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13 更新時間：10-05-16 23:43
跟夏天才告別
轉眼滿地落葉
這是個四季分明的城市，說不清什麼時候開始，瑟瑟的秋風就吹起了房間的窗簾。也許是從國慶節後不久，也許，是從避暑山莊回來以後。
我走在繁華的鬧市區，手裏提著幾袋剛采購來的秋季衣服。轉眼，到這個世界也大半年了，環境並不陌生，周遭的人群也很熟悉，自己的身份，我也已經認命地接受了。但我不能接受的是這個身份帶來的性別障礙，我依然喜歡著季楓，卻不敢向他靠近。我怕那種靠近帶來的荒謬感，更怕靠近後他推開我的決絕。
暑假從避暑山莊回來以後，季楓對我能躲則躲，能避則避。加上文萃介紹他去一家公司半工半讀，他幾乎天天早出晚歸，不然就在房間看書上網。偶爾他在家的時候，能做一頓飯和他同桌進餐，對我而言都成了非常難得的一件好事。
回到宿舍，放置好剛買的蔬菜水果和衣服，我把給季楓買的毛衣放到了他床上。明知道他不會穿，但就是不能克製看到這件簡單的黑色毛衣時，覺得它一定適合季楓的那種想法，所以還是不能自控地買回來了。
白天越來越短了，天色黯沉下來，關緊了窗戶還能聽到秋風在外呼呼作響。家裏太靜了，使我感到更冷，我打開電腦放一些音樂，開始思考一個人的晚餐要吃點什麼。
這時，聽到鑰匙的聲音，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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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璨宇的老總莫康軍是我父親的一個老朋友，他們剛好需要增加一個法律顧問，就問我有沒有時間，可惜我答應了倩婷，大四整個學年都陪伴她不離開，所以我向他推薦了你。他看了你的資料，對你很感興趣，明確表示希望你能去幫他的忙。薪水花紅按照正式員工發放，也享受假期。”
自從暑假在避暑山莊文萃對我說出這番話，到現在已經快三個多月了，也就是說，我已經在璨宇上了這麼久的班，而我和煥然，也這麼長時間幾乎連一頓飯都沒有好好在一起吃過了。
我很忙。忙著準備畢業論文，忙著處理公司的工作。璨宇是一家大集團，能夠成為他們強大的顧問團中的一員，對我來說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我要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因此，我在宿舍呆的時間也越來越短了。
但是再忙的人，也有回到自己小窩的時間。當我一個人在酒吧稍微喝幾杯，或者提前幾站下車步行回家的時候，我內心很清楚，不是沒時間，而是，我不願意回去。
是的，我不願意回去，不敢回去。不敢回去麵對煥然。我清楚記得第一次的親密，是因為我看到他呆坐在黑暗中流淚，那時我又恨又急，我恨他為了淩淩那麼傷心，可是月光下他滿臉發光的淚水，又讓我那麼心痛。所以我對他做出那種事，卻騙他說那是男人之間很普通的遊戲，他接受了我的解釋，那樣沉默地坐在原處一動不動，看起來就像什麼也瞞不過他的眼睛，可他卻什麼都不在乎。第二次的接觸，是我看到在那些男生的讚美聲中，他居然笑得那麼嫵媚。我不能忍受一個男人笑得那麼漂亮，我憎恨他那種美麗，卻…。。卻想把他那種美麗吃進肚子裏。
我和他從小就認識了。可是從他吊在我身上要親我的那一刻起，我卻覺得好像是第一次看到這個人。從那天起，他給我的感覺，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無法解釋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而他，卻總是沉默地接受我給予的一切。好像他心甘情願，又好像他根本毫不在乎。
我不敢再見到他。因為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又會產生吃掉他的衝動。也許是他微笑著做飯的時候，也許是他濕漉漉地洗完澡出來的時候，也許是他遞給我一杯牛奶，那雙桃花眼定定地望著我的時候…………。。
所以我躲了他這麼久。寧願一個人加班，一個人叫外賣，一個人步行回家………我不願意麵對那樣失控的自己，更不想麵對那個讓我莫名其妙失控的人。可是今天，我要回去了。因為我要去搬我的東西，徹底離開那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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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幻覺，季楓關上門，就站在我麵前。
我有點慌亂，竭力是很平常地說：“剛好我準備做飯，你還沒吃吧？”
“嗯……。。”他應了一聲，進了房。
還是這麼惜字如金呢，但也足以讓我的心雀躍起來。我開心地拿出冰箱裏的菜，做他喜歡的糖醋排骨。
“今晚還要加班嗎？”我給他舀了一碗湯。
“今天不要加班了，可以在家好好休息一下。”他輕輕喝了一口。
“哦！你也是要休息一下了，這幾個月這麼辛苦。”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輕鬆平淡。
“嗯，很久沒吃你做的菜了，味道還是這麼好。對了，莫總說我的能力不錯，打算跟我簽訂正式的聘用合同，等我畢業可以直接去公司上班。”他笑了下，又夾了一塊排骨，“明天我就搬去公司給我準備的單人公寓住了，省得老是來回跑。”
我的心像被人揪住一樣顫抖了一下，扒了一口飯，借用嚼飯的時間冷靜了下頭腦，我對他揚起一個笑臉：“那真是恭喜你了！要多多努力呀！有空要請我吃飯。”
“嗯。一有時間，我就會打給你的。”他若無其事地吃喝，不一會就把一桌子菜掃蕩了個幹淨。
水稀裏嘩啦地放著，我緩慢地洗著碗。
季楓要走了。他終於做出決定了。一直以來我都在困惑，為什麼他會對我做出那種事，是戲弄嗎？應該還是有幾分感情在裏麵吧？——在我內心深處，一直這麼奢望著，也在等待著他看清楚自己的感情，好給我一個選擇。
自從我來到這裏，見到的第一個人是他，朝夕相處的還是他，不是沒想過分開的一天，而是沒想過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我是愛著他的，從那個時空到此時此刻，從沒有改變過。改變的，是我的性別，這是愛情產生的決定性因素，正是因為這個改變，使我和他之間，隔了一條不可能逾越的溝壑。我失去了愛他的基本資格，這個人，我已經徹底愛不起了。
從小到大我都認為，一個人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要什麼，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別人想要的東西，其實直接決定了你的選擇。
所以他要走了。我別無選擇。
滾燙的眼淚滴在洗碗水裏，瞬間混合在一起，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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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的水聲還在繼續，幾隻碗，他已經洗了一個多鍾頭了，手指都要泡白了吧？我很想去叫他不要再洗了，但又告誡自己，不可以再做超出理智範圍之外的事情。
點燃一根煙坐在床頭，不想收拾東西，不想動。不知道抽了幾根，他進來了，手裏捧著一杯熱騰騰的茶。他說盡顧著洗涮，忘記給我泡茶了，還說要我早早收拾好東西，早點休息。然後他就笑眯-眯地出去了。
我看著他進來，說話，出去，沒有回答他半個字。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怕自己現在說什麼都是錯的。
看著他那雙隨著笑容微微上挑的漂亮眼睛，我更加肯定自己的決定。他已經這麼不幸了，不能繼續斷送在我一時的任性裏。他應該遠離我，去尋找一個屬於他的女孩，建立起一個美滿和睦的好家庭。隻有這樣的生活，才能彌補他痛苦的遭遇，隻有女人，才能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庭和真正的幸福。
有點脫力地倒在床上，感覺身下有什麼被壓住了，打開燈看到一件黑色的毛衣。純淨的黑色，柔軟的觸感，簡潔的式樣。我呆呆地望著手中的衣服，忽然覺得心酸酸的，鼻子也酸酸的。
應該要出去至少跟他說句謝謝吧？但我還是做不到。我把衣服摟在懷裏，無奈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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