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0892 更新時間:09-08-05 12:17
營陽縣位於舊趙國的東南角,毗鄰舊齊、魏兩國的國境。
溪頭村位於營陽縣南部的鳳蕩山山腳,這裏有一條濟水環繞而過,青山綠水,景色十分怡人。溪頭村大概有八百來戶人家,將近四千的居民,也算是一個不小的村落了。
這一天,太陽已經快要落山,正是家家炊煙正濃的時候,三個人拉著長長的影子出現在了溪頭村村口。正是薑魁三人。
薑魁抬眼望去,隻見高高的鳳蕩山像一道巨大的屏障,橫亙在太行山以南,將北麵的趙燕和南麵的魏楚一分為二。鳳蕩山起源於華中平原,往東百餘裏,平坦的地勢逐漸有了起伏,這些起伏地丘陵越往東延伸越是陡峭,最終與一片巍峨的崇山峻嶺連為一體,這,便是鳳蕩山。而這溪頭村所處的位置更是讓薑魁陡然一驚,薑魁低頭仔細盤算,赫然發現它居然是一個極其重要的戰略要地。
溪頭村西麵就是邯鄲,東麵就是臨淄(今山東淄博,舊齊國首都),北麵就是薊城(今北京,舊燕國首都),溪頭村正好處在這三國首都的中心點上,從這裏出發,向東向西向北僅僅數日,大軍就可兵臨三座都城之下!
再看溪頭村的地形,溪頭村建在一座峽穀口上,村子兩旁就是高高的峭壁,村子的地勢還很高,站在村口居高臨下,周圍百裏都是視野所至的範圍之內。
而據薑魁一路觀察,這溪頭村所處的這座峽穀正是溝通鳳蕩山南北的最佳通道,溪頭村儼然就是扼守這條要道的首道關卡。
薑魁心中不禁想到,現在局勢平靜還好,一旦戰亂又起,這溪頭村很可能被有心人發現,到時這裏的村民被趕走就算是好的了,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全部滅口!想到這裏薑魁心中不禁陡然一驚。
薑魁胡思亂想著,帶著薑靖和付甲這兩條跟屁蟲走進了村裏。
薑魁三人隻見村內黃發垂髫怡然自樂,家家戶戶炊煙嫋嫋,不時的有婦人從屋裏走出來摻扶老人趕著孩子回家吃飯。
看到這幅場景,薑魁不禁感到陣陣的溫馨和濃濃的親情味道。
薑靖咋咋嘴,歎道,
“真是片世外佳境啊!”
付甲狠狠的抽了抽鼻子,吞了口口水,說道,
“好香!”
薑靖一個鑿栗打了過去,付甲早有準備,閃身躲開,見薑靖打空,付甲不禁得意非常,衝著薑靖咧嘴大笑。
“啪!”冷不防薑魁從後麵給了付甲一個鑿栗,打得付甲直往前栽,差點一頭插進土裏。
薑靖見狀狂笑,付甲一臉的鬱悶,嘟囔道,
“什麼時候老薑也學會這手了?莫非姓薑的都有這種嗜好麼?我好命苦啊。。。。。。”
薑魁笑著說,
“這麼美的景色你就知道吃,太破壞氣氛了,該打。”
“就是就是!”薑靖在一旁附和道。
付甲無奈的隻有認命,誰教他們兩個人自己都惹不起呢。不過轉頭一想,這一路上老薑的心情似乎慢慢的變輕鬆了一些,不像最初總是一臉的陰沉,讓自己看著都心驚膽戰,現在老薑居然可以開開玩笑了,自己挨個鑿栗也值!想著想著付甲竟然笑了起來,旁邊的薑靖不禁一度懷疑付甲是不是被打傻了,暗歎以後還是不要打頭的好。
薑魁走到臨近村口的一戶人家,門沒關,薑魁就站在門口衝裏麵說道,
“請問有人嗎?”
一個婦人擦著手走了出來,一臉疑惑的問道,
“你們是。。。。。。”
薑魁拱拱手說,
“我們是外地來的,想找一戶姓韓的人家。”
“這裏姓韓的可不止一家啊。。。。。。”
“那,有沒有。。。。。。有沒有家裏有兩個兒子一個妹妹的?老大叫韓章,五十年多前在邯鄲當兵!”
“韓章?五十年多前?這可不好找啊,時間太久了。”婦人搖搖頭說。
薑魁急道,
“請務必好好想想,我是來報恩的,他曾經救過我。。。。。。我的爺爺。”
那婦人沉思片刻,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哦!我好像記得村東頭的韓猛祖上有人是死在長平的,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你去那兒問問吧。”
“好!謝謝大嬸!”薑魁大喜過望,終於有線索了。
薑魁三人直走到村東頭,終於打聽到了韓猛的家。
隻見偌大的一個大院子,裏麵種著許多花花草草,一幅生機盎然的景象,數間瓦房連成一片,後院似乎還有一塊菜地,典型的農家院。
薑魁輕推院門,朗聲說道,
“請問,韓猛在家嗎?”
“吱嘎”一聲,房門打開,一位素衣長裙,約摸有十八九歲的女子盈盈走了出來,輕吐朱唇,說道,
“你們是。。。。。。找我哥哥有事嗎?”
薑魁三人頓時眼前一亮,隻覺得這女子樣貌雖然不十分美麗,但勝在清純脫俗,有如清水芙蓉般令人看著就覺清爽。
薑魁拱了拱手,說道,
“在下薑魁,是來。。。。。。是來尋訪一個恩人,敢問姑娘祖上可有人參軍,後死於長平之戰?”
那女子楞了楞,隨即淡淡的說,
“我的祖叔父當年是曾參加過長平之戰,被秦人坑殺了。”
“可是叫韓章?”薑魁連忙激動的問道。
“不錯,正是韓章。”說話的卻不是那女子,隻見一六旬老者拄著拐棍從屋子裏走了出來說道。
那女子連忙上前摻扶,並回頭對薑魁等人說,
“這是我爺爺。”
“你。。。。。。你是韓章的弟弟?”薑魁頓時不禁熱淚盈眶。
“老朽韓平,韓章正是家兄,長平一戰可惜死在了秦狗的手裏!”老者手中的拐杖用力點了下地,麵現憤恨之情,隨即連連幹咳不已。
女子連忙輕拍老者的後背,
“爺爺您別生氣,會傷身體的。。。。。。”
老者麵容悲苦,手持拐杖頓足長歎,
“我怎麼能不氣?這段恨事我一輩子都忘不了,可恨那紙上談兵的趙括!可恨那殺人如麻的白起!咳咳!。。。。。。”老者說著說著又激動了起來。
在孫女的輕撫下,過了半天老者才略微平息下來,隨即抬頭不解的看著薑魁,問道,
“敢問這位壯士是。。。。。。”
薑魁此時心中早已亂成一團,找到了韓章的後人薑魁自然十分高興,但一想到長平那場慘烈的殺伐,聽到韓章、趙括這些曾經熟悉無比的名字,薑魁心裏酸楚的幾欲流淚。又想到自己和韓章親如兄弟,比韓章小十多歲的弟弟現在居然已經成了老爺爺,薑魁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生命永恒真的那麼好麼?直讓秦昭襄王、秦始皇那樣的一代英明之君都神馳不已,他們又哪裏知道真正長生不死是個多麼痛苦的滋味,親人和朋友紛紛離自己而去,自己卻要一直承受悲傷和痛苦孤獨的活下去,數十年後看見親朋好友的後人又該叫聲什麼?
薑靖看薑魁陷入悲痛中不可自拔,連忙上前拍了一下薑魁,低低的說道,
“不要太激動了,這不是找到恩人了嗎?”
薑魁回過神來,不禁有些羞愧的說道,
“對不起。。。。。。我有些失態了。”薑魁控製了一下紛雜的心緒,說道,“是這樣的,我。。。。。。我的祖父是韓章將軍的部下,當年長平之戰,我祖父被韓將軍救下一條性命,還逃出了長平,祖父傳下家訓,一定要找到韓將軍的後人,竭盡全力報答當年的救命之恩,今天,我終於找到你們了!”
老人一臉淚水,顫抖著說,
“你,你叫我大哥將軍?我大哥當上將軍了。。。。。。。我大哥當上將軍了?!”
薑魁含著淚,用力的點點頭,
“大趙斥侯軍千騎長!”
老人痛哭失聲,在場的所有的人都不禁黯然神傷。
薑魁心中十分愧疚,因為他記得韓章臨死前交給自己一封信和一個銅牌,但是在和無塵子等人殊死搏鬥的時候已經消失無蹤了,薑魁想來那些東西應該對韓章有著某種特殊的意義,如果此時那些東西還在的話,應該會讓韓章的後人更加的安慰。
正當薑魁心中暗歎可惜之時,突然,院門猛地被人撞開,一個四十來歲的壯年男子拎著一隻山雞風似的闖了進來,狂怒的對薑魁三人大聲喝道,
“你們幹什麼!?”
那壯漢後麵也跑來一個身材頗為魁梧,眉目甚是清秀,大約二十一二歲的青年男子,手中挺著一根鐵叉對著薑魁,一臉的戒備,叉子上還掛著一隻小山豬,足有百斤的重物壓在鐵叉上,叉身卻不搖不晃,可見這青年男子臂力驚人。
“是自己人。。。。。。是自己人,快把叉子放下。。。。。。放下。。。。。。”韓平老人連忙向這兩人解釋道。
那首先闖進來的壯年男子聞言走到老人身旁,警惕的看了看薑魁,對老人說道,
“爹,你沒事吧,他們是什麼人?為何會讓父親如此哭泣?”
韓平老人不勝唏噓的歎了口氣道,
“這個小夥子是我大哥部下的後人,當年我大哥在長平戰場上救了他祖父一命,如今他是來報恩的,我隻是想起大哥才忍不住悲泣。”
“哦,是這樣。。。。。。”壯漢看著薑魁喃喃的說道,忽然,他似乎發現了什麼,眉頭不經意的皺了一皺。
“在下薑魁。”薑魁適時的拱手說道。
“在下韓猛!剛才多有冒犯!”那壯年男子也拱手回禮道,隨後,韓猛又指指那年輕男子說,
“這是犬子,韓闖!”
韓闖知道是一場誤會,便放下鐵叉對薑魁拱了拱手。
薑魁還了一禮。
韓猛又指指那清純脫俗的女子,道,
“小女韓靜茹!”
那女子嫣然一笑,行了一禮,薑魁也還了禮。
當韓猛和韓闖知道韓家出了個將軍時也興奮不已,剛才的不歡頓時盡散。
“來來,進屋吃飯吧!”韓平老爺子招呼薑魁等人道。
薑魁看了一眼薑靖和付甲,拱手說聲“叨擾了”便隨著韓猛韓闖父子走進屋去。
眾人洗漱了一番便在桌旁坐定,不多時,一盆熱騰騰的山豬肉湯就被韓靜茹從廚房裏端了上來,屋內頓時香氣四繞,隨後還有幾樣小菜,直看得付甲猛吞口水。
薑靖狠狠地瞪了付甲一眼,付甲立馬委屈的低下了頭。
韓老爺子嗬嗬直笑,
“來,大家吃吧,雖是鄉野飯食,但靜茹的手藝還是不錯的,望三位壯士不要嫌棄。”
薑魁三人連稱不敢。眾人頓時大快朵頤。
付甲邊吃邊連聲大誇靜茹的手藝絕頂,靜茹不禁臉浮紅雲,羞笑不已。
薑靖則是恨不得一腳將付甲踹出去,省得他丟人現眼。
席間韓老爺子不時問起大哥韓章在長平的戰事,薑魁虛虛實實講了一番,直讓老人聽得欣慰感慨不已,而最小的韓闖卻是一臉的向往。
飯後,韓家把薑魁等人安頓在了院後的兩間小屋內,薑魁自己睡一間,薑靖和付甲睡一間。
日頭早已落下,韓家眾人各自就寢,而薑魁躺在床上卻久久不能入睡。
夜色如墨,一燈如豆。
望著油燈上那微晃的火苗,薑魁一點睡意也沒有,一閉上眼就是長平戰場上百萬大軍在山川闊野間呼嘯搏殺,狂拚格鬥血火激蕩的場麵,那漫天飛舞的殘肢斷體,鮮血染紅的天空仿佛曆曆在目,淒厲的嘶鳴和慘嚎聲猶在耳。韓章、二愣、莫逾、元讓、蘇射、趙括這些人的麵孔走馬燈似的在眼前一一晃過。
忽然,薑魁想起白天韓老爺子說過的,可恨那紙上談兵的趙括,可恨那殺人如麻的白起這句話,薑魁心中越來越覺得這有失公允。
趙括生前,那五十萬大軍就那樣托付給他,賦於太多意義的長平之戰就那樣托付給他,幾乎整個趙國的前途與命運就那樣托付給他,而他原是那麼年輕,那麼單薄,那麼無助,那麼孱弱,他是那麼的不堪負重。
趙括死後那五十萬大軍就那樣歸罪於他,賦於太多意義的長平之戰就那樣歸罪於他,幾乎整個趙國的前途與命運就那樣歸罪於他,而他原是那麼年輕,那麼單薄,那麼無助,那麼孱弱,他是那麼的不堪負重。
長平一戰可以說決定了戰國最終的命運,這一戰中,能人誌士先後登上舞台,例如秦國的王陵、王賁、蒙驁、王翦都成為白起之後秦國的頂梁柱,而趙國最終的失敗,敗就敗在用人不當。
趙括雖然熟讀兵法,但根本毫無作戰經驗,如果趙括的經驗豐富點,在長壁前就不該浪費整整六天的時間,這六天的時間在白起的整個戰略裏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白起正是用這六天的時間完成了迂回穿插的大戰略,將趙括初步包圍了起來。
而當剛被包圍在丹水東岸的時候,隻要趙括狠下決心,沿著丹河兩岸向南北全力突圍,秦軍未必擋得住,趙軍大部還可脫離險境,在其他地方繼續對抗秦軍,因為當時秦軍在高平和長子防守並不強,完全可以不計代價的搶回來,秦軍主力僅僅占據了丹東的長平關一個點,還沒有形成真正的全麵合圍,而且秦昭襄王發來的援兵也沒有到達戰場,此時長平戰場上秦趙兩軍兵力相差不大,而趙軍還處在內線作戰的有利地位。
但是趙括決心在長平關下和秦軍決一死戰,命令全軍主力硬攻長平關,這樣秦趙攻守易勢,原先長平對趙軍有利的地形就變得對趙軍不利,長平關前,五十萬趙軍施展不開,隻能一批批衝向秦軍占據的城牆,一次次無功而返,而時間就這樣被耽誤了。等到秦昭襄王調集全國青壯趕到長平的時候,趙軍就逐漸被秦軍的優勢兵力完全合圍了。趙括正是這兩次決策失當,延誤時機,最終將趙軍推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而相比之下,百戰名將白起實在是老辣得太多太多了。
然而,是誰把名將廉頗換成趙括的?是趙孝成王!要不是他狐疑多怪,把好好的主將換成了一個根本沒有領兵作戰經驗的書生,這是一個根本性的用人錯誤。
其實在這個曆史性的錯誤決定未成為事實之前,有好幾次機會是完全可以糾正過來的。
據說當時,藺相如拖著病身來勸說:大王僅憑名聲就使趙括為將,這就像以膠粘住琴瑟的弦柱來彈奏一樣。趙括缺乏實戰經驗而隻會紙上談兵,他既不能與他父親趙奢比,更不能與老將軍廉頗比。此次長平之戰,秦趙兩國都動用了全國的兵力,是決定兩國命運的大戰。趙括雖然從小熟讀兵法,但是並沒有實戰經驗,把一場決定國家命運的大戰交給他實在是太草率了。
這是第一個機會,趙王執意不聽,機會錯過了。
後來,趙括的母親上書勸說道:亡夫趙奢活著的時候留下話說,我兒趙括把行軍打仗看作兒戲一樣,不知道戰爭是關係到國家生死存亡的大事,日後,趙國不用趙括為將則趙國萬幸,趙國要用他為將,那後果將不堪設想。知子莫若父,其中定有道理。
這是第二次機會,趙王執意不聽,機會錯過了。
趙括母親第二次更是自前去勸說:亡夫趙奢為趙軍將領,深愛著他的士兵,他深深知道士兵是軍隊的主體,故和他親密的士兵十數人,友好者有百數人,而且隻要有大王及宗室賞賜,他全部分發給他的部屬,自己一個子兒都不要。而現在的趙括,從大王任命他為將軍的那一天起,就開始傲氣十足,盛氣淩人。他哪做過這麼大的官啊,才幾天啊,就像真的一樣,朝東而坐,接見部下的那個派頭,讓那些軍官嚇得頭都不敢抬一下,就連我這個做母親的,也不放在他的眼中了。你給他的賞賜,拿回去就藏在了家裏,天天琢磨著看哪兒有便宜的田產、地產,就把它買下來。如此自私狹隘,哪還像他父親。別的不說,就他這些作為,就他這樣的為人,將士不會為他拚命,怎麼能去當統帥啊。
這是第三次機會,趙王執意不聽,機會錯過了。
趙母最後幾乎絕望了,說,大王果然執意不聽,一定要他做將,那麼,趙括一旦失職,我不承擔其過,家人不受任何株連,我和趙奢沒這個兒子!
這是第四次機會,但趙王仍然執意不聽,機會還是錯過了。
其實還應該有一次機會的,那就是趙括本人,他應該對藺相如和母親的話以及自己的能力與責任認真的進行一下冷靜的思考,然後作出判斷和選擇,或許會主動辭去這非同小可的主帥一職,或先做廉頗的副將把握一下戰局大勢,再取而代之,也不會鑄成這曆史的大錯,國家的覆滅,人間的災難,以至成為千古罪人落得千古罵名做了千古諷喻的典型。
然而,那會兒本來就年輕氣盛的的趙括已是飛揚跋扈熱血沸騰風采彌天,率領二十萬大軍出邯鄲,一路高歌猛進,朝長平全力進發了。
幾乎所有不曾有過獨當一麵經曆的年輕統帥,都會犯下急於變現自己的致命錯誤,趙括摒棄廉頗的固守策略,輕敵冒進便是如此,立功心切,急於向所有人證明,他趙括不比其它所謂的名將差,他一直鋒芒未露,隻是缺乏表演的舞台和機會罷了。
其實,薑魁完全可以理解趙括當時的心情,除了趙孝成王,包括趙括的父親和母親,誰都不看好趙括的能力,這讓年輕不服輸的趙括如何不憋著一口氣來變現自己?隻是這次賭氣的代價著實太過巨大了。
長平大戰趙國大敗,似乎全天下的人都把趙括當成了罪魁禍首,然而,被範睢用重金收買的那些趙國大臣、奸臣,讓謠言四起以至成真的誰?就為那幾個小錢,不惜出賣自己整個國家的那些家夥是誰?!
在年輕無知的趙王做出了一個曆史性的錯誤決定之時,在幾乎涉及國家生死存亡的最後關頭,那些拿著優厚俸祿享受世代賞賜的滿朝文武官員哪裏去了?!
在國家遇到危難的時候,若大一個趙國能有幾個匹夫如趙括一樣站出來,以一種極大的熱情和勇氣參與到這一場抗擊入侵者的浴血戰鬥中來?!
當戰爭進入白熱化階段,秦昭王斷然對形勢作出判斷,駕臨太行,親自征兵,增援白起,並親赴長平前線,坐鎮督戰,秦軍將士大受鼓舞,士氣大漲,勇氣陡增,底氣十足!而戰爭從開始到結束,趙孝成王在幹什麼。。。。。。
當秦昭襄王親臨前線,調全國青壯包圍長平的時候,趙孝成王又在哪裏?那趙國滿朝文武百官又在哪裏?在趙國危難之時可有人挺身而出?
趙括雖然一手葬送了四十五萬趙軍,但是在最後關頭,他在屈辱的投降和英勇的陣亡之間,毅然選擇了後者,說到底也算是個敢擔當的漢子,是一個抵死保衛自己祖國的忠勇軍人。
而相比之下,趙國朝廷上的那些奸佞之輩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要不是他們貪圖私利罔顧國家,到處散播廉頗投敵的謠言,也許趙孝成王沒有那麼容易就中了秦國的反間計,也許長平之戰就不會是現在的結果。
太多的可能,太多的假設,太多的質疑,太多的追問。
不管怎麼說,在薑魁看來,長平之戰絕對不是趙括一個人的責任,而是整個趙國朝廷上下所有人的責任,而對於趙括,薑魁現在隻有對一個不堪負重太過年輕生命的悲憫與同情。
薑魁伸了一下枕在頭下的雙臂,長長的籲了口氣,算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四十五萬戰友長眠於長平,早已化作了一塊塊屍骨,逝者已矣,活著的人卻還要好好的活下去。薑魁輕歎聲氣,漸漸睡去。
一晃數天過去了,薑魁在溪頭村住得很是愉快,整個心情都輕鬆了很多,晚上做的噩夢也越來越少。村裏民風甚是純樸,居民都很善良熱情,住在這裏,薑魁甚至都快忘記了外麵的世界。薑魁不禁想道,在這裏一直住下去似乎也算不錯。
薑魁每隔幾天,就會和韓猛韓闖父子上山打獵,回來後還時不時的幫韓靜茹在後院種點蔬菜,而薑靖和付甲則跟在薑魁屁股後麵幾乎形影不離。
薑靖自從在邯鄲看到薑魁輕鬆擺平佳寧郡主的護院後,便一直纏著薑魁要學些本事,薑魁被磨得無法,隻好教了他一套劍法。
這套劍法乃是薑魁征戰多年,在沙場上積累無數經驗彙聚而成,每一招每一式都簡單有效,殺氣凜然,力求一擊斃命!
薑靖學了幾劍就到處炫耀。趙人本來就好俠之風甚為流行,村裏的小孩兒和青年都紛紛要求薑靖教他們劍法,薑靖才學的幾招馬上就被掏空,於是薑靖就把薑魁抬了出來。結果薑魁天天被一大群人纏得幾乎寸步難行。
後來,在征得韓平老爺子的同意後,薑魁最終答應大家教授一些武藝來強身健體,於是每天午時,薑魁就按著軍隊中的排兵布陣之法開始“練兵”。
其實薑魁訓練村民不僅僅是想讓他們強身健體,薑魁心裏還有一個想法,就是如果真的有軍隊前來,村裏還能有一些反抗的力量,薑魁實在不忍心這樣和諧美滿的一個村落慘遭塗炭。
於是薑魁使出渾身解數,把從軍所得的經驗一股腦的用上了。
從那以後,一到午時,村中的麥場上就響聲震天,幾百個毛頭小子“嘿!哈!”的喊個不停,揮汗如雨。
其中有兩個少年格外引起薑魁的注意,一個叫千虎男,一個叫崔雪鬆,今年都是十八九歲的年紀,他們都是孤兒,吃百家飯長大的,現在已經長得虎頭虎腦,體格強健,悟性還很高,在眾多“小兵“中是資質最佳的兩個,於是薑魁盡可能的多教他們一些,這兩個孩子也很爭氣,進步神速。
過了幾天,薑魁漸漸的知道了,因為這裏很偏僻,很少有人知道溪頭村所在的山穀能通過鳳蕩山,往北去的商人和路人都走離溪頭村幾百裏外的官道,不會走這崎嶇不平的山路,薑魁這才安心不少。
沒事的時候,薑魁就坐下來思考長平之戰的前前後後,總結其中的經驗。
經過幾天的琢磨,薑魁有了些和之前不同的看法。
長平大戰一開始,趙軍就似乎犯了一個戰略性的錯誤。
戰國時代,由於趙國的戰略環境和地理環境所決定,趙國的軍隊擅長的是野戰或者說是擅長進攻,最差的就是防守作戰。趙國最厲害的就是戰場突擊力量,比如弓箭兵、輕步兵、騎兵等,所以才在對匈奴和胡人中屢建奇功。而長平之戰從頭到尾就是在防守,隻有趙括領兵後才有了幾次進攻,但就是這幾次進攻,對秦軍造成了巨大的傷亡,可見對趙軍來說,防守實在是下策。
春秋時期,各國之間的戰場上,戰車是最強的兵種,所以當時衡量一個諸侯國的強盛與否,就看它擁有多少輛戰車,所謂千乘之國、萬乘之國由此而來。
然而,當騎兵出現後,戰車逐漸沒落,相比擁有極強的衝擊力和機動力的騎兵,木質的戰車顯然不夠結實,也不夠快。雖然目前的騎兵還沒有成為名副其實的最強兵種,但深知騎兵威力的薑魁料定騎兵終究會使戰車徹底的淘汰。而從長平之戰上的戰果來看,騎兵確實是衝鋒破陣的利器,但是騎兵同樣不是萬能和無敵的。
經過深思熟慮,薑魁得出這樣一個結論,那就是,對於騎兵來講,速度既是生命。沒有了速度的騎兵甚至還不如戰車。
而趙國的優勢就在於硬抗匈奴而毫不遜色的騎兵,但拿騎兵來防守豈不是明珠暗投?
秦國最擅長的是什麼呢?是步兵和防守,雖然秦國有地理地形的優勢,但是數百年來,東方六國攻入秦國本土的次數有幾次呢?這就充分說明了問題,騎兵卻並非秦國所長。
可以說趙軍一開始就犯下了一個很大的戰略性錯誤,那就是沒有運用好騎兵這個趙國最強的兵種,進行積極和主動的進攻。如果能將趙國騎兵的威力完全發揮出來,必定能給予秦軍極大的殺傷。
但是薑魁隨即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那時的騎兵戰術還很不成熟,當時還沒有大規模利用騎兵的戰例,所以怪不得廉頗,畢竟當時的騎兵還不具備長久作戰的能力(雙邊馬鐙、高橋馬鞍和馬蹄鐵那時都沒有發明出來),就算殺傷了秦軍,自己損失也會很大。
身經百戰,和秦兵交戰無數的廉老將軍肯定不會不知道敵我雙方的優劣勢所在,但最終,廉老將軍還是選擇了防守,想來這也確實是被逼無奈,而且長平地區利於守而不利於攻,所以廉老將軍選擇防守並伺機反擊的戰略還是十分正確的。
而不得不提的是,趙括臨死前犯下了一個大“錯誤”,也或者說是一個讓人敬佩的“錯誤”,即“以身殉國,抵死反抗”,雖然趙括之前一直都錯了,但相對於那些出賣趙國利益的無恥奸臣,趙括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英雄,就是他的敵手――殺人王白起也是敬佩不已。
正是由於趙括的拚死的反擊,給秦軍造成了空前絕後的傷亡,最後趙軍被騙投降後,秦軍將趙俘殘暴的集體屠殺,想來也有泄憤的情緒在裏麵。至於,當時趙軍究竟具體給秦軍造成多大的損失,薑魁就怎麼也打聽不到了,因為秦人根本就不敢把它回憶起來和記錄下來。
幸福的時光似乎總是過得很快,一個多月的時間就在一片祥和之中悄悄的過去了。
到了八月份,齊國貴族後裔田榮因不滿項羽的分封,趕走了齊王田都,殺了項羽封的膠東王田市,自立為齊王。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各路豪傑的野心一下子膨脹了起來,剛剛平靜了才四個月的天下,又陷入了紛亂之中。
這一日,薑魁又和韓猛、韓闖父子二人上山打獵。
此時的薑魁和韓猛韓闖二人已是十分的熱絡,尤其是韓闖,這個小夥子純樸敦厚,像極了當年的韓章,薑魁很是喜歡,盡心教了韓闖一些劍法,別說,韓闖還真是個學武的好料子,把薑魁的劍法學了個七八層形似,隻是欠缺實戰,神韻不足,不過這也已經令薑魁十分的滿意了。
而韓闖也對薑魁敬佩不已,武藝就不說了,單單就在打獵上,韓闖對自己的射術本來還是很有信心的,誰想遇到薑魁這個變態得不像人的家夥,一把弓箭都玩得絕了,射出的箭簡直就像活的一樣,百發百中,無一例外!
有一次,一頭獵物在薑魁射出箭的前一秒躲到了一棵樹後頭,韓猛和韓闖本以為這箭要落空,誰知長箭以雷霆萬鈞之勢將一人粗細的樹幹一擊洞穿,把後麵的獵物死死的釘在了地上!韓闖和韓猛當時大將失色,從此引以為天人。
現在薑魁和韓闖父子正在山上隨便的遛達著,自從和薑魁一起打獵後,韓闖父子就再也不用擔心會空手而歸的問題了,隻要是被薑魁盯上的獵物沒一個能跑得了的,哪怕是豺狼虎豹碰到薑魁也就是一箭的事情。但隨之而來的問題就是所有的動物遠遠的聞到薑魁的氣味就全部一哄而散,弄得薑魁和韓闖父子現在隻能漫無目的的隨便走走,幸運的話也許會打到一些反應遲鈍的倒黴蛋。
三人正走著,一片寬闊的草地躍然眼前,忽然,“撲棱!”一聲,一隻山雉傻愣愣的從草叢中蹦了出來。
韓闖連忙張弓搭箭,他可不想總是撿現成的獵物。
一箭射去,射中了!但山雉卻沒死,嘰喳叫著一瘸一拐的跑了。
韓闖大為惱怒,急忙抽箭欲再射,突然,從天上猛地衝下來一頭鶩鷹,一口叼走了那隻山雉。
韓闖急忙向那頭該死的鶩鷹射去,但為時已晚,鶩鷹已衝天而起,箭射到半空中,隻射中了鶩鷹掉落的幾根羽毛。那鶩鷹飛到天上得意的嗚鳴了兩聲,似乎在嘲笑韓闖到手的獵物被自己所搶。
旁邊的薑魁看著韓闖憋紅的臉龐,不禁笑了一笑,上去拍了拍韓闖的肩膀,然後張弓搭箭,瞄準天空一箭射去。
韓闖隻聽到“蓬!”的一聲弓弦顫動的響音,那支箭就突然沒了蹤影,當真是挽弓如滿月,箭去似流星!緊接著空中就傳來一聲慘鳴,那頭鶩鷹和山雉被長箭穿成一串“嗵”的掉落在地上!韓闖和韓猛頓時都瞪大了眼睛,什麼叫無影箭?這就叫無影箭!什麼叫一箭雙雕?這就叫一箭雙雕!
日頭已快到頭頂。
薑魁三人拎著一些野味從山裏走了出來。進村後剛走到院門口,就看見村南遠遠的一幫人聚集到一起,手裏還拿著家夥,似乎在和什麼人對峙。
韓猛和韓闖疑惑的走進院子裏,正看到韓靜茹有些焦急的守在裏麵,韓猛便上前問道,
“靜茹,村南聚集了一幫人,在幹什麼呢?”韓靜茹看到爹爹和大哥他們回來了,連忙走上前去,接過了野味放到地上,抬頭說道,
“聽人說來了一批官軍,要從這裏借路,村裏人不同意,爺爺帶著薑靖和付甲都過去了。”
“爹也過去了?走,過去瞧瞧!靜茹你留下來看家!”說罷韓猛和韓闖拿起鐵叉和弓箭走出院門。
薑魁聽到有軍隊來了,心中頓時咯噔一下,暗歎一聲,該來的還是躲不掉,隨即也跟了上去。
三人快步來到村南,隻見村口前百步之外站著一列盔甲明亮的步兵,長長的隊伍向後綿延彎曲,看樣子人數差不多有五六百人。
領首的是一名長得有些猥瑣的將領,正騎著高頭大馬,隻身停在村口,大咧咧的說道,
“喂!你們這群山野草民,快快讓路,耽誤了老子的行程,叫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韓平老爺子拄著拐杖,不卑不亢的說道,
“將軍不知是哪路義軍?為何要從此處路過?村內狹窄恐怕將軍眾多人馬難以通行,將軍何不走官道。。。。。。”
“廢話!要是本將能走官道還走你這窮山惡水幹什麼?!行軍之道豈是你一個老匹夫所懂得的?至於本將軍是何處人馬?嘿嘿,算你問對了,”那將領不禁挺起胸脯洋洋得意的說,“本將軍乃西楚霸王麾下前軍校尉王保!識相的趕快讓開,否則,小心本將發飆!”
“西楚霸王?果然好霸道!”韓老爺子冷冷的說道。
“你個老不死的說什麼?!”王保勃然大怒,頓時惡狠狠的罵道。
韓猛和韓闖在後麵聽到王保侮辱自己的父親和爺爺頓時就要發作,被薑魁死死的拉住。
“喂!你個王八將軍!對老人家客氣點兒!”旁邊的薑靖早看王保不順眼,忍不住出口罵道。
那王保登時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哆嗦著就要發飆,村正一看情況不對,馬上走上前去,笑臉說道,
“將軍息怒,將軍息怒。。。。。。年輕人不懂事,您一堂堂將軍犯不著跟這毛頭小子一般見識,那豈不是墜了您的威名?我們讓路,我們讓路。”說罷轉身對鄉親們喊道,
“散了吧,都散了吧!趕快回家,叫家裏人都在屋裏待著,騰出地方讓王將軍趕路!”
王保看這村正講話還算中聽,才消了怒火,手一甩,回頭喝道,
“全軍前進!”
眾村民見村正發話,便隻好紛紛讓開道路,陸續走回家中。
韓老爺子冷哼一聲也和薑靖付甲轉身離去,韓猛和韓闖連忙上前摻扶。
王保率領一千楚兵一路趾高氣揚的向東村口行去。楚兵一路上倒也老實,隻有王保賊眉鼠眼的到處亂看。
一會兒的功夫,楚軍就行到了村東頭。正好韓老爺子眾人也走進了韓家院裏。
忽然,韓老爺子忍不住連咳了幾聲,屋內的韓靜茹聞聲立即走了出來想要給爺爺拍背,這活也就她能幹,韓猛和韓闖都力氣過人,韓平老爺子哪經得住,就算韓猛和韓闖怎麼擔保一定會輕輕的拍,韓靜茹也不放心,久而久之就成了慣例,老爺子一咳嗦韓靜茹就會過來幫爺爺拍拍背。
然而這次,韓靜茹的出現竟招致了一件大大的禍事,薑魁平靜的生活也從此被打破,注定要在這亂世當中闖出一番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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