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057 更新時間：09-09-07 04:27
東南海，天海島。
沙灘邊的一處礁湖山，一白衣女子雙手合十，緊閉著雙眼禱告著。身後嶽琳靜靜地看著她做著重複了二十年的事情，雖然在月城上人的勸阻之下沒有天天前來禱告，但是每逢初一十五或是月底，賈雯卻會執意堅持。
“好了，師姐，咱們走吧。”禱告完後，賈雯回到嶽琳的身邊，挽著她的手，向劍閣走去。
二十年來，嶽琳一直陪護在賈雯身邊，視她如同親姐妹一般，更多的時候更是隻有不該有的寵愛。“多少年了，你還是堅持了下來。”
賈雯笑了笑：“那當然了，師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事，對我來說，我這一輩子都是欠他的。”
嶽琳沒好氣地說道：“但是你也不用為她擔憂一輩子啊。”嶽琳突然停了下來，很是認真地說道：“要不，你去找他吧。”
賈雯知道嶽琳從不開玩笑的性格，這麼多年來就和二十年前一樣，就連外表看上去都無一絲變化。聽到她建議自己去找他，心裏頓時有些激動，但是很快，她又苦笑了：“師姐，這話你就別說了，我知道你也是為我好，但是你也知道我是不可能離開劍閣的。”
嶽琳難得的笑了笑，或許隻有對著她，嶽琳才會擁有笑容，“誰說不可能的？”
賈雯吃驚道：“師姐難道認為我會不顧門規私自出閣麼？你是最了解我的人了，長了這麼大，我早就把劍閣當成家一樣。”
“還有兩個月就到了會武之約，這可是每二十年的武陵盛事，隻要你願意，完全可以代表間隔出戰。到時候，你不就有機會見到他了麼？”
“每二十年的武陵盛世？”賈雯似乎想到了什麼，“那小烈哥的二十年閉關不是也結束了？”十二年前前去探望小烈，卻因小烈閉關而不得相見，但是此時已是二十年閉關結束之時，那麼小烈會不會也出現在盛事的賽場上呢？
看出賈雯確實不知情，嶽琳解釋道：“這規定不知道是何時就開始，在典籍記載中也沒有詳細的年份，隻知道在建閣之前就有了此項盛事的規定。每二十年的盛世中，凡是成名立派的，都必須要有三名弟子代表參加比試。”
賈雯奇怪道：“都不知道是誰處於何種目的就定下來這樣的規定，為什麼各門各派還要遵守執行呢？難道以我們劍閣今日的地位也要堅決的執行麼？”
嶽琳笑道：“你錯了，雖然不知道是誰定下的規定，但是凡是參加過的門派都體會到了製定者的目的，那種純粹追求武學極限之道，正是在百家武學之長的交流中產生的，並且對下一輩弟子的成長有著極大的好處。”
賈雯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笑著問嶽琳：“師姐，那麼在二十年前的盛事之中，你可曾代表劍閣參加了麼？”那調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甚是可愛。
嶽琳當然也是知道自己這個小師妹是除了許烈對凡事都不感興趣，知道自己之前所說的恐怕是白費了。“二十年前，我是有幸代表劍閣參加了盛世。”
賈雯笑著彎彎的眼睛湊到嶽琳的麵前問道：“那，你比試中拿了第幾？劍閣拿了第一麼？”
其實嶽琳特很是喜歡賈雯這種活潑開朗的個性，不過也僅限於賈雯而已。她疼愛地用手捏了下賈文粉嫩的臉蛋，道：“你呀，除了關心你的小烈哥，還會關心我麼？”
“哎呀，痛死了，放手放手，”賈雯裝作吃痛地叫道：“誰說我隻關心小烈哥了，師傅和你也是我最關心的人啊。”說著賈雯表情有變得無比的暗淡，“隻是，你和師傅都在我的身邊，我每天都能看到，可是小烈哥，”不經意間又引起了賈雯的傷心事。
嶽琳連忙轉開了話題道：“二十年前的盛世，如果不是那場變故，我想我們劍閣也是很難拿下第一的。”
“啊？”賈雯吃驚道：“難道還有哪個門派比咱們劍閣還厲害麼？”
嶽琳嚴肅的點了下頭，想起二十年前的事，心裏也有了一絲悸動。“你應該還有印象，當年獨鬥那老者的白衣青年正是鳳凰山莊的大弟子風靈劍。以他當時的修為來看，若是有他代表鳳凰山莊的話，恐怕劍閣也不會如此輕鬆了。”
賈雯鬆了口氣道：“這也難怪了，鳳凰山莊不就是小烈哥所在的門派麼？小烈哥的師門又怎麼會是平庸之輩呢？不過，怎麼說你可是我們劍閣百年難見到天才，有你在劍閣的第一當然是無人能撼動的。”
嶽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自覺又準備伸手去捏賈雯的臉蛋，但是早有準備的賈雯一見她有所動作馬上就跑得遠遠的，哪裏還會給她機會？“你這愛屋及烏的家夥，小心讓師傅聽到不扒了你的皮。”
賈雯伸出舌頭做了個鬼臉，道：“師傅可疼我哩，那裏會像你這樣欺負我。再說了，鳳凰山莊本來就不差，我隻是說實話而已。”
嶽琳無奈道：“但是你這由於許烈的關係而說出的實話隻怕難以讓人信服吧。算了，和你討論有關許烈的問題永遠都說不清楚。”回憶著二十年前的盛事比武，嶽琳的臉色也恢複了以往的冰冷，“在二十年前的盛世比武中，雖然我有幸參加，但是直到最後我也沒有比試過一場。”
“啊？”怎麼會這樣，賈雯不解問道：“既然你代表了劍閣出賽，為什麼劍閣不讓你出場呢？”
嶽琳用手在賈雯的頭上輕敲了一下，“看來除了許烈的事情你會動腦筋，其他的事情根本就裝不進你的心裏。既然劍閣給予我出賽的資格，哪裏會有不讓我上場的理由，我沒上場隻不過是因為和我同去的兩位師姐太厲害，根本就沒有我出手的機會。”
“啊，沒想到我們劍閣的師姐有這麼厲害，看來這次盛事我想爭得代表劍閣的資格恐怕是很難了。”賈雯很泄氣的說道。
“你才知道我們劍閣的弟子都是精英麼？雖然不像其他大門大派那樣有眾多的弟子，但是我們這裏講究的是精而不是多。看你那副模樣，其實以你現在的實力來說，想要代表劍閣出賽也不是沒有機會，雖然你平日跟劍閣裏的人少有接觸，不清楚其他弟子的修為情況，沒有了對比，但是你可是知道我二十年前可是還沒你現在的修為呢。師傅不是一直都誇你為天才麼？要對自己有信心才行。”輕撫著賈雯的頭，嶽琳少有溫柔地說著。
“不行，”賈雯突然抬起頭來，用很堅定的表情看著嶽琳，讓嶽琳頓時亂了半拍。“你也知道我不喜歡別人用一句天才就抹殺了二十年的努力。更何況機會隻有一次，要是我輸了不就不能出賽了？”賈文機地眼睛閃著異常的光芒，對她了解甚深的嶽琳當然知道此時她一定有著什麼古怪的想法。
“不行不行，我還不能拿我這還沒到家的水平來賭這麼難得的出賽機會，我要去找師傅！”
嶽琳嚇得叫了出來：“你想作弊？”
月城上人房內。
賈雯低著頭跪在月城上人麵前，心裏怨恨著嶽琳到最後關頭都不肯一起來幫自己求情，讓她獨自麵對。“雯兒，是不是又有什麼事想求為師？”一起生活了二十年來，自己的弟子是什麼個性，月城上人比任何人都清楚，這種平時無事之時就躲著自己，有事之時就跑到自己麵前裝可憐可是騙不了人的。
“師傅，弟子這幾天專於修煉忘了給您請安請師傅責罰。”雖然低著頭，但是從賈雯的聲音裏還是能聽出此刻麵對自己的師傅她還是免不了有些緊張。
月城上人道：“專心於修煉是好事，這繁文禮節就不要看得太重了，雯兒，你看為師是那麼苛刻的人麼？好了，如果是為了這事的話，你就起來吧。”
之前一心想著來求師傅，現在見了麵，自己又緊張得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賈雯在心裏懊惱極了，自己為何就不想清楚了再來？這事到底要怎麼開口啊。
月城上人看著賈雯跪地不起就更是確定了自己的猜測，腦子裏靈光一閃，來了注意。“雯兒為何跪地不起？是不是有事求為師幫忙？”
正在慌亂之際，賈雯聽到自己師傅說出來心裏的想法，仿佛得到解脫般猛地點頭：“是，是。”在這短暫失神的空隙中，賈雯又猛得搖頭道不是。
月城上人看著賈雯那清澈的眼睛裏流露出的感情，心裏也微微酸楚地感歎道：都怪自己平日裏與弟子們疏遠了，個個見了自己都是膽戰心驚的，像賈雯這麼純真的孩子都是害怕與自己一起，看來自己的脾氣是該改改了，若不是過分，今日雯兒相求之事，定要答應她。
“師傅，弟子就明說了，弟子確實有事想求你幫忙。”賈雯想想後，覺得反正都是要說的事，總不至於來了這裏就不敢承認了。
月城上人柔聲道：“起來吧，雯兒，有什麼事，這裏就咱們師徒二人，你大可放心來說。”
“不，師傅，我知道您疼雯兒，你答應之後，雯兒才敢起來。”賈雯盡可能的把自己表現得柔弱些。
月城上人心裏微微有了想法，此事看來對雯兒很重要啊。“來，起來吧，沒什麼事不可以坐著講的。為師先答應你便是。不過你自己心裏知道，不該幫的，做師傅的也不會溺愛著你。”
跪著的賈雯聽到月城上人這麼說，心裏卻是納悶了，“啊，那師傅您是答應了還是不答應啊。”
“若是你叫師傅幫你殺人放火，你說師傅能答應你麼？”月城上人反問著賈雯。
聽到殺人放火，賈雯連忙擺頭道：“不，不，不，徒兒怎麼可能提出這種要求呢，徒兒求您的事情很容易，也隻有您才能幫忙辦到的事。師傅您就答應我吧！”
“哪有求人的要人先答應才說事的？雯兒，你要知道，先不說能力問題，有些違背原則道義的事，不是求就能幫的。你懂麼？”月城上人心裏也在猜測賈雯的事可能很不簡單，所以才語重心長地提醒道。
違背原則和道義？賈雯在心裏衡量著，這幫忙作弊好像是有點違背原則啊。賈雯一時又不敢說了，苦著臉求道：“師傅，您可憐可憐雯兒吧，若這事情您都不肯幫徒兒的話，那徒兒真的是很可憐了。”
“不行，”說著說著，月城上人不自覺的擺出來威嚴的麵孔堅決地說道。
賈雯心裏著急地想到，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大不了自己就拚著實力去爭取。“今日徒兒聽嶽琳師姐說到每二十年的武陵盛事。徒兒想，”
“你不想參加麼？”賈雯可是出了名的不管這些雜事的，月城上人心想賈雯此刻提出不是想向自己表明不參加麼，這可是打破了自己心裏原有的想法啊。
“不是的，不是的，”賈雯此刻最怕的就是月城上人的誤會。“徒兒身在劍閣，當然也想代表劍閣為劍閣爭光，還請師傅成全徒兒，讓徒兒代表劍閣出賽。”
月城上人笑了，看著賈雯一臉的堅定，道：“身為劍閣的弟子為劍閣爭取榮耀這也是你們身為弟子的責任，你現在想履行這份責任為師有什麼理由拒絕你？起來吧。”
賈雯起身後，諾諾道：“可是，徒兒聽說出賽的資格隻有三個，徒兒怕是比不過眾多師姐，爭取不到這個資格，所以，”要她說出幫自己作弊的話，一時間還真的有些難以啟齒。
“所以你就想來求為師，讓為師想辦法幫你爭取到這個資格對麼？”月城上人見賈雯說話間吞吐不定，也猜到幾分他的意圖，現在心中的疑問也在此刻提了出來。“雯兒，你老實告訴為師，為什麼你突然想要爭取這個出賽的資格。”
“啊，這，徒兒不是說了麼，徒兒也想為劍閣出力，爭取榮耀。徒兒自小在劍閣長大，當然也想為劍閣出一份力。”賈雯牽強地說著，仿佛這樣的理由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月城上人笑了笑：“為師是看著你長大的，你是什麼性格我還不知道麼？我看除了當年的小烈能讓你分心外，你似乎是從不曾為外事所動心的，這次你卻突然提出這種不似你會提出的請求，為師也是好奇，到底你是為什麼想要出賽？”
賈雯扭捏地戳弄著雙手，臉上所表現出的焦急倒是讓月城上人靜心地等待著她的回答，至少，她的焦急也說明她在考慮是否要老實交代。
片刻後，賈雯似作出決定後有著遠比起初慌亂的鎮定，道：“他應該出關了。”
誰出關了？這與賈雯有何關係？在片刻失神的瞬間，月城上人就抓住了重點：十二年前曾經有次帶著小雯前去鳳凰山莊，回來後賈雯一直無神地說著，他閉關了。想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月城上人無奈地歎息道：“你之所以想要出賽就是為了見他一麵麼？”當然到月城上人有著無比的人生經曆，當然也能理解賈雯此刻的心思，到了她這樣的年齡也正是心係這方麵的事的時候。
賈雯毫不掩飾地點了點頭，“是的，但是徒兒還是有心想要幫助劍閣爭取榮耀的。”
期待了二十年，也等待了二十年，月城上人知道盡管自己是管住了她的人，也關不住她的心，這人世間最難說清的事，還是讓她自己去慢慢理清吧。“這麼多年來，為師也看在眼裏，你想為師幫你實現這份希望，為師也是能夠理解的。不過，為師的忠告還是希望你能夠記在心裏。”
“徒兒一定謹記恩師教誨。”
“情字誤人啊，雯兒，在我們武學一道中，人生短暫，容不得有半分雜質摻雜其中，能夠悟至天之理，方成大道。你明白麼？”月城上人唏噓道。
如果真能斬斷情絲，那麼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盡管隻有一絲期盼，這也令人生有了動力。賈雯在心裏苦想著，但是她是不會吧心裏想的也說出來的。“徒兒愚鈍，雖然現在還不明白，但是徒兒定會謹記您的忠告。”
月城上人也明白賈雯說出的也是實話，當下點頭道：“恩，雖然為師還不是很放心，但是為師還是對你抱以厚望。不過在我答應你之前，你也要答應為師一個條件。”
別說一個條件，就是十個百個換見許烈一麵，賈雯此刻也是心甘情願。“師傅您說吧，徒兒一定遵循。”
“若在賽場上對上許烈，為師要你答應為師，定要全力以赴將他擊敗，你能做到？”月城上人嚴肅說道，恐怕這其中微妙點，也隻有她自己心裏清楚。
擊敗小烈哥？賈雯在心裏可是從沒想過這種問題，她能麼？賈雯並沒有馬上答應，但是月城上人卻說道：“雯兒，即將代表劍閣出賽的你，心裏也將有覺悟，這是門派榮譽的爭奪，是容不得半點個人感情的。你明白麼？”
賈雯抬起頭苦澀地看了月城上人一眼，應道：“徒兒明白了。徒兒答應師傅，若對上小烈哥，定全力將他擊敗，為劍閣奪得榮譽。”
出了劍閣，賈雯來到了海邊，看著還在等她消息的嶽琳，臉上竟是無奈之色。也許，她到現在都還在苦惱著，該如何對陣許烈，真的能全力擊敗她麼？這可是她從沒想過的問題，從立誌修武開始，賈雯可都是想著為了保護許烈，現在讓她擊敗許烈，對她而言，這可能是最殘忍的事。
嶽琳看著賈雯慢慢地走來，無精打采，心裏就猜想可能是月城上人拒絕了她。不過，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若是讓嶽琳來決斷，她也會站在月城上人的角度上去想的。“別想了，天下間也沒有什麼想不開的事。”嶽琳安慰道。
賈雯苦澀地說道：“師姐，你知道師傅讓我怎麼做麼？”
嶽琳搖搖頭，這種未卜先知的事情可不是人人都會的。“她讓我答應她定要擊敗許烈哥。”
“啊，”嶽琳是二十年來一直陪伴在賈雯身邊的人，自然最是清楚她此刻的心情，“師傅答應讓你出賽了？”
賈雯無限惆悵地點點頭，目光望向了大海的西北。“師姐，你若是我，你會怎麼做？”
二十年來，嶽琳都習慣了賈雯假設讓自己充當她的角色來說出感想。也許真的是習慣了站在她的立場上去想事情，嶽琳此刻又是覺得自己的師傅月城上人此刻的要求真的有些過分，不禁地微微皺起了眉頭。“總會有辦法的，小雯別胡思亂想了。”
賈雯收回了目光，歎道：“是啊，說不定見不見得到小烈哥都是個未知數哩。現在我應該想，要如何才能見到他。”
“放心吧，這次出賽我會和你一道，若是真的遇上了許烈，我就在你之前上場把他擊敗，這就不會為難道你了。”嶽琳挽著她的手道。
賈雯猛地轉過頭來，興奮道：“對了，還有師姐你啊，可是，這樣的話，那就違背了我原來的想法了。”
嶽琳想想都覺得好笑，忍不住又伸出手在賈雯粉嫩的臉上輕捏了下，“你啊，哪有多少原本的想法，世上本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事。”
“恩，”賈雯點點頭，一點也不在意嶽琳捏了她的臉頰，“原本我還想求你遇到小烈哥時，讓讓他哩，但是現在我都自身難保了，還你讓你救我好了。”
聽了賈雯的話，嶽琳大吃一驚驚呼道：“什麼，你想求我放水？”
也許是失神的關係，連賈雯在她嫩白的臉上親了下都來不及阻止，隻有耳邊同時響起：“還是師姐最好了。”
這一下可是親得嶽琳心裏亂了幾分，出來幾分不該出現的情緒，到想要出手教訓這家夥的時候，卻隻能遠遠看見他白色的身影了。
“師姐，你的皮膚好嫩好滑哦！”遠處還傳來賈雯的嬉笑聲。
嶽琳顧不得楞在當場，連忙起身追去，“丫頭，你給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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