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18 更新時間：09-08-30 23:50
第二天。
東門校場。
陽光明媚的照在校場上，使得所有事物都鍍上一層光輝。
一清早蕭翎便來練習，隻等著阿裏海的出現，快到中午，阿裏海如約來到，他隻穿了一件輕便衣袍，淡淡的紫色，清秀而飄逸。
阿裏海沒想到除了韓德讓，還有不少來圍觀的人，都是兵士打扮，他笑嘻嘻的說：“這麼多人看著，等會兒不論誰輸了，都不大好看吧！”
“我倒是無所謂，怎麼？你怕輸？”蕭翎昂首看他，頗為不屑。
“是呀，所以你要留些麵子給我呀！”阿裏海一臉無辜的說道。
“你！”蕭翎一怔，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麼說，也不知是開玩笑還是在耍詐，瞪了他一眼，並不理會他，而是走到場邊向韓德讓一拜。
阿裏海看了看韓德讓，他一臉花白胡子，看起來年紀不小了，相貌也是平平，但是卻一人身兼南北樞密使，遼國的兵權大部分都掌握在他手上——必定是皇上最信任的人才能到這等殊榮，尤其他是個漢人，不免叫人刮目相看。
蕭翎走回校場，隻見他選了一把紅纓槍，對阿裏海說：“你用什麼兵器請自便。”
“真刀真槍的，可要點到為止！”他看到前一刻還嬉皮笑臉的阿裏海此時毫無表情，隻有一雙眼睛閃爍著冷淡的光芒。
他的話音很輕，卻十分強硬：“不論輸贏，都不要以和公主有關的任何事做賭注，否則我現在就走。”
蕭翎冷哼一聲：“你就這麼怕輸嗎？”
“當然不是，理由我說的已經很明白了。”
“出招吧！”蕭翎繃緊了臉道。
“看招！”阿裏海知道多說無益，既然這樣，隻好硬著頭皮上了。
隻見他手握一把長劍，向蕭翎刺去。
蕭翎身體一側，輕鬆一檔，閃了過去。瞬間，調整好身體位置，槍身一抖一收，紅纓一撲，一招“起鳳騰蛟”，猛向阿裏海刺去。
阿裏海用劍擋住，可是蕭翎力氣出奇的大，阿裏海使出全力，身體仍然被越壓越低，眼瞼情勢對自己不利，他一個激靈，翻了個身，動作輕盈利落，紅纓槍沒有靠近半分。
雖是如此，阿裏海哪敢放鬆，不等喘氣，蕭翎第二槍襲來，別看他身形高大，使起槍來動作卻是敏捷利索，快如疾風，隻見槍尖閃閃，直刺阿裏海咽喉。
阿裏海見這槍無論力量速度都非比尋常，而且直衝要害，不敢硬接，隻是反身繞過。
蕭翎見他閃過，又是一槍，這槍名為“孤雁出群”，槍勢如風，往阿裏海背心刺去。
阿裏海聽到背後風聲響動，左手反圈，以巧勁抓住了槍頭之後五寸處。
卻在這當兒，發現手中寶劍被蕭翎踢飛，失去了兵器！
蕭翎被抓住腔頭，當下一急，用力把槍往回拽，阿裏海用盡力氣夾著不放，蕭翎一時竟然拿他沒有辦法。
僵持之間，兩人誰也沒有占到便宜，人群中卻傳來一聲聲呐喊助威。
“放開！”蕭翎叫道。
“不放！”阿裏海想：你當我傻啊，這一放不就等於認輸了？！
蕭翎見阿裏海沒了武器，幹脆自己也放手，阿裏海沒料到蕭翎居然毫無預兆的放開，一個重心不穩，望前方趔趄，蕭翎趁勢一掌推向阿裏海，阿裏海頓時背上一陣劇痛，叫道：“你耍詐！”
“兵不厭詐！”蕭翎笑道：“現在你我都沒了兵器，比起來也算公平！”
阿裏海背上吃痛，咬緊牙關，既然要赤手空拳，那就奉陪到底——隻是剛才這一掌的確厲害，他痛得皺眉，卻沒有時間緩和，隻好繼續比試。
這時蕭翎伸手一拳，阿裏海身子一低躲開，接著又是第二拳、第三拳……每拳都是剛猛異常，虎虎生威，阿裏海受了傷，隻守不攻，倒也每拳都讓他化險為夷的躲開，實力不容小看。
他這是在尋找蕭翎的破綻，果然二十幾招後，阿裏海突然在閃過蕭翎一擊後，一手似要還擊，吸引蕭翎的注意——
等他注意力分散，另一手出其不意的扼住蕭翎咽喉要害。
阿裏海另一隻手再反手打出，卻被蕭翎向左閃開，蕭翎漸感呼吸急促，但覺喉中雙手越收越緊，疾忙又以左肘向後撞去。
阿裏海斜身右避，隻得放開了左手，隨即使出蒙古的摔跤之技，左手搶著從敵人左腋下穿出，在他後頸猛力扳落，蕭翎武功雖強，對摔跤之術並不了解，這一扳手法巧妙，雖然力道不大，卻將對手狠狠地壓在身下。
蕭翎雖然迅速起身，但漸漸的由此轉攻為守，生怕阿裏海再使出剛才的怪招。
阿裏海隨即仰身上手，右手從蕭翎右脅下穿了上去，扳在他後頸，縱聲猛喝，雙手互叉，同時用勁捺落。
蕭翎武功何等高強，雖然情況對自己十分不利，卻在阿裏海雙手扳下，向下一鑽，一個筋鬥，翻出好幾米遠。
這時兩人已是氣喘噓噓，大汗淋漓。
蕭翎咬牙切齒，想他在遼國是一等一的高手，難免心高氣傲，如今在這小子身上卻占不到什麼便宜，剛才還差點為他的奇怪招數所敗，心裏又急又氣，憤恨不已。
阿裏海上來邊吃了蕭翎一掌，到現在背後仍然生疼，既然他來狠的，他當然也不示弱，隻是時間久了，蕭翎畢竟占了天時地利人和，他取勝的機會渺茫不說，很可能還要掛彩，想到這裏，更是緊張，身體不免顯得僵硬。
“我看到此為止吧。”校場邊傳來韓德讓的聲音，兩人同時往韓德讓那邊望去，阿裏海總算鬆了口氣，心想：別看韓德讓雖然其貌不揚可是聲音還是相當洪亮的，中氣十足。
“如此甚好！”阿裏海舒了口氣，蕭翎卻是一臉陰霾。
他這次本來信心滿滿，已經在盤著如何教訓這小子，讓他休想接近公主，現在非但沒贏，就算再打下去不過是個平手，心裏很不是滋味，但是樞密使大人既然開口，也是給自己一個台階下，於是隻好作罷。
兩人走到韓德讓麵前，韓德讓微微一笑道：“兩位功夫了得，在比下去隻怕傷了和氣，都辛苦啦，好好休息吧！”
“是。”蕭翎恭敬的從命。
“是。”阿裏海俯身做了一緝。
就在這時，耶律蓉其從場邊跑來，有些擔心的問：“你沒事吧？”
阿裏海淡然一笑，餘光瞥見蕭翎臉色鐵青，輕輕搖了搖頭，走出校場。
耶律蓉其陪阿裏海到了住處，擔心的說：“我去給你找些藥膏來，看樣子他下手很重。”
“不，不用了！”阿裏海拉住她，兩人雙手接觸，耶律蓉其突然臉一紅，忙縮回手。
阿裏海也頗為不自在，輕輕說：“我休息一下便好，沒事的。”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就叫我。”
“恩。”
望著公主遠去的背影，阿裏海歎了口氣，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一切似乎越來越離譜了，隻是為了一副馬鞍，為什麼，為什麼會弄成現在這樣？
遼國的皇帝、親王、太後、公主、大臣，似乎每個人都在觀察他，想要看透他，可是看透了又怎樣呢？
他終究是要離開的，離開這個國家，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隻是，他還回得去嗎？
……
時光再次回到1219年。
蒙古草原上成吉思汗大軍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夕顏海真以五十頭羊的代價，費盡口舌的說服了一個族人讓她頂替征兵名額，然後喬裝成一個小兵混進隊伍，她喜不自禁的想這下夢想就要實現了，隻要到了戰場，她要叫所有人都看看，作為一介女子，她將怎樣的立下功勞，成為所有人都刮目相看的巾幗英雄！
可她做夢也沒想到第一天就被十戶長阿裏海認出來了。
（十戶長：蒙古軍隊的編製，按十進位製編製的，十人為隊，隊長稱為十戶長；十個十戶組成一個百戶，十個百戶組成一個千戶，十個千戶組成一個萬戶，萬戶為蒙古軍最高編製單位。）
不知是她女扮男裝不到位還是這個阿裏海眼神比常人敏銳，經過她一番死纏爛打，他才勉強同意幫她保守秘密——
要知道蒙古軍隊一向軍紀嚴明，要是這件事被成吉思汗知道了，他項上人頭不保，可是麵對這位美麗公主的請求，她醉人的期盼的眼神，他終於還是抵擋不住，冒著生命危險幫她掩護。
九月，成吉思汗大軍來到杹答剌城。
由於城防堅守，短期內難以攻克，眼看大軍受阻，夕顏海真心急如焚，她左思右想，不如偷偷潛入城裏，燒掉他們的糧草促使他們投降。
這次她本想單獨行動，豈料沒離開的軍隊幾步，又被阿裏海抓住：“你又打什麼鬼主意？”少年的臉上有些不滿。
夕顏海真看瞞不過，把計劃告訴他，並邀他同去，誰知他即刻反對：“這怎麼行？”
“怎麼不行？這正是立功的好時機啊！”
“主意雖妙，可是一來這樣去太危險，我們對城中地形和敵軍情況都不了解；二來萬一失敗，丟掉性命是小，隻怕你被他們識破身份，用來要挾大漢，豈不是弄巧成拙？無論如何，我也不能讓你陷入危險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夕顏海真柳眉輕揚，根本不把他的勸告放在眼裏，隻是一意孤行：“你不去也罷，別攔著我就是！”
阿裏海拉住她想要阻止，卻被她狠狠打了一巴掌，頓時滿臉通紅。
畢竟她是公主，平時被大汗和皇子們寵慣了，得罪不得，可又攔不住。
但是她又毫無作戰經驗，很容易出事——阿裏海掙紮了一下，終於還是忍氣吞聲的跟她一起進了城。
一開始似乎進行的很順利，在殺掉運送量草的官兵混入城中，沒有費什麼周折便接近糧草庫了，夕顏海真心跳如鼓，輕輕說：“隻差這麼一步了……阿裏海，你準備好了嗎？”
“恩。”他點點頭，心跳得也十分厲害。
接下來，兩人分工，阿裏海引開守衛的士兵，夕顏海真溜進去澆油放火。
終於將手中的火把丟出，隻見星星之火燃起，就要大功告成了，她興奮的大叫：“燒吧！燒吧！”眼中閃著瘋狂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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