔悴。連聲音都無甚氣力。
“王家嫂子,你也不必說小雲,我這侄女不介意這些子話的。好了,帶著香兒去看看廚房,好準備給塢主作飯。”
說話間就進了月洞門,一進月洞門又別有洞天。
這是一個院中小院,天井當間有一口深井。四邊都種著些青菜,東邊靠牆是半牆的葡萄架,樹葉雖然殘敗,但從外麵還是看不到裏麵去,顯出幾分幽深。西邊有幾間房子,看來有柴房,有廚房。廚房在裏,寬大齊整。
斜對著月洞門還有一個小門,小門是鐵門扇,上麵掛著半截鐵鏈。看那位置是通住“吟風閣”後院的。看來這“回思院”與“吟風閣”是相通的。南邊也有數間屋子,看來也算寬敞整齊。想來就是廚娘住的地方。
李嫂子笑道:“可要先回房去歇歇?”
香兒搖搖頭:“先看看廚房吧,時辰也不早了,看看能做出點什麼來。”
廚房寬大,幹淨,有好幾個灶台。一個灶台火低低地著著,上麵鍋裏溫著些熱水,一個灶台上放著些青菜。兩條鱸魚在一隻麵盆中遊動著。
香兒笑了:“這是誰給備的鱸魚?”
一邊王婆子忙恭敬回道:“姑娘,是老婆子見今兒大廚房進了鱸魚來,知是塢主喜吃的,就先備上了,也不知合用不合用。”
香兒瞧著魚,心裏已經有了計較,:“怎麼不合用,婆婆真是細心,小女的這餐飯可能全靠了它們了……這府裏可還有鴨子?”
“怎麼沒有?府中自個就養著呢。”王婆子得到誇獎,老臉上皺紋笑開了花。
“那好,就麻煩婆婆與小雲妹妹要一隻鴨子去,連這魚一同宰殺了;再看看大廚房有沒有這些菜,有就先配了來。”
一五一十說與婆子與小雲聽,王婆子小雲領命而去。
香兒自個隨了李芳姑又看四周環境。
李芳姑指著南邊東頭一間房門,道:“令主,這就是屬下住的屋子,那邊兩間本來住著幾個值夜的仆婦,結果前頭房子空了,便都搬了去。最旁邊那間原本住著這幫廚的小雲和王婆子,前幾日也搬了前頭去住,屬下想著清靜,也怕有事,才還住了這裏。少爺那裏的丫頭大多都住少爺那兒的廂房。”
香兒指前頭那小門,問道:“那門是能往吟風閣的?”
“是通往吟風閣的,本也是做了飯好就近端與公子。兩個院子同時用一個水井也方便一些。這門隻是下人們走走,公子與塢主幾乎不從這走的。”
“那是什麼地方?”香兒掂起腳,奇怪地發現鐵門那邊有一間高出這邊建築許多的石頭屋子,在這亭堂樓台中顯得有些怪異。
“那個,那本來是間刑房,這院裏下人們犯了錯,是要在這刑房內受刑的,應該鞭打還是刑杖,多少下,都有定數的。還有專門掌刑之人。”
“哦,你不說這萬夏塢主人對下人並不苛待,隻……那奴隸除外,為何還專設了刑房?受刑的人多嗎?”
“塢堡主人對其它下人並不苛待,非屬下亂言。本來雖然這府中設了刑房,也不過是威嚇罷了,真正在這刑房受刑過刑的屈指可數,倒是那奴隸,倒像是專為他設的……哦,他平日也就住在這刑房之內,也就是受了刑後可以就地休息也不來回移動,倒是方便許多……”
“你說那奴隸居然住在刑房之中!!”香兒說不出有多詫異。
“噓!”李芳姑不解地看著大驚小怪的香兒:“小姑奶奶,輕點聲。這也沒有什麼……這雪夜要早早起來取水燒水。供這兩院的人洗漱,夏歸雁說他一個賤奴,分不得什麼男女。住院裏侍候也方便,隻是……他一開始並不住那兒。”李芳姑蹙蹙眉頭。
“哦?”
“我才來的時候,他還是跟著小王……少爺,伺候少爺,當少爺的貼身奴隸。後來少爺幹淨,嫌他身上常常發臭……”
“發臭?”香兒有些不解。
“香兒你不知,他身上的確常常有臭味,就是身上的傷處理不好腐爛所至……”
香兒想到給他上藥時的確見了那腐爛傷口,原來真的不隻是這一次傷口處理不好潰爛而是常常如此,這個奴隸,他每天承受著怎樣的痛苦?他如何能活到現在?……不覺打了個寒戰:“他日日受折磨,還學得了那樣功夫,真是天生異稟不成?”
“嗬嗬,或許是暗莊訓練的法子比較特別?也許咱們瞧著的是刑法,也是他們的練功法子也是可能。聽說那些死士們可都是一個個意誌堅強,以一當十的人物。”
香兒側頭想了想:“別說,還真的有些道理,你說的什麼空裏懸心的可能會大大提升臂力,隻是也太殘酷!哼,這萬夏塢在強再大也隻是一地方豪強,訓練死士奴隸?這般行為,所為又是何事?”香兒嘲諷地冷笑著:“這銀月公主當了塢主,行事卻還如同他的父親。以為高牆壁壘便能自保嗎?……還忘了問:這雪夜是怎麼來的?”
“這個,屬下具體就不知了。隻是屬下還得告訴令主:”李芳姑正了臉色:“您千萬不能對那奴隸表現出些許同情。兩年前,有一個小丫頭,叫,應該叫小鳳的,因為大雪天同情那奴隸受傷會冷,便為他蓋了一床人家不要的破絮,這小鳳被塢主打一頓攆了出去不說,那奴隸也被塢主剝光了,吊在那棵梧桐樹上,痛打一頓,讓所有的下人來看。”
香兒覺得胸口窒息,不由撫了撫胸口,咬著牙翻了翻眼睛:“瞧你這樣子,誰個說我要同情那奴隸了?隻那奴隸就住那裏,與這院裏隻隔著這扇門,聽您的口氣,他早起要打水,那麼這扇門還是不關的,這不等於還是與那臭奴隸在一個院子裏?”
李芳姑一愣,想了想道:“我點屬下倒是沒有想到,可能這些年屬下真的是沒理會這奴隸的存在……不過,令主莫慌,你就當他是能活動的木頭草根,他一聲不響的,就是傷重起不來也不會有什麼響動。平時等你起身他已經燒好了水,點著了火,你做起飯來也方便些子……如果實在不想與他在一個院裏,也可以給夏歸雁說一聲,讓她給你換個地方。”
香兒勉強一笑:“得,我就是這麼一說。你說得對,大不了當他是塊能動的木頭也就是了……大事要緊,不能為這些許小事分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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