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13 更新時間：09-08-05 17:12
熙熙攘攘，人流如梭。
即使是在這略顯淒清的深秋時節，做為天子腳下的一方沃土，諾大的京城裏仍舊是一派繁華的景象，隨處可見機警靈敏的小販，滿麵笑意的老板，盛裝而行的美嬌娘，還有那風度翩翩的貴公子們。
初入這城裏的人，多半會被眼前的景象迷花了眼，可要想好好的四處逛逛，還得先弄清楚這京城的布局。這座城的布局大體上是中規中矩、四平八穩的，主要依據方位劃分，由東、南、西、北、中五大塊構成。
城東多為一座連一座的高牆獨院，單從門臉看去，都知道這些宅子的主人定是地位不凡，顯赫一時，這裏便是皇親國戚、文武大臣們的府邸，按照嚴格的等級製度順序排列著。反看城西的建築，雖不及城東的威嚴氣派，卻也都是精工細作、風格各異，住在這裏的多半是富豪商賈以及來自異域他國的使節們，他們根據各自的品味與喜好，修建了這些豪華氣派的住宅。京城的南麵，是普通百姓們居住的地方，耕地密集、牛羊等家禽也都隨處可見，到處洋溢著濃濃的生活氣息。若說真正喧囂熱鬧的地方，那麼便要數城北了。城北是整個京城的商業中心，客棧、酒肆、米店、布坊等比比皆是，小至日用雜貨，大到珍寶古玩全都應有盡有。若是逛的累了，大可以在茶莊裏品品茶，樂坊裏聽聽小曲，或者是看看緊張刺激的魔術雜耍，也別有一番趣味。而說到消遣娛樂，自然這城北也少不了那麼一兩條讓人流連忘返的煙花柳巷，雖然做的是皮肉生意，卻在這笑貧不笑娼的年代裏，為人們所津津樂道著。最後是城中，這自然不用多說，皇宮便坐落於此，四周環繞著護城河水，每個門皆由軍隊把守，守衛森嚴，一般百姓自然是避而遠之，不願靠近的。
“快開門！你這笨奴才！”城東的一條街道盡頭傳來少年清脆的聲音，話語中帶著明顯的情緒，讓人不禁猜想，這恐怕又是哪個笨手笨腳的奴才一不小心得罪了誰家的貴族公子，這些公子哥們大多是自小驕縱成性，脾氣自然是不好，一個不如意就會對著奴才們非打即罵，不知道這個奴才又要遭受到什麼樣的懲罰了。
“這……公子息怒，不是小的不給您開門，是主子交代過，要是沒有事先遞過拜帖的，一律謝絕……”這奴才一邊說，一邊不時的偷瞟著站在自己麵前的這位年輕公子。這少年約摸十五六歲左右，身著上好的白底銀線刺繡衣裳，手中把玩著以象牙做柄的扇子，麵部的輪廓不似普通男子那樣棱角分明，倒是線條柔和圓滑，再配上白皙的皮膚和精致的五官，這翩翩佳公子的打扮，看在奴才的眼中，卻倒有幾分像戲裏演的那些女扮男裝的“俏佳人”。
“你！”啪的一聲收起手中的扇子，白衣少年露出嗔怒的表情，“誰給你的這麼大膽子，不過是個新來的奴才，倒敢衝著本王說個‘不’字！”白衣少年心想，不過就是因為今個自己是瞞著母後偷溜出來的，少了平日裏的排場，這膽大包天的奴才就敢攔著不讓他進去。
“小，小的……”這奴才分明聽到白衣少年自稱“本王”，心內一驚，聲音竟也顫抖了起來。
“哼！”似乎很滿意這奴才受到驚嚇後的反應，白衣少年換上了一副得意的表情，拋下一句“回頭再整治你！”，就甩甩袖子，轉身朝府內走去，隻剩下麵麵相覷的奴才，竟也再無人敢攔他。
話說白衣少年走入的這座宅子，位於城東某條街道的盡頭，論規模麵積，算不上是城東最大最氣派的，但最為奇特之處，是這座宅子的大門口無匾無額，前來探訪者也屈指可數，照常理，這城東的居住者們都是有頭有臉，位高權重的人物，哪會是這般神秘低調，更何況官官相護，來往密切，又怎麼會是這般門庭冷落呢？真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又免不了讓人猜測議論一番。
宅子裏的布置總體上恢宏大氣，而在細微之處，又透出精巧細膩，南北的建築風格被巧妙的糅合在了一起，體現了這宅子主人心思與品位。而這白衣少年顯然已是熟門熟路，不僅未被這隨處可見的美景所吸引，反倒是左穿右拐，不消片刻便穿過前廳到了後院。
“哎呀！小的參見王爺！”打老遠就見著一道白色身影急匆匆的自前廳來到後院，王總管趕忙迎上前去，不用想，也知道又是那活潑調皮的小王爺來了。原來這白衣少年正是當今聖上的胞弟，在先皇的留在的子嗣之中排行第九，名喚玄瑛，年約十六，生性好動，以戲弄侍衛奴才們取樂，經常想盡辦法甩下奉命保護他的侍衛和奴才們，一個人偷溜出宮去，而他最常來的地方，便是這裏。
“王總管，起來吧！”玄瑛抬了抬手，“瑞翌哥哥呢？”
“主子正在別院裏練劍呢！”王總管早已料到小王爺會問上這麼一句，畢恭畢敬的回答到。“小的這就去通傳……”
“不許去！”玄瑛連忙喝住正欲轉身的王總管，“我自己去就好了，不用你通傳了！”玄瑛臉上帶著狡詰的笑，心裏想著要給瑞翌一個驚喜。
“是！那就恭送王爺！小的先行告退了。”王總管做了個揖，便迅速的退了下去。
玄瑛繼續向別院的方向走去，穿過漢白玉石雕琢出來的拱門，就望到了淩瑞翌的身影。那是一抹黑色的身影，以極快的速度閃動著，黑色的殘影流動不息與清凜的劍光膠著在一起，讓人無暇看清他所使出的招式，隻是遠遠的都能感覺到陰寒的劍氣所帶來的巨大壓迫感。
玄瑛呆站在原地，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極力想要分辨出哪怕是一招一式也好。他並不是第一次看淩瑞翌練劍，也並不是第一次看得這麼專注，可是每次都是眼睛看的酸痛還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直到最後不得不沮喪的放棄了，看來這次也不見得會有奇跡發生。
“小瑛！”一早淩瑞翌就察覺到有人進了別院，從氣息分辨，馬上就了然在心。“小瑛？”
“呃……啊！”本在神遊的玄瑛突然被這熟悉的聲音拉回了現實，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到一張放大了的俊朗麵容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來不及思考，就本能的後退了一步，這才發現，淩瑞翌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然來到了自己身邊，“瑞，瑞翌哥哥……”
“在想什麼呢？小瑛。”看著先是恍惚，後是愕然，緊接著又雙頰泛紅的玄瑛，瑞翌露出了一抹邪邪的笑。
“沒，沒有啦！”玄瑛滿是懊惱的語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沒事臉紅個什麼勁，不就是突然看到了瑞翌哥哥的臉，也不用這麼大反應吧，也不知道剛剛發呆的醜樣，有沒有被他全瞧了去。
“真的沒事？那你……”瑞翌意味深長的拖長了尾音，倒也不直接說破，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我，我沒什麼啊！”深吸了一口氣，玄瑛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隨即想起自己此次前來的“正事”，於是嘟起小嘴，滿臉不高興的問道，“瑞翌哥哥，你是不是馬上就要離開京城？你是要去哪裏？多長時日？為什麼都沒有告訴我呢？”
“原來你偷溜出來就是為了問我這個，我倒想先問問，小瑛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瑞翌自然是知道那日躲在帳後偷聽的就是玄瑛，隻是明知故問，看看他倒要怎麼回答。
“這……我……是母後告訴我的！”玄瑛努力使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慌張，心裏卻不禁打起鼓來。他明知母後和瑞翌哥哥商量事情的時候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擾，更別說是偷聽，要是上次偷聽的事露了餡，說不定會被母後嚴加懲罰，隻得硬了頭皮說謊，希望瑞翌哥哥千萬不要向母後提起此事才好。
“原來是太後告訴你的，那太後就沒有一並告訴你，我為什麼要離開京城嗎？”淩瑞翌臉上戲謔的笑意隱了去，隻留下微微上揚的嘴角，似笑非笑的，攝人心魄的眼睛裏流轉著叫人捉摸不透的光。
“那，那是因為我想聽你親自告訴我嘛……”玄瑛的本領不多，可是撒嬌卻是他擅長的，雖然這種招數在他的母後麵前幾乎起不了什麼作用，但似乎對於其他人總是很受用，至於對淩瑞翌而言，大多數時候他還是會對此表示默許的。
“嗬嗬嗬嗬……”淩瑞翌突然笑了起來，“小瑛，都長這麼大了，還那麼喜歡撒嬌嗎？你早已行過冠禮，怎麼還似個小孩一般，說不過就想要耍賴嗎？”邊說邊抬手輕撫過玄瑛的頭頂，最終停留在發梢處，饒有興致的把玩起來。
“我才不是小孩呢！”玄瑛又羞又惱，好容易才褪去的紅暈又翻上了雙頰。“你和母後都小瞧了我，什麼都不肯告訴我！”
“罷了，罷了……”看著憤憤不平的玄瑛，瑞翌似乎無可奈何的搖搖頭，這麼輕易的就把脾性全表露在臉上，怎麼看都還是小孩子的心性，“你附耳過來，我告訴你便是。”
“真的！”玄瑛轉怒為喜，心想淩瑞翌果然還是疼自己的，喜滋滋的把耳朵靠了過去，想著這一定是什麼了不得的機密，所以淩瑞翌才會如此這般謹慎，隻可惜，乖乖低下頭靠過去的他，絲毫也沒有察覺淩瑞翌臉上那詭異的笑容。
隻見淩瑞翌彎下腰，附在玄瑛的耳邊，一字一頓的說到：“這……是……秘……密……”，說罷，還不等玄瑛反應過來，便稍一提氣，足尖一點，人已離開數丈，接著便消失不見，隻遠遠傳來一句：“小瑛，我還有要事與太後商議，先行一步了！”
隻留下玄瑛漲紅了一張俏臉，氣的在原地直跺腳，每次都被淩瑞翌耍的團團轉的他，卻還總是學不乖。眼睜睜看著淩瑞翌就此消失不見，他很清楚自己的三腳貓輕功要追上他無異於癡人說夢，隻得將這口怒氣轉而出在了別院的花草身上，抽出佩劍來一頓亂刺，直到累到沒了力氣，才不甘心的啐了一口，咬了咬牙，悻悻的打道回宮去了，臨出門時還不忘踹了腳先前那有眼無珠的小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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