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7529 更新時間:12-08-09 13:55
似乎從未有一個假期是漫長的,即使乏味,仍然會迅速地收尾。
澈用大毛巾擦拭著發梢,清淡的混合花香擴散在四周的空氣。眼神注視著電視屏幕,嘴裏不滿地嘀咕,“還是無法接受明天就要上班的現實!”
“隻怪你這些天四處跑的太不亦樂乎了。”
“那天的舞台劇真的挺棒的,看來現在的表演藝術果然大有起色。還有那天曉鬱敲詐的自助真的很nice,不愧是美食搜羅達人。以後有機會還要再去,而且一定要叫上君,她肯定喜歡那個環境。”
“我記得你放假前說要去做頭發的,結果好像也沒去。”
“忙的團團轉,恨不得一天有36小時!頭發隻好再等到周末去弄了,反正節假日都是很多人的。”澈開始站到落地鏡前擺弄自己的頭發,“你不準備去做個造型嗎,一直是直發,不覺得單調點嗎?”
“好打理。”言下之意是如果像你一樣做個卷發,還不知道一天要多花費多少時間在它們上麵。“我可沒有你那麼愛它們啊。”
“現在它們越長越差了,我也沒有原來喜歡它們了。”澈說著,手上的動作沒有停。
雯起身去廚房倒水喝,回來的時候不經意看到掛在門廳牆上的畫。木質的畫框,不算精致,有些隨意但很舒服。畫上是一個站在岸邊遠眺的少女,風舞動著她的頭發,裙角,以及綁在頭上的絲帶。
“你還真是不客氣,第一次拜訪就討了幅畫回來。”雯回到沙發上坐下,手中捧著杯子。
“既然喜歡,就要爭取一下,不然你怎麼知道對方是不是介意你拿走它,也許他還想送你東西,正不得其道呢。”澈返身把毛巾掛回洗手台附近的架子上,再坐回雯的旁邊。“不過既確實比想象中的要容易相處,雖然有自己的脾氣,但還算得當。”
雯沒言語,點頭回應。
“翻到什麼了,看的這麼仔細。”在一旁把自己待洗的衣物抱到陽台的澈一眼便看到雯在對著一張紙片發呆。湊上身,試圖看到上麵的文字。
“沒什麼,上次既留的他的工作室的電話和地址,說如果我們有時間可以去參觀。”雯很坦然,說著把紙條折起,隨手置在旁邊的鞋櫃上。
“私人參觀,還是為公事?”
“這倒沒說,反正他說如果有興趣,可以去他那邊看看。”雯把每件衣服的口袋都檢查了一遍,接著把它們一件件小心地塞進洗衣機。
“那不錯啊,正好君這次被公派去了外拍,不能去她的相片間參觀了。我們又幸運地有了另一個選擇。”
“你真的想去?”雯訕訕地問。
“嗯。我來負責聯絡既,敲定時間。”說話間,澈已經擱下了手裏的東西,伸手從鞋櫃上拿起字條。“看來必須要合理安排一下時間才行。”她似在自言自語,轉身走出陽台。
接近正午的陽光在晴朗的天氣裏更顯得一分火辣。雯把表麵還留著茉莉花香味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晾曬。平整地鋪開,再溫柔地撫平。忽然回想起兒時,和母親在姥姥家的院子曬床單,風吹來,輕巧地鼓起棉質的布單,自己就會躲在欄杆之間,蹲下身偷看著母親,還不時咯咯地笑。她想起,在那個大院中,自己穿著母親裁剪的花裙子滿院子地瘋跑,迎著風的小風車飛快地轉動。
雯不想說自己在懷念消失的美好時光,也不想承認有一天當自己真的從那個大院裏走出,心中沒有一絲哀傷。
一隻柔軟的手無聲地拍了拍雯的肩。雯意識到自己正盯著會讓人不自覺流出眼淚的光芒發呆。秋天,總是一張明亮而炫目的臉,卻在逆光的間隙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影子。
“後天上午10點半。我叫字典來接我們過去。”
“好。”
“你們昨天沒睡到中午才起來?”曉鬱似乎有些懷疑。
“當然。我們很勤快的,洗了衣服,還打掃了房間。現在可以說是一塵不染。”澈滿不在乎地說。身旁的雯側眼瞥了她一下,滿臉無奈。昨天兩人確實做了這些工作,不過好像都是她一個人完成的。素通偷懶之道的天秤座,向來不會在忙裏偷閑這些方麵打退堂鼓,何況旁邊有人能勝任這些事。
“字典說,你那個同學說過一段時間會來,我們再請你們一起吃頓飯。”
“我很久沒見到字典了,一直都這麼忙?”
“基本上是,最近我都很少能和他出來吃頓飯。”澈的臉上有些失望。
“你應該理解嘛。”曉鬱眼光閃爍,笑著說。“你們明天計劃什麼了?”
“去參觀設計室。”澈搶先答道。
“是你們那個版麵設計的?還是?”了解澈認識很多跟這類沾邊的人,因此曉鬱也一時弄不清楚。
“都不是,是這次跟你們合作的信誠的廣告設計。你要不要一起來?”澈在麵對朋友的時候,時常表現的過分熱情。雯稱她有“人來瘋”的潛在因素。
“不行了,我今晚就啟程回去看俺娘啦。等上班前一天才會回來。”
“那就跟阿姨和伯父問好。”
“嗯。”曉鬱看了眼一直埋頭吃東西的雯,“雯今天都不說話。”
“有點不舒服,可能是昨天晚上洗澡的時候受了點涼。”雯的身體一直不算很好,換季的時候就特別明顯。高中住校的時候,基本上每回要換季的時候都是如臨大敵地對付著,生怕病起來,更無法打起精神與萬惡的課業鬥爭。那時小凡總在宿舍走廊上與自己擦肩而過的時候說,晚上風大,把窗戶關嚴點。接著又一副毫不關心的姿態提著水壺去打水。如果有時白天上課頭痛腦熱打瞌睡了,課後小凡都會把自己的筆記往自己桌上一攤,然後就不知蹤影。兩人都太過倔強,彼此不說感謝,也不說抱歉。
“對了,你這麼一問提醒我了。我今早還說要去買點傷風感冒的藥呢,家裏的藥不是說明書不翼而飛,就是保質期不知道超過了多少。自從雯過來跟我住,我才感覺好像是在過人的日子。”
“恭喜你終於進化成功了。”曉鬱在一旁笑得前仰後合。發覺不對的澈杏目一瞪,惡狠狠地衝著曉鬱喊,“你!真討厭。”
雯看著兩人生動地扯嘴皮子,眼裏蒙上一層困倦。可能真的又要病了,像生物鍾一樣準確的身體,無形中對自然界的推移變遷感受如此熟悉。這個季節,菊花應該開了。而冬天,看起來並不是很遠了。雯閉上眼睛的一瞬間,心中這樣想著。
即使假期都還忙於工作的字典,為了表示自己其實還是很在乎澈,所以絲毫沒有猶豫地答應了開車來接她們。卻一早就被老板叫去,接著趕往機場飛去北方。
澈異常的平靜,淺坐在沙發上,腿撐在地板上,盯著自己的拖鞋麵說,“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電話沒有被立即掛斷,對方仍在說話。
“我不生氣,不過覺得失信於我的朋友。我自己能解決,你不必擔心,路上小心,一路平安。到了發短信給我。”對方又囑咐了些什麼,澈微微地點頭,“嗯。再見。”
雯才起身,在門口一直注視著澈。從這個電話打入的時間,雯就猜測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眼見澈的臉上沒有一丁點笑意,卻那麼冷靜地掛斷電話,接著又起身打開電視。她想問澈,是不是心裏不舒服,但站在原地沒動。昨天晚上吃了藥,很早就睡了,現在全身卻沒有半分力氣。
“有時候,我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合適結婚的時候。也可能,我們原本就不是那一對能牽手去登記處排號的人。”澈蜷身坐在沙發上,看著站在門口的雯,“我不想讓我自己這麼想,覺得世界欠我什麼,可我管不住我自己,我很害怕。”她沒有說下去,把臉埋在臂彎間。
雯走到廚房,打開冰箱門,伸手從裏麵拿出昨天喝剩的牛奶。倒在兩隻玻璃杯中,又放進了微波爐,調整好時間,按下啟動鍵,從廚房撤身出來。
“我知道你討厭喝熱牛奶。不過我聽說熱的甜牛奶,會讓人感到幸福。”
兩人不再糾纏。雯在洗臉池邊刷牙,清晰地聽到新聞中各地旅遊勝地熱鬧的聲音,和記者隨機的采訪。她忽然有些想笑,因為人們可憐地必須在這僅有的假期打破頭地擁到一個地方,借此來度過一個有意義的假期。小時候自己曾豪言壯語地說,如果老板不讓休假,自己就不幹了。如今不知是自己已經習慣了這樣壓抑的生活,還是那些曾經湧動活躍的熱情都壓抑在了內心的深處,不易挖掘。
“你知道嗎,我上學的時候就說以後的工作一定要有很多假期,這樣就可以想去哪裏就出發去哪裏,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我還跟我媽媽說,到時候我帶你去周遊世界,我當你的導遊。”澈不大的聲音鑽進雯的耳朵。
“我知道。”在漱淨口中最後一點泡沫的時候,雯緩慢地回答,同時看見鏡子中的自己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似乎我們曾經的願望,真的很相近。
“歡迎你們來。最近在趕一些稿,裏麵有些亂,希望你們不介意。”
“沒關係。倒是我們打擾了。”雯禮貌地說,一隻手拉著從剛才就有些走神的澈。
“這位是澈吧,你好。”既看向澈,禮節性的問候。
“嗯。你好。”總算有些回神的澈,微微咧嘴不露齒地一笑。
三人不再多話,由既在前領路,走進設計室。室內並沒有想象中的淩亂,隻在設計台麵上堆積著厚厚的圖紙,還有許多單張四處散落。台上還有難得一見的墨水筆,人們現在習慣了在電腦上敲敲打打,很少再用這些古董類的文具,便時常會出現提筆忘字的狀況。
見雯注視著一處良久,轉過身的既猶豫地問,“怎麼了?”
“沒事,看見那支墨水筆,有些特別。”雯有些不好意思地答到。
“現在確實用的人不多了,不過用來畫圖紙,卻有很特別的效果。”
“我們可以四處轉轉嗎?”安靜了好一陣的澈眼裏開始恢複一些神采,比起雯,似乎她才像染上了風寒,沒精打采的樣子。
“當然。上麵有個閣樓,外麵連接著一個小天台,你們可以隨意看的。”說著,指向樓梯的方向。
兩人一前一後登上台階。狹窄的樓梯一側的牆上掛著幾幅裝飾畫,其中一幅大尺寸的,畫滿了嬌小的雛菊,充滿了鄉野的活潑。不約而同地,兩人停下來,駐足在那幅畫上。
“好漂亮,真想去這裏看一次。”澈喃喃地說。
說是閣樓,卻不是人們印象裏陰暗潮濕的木板房。連接露台的窗很寬闊,陽光透徹地充滿房間。一側牆麵排放著高大的立櫃,層層格格,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小東西。從彩色的泥塑,到灰白的石膏像,還有毛線編織的小人偶,也有男生會喜歡的手辦。沒有玻璃的阻隔,一個個鮮活地展示在眼前。
意識到澈在晃自己的手,雯轉向她,見她用手指了指上方,便下意識地抬頭看天花板。除去一個圓盤狀的吸頂燈,原本白色的牆麵被花花綠綠的東西所覆蓋。雯辨不清它們究竟是什麼,隻能猜測其中一些是少數名族有著的特殊圖案的織布,有些是染布,有些是拓下的圖騰紋樣。風格上不僅僅是亞洲,定然包括歐洲和美洲,也許還有非洲的也不一定。
“有的圖案應該是他自己臨摹下來的。比如那個,是古代陶瓷擅用的紋理,我讀大學時,修古代文藝的時候有印象。還有那個也是,是宋代最易出現的圖樣。”隨著澈的手,雯專心地看著。她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好奇一樣事物,更重要的是周身上下都縈繞著輕鬆的氣息。
露台的入口,擺放著一個發舊的畫板,不知道是不是淋過雨,有一灘灘曬幹後的水跡。露台上擺著兩張可以說是樸素的板凳,二人似是提前打過招呼,一同走上前坐下。
“忽然有種回到童年的錯覺。”澈抬起手,做了一個遮蔽陽光的手勢。“暖洋洋的,坐在門口的台階上等父母回來。我能聽見樓上姐姐在練琴,那時候鋼琴真是一個稀罕物呢。久而久之,我都能哼唱出來。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雯也不禁愜意地笑了,聽著澈隨性而自在地唱著《獻給愛麗絲》,她的臉轉向自己,眉頭不再蹙起,眼眉都染上笑意。
後來在澈的竭力邀請下,三人一同在附近的上海菜館吃了一頓遲到的午飯。臨走,澈抱著那幅當即便索要成功的畫,衝著既再三感謝。結果弄得既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抬起手抓了抓後腦勺,有大男孩的青澀。
回程的一路,再不見來時那個陰鬱的女孩。抱著畫框,手舞足蹈地說話,及膝的裙子屢屢飛舞起來。雯也不禁羨慕起她可以輕易地從不快中走出的能力。澈常常說,我覺得有句話說的很對,人總該擁有複原的能力。沒有什麼不能愈合的傷痛,即使起初流膿發炎,隻要堅強地挺過那一段,都可以結成咖。不會影響未來,隻是終結過去。
未了,澈在前麵回眸一笑,衝著雯大喊,“他是個好人,你要好好把握啊!”
雯忽的紅了臉,心裏咒罵起這個言語不經大腦的澈。
記賬的時候,忽然意識到11號是澈的生日,而一直打算買一件禮物的雯近來被新入組的事務纏身,差點忘記了這件事。想來自己的朋友不多,卻也要在每次生日時抓耳撓腮地思考。不知道像曉鬱這樣的百事達,是不是每個月都要抽出一天來策劃這些事。
雯開工前的最後一天,澈也得以排出時間去逛街了。臨走前招呼雯說會給她帶點心回來,雯懶洋洋地衝她點頭,心思卻都困在禮物這件事上。拿起電話,撥通的竟是浩然的號碼。自上次一別,也曆經一月的光景,之前聽母親說這幫新生組織去爬山,不知道這會兒人在何處。電話通了,卻久未有人接聽。雯猜想也許是戶外聲音過於嘈雜,也或許沒有帶在身上。
轉念一想,明天又要開始忙碌的工作,便索性起身換了身衣服,到外麵走走。為了慶祝不久前的節日,到處都擺放著豔麗的盆景。天氣微微轉涼後又開始回升,正午更是一片晴朗,人們躲在樹陰中行走,生怕被暴烈的陽光灼傷。
路過書店,猶疑了片刻還是沒有進去。去年兩人還沒有變的如此熟稔,但已經磨合的不錯。算準了日子,提前寄了一本精裝版的《安徒生童話》給澈,下班之前便收到她的短信,簡單至極地寫著,“3Q”。
以前和小凡作同學的時候,三年裏兩人之間竟未送過任何物品,想來有些不符合小女生的風格。大學時的第一年,雯在生日時收到小凡的電子郵件,附加了一幅簡筆畫,畫了一個小女孩,手裏拿了一個筆記本,表情似乎是幽怨的,雯如此猜測。郵件中寫了一句話,笨蛋,快點長大。雯絲毫沒有生氣,除了家人的,這或許是唯一一份禮物,潦草但又十足的真摯。
在曉鬱的攛掇下,雯承認自己做了一件不太像自己會做的事:提前發了短信給字典,提醒他澈要過生日了,還暗示他要好好表現,以免澈有自怨自艾的傾向。
“我們也太多管閑事了。”雯十分不滿。
“這個你就不懂了,我們是澈的死黨,也是字典極力巴結和討好的後援隊。”
“你沒看見澈那天的表情,當時我心裏咯噔一下,沒有料想她是那麼受傷。”雯小聲說,把頭輕輕伏在桌麵上。
“會沒事的。”曉鬱拍了拍雯肩,“說來你好像又瘦了,是不是市場那邊太過幸苦。”
“其實也沒什麼,”說著,雯直起身,不受控地打了個哈欠,頓了頓,“你看,除了有時候真的休息不好。我才過來三個星期,就已經有點頂不住了,不知道那些前輩,尤其是有家室的人,怎麼能夠堅持住?”
“習慣了就好了。就像原先在行政那邊,每次新年春節剛放假回來的時候,都不用加班,通常都有人覺得很不適應。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會讓人喪失原有的判斷力。”
“人要那麼正麵做什麼,偶爾荒唐一些也沒什麼不好。”雯感到自己就快要睡著了,有人在旁邊不停地輕聲喚自己的名字。
“雯……,雯,起來了,回家了。”
萬幸的是,字典緊趕慢趕終於在10號回到了城市。之前曉鬱已經根據他的請求幫他訂好了所需要的一切。
雯沒有關心這些事,信誠那邊這一段時間都隻是需要隔三岔五地過去看一眼,更多的時候她有錯覺自己恢複了老本行,留在公司自己的位置上安靜地替Jessica整理需要的材料。時常在她抬起頭的時候,才會意識到自己正身處市場部的工作室,而大多時候,她的周圍隻有被人們臨走前匆忙塞入的椅子,和一張張堆滿準備的材料的淩亂的辦公桌。她要負責關門,還要在臨走前更新門口的打卡器。有兩次在她離開前,會與趕回來拿東西的巍擦身而過。他仿佛每一次都是火急火燎,匆匆返回,再匆匆離去,隻象征性地衝雯揮下手。
從車站回到家,不出所料的是家裏沒有人。雯猜測也許澈今天不會回來了,卻不能確定,隻好開了電視,調到剛好能聽見的聲音,無聊地坐在沙發上等。她不知道緣由的有些忐忑,心中惴惴不安,希望要麼澈快些回來,要麼今晚不要回來。
沒開燈的客廳,雯能感到自己的臉上印著屏幕中閃爍的光。她起身走到陽台,收起白天晾在外麵的枕頭,下意識地用手撣撣上麵的灰。樓下新換的路燈很亮,即便在此之前,都從未阻礙雯夜歸的路。時間還不算晚,樓下依然有外出的人。這時候,盡管這個位置不大可能,她還是隱約聽到走廊中有人踏著輕盈的步伐走來。腳下如被人唆使般地挪向門口,手中的物什被順手丟在沙發上。
當雯剛剛站定在門口,門外的人恰好從外麵打開門,用晶亮亮的眼睛看著她,似乎這一切都如她所料。雯一怔。來人輕手關上門,靠在門板上好整以暇地笑的更燦爛了。
“生日快樂。”
澈點頭,嘴角依舊上揚,一語不發。
“這麼早便回來了?”雯有些不解。
“嗯。”澈低頭脫鞋,聞言,抬頭看了雯一眼。接著踩著拖鞋,徑自走到客廳坐下,撿起放在小幾上的遙控器。
雯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感覺這天格外的奇怪。看起來很高興,卻感覺似乎還在期待什麼。尤其是剛進門時無緣無故的一笑,更是反常的姿態。
雯把枕頭放回床頭,轉身打開自己的立櫃,蹲下身,打開最底層的抽屜。
澈換了拖鞋,進了洗手間,很快裏麵傳出水流的聲音。雯隨意地坐在房間的地板上,感到有些微涼。她估算著澈從裏麵出來的時間,她翻開之前準備好的卡片,猶豫了一下,抬手撕掉,塞進還未關上的抽屜,又努力地把抽屜推回原位。
一切平常。當澈開始隨著電視屏幕下方的字幕哼起歌,她的電吹風卻已然覆蓋了這一切聲音。她在房中緩步自在地移動,範圍不大。等到她再次轉過身,看到雯用手指著她自己的胸口,好像在說“我”。澈沒有立即關掉電吹風,而是盯著她。
雯見到澈的頭發被肆意地吹起,她卻安靜地站在那裏看自己。
“我就知道。”澈喃喃地說,聲音再次被吞沒在手上的電吹風中。她停下手中的一直作響的電器,微微眯起眼,目光凝聚在雯手中的物品上。
“上次你是故意的,選了那幅畫吧。”雯說著,見到對麵的澈有些忸怩的神態,自己卻很坦然。
“沒有,才沒有這回事。”她開口辯駁,手上把之前散落的電源線纏好。
“那算我會錯意,按我的觀點選了它給你,這樣合理了吧。”雯見澈點頭。“還要感謝既,我堅持要買回來,所以他隻收了畫框的錢。”
“那也謝謝他。”
“自己收好吧。壞了可不關我事。”雯似乎從未習慣大篇幅的好言好語。
“謝謝雯。把自己喜歡的讓與了我。”
“我沒那麼偉大。不過硬是要說,我可以說君子有成人之美。”聽了雯的言論,澈終是笑了,完全不加掩飾地出聲笑起來。
澈可能永遠不會知道雯在那張卡片上這樣寫著:
如果有一絲不快,歡迎你來我們這裏哭訴;而倘若有一絲愉悅,請對著全世界大笑。
那一瞬,雯忽然察覺,這些書麵的話可能已經不必再與誰說,如果我們已經進展到這一步,沒有人可以改變我們之間的情誼。而如果我們尚未走到,那麼我也不可能強迫你做這些事。
雯同樣錯過了一個秘密。那天晚上,字典問澈願不願意搬過來住。澈欣然地望著他,許久,她握住字典寬厚的手掌,搖了搖頭。
她對他說,你要說的我都懂。可不必給自己一個枷鎖,隻因為我或許會生氣,為了平複我的情緒。我不會在這場關係中歇斯底裏,因為我遇到你,所以我知道我不會。從前不會,將來也不會。我確實會哭,確實會感到灰心,可從未失去信任。我總是對自己說,和你一起,我很安心,很安全,很勇敢。
我想你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不必因為愧疚,而對我特別付出什麼,我們從不彼此虧欠,因為當我們彼此深愛,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平等。
回來的路上,澈執意讓字典送到小區的門口,說自己一個人回去沒有問題。但當她回首時,看到仍站在原地的字典,自己也停下了腳步。她看見他大步走過來,路燈映在他的臉上,她感到他在衝自己笑。她也自然地笑了,接著被一個溫暖的懷抱包圍。溫順地閉了眼睛,希望永遠不用離開,永遠是這樣熟悉的體溫。過去的這些時光,其中的喜怒哀樂,欣喜與疲憊,失落與擁有,都應該要感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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