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初見

章節字數:4010  更新時間:22-01-27 2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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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歸途一切順利,路上並未遇到什麼風波,饒是如此,一行人也是經過了一月有餘,方才趕回汴城。

    皇城腳下與遙遠的越北邊境不同,剛入郊外沈澤就聽見了一片繁華之聲。

    他掀開車簾,嗅到的也是不同於富貴村的漁野氣息,花紅柳綠,連人們穿的衣服顏色都十分繚亂。他推了推身邊的沈寒洲,“哎,你看,這裏就是汴城嗎?好熱鬧啊!”沈澤隻恨脖子不夠長,無法一眼窺得周遭所有景象。

    沈寒洲則淡定許多,作為一條生活在水裏的魚,對於這種繁華倒是有些社恐的,但是這十幾年來也有所適應。

    行至驛館,沈澤才真正見識到皇城腳下的奢靡:推開房門便是清香,青天白日之下,竟也籠罩出了午夜感覺,黃金嵌的燭台,鹿頭做的裝飾,他雖不識貨,但也能看出來,浴桶是上好的良木……這一間屋子的大小,已經頂的上富貴村中他們的家了。當然,這也是於他而言的奢靡,對汴城的人來說,隻不過是尋常驛館罷了。

    一路上沈澤見到了諸多從未見到的景致,談不上舟車勞頓,但的確困乏,靠在浴桶邊就睡著了。直到外麵天色真正暗下,沈澤才被外麵的敲門聲吵醒。

    沈寒洲已經梳洗完畢,衣服麵料比之富貴村不知好多少,他摸著袖口的絲滑,敲門喊沈澤去吃飯。

    開門看到沈寒洲的樣子,沈澤著實驚豔了一下,這小子,不,這魚……收拾起來,還挺人模狗樣的。

    樓下一行人圍著餐桌站成一圈,沈澤知道,這是在等他這個“殿下”。

    他有些無措,但不得不接受這個身份。

    “咳,那,大家坐下吃飯吧。”於是一桌的人坐下吃飯,沒有感情,沒有交流,沒有聲音。

    雖然佳肴眾多,但沈澤吃了一半就受不了了,太安靜了,太安靜了,於是他拉著沈寒洲回房間開了小灶。

    終於可以大快朵頤,“沈寒洲,我們不會,去皇宮後,天天都是這樣吃飯吧,那誰遭得住啊!”

    沈寒洲倒是吃飽了,他靠著窗邊,看著外麵的護城河,河上星星點點,是人們放的河燈。

    “你擔心的是吃飯的問題嗎,你該擔心的,是你明天就要見到皇上了,一國之主。”

    沈澤看著麵前的雞腿,“你說,他看見我會不會哭啊!”

    “……你好好吃飯吧,反正明天肯定有人教你怎麼做的。”

    “不就見皇上嗎,還要準備什麼啊?”

    沈寒洲歎氣,“他是君,你是他弟弟,就是臣,你見他,那是覲見,是要穿朝服,見百官的。但是你剛回來,估計就是收拾妥帖就行了吧……也沒時間給你做衣服。”

    沈澤有些緊張,“不至於吧,就是見個麵而已……,還有,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啊……”身子聲音已經低下去,終於開始緊張起來。

    “叫你多讀書,你非要……這是皇家認親,你以為是小事?話說你知道你那哥哥長什麼樣嗎?”

    沈澤搖頭,“比我大一歲……應該跟我長得挺像的吧?”

    “我今天在館外,聽到一群人討論皇上。”

    “說什麼?”

    “說他,是積石如玉,列鬆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沈寒洲看著沈澤皺著眉,解釋道:“就是說他長得非常好看,世上無出其右。”

    沈澤笑道:“他們真的見過皇上嗎,當真那麼好看?這麼說來,我作為他的弟弟,也算是風流倜儻了吧?哎,他有畫像嗎?”

    “驛館大堂中掛的就是。”

    沈澤擦擦手,風風火火地拉著沈寒洲去看。

    畫像中的人身著明黃,玉旒半遮住了他的眼睛,端坐在龍椅上,旁邊赫然寫著“民為天”三字。

    沈澤摸著下巴仔細端詳了一番,而後湊到沈寒洲身邊悄悄道:“我看著畫像上畫的著實普通的很,他長這樣嗎,感覺還沒有我好看啊,你確定那什麼郎絕啥的,真的是說他嗎?”

    沈寒洲也在看著畫像,說實話,也不知道是因為人們都沒見過天子,以謠傳謠,才將他形容的如此俊豔,還是因為這畫師功力不行,隻描摹出了三分顏色。這畫上的皇帝,著實不如形容的那樣。但與他而言,又沒什麼關係,無疑隻是好友的兄長罷了。

    “不管長什麼樣,你明天就見到了。”

    彼時月上林梢,宇文域正在向父親彙報沈澤一事。

    “確定是海匪嗎?沒有認錯?”

    “回父親,確實如此。來人是當年和我交手的噶爾哈。”

    “他們,真的是衝著沈澤來的嗎,還比我們更快一步得到消息?”

    “這就不知道了,孩兒遇見他時,他正準備偷襲沈寒洲。”

    “這個沈寒洲是什麼人,有威脅嗎?”

    “目前看來沒有,就是夏寅在越北邊境收養的棄子而已,同沈澤一同長大。”

    “管他是什麼人,都留個心眼吧。”宇文泰看著麵前的兒子,“這些天你也辛苦了,早些休息吧……明日上朝,我倒要親眼看看,那個沈澤是個什麼樣的人。”

    於是這夜雞還未鳴,沈澤就被敲門聲吵醒,勢有不罷不休的趨勢,他無奈,冷著一張臉開門。

    門外站著的正是蔡英,後方跟了一眾侍女太監,他佝僂著背,門開時便跪了下去,“奴才參見殿下。”

    “哎哎哎哎哎,你誰啊,別跪……”說著正欲扶起蔡英。

    後者道:“奴才是皇上貼身近侍,蔡英,還請殿下快快更衣吧!”

    沈澤揉揉眼睛,實在是無語,天邊尚未泛起魚肚白,汴城的人都這麼早起來幹活嗎?

    無奈道:“行了,我穿,你起來吧。”下意識回頭想看看沈寒洲,才突然意識到二人如今不睡一屋。

    一眾侍女太監塞滿屋子後,蔡英立在一邊道:“殿下與太上皇……長得可真像啊!”

    沈澤挑眉,一邊隨侍女們擺動胳膊腿兒,一邊道:“是嗎……沈寒洲呢,就跟我一起的那個,他,是不是也要去覲見啊?”

    蔡英微微低頭,“回殿下的話,是的,眼下也在梳洗呢,李將軍和夏守正已經在館外候著了。”

    “這也太早了吧……”沈澤喃喃道。

    蔡英笑:“殿下還不熟悉汴城,日後就習慣了。消息匆忙,倉禮部都沒來得及統計殿下的尺寸,隻得將就些了。”

    言語間沈澤偷偷打量蔡英,雖然他是個太監,還是個老太監,但不得不說,可能是出生皇家吧,就連這太監身上,都洋溢著一股“貴氣”?

    他憋不住話,“你是蔡公公?你在皇宮裏多久了?”

    “回殿下的話,奴才丹殊二十一年進宮,到現在,已經二十有三年了。”

    沈澤有些驚訝,問道:“那你就是從我,我爹……那時候就在皇宮了?”

    蔡英:“是,奴才十六歲進宮,二十歲伺候太上皇,二十八歲開始服侍新皇。”

    “……厲害厲害。”

    “殿下莫要折煞老奴。”

    “沒有沒有,是真的覺得你挺厲害的……”

    言語間沈寒洲走了過來。朝蔡英點了點頭,道:“蔡公公,我們常年在富貴村長大,很多汴城的規矩都不懂,還請蔡公公指點一二。”

    “沈公子嚴重了,奴才看沈公子,氣質優雅,言語不俗,想必也是不凡之人。”

    “你才跟我說幾句話……”沈寒洲內心道,但出口卻是:“眼下正有一件事要請教蔡公公,沈,額,他是殿下,我是草民,我們行的禮是不一樣的吧?”

    蔡英笑道:“自皇上登基以來,就廢除了朝會一切禮儀,在朝堂上言行舉止注意些即可,沈公子莫慌張,你們初來汴城,皇上會體量的。”

    “那就有勞蔡公公了。”

    “沈公子客氣。”

    這邊沈澤已經收拾好,感覺自己的軀體被鑲嵌在這金絲“襤褸”中。

    “那殿下,沈公子,請,馬車在外候著了。”

    此一去,便是直接進宮,沒想到驛館離汴城皇宮還有如此一段距離,沈澤在車上睡了一個回籠覺,醒時已經到了皇宮城門外。

    入目便是恢弘的宮殿,莊嚴肅穆,十步一人,百步一崗,然而這離朝會的太極殿還有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台階。

    “這就是皇宮嗎……我這會兒,這會兒要幹什麼……”臨到陣前,沈澤確實慌了,他問得是沈寒洲,旁邊一個小太監給了回答:“回殿下,此時要在殿前等候,待皇上傳召。”

    還未等沈澤答話,傳出蔡英洪亮的聲音:“宣沈澤、沈寒洲覲見!”

    太監給出手勢,沈寒洲拉著有些腿軟的沈澤吭哧吭哧往上爬。

    好在常年在海邊生活,否則這千步的台階走上去便已癱倒,哪裏還能覲見皇上?饒是如此,二人身上也是出了一層薄汗。

    受眾人打量在沈寒洲意料之內,但是這當猴被觀的感覺讓他著實不舒服。

    沈澤更是要嚇瘸了,一路輕喘著氣,垂著頭,看著沈寒洲的腳後跟,亦步亦趨的走著,還差點撞上後背。

    沈寒洲停頓,“草民沈寒洲,參見皇上。”行了一個中規中矩的禮。

    沈澤也跟著行了禮,草民換成了殿下,“殿下沈澤,參見皇上。”惹得哄堂大笑。

    林淵有些羞惱,明明不是囑咐蔡英簡單教一下嘛,怎麼還是這副模樣。

    “平身,抬起頭。”迎著朝堂百官的目光,沈寒洲於眾人間抬頭,看到了坐在高位上的林淵。他視力極佳,甚至能看到玉旒擺動下那雙靈動的眼睛。

    沈寒洲心想,那畫師不僅眼瘸,手也瘸的很。

    很快,沈澤就就見到了自己的生身父親,那個又聾又啞的老皇帝,當朝滴血認親是必然,而那老皇帝的表現……也不像事前知道的樣子,沈澤尚未開始對親情感慨,滿朝就已經對他的未來議論紛紛,隻有那個老皇帝,一步三回頭,眼中是化不開的情緒,佝僂著背,被蔡英扶了下去。二聖臨朝是不被允許的。

    或許是老皇帝的一眼,讓沈澤少了些許緊張。

    以宇文泰為首的一派,認為沈澤從未接觸朝中事宜,當個閑王即可;以林淵為首的一派,則認為他畢竟是皇室之人,也應當擔任起皇家的責任。

    朝堂之上吵得雞犬不寧。

    林淵頭疼,“夠了!此事自有朕同宇文丞相定奪,諸位就不必操心了。無事退朝吧!”

    宇文泰朝高係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臣有本要奏。”

    “陛下,臣知道皇上尋得胞弟是我朝天大的喜事,但越北邊境海匪一事,也迫在眉睫了啊!”

    越北邊境?畢竟是富貴村所在的地方,沈寒洲也凝了神。

    林淵沉口氣,“海匪怎麼了?不一直都在邊境尋釁滋事嗎?”

    高係頭垂得更深,“皇上,臣得知,宇文將軍在邊境尋得殿下時,與那噶爾哈短兵相接,近三月來,那海匪在邊境簡直是猖狂至極,又聽聞殿下自幼生長在邊境……”

    林淵怒,“行了!你在暗示朕什麼!他雖在越北邊境長大,但由朕父皇近衛親手撫養,李將軍為我離國賣命時,恐怕高大人尚在燈下苦讀吧,難不成你還要告訴朕,朕父皇的親侍,由他親手教養出來的孩子,是令人作嘔的海匪嗎!”

    朝堂百官均傾了首,連一直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沈澤,也瞳孔驟放了一下。

    高係道:“臣不敢,自三十年前,海匪與我朝和親後,邊境一片和睦,可是好景不長,皇太妃薨後,與薩努屢次滋事,尤其是近日,甚至威脅到了殿下的安危……臣鬥膽,請皇上禦駕親征,振我邊境!”

    林淵攥緊拳頭,好哇,我才把我弟弟弄回來,你們就急著把我弄出去……

    林淵盯著為首的宇文泰,“此事容後再議,下朝。”

    還有大臣要上奏的趨勢,蔡英忙道:“退朝!”

    林淵走後,蔡英擺出笑臉,“各位大臣有事就遞奏折吧。”朝沈澤和沈寒洲作禮,引著他們往後宮中去。

    剛走到禦書房門口,裏麵便摔出一個瓷碗。伴著林淵的咆哮:“都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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