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60 更新時間:22-01-29 21:10
一眾太監侍女退了出來。
蔡英咳了一聲,道:“皇上……”
林淵的禦書房背後,掛了一副字畫,畫上什麼都沒有,隻有林淵當初初學書法時,歪七扭八寫的一個“忍”字,朝堂大臣們一頓閉眼亂誇,就連蔡英都沒看出是個什麼,隻有林淵自己知道,它在時刻提醒自己。
林淵背對蔡英,隻當隻有他一人,憤怒道:“你說他是不是想死?不是,要朕死?他就這麼急不可耐嗎?!朕剛才從邊境把我弟弟弄回來,他就急著把我送去?狼子野心,其心……”
林淵轉身,準備摔了桌上的硯台,卻看到沈澤和沈寒洲堵在門口,不進不出的尷尬樣子。
蔡英急忙上前,“都怪老奴!上朝前沒有跟諸位大人核實內容,惹皇上生氣了,高部長屬實失了分寸,奴才會好好敲打高部長的。”
林淵臉色依舊難看。沈寒洲道:“皇上,我看那高部長也沒有說錯。”
林淵臉色更臭,“朕倒是不知道這位……沈,先生還有治世之能啊!”
沈寒洲垂下頭,道:“我同殿下在越北邊境生活了十六年之久,幼時邊境確實一片祥和,近些年的摩擦反而日漸強烈,也不知是殿下身份暴露還是如何,高部長的意思,想必欲以禦駕親征之名,起震懾海匪之用,畢竟離國天子親臨,比任何大將都都要有用。”
林淵臉色漸緩,想到自己畢竟是皇上,也不能耍小孩脾氣,“朕也不是說禦駕親征不可,隻是眼下不合時宜,自開國以來,二十一位曆朝皇帝中,隻有三位禦駕親征過,其中,就有我父皇。這不僅震懾外敵,也是振奮軍心的事情,我不能讓禦駕親征,成為普通的將士出征。你明白嗎?算了,你也不明白。”
他暗自緩了一口氣,這才開始打量頻繁出現在夏寅信箋中的沈寒洲,說他聰明,少言,強健,值得信賴,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如今一看,這個人才長得也還不錯。再看向一邊如同旁人的親弟弟,這是他們近距離的第一次見麵,朝堂上那一眼,他根本就沒看見他長什麼樣,反倒以為一旁的沈寒洲是自己的弟弟,模樣與自己有三分相似吧,倒也還算玉樹臨風。
在皇宮中,林淵沒有姊妹,也沒有母妃,幾個女眷還會湊數放進後宮的,因此他也不知道如何麵對這個弟弟,“你,你一會兒跟我去見見父皇吧,他其實很想你的,還有蔡英,把夏寅和李月城宣進來,哦對了,還有陳述,剛才朝堂上被高係一攪,啥都忘了。”
不時一排跪了三個人。
“臣陳述、李月城、夏寅參見皇上。”
“行了行了,都起來吧,坐著說話。你倆也坐著,蔡英,給我沏碗新茶。”
林淵敲了敲桌子,道:“而今你們也回來了,夏寅你就……”本想說官複原職,但想來其原職就是個看門的,他隱忍這麼多年,不當是這個職位。
“這樣吧,陳述,我弟弟也年滿十六了,是該有自己的府邸了,你再從今年的預算裏撥撥,你不是說難嘛,讓夏寅幫你,至於職級嘛,就封個副司長吧,那你是司長,總不能比你大啊!”
陳述就知道,自他剛出太極殿,迎麵走來小公公傳他去禦書房,他就隱約猜測要從為數不多的預算中給這好不容易回來的殿下劃上一筆……偏偏又是不能節省的花費,看來又要從別處縮減了……
“臣……知道了,但是這職級還要從陸征堯陸部長處走流程。”
“這個簡單,當時候我派蔡英去通知下就行了。”
“至於李將軍……眼下我父皇也不需要什麼禦前侍衛了,要不李將軍就先跟在我身邊吧,禮兵科而今都是宇文泰的天下,禮部司也好,兵部司也罷,無一人,是為我所用的。”
沈澤坐在一邊,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任人擺布,聽到這裏才給出一個反應,原來他是皇上,也不能為所欲為。李月城道了句是,關於他們的安排,就翻篇了。
現在就是沈澤和沈寒洲了。
“我之前和夏……副司長,有過書信往來,也知道我弟弟和這位,沈先生,在邊境生活之餘,也從未拉下功課,這樣吧,在陳司長預算未做出來時,二位就先住在皇宮吧,我會安排我的太傅給二位教導一些基本的皇家禮儀,還有,嗯,你是我弟弟,自然後麵也要接觸政務的,太傅自會對你更十分嚴格,你,記得好好學。”
沈澤:“啊,我知道了。”沈澤一個頭兩個大,以為回到這裏第一個就是吃香的喝辣的,沒想到首先要接觸的就是他最討厭的學習。
這些年林淵自是知道,沈澤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反倒是沈寒洲知書達理,謙讓有度,此後。哪怕沈澤介入朝堂,也有沈寒洲出出主意。
上朝時天還未亮,從禦書房出來後,竟到晌午了。
陳述帶著夏寅退了出去,林淵則帶著二人和李月城去見了太上皇。
連林淵都不記得了,自己的父皇何時開始吃素禮佛,就如他不知道何時自己的父皇開是耳聾、嘴啞。香火繚繞,伴隨著陣陣木魚聲,林淵走到父皇身邊,朝佛祖深深一拜。
林牧野看向自己的兒子,知道是朝事結束了,來談家事了。
他回頭看著沈澤,說實話,他已經不記得他的母親了,恍惚間,好像也是個恬靜、淡雅的人,沈澤的眉眼間,依稀還能看出她的樣子。
他的這一生,將一切都交給了那個海上來的女人,縱有其他人,也隻是浮萍三兩。
但這個畢竟是他的兒子,他自拜墊上站起來,伸手示意沈澤向前。
臨淵站在老皇帝的身後,也看著沈澤,明明幾步的距離,沈澤不知出於什麼心理,他並不想抬眼看那個男人。
於是那隻手靜默在半空。許久,林淵道:“沈澤,你上前,就當是,為了我這個哥哥。”
於是沈澤上前,林淵道叫父皇,於是沈澤叫父皇。
他知道林牧野聽不到,但從口型中,也給了他些許安慰。
他伸手從沈澤脖頸上順著玉佩的線勾出那塊玉佩,沈澤原以為可能這塊玉佩代表了眼前這個父親和他母親之間的故事,凝聚了兩個人的愛恨情仇,可是他並未從這個老者眼中看出些許留念,反而是一種,極致冷漠的感覺。
他盯著看了許久,又緩慢地塞進沈澤的衣服裏,隔著衣服拍了拍玉佩,好像是在說讓沈澤保護好。
林牧野拿來紙幣,緩緩勾出兩個字,林淵看後道:“你應該還沒有小字吧,父皇賜字聽瀾,他也是知道的,你自幼在邊境烏海長大,至於為什麼十六年都沒有接你回來,後麵我會給你解釋,這些年你失去的一切,我會,慢慢補償給你。”
沈寒洲有些詫異,原來這小皇帝,也不像是街頭傳的鐵石心腸、冷酷無情的人。
可能也隻有林牧野知道,聽瀾,是在紀念哪個人。
此時身處最後的李月城實在難掩內心激動,撲了上來,跪在林牧野麵前,死死盯著老皇帝的鞋麵,“臣,幸不辱命……臣,臣……”
臣了半天,李月城什麼都沒說出來,倒是感情充沛,雙手青筋暴起。
正當林淵欲開口時,李月城道:“臣這些年,過得好苦啊,您不知道啊,臣以前從來沒有換過尿布啊,沈澤這小……不,殿下他,小時候……”
“行了行了,李將軍,朕深知你的委屈,但眼下用膳時間到了,先去吃飯吧。”
林淵頭疼,他早就聽聞這李將軍性情真率,年輕時同父皇也是以兄弟相稱,而今十幾年未見,恐怕有一肚子的話都倒不完。
“我不,臣要在這陪著太上皇,在他腹背受敵的時候,臣竟然離開了,而今……而今我也不能再做你的部下了哇,我……”於是又嚎啕大哭。
“那李將軍便在此地訴說衷腸吧,我等用膳去了。”
林淵打了個手勢,示意大家出去。
待踏出太上皇的佛堂,沈澤小聲道,“這樣不好吧?”
蔡英笑道:“殿下有所不知,這李將軍啊,年輕的時候就是個話簍子,那時還不是禦前將軍,出去打場仗,回來就在太上皇麵前叨叨一晚上,眾人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倒是太上皇津津有味,現在……唉,也算是尋得一個安慰吧。”
“皇上還跟以前一樣啊,一激就坐不住了。”高係坐在宇文泰的對麵道。
宇文泰看著麵前的棋局,白子猶豫不決,但顯然後起之勢略強。
“我難道還真指望這麼個小皇帝去禦敵嗎,刀劍都沒摸過的人恐怕連馬都不會騎,把他往宮外調吧,拖一段時間是一段時間,要是……死在了邊境最好,沈澤雖看起來是個草包,但畢竟也是個皇子,自然而然也是他一派的。”
“宇文丞相此言差矣啊,這沈澤,不,殿下雖是皇子,但莫名可是在海匪為患的邊境過了十六年啊,且不說他立場如何,本來十六年的錦衣玉食,卻變成這麼一副樣子,而且……十六年前,景頤園那場大火,到現在也沒查出真相,難道,燒了大半個皇帝行宮,就為了燒死一個靜嬪?她是沈澤的母妃,也不受寵,沈澤也才剛出生,太上皇皇子那麼多,何必針對一個尚在吃奶的繈褓之子呢?”
宇文泰手執黑子,也陷入了回憶。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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