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584 更新時間：22-01-21 17:04
押送隊伍馬不停蹄地走了一天，從蘇州城一路走到丁家塘，大家又累又餓，宇文超對讓大家在一處荒廢的驛站休息，決定在這裏過夜，等次日天亮再啟程。大家席地而坐，官差找了些幹柴生起火，一來可以驅趕野獸，二來可以取暖。生好火後宇文超命令手下給大家分發口糧，每人隻能得到半個幾乎餿掉的饅頭，大人還好，可孩子和老人沒有足夠的食物充饑身體很難堅持。這時有個婦女祈求解押官能給多一個饅頭，因為她的孩子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且感染了風寒，相當虛弱。隻見那官差毫無動容地說道：“餓死就餓死，死一個我們剩下的就多分到一些口糧，衙門給的口糧就這麼多，這一路上碰上個雨雪天氣封路，我們就好幾天不能趕路，到時候餓死人常有的事，休得給我裝可憐，一邊去”。因為路上陳思亮打點過，官差給了陸橋一個饅頭，陸橋實在看不下去，便將饅頭偷偷遞給了那位婦女。
趙大海看到後對陸橋道：“陸兄，我見你為人心善是好，隻是，你可知這世上的苦難你並不能全部救助？”
陸橋道：“那又如何？隻要被我看到，我就不會見死不救。”
趙大海道：“行善當然是好，那我問你，從未吃過魚的貓跟吃過一條魚後從此再也吃不到魚的貓，哪隻更可憐？”
陸橋被趙大海的問題代入了沉重的思考，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趙大海道：“我們來這塵世啊，就是來曆難修行的，世間悲喜千萬，各有造化，你我都無法改變，你救得了一時，救得了一世嗎？你今日給了食物與一人，明日呢？這裏有幾十口人，但食物隻夠十幾人，你同情他人，那隻有犧牲你自己，並且就算犧牲了自己也不一定能救下你想救的人，這個時候隻有淘汰掉那些更難生存的人，剩下的人才更有機會活下去”
陸橋心裏早有預料這一切，也明白趙大海的意思，隻是看著那些年近花甲的老人，和稚嫩的孩童，他真的不忍心看著一個個餓死，凍死。他抬頭望著天空，內心裏默默質問著自己“我苦讀詩書數十載，想為天地立命，想拯救蒼生，到頭來，在這蒼穹之下，竟連一條人命都保全不了，我苦讀聖賢書數十載，究竟有何意義？”。
夜深了，大家都靠著驛站的草垛休息，押送官差們也不知從哪拿出來的酒，幾個人圍著柴火喝的正酣，幾杯下肚，便開始變得鬧騰。忽然他們幾個抓住一個年輕的娘子，就往驛站後山去。那娘子拚命掙紮著，喊著自己的相公，奈何她的相公被枷鎖鎖的牢牢不得動彈。那幾個公差笑容淫蕩，麵目猙獰，言語輕佻，“小娘子，我們好好給你補補身子”，“我們一路押送你們，保護你們，你們也該好好感謝我們，伺候我們”，他們幾個人七嘴八舌道。
隻見那娘子撕心裂肺地哭吼著，她的相公如野獸般拚命掙紮，想掙脫這枷鎖，去和幾個官差拚命。
“住手”陸橋再也忍不下去了，他怒吼道“你們的行為，和禽獸有什麼區別？青天在上，黃土為證，大清土地上怎由得爾等如此大膽妄為，大清律奈何不了你們了嗎？不怕朝廷拿你們是問嗎？”
“啪”一耳光就打在了陸橋的臉上，接著又是一腳，陸橋隻覺胸中一熱，一股鮮血從口中噴出。他痛的跪地不起。
隻見宇文超惡狠狠地罵道：“奶奶的，居然敢教訓起老子來了，你是個什麼東西？在這裏，老子就是朝廷，就是王法，想提早見閻王，老子成全你”。
趙大海見狀趕緊上前打圓場道：“幾位爺，您別動氣，我這兄弟太不懂規矩，我替你們教訓就是，別髒了您的手啊”
“頭兒，咱們明早還要趕路，下一站就是桃花島了，那裏會有驛站接應，今晚早點歇息吧，別惹出大亂子來”官差中那個白麵衙役道。
這時陸橋才注意到，這個白麵衙役一直未參與那幾個畜生的暴行。不由得對他產生幾分好奇。
這麼一鬧，他們幾人也失了興致，便放了那娘子，娘子見狀趕緊哭著撿起地上的衣服把自己包裹起來，竄進她相公的懷裏，二人哭著抱成一團，對著陸橋不停磕頭道謝。
這晚大家就相安無事地睡了。一更之後，萬籟無聲，陸橋怎麼也無法安睡，他望著夜空，玉宇無塵，銀河瀉影月色橫空，他想著蘇州的一切，白耳，自己的書籍，視自己如己出的鄰裏。他不知道，這時，有一雙目光在暗處觀察著自己，這個人和他一樣，並無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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