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959 更新時間：09-10-05 08:20
“喂，你是誰？你怎麼會……”蘇暖玉見到自己的手正拉著一位黑衣士兵的手，立時羞窘不已地撂開手，結巴著問：“詩浣呢？”
原來她此前一時情急，以為抓到了詩浣的手，腳下生風似地往外衝。沒成想一錯手之間拉了個素不相識的人的手，唉，結實出了大洋相。現在回想也是，方詩浣的手那可是柔若無骨滑不溜丟的，哪像這粗漢子掌中生繭粗糙不堪的？她怎麼會如此大意的？
那人也一臉莫名其妙甚至相當生氣地問她：“你為什麼拉我出來？你是什麼人？我認識你嗎？”
蘇暖玉忙陪笑作揖地道歉說：“真是對不起，我以為是我的同伴呢，陰差陽錯找錯人了。抱歉抱歉！”
此時方詩浣已經翩然而至，料定她是情急之中拉錯了人，臉上的揶揄之笑顯露無遺。那士兵見此景況便忿忿然甩手離開了。
“你隻顧著拉了人家就跑，可沒看見我哥那沉得比鍋底還黑的臉色。看樣子，你跟我哥果然是兩情相悅了。當真是可喜可賀呀。”方詩浣笑說道。
“你還在這裏說風涼話？我還不都是為了你？！”蘇暖玉一臉黴色，叫冤似地說。
方詩浣張口正欲辯解，突然一聲鑼響，暫停的賽事又恢複了精彩比拚。蘇暖玉與方詩浣交換了一個可惜的眼神，雙雙挨近了球場邊上。
方鎮欽也在場上，想來傷勢並不甚嚴重。隻見他如有神助般，帶著球左衝右突，所到之處，竟如入無人之境。這次史俊安不知是有所顧忌還是怎地，攔截之時並未使出全力。方鎮欽終於也為黑衣軍團射入寶貴的一枚進球。黑衣陣營內立時也叫聲喧天，個個精神抖擻、揚眉吐氣起來。
不過接下來方鎮欽似乎就沒有如此幸運了，別說帶球了，連攻入對方半場的機會都沒有，一直都在自己半場做防守。好幾次險險化解了史俊安淩厲的進攻。
比賽進行到一半，中場休息。蘇暖玉一看機會來了，趕緊地慫恿了方詩浣給史俊安送了盞熱茶過去。方詩浣進到紅衣陣營內就容易多了，雖然不一定認出她就是大小姐來，但一看如此俊俏小生，紛紛驚豔不已地讓出一條道。
“史將軍，腳傷可不礙事？”方詩浣遞了茶水上去，向史俊安巧笑倩兮。
史俊安正用一方汗巾子擦汗，看到有茶水遞上來，先是伸手便接，不當心接觸到方詩浣膚若凝脂的素手時才向這邊看過來。
“你怎麼會來這裏？”看到方詩浣，他雖感意外，但語氣仍然一派清冷。把茶接了過來，也並不喝。
在這場愛情遊戲中，方詩浣始終處於下風。但她仍是毫不言棄地一如既往。
“詩浣一直都希望能親眼目睹史將軍在蹴鞠場上的颯爽英姿，是以好不容易懇求了我爹，讓他帶我來的。”
史俊安終究還是喝了那盞茶，雖然他接下來再也未發一語。方詩浣已經喜不自勝，雙目癡癡地凝望著他。
蘇暖玉還是忍不住又跑到方鎮欽麵前去了。後者一臉鐵青，既不看她也不說話。蘇暖玉也不知道怎麼就惹著他了，但還是出聲問道：“你的腳不痛了嗎？”
“你是在關心我嗎？”他反問，語氣中有著明顯的火藥味兒。
蘇暖玉皺了皺眉，怎麼口氣這麼衝？
“精神這麼好，料來是無大礙了。”蘇暖玉也跟著嗆聲道。
“你……”方鎮欽為之氣結。半晌才悶悶地說：“給我一杯水。”
副將陳想忙不迭遞上一杯熱茶，方鎮欽卻不接，仍是咬著牙說：“給我杯水！”陳想再次把茶水遞上前，他仍然不接。陳想納悶了，不是要水嗎？
蘇暖玉也不解地看向方鎮欽，後者臉上似乎在極力隱忍著什麼。蘇暖玉突然便明白了，從陳想手中接過茶水，然後粗魯地遞到方鎮欽麵前。方鎮欽臉色立時好轉許多，接過茶去咕嚕嚕一飲而盡。趁她不備，一把將之拉至跟前，附在她耳邊說：“我跟你說過，不要跟外麵的男人拉拉扯扯的。這麼快就忘了？”
他口中的熱氣呼呼地吹在她耳畔，弄得她癢癢的極不舒服。聽到他這話也不知該高興還是氣惱，條件反射地，她立即還嘴問道：“莫非你吃醋了？”
方鎮欽推開她，冷冽著眼神警告似地看著她。他幹咳一聲，以期掩飾他的極不自在。隨著鑼聲響起，下半場開始，方鎮欽這才如釋重負地起身往賽場而去。看他的表情，好像是真的吃醋了呢。沒來由地，蘇暖玉竟然心花怒放起來。
交換場地，方鎮欽帶著蹴鞠衝入了對方半場。不過，他的奔跑速度明顯遲緩了起來。有好幾次在帶球過人的時候被成功攔截。即便是有機會帶著球衝到對方禁區，卻總是屢屢射偏。看得蘇暖玉急得不得了，口不擇言地大叫了起來：“方鎮欽，左邊左邊，快傳啊”或者是“方鎮欽，右邊右邊，快射！”再或者是“喂，方鎮欽，你怎麼踢的呀？你真是臭腳！”
她的聲音本來是淹沒在眾人的聲浪之中的，但她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叫喊令別的聲音一下子靜止了下來，於是她這一聲“你真是臭腳！”那真是再響亮不過了。眾色士兵紛紛向她射來匕首般凶猛的目光，她嚇得趕緊閉了嘴。
而場上，方鎮欽腳臭臉更臭。本想在心上人麵前表現一下的，奈何剛才好像受的傷並不輕，此時用力奔跑時便隱約覺得力不從心起來。他又不願意在中途中給替換下來，是以一直咬牙堅持著。被蘇暖玉喊了這麼一嗓子，臉上真是下不來台。於是隻得發狠使力，更加猛烈地奔跑拚搶起來。
最終方鎮欽如願射入一球。大家互相熱烈叫嚷著。方鎮欽終於挽回點麵子，釋然地長吐了一口氣。豈知抬腳剛要落地，卻鬼使神差地腳下一錯，他便重心不穩地跌落在地。
同伴們蜂擁著衝上前，將他扶起來時發現他臉色蒼白，額上汗水密布。他咬牙屢次試圖站起來均宣告失敗。
比賽突發狀況，隻能暫停下來。兩名士兵抬了擔架來，將他抬至場邊休息處。軍醫再度謹慎地檢查了一番，得出的結論是：筋帶拉傷，不可再劇烈運動，需好生調養。
幸而方家的馬車就在外麵，於是把他抬到馬車內，蘇暖玉與方詩浣也跟著上了馬車，打道回府去也。
車內的氣氛實在是……黑雲壓城城欲摧啊。方鎮欽的臉真是臭得不能再臭了，這個模樣連方詩浣都感覺害怕，離得他遠遠的。蘇暖玉知道自己又闖了禍，此時也難得地乖巧窩在一旁。
回到府中，又是一陣忙亂。蘇暖玉在房內坐立不安，不停地踱著步。她一則擔心方鎮欽的腳傷，二則害怕大夫人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怪罪到她身上，讓她吃不了兜著走。是以當聽到外麵有人大喊一聲“蘇姑娘”的時候，她渾身一僵，感覺血液都停止了流動似的。
她趕緊衝到床鋪上裝睡。外麵分明是海棠齋裏一個小丫頭的聲音急促地問：“蘇姑娘，蘇姑娘你在嗎？”蘇暖玉不答。於是那小丫頭便衝外麵揚著聲音大叫道：“蘇姑娘不在房中。你去回了她表哥，就說下回見吧。”
什麼？表哥？蘇暖玉又從床上翻起下來，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出門外。那小丫頭見她出來，驚得“咦”了一聲說：“蘇姑娘你在裏麵呐？你表哥來府裏了……”待她說完，蘇暖玉早已風風火火地衝出了海棠齋的大門了。
幸而她趕到後院時李雲尚還在。不管怎麼地，若方鎮欽真有個三長兩短大夫人怪罪下來，把她給轟出府去，至少她還認識個李雲尚啊。人說狡兔三窟，有備無患嘛。
李雲尚看到她來，臉上便浮現出冬日暖陽般的笑容來。
“表妹！”他現在叫表妹已經可以隨口而出了。
“表哥，你怎麼來啦？”這個李雲尚實在不走運，每次來都碰不到與大善人見麵的時機。
“今年的大白菜長得好，我跟爹都吃不過來了。爹讓我給表妹送些過來。”他將手中提著的布袋子遞給蘇暖玉。
蘇暖玉哭笑不得地看著他。這將軍府裏什麼沒有啊，要你幾顆大白菜？不過再怎麼說也是人家一片心意啊，又不能拒絕。於是佯裝歡喜地收下，並意有所指地說：“表哥，以後別再給府裏送什麼了。種的什麼菜自己留著吃，吃不掉可以拿去賣了賺點零用。將軍府裏不缺這些。”
李雲尚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嘿嘿笑道：“我也知道這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但是上次你給我那麼多銀兩，我不送點東西總覺得心裏難受啊。”
這人，倒是憨得很！
跟他說了會兒閑話，蘇暖玉告訴他今天又不能見到大善人了。他倒並未表現出失望的神色。反而是她說今天府裏出了事，不能讓他久留催促他快走的時候，他一臉怏怏之色。
李雲尚走後蘇暖玉把白菜拎到了夥房。大夫已經來看過方鎮欽了，開了方子叫夥房裏的人煎藥。又買了一大堆豬蹄牛腱類的東西說是要給方鎮欽食療補給。廚房早已亂做一堆。聽說蘇暖玉拿了大白菜來，何嫂便說：“蘇姑娘，夥房最不缺大白菜啦。你去看看地窖裏，現如今還堆著一堆呢。”
因這大白菜在冬日裏正是盛產之期，所以平素吃的最多的也是大白菜。蘇暖玉看他們忙得腳不沾地的，也不好再打擾他們。自己悶悶地拎了白菜下到地窖裏去。
地窖內甚是幹燥寬敞，擺放著好多酒壇，地上堆放著紅薯蘿卜冬瓜等尋常見的越冬之物，另有一堆大白菜也赫然在目。說不定地窖內的白菜還沒吃光，這袋子裏的白菜就爛掉了。不過又能怎麼辦呢？她總不至於抱著幾顆大白菜去賣吧？
無奈之下，蘇暖玉隻好把白菜隨手放在了地上，轉身準備走出地窖。走到半途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對呀，她怎麼沒有想到呢？她可以把它做成辣白菜呀！她以前曾經照著書上學做過辣白菜，做得還有模有樣呢。這樣一來，就不用浪費了呀！
說幹就幹！她趕忙把布袋又拎出地窖外麵，到夥房問何嫂借了洗菜用了器皿，還把夥房裏的鹽啊辣椒末啊等等需要的調料都搬了出來。大家各自忙著自己的事，也沒有人來多管他的閑事。
也不知花了多長時間，反正她覺得自己背快要駝了似的，終於把這幾顆李雲尚送來的大白菜醃製完畢。其實李雲尚送的大白菜都是極品菜色，料想是千挑萬選過的，心裏又慶幸並沒有暴殄天物浪費了。
裝盆裝好後，搬到地窖，找了個鬥笠狀的遮蓋物蓋上，上麵鋪了一層稻草。這地窖內溫度稍稍比室外高一些，也不知道能不能做成功。蘇暖玉還是挺滿意自己的作品的，高興地拍拍手，那就拭目以待吧！
等她終於回到海棠齋時，發現裏麵靜悄悄的一個人出沒有。方家大少爺出了事，那是何等的滔天大事啊！那還不是傾盡全府之力嗎？蘇暖玉可不敢自投羅網去疏竹軒，她退避三舍還來不及呢。
看到方詩浣屋裏已經擺好了飯，先毫不客氣地大快朵頤一番再說。吃飽了，還不見人回來。算了，先去睡個午覺再說吧。
正香夢沉酣呢，感覺有人在推她。她厭惡似地避開，翻個身接著又睡。然而那人卻不死心似地繼續追著她猛推。她十分不耐地大叫道：“是誰啊這麼討厭？擾人清夢！”睜眼一看，乖乖不得了，大夫人正麵帶不豫之色，站在床前冷冷地看著她。而剛剛用手推她的人，正是大夫人身邊的大丫頭秀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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