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章節字數:4213  更新時間:09-12-25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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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眾人又是一驚。這次連煉西都止不住驚訝了,“你說什麼?!紅兒,再說一遍!”

    紅左被她淩厲的眼神嚇了一跳,向後縮了一縮,猶豫地比劃著道,“紅左偷偷去看過先生……對不起,小姐……可是不對!紅左見的那位是穿藍衣的,臉長得不是那樣,也沒有笑過!”

    “你在哪裏見過?!”煉西追問道。

    “小,小木屋裏……還有……西麵沙灘邊的林子裏……當時就離小姐您和鑫哥不遠。”

    煉西抬了頭望向行過,“先生,紅兒所言是否屬實?除了您還有其他人在林中木屋內?”

    行過沉默著不說話。

    這次換煉西皺起眉來,正色道,“先生,如果您不知此事,可否讓我們搜查一下客船?我懷疑有其他人混入夕傷島!”

    她手一揮,這次換她帶的人往船的方向靠攏,但行過卻搖了搖頭,道,“不行。”

    “抱歉,我不能讓你們進來搜,”行過道,“我的確帶了旁人進來,但他與此事無關,我也無意讓你們看見他。”

    下麵嘈雜議論聲又起,煉西提了聲道,“先生!”

    “很抱歉,西西,”行過道,“但你若要懷疑我帶的人。還不如……懷疑懷疑你身邊的人。”

    煉西臉色變了,眼中竟有慌亂,“先生這話什麼意思?”

    行過向她身後掃了一眼,道,“你身後那人,也是你從大陸上帶回的罷?”

    煉西身後的瘦高男子向後退了一步,煉西卻攔住他示意他不要慌,接著抬頭道,“我承認,此人是百國公會的人。”

    “啊?!”那周圍的眾人又開始吵鬧起來,議論紛紛,看向男子的目光滿是戒備。

    煉西提了聲道,“但!當日他背離公會、救我平安回島,自那時起就是我夕傷島的人了!我保證他絕無二心!”

    相比於她的激動,行過卻一臉淡然,仍是道,“他與你說,他是百國公會裏的什麼人?”

    煉西愣了一下,回首看了那男子一眼,猶豫道,“負責押送的看管員……”

    行過搖了搖頭,道,“西西,你太無防備了。他腰間那把刀,世上隻此一把,名為妖刀‘狐火’,他大名李鑫,少有人知曉,世人隻知道他的外號,”頓了頓,“……三金。百國公會聯盟下屬安全護衛隊隊長,三金。”

    “是他?!”“他怎會進來?!”“小姐居然帶了這人進來?!”“他是小姐帶進來的?”

    保夕集團的大本營裏,混進了死對頭百國公會的護衛隊長——那個成日裏以將一切黑道趕盡殺絕為己任、恨不得將正義二字寫在臉上招搖過市的隊長?!

    下頭吵吵鬧鬧一片混亂,煉西臉上血色盡失,沉穩和矜持再也端不住,僵硬地回頭看著那男子,“鑫……他說的是真的?”

    男子苦笑一聲,“我以為帶了麵具便無人認出我了……誰料還有這把刀。”

    “你……”煉西睜大眼還要說話,卻被他突然一把拉進懷裏,拔刀橫在她脖子上,衝周圍人一聲大喝,“都不要過來!全部退後!”

    他抱著煉西一直向著海邊退去,踏到一塊大石之上,正是漲潮時分,他們腳下波濤洶湧,浪花激烈地衝擊著石體。

    他高高地站在大石上,長刀一直橫在煉西喉口,一時間眾人都不敢上前一步。局麵久久地僵持著。海風吹得他的頭發與煉西的頭發糾纏在一起。

    “鑫,”煉西在他懷裏紅了眼,不敢相信地搖著頭,“你真是那個三金?”

    “是我。”

    “你昨晚出去了一夜,真的是去刺殺了我大哥?”

    三金歎口氣道,“我倒是想殺他,他獨斷專橫,絲毫不顧兄妹情誼,逼你嫁去帝克斯,明為刺殺,實不過白白送死。這樣的大哥活著何用,他死了,正好你即位……隻是……罷了,現在這種狀況,就算我說昨晚隻是睡不著出去轉轉,又有誰信……罷了!隻當你大哥是我殺的!”

    “聽清楚了!”他提聲衝圍上來的眾人喝道,“我是百國公會安全護衛隊隊長三金!這次前來,就是要剿滅爾等擾亂民生、破壞各國安寧的匪寇!煉東此賊殺人如麻、罪惡滔天,死有餘辜!我隻恨不能將夕傷群島夷為平地,將爾等匪寇統統就地處決!煉西隻不過是受我利用的一枚棋子!什麼保夕集團的大小姐、首領的親妹子,我手指一勾,還不是乖乖委身於我!分明是個淫婦!”

    “鑫!”煉西再也聽不下去的紅著眼喊道。

    她卻突然感覺三金的手探入了她懷裏,將她一直貼身所藏的防身的匕首摸出,按入她手中,接著握著她的手向後狠狠一推!

    “噗!”

    噴灑的液體濕了煉西的背,她驚呆了地睜大了眼,緩緩回頭——她手裏抓著的匕首正插在三金的腹部,幾乎全部沒入!

    血湧如泉,三金當著眾人的麵淒厲地慘叫一聲,像是痛得無法抓住刀似的,妖刀狐火顫抖地自她肩上劃過,僅僅帶出一道細痕幾點鮮血。他向後退了一步,看了煉西一眼,接著像是無法承受住身體重量似的,直直向後仰倒——

    “撲通!”

    浪花滔天瞬間吞噬了他,白花花的水麵上泛起一片紅,再無半個人影。

    煉西呆呆地看著那片水麵,伸了手去卻不知要做什麼,隻微張了嘴發出低啞的喊聲,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喘著氣。

    那最後一眼的情意之沉之重……如巨浪擊麵,打得她幾乎站立不穩。

    一堆人湧上來,“小姐!”“小姐好膽色!”“小姐!您有沒有事?!”

    “這公會的走狗!!”叫阿綠的漢子對著海麵恨恨地吐了口唾沫,“這麼死便宜了他!!小姐,您……有沒有事?”

    煉西被眾人圍在中間,沉默地低著頭,手捂著肩上的傷口,良久,才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

    “我無事。”她推開眾人道,臉上雖作鎮定,但腳步仍有些虛浮顫抖,眼睛裏滿布血絲。

    “是我將此人帶入島中,大哥之死,我也有過錯。煉西願安於島中,替大哥守孝三年。在外奔波之事,就牢煩眾兄弟了。”她沉聲道。

    眾人便都應著受此賊欺騙實在不是小姐的罪過、小姐節哀。隻有那叫阿綠的漢子口頭上雖答應,眼中卻露凶光——好個精明的小姐,借外人之手除了首領,又可以借口守孝留在營中掌管大權,聯姻之事也再不會有人提起,又有幾位長老支持……他要趕走她奪權,隻怕更是難上加難!

    煉西淡淡地掃他一眼,臉上不動聲色。

    “先生。”她提了聲對船上的行過道。

    “多謝先生提醒,才能手刃間奸細,替我大哥報了仇。是煉西不設防,讓先生看了笑話。”

    “他還不曾害到你便好。”行過道。

    “耽誤了先生的行程,是我們的過錯。阿綠,事情已了,真相大白,還不讓你那兩艘船讓開?”

    阿綠雖有不忿,但仍是乖乖揮了揮手,他身後便有人跑開幾步吹起長螺,擋在海麵上的那兩艘戰船便都換了方向駛走。

    “先生一路順風,”煉西對著他的方向禮了一禮道,“但請先生還記得與我的交易,日後我自會派人到尚其樓兌現。”

    “那是自然。”行過點頭道。

    陽光鋪灑海麵,鋪出一路波光粼粼。船帆鼓起,漸漸離夕傷島遠了。

    圍在岸邊的眾人被煉西和眾長老交代了事宜,便都盡數散去,首領屍骨未斂,正是忙得要死的時候。

    隻有煉西,獨站在那塊大石之上,沉默地看著腳下海麵。

    “小姐……”紅左在下麵剛開了個口,就被黃右捂住了嘴。

    “噓,你讓小姐一個人靜一靜。”

    ……

    見著離岸遠了,行過回身入了船艙。

    披狼斜倚在艙門口,臉色並不太好。

    “怎麼?”行過問。

    披狼陰著臉看著他道,“尚其樓……你答應了她什麼?”

    行過看著他的眼道,“尚其樓三年的情資生意,一年三次,一共九次。都是她的。三年內,隨時可取。”

    披狼的臉色更加陰沉下去。

    “怎麼?”行過淡然道,“你不是已經看過阿若寄來的信,猜到我才是尚其樓幕後的主子了麼。”

    他說的是那隻被折了腿取了信的鴿子,披狼迎著他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但此時並無意對自己拆看他人信件的行為道歉,接著沉聲質問道,“三年你都給了她,我帝克斯怎麼辦?”

    “有買自有賣,你們不曾搶到,隻有排隊等了,還能怎樣?”行過道。

    他斜挑了眉看向披狼,嘴角雖然有那麼一點點笑意,但眼神並無暖意。

    與其說是披狼被這事給激怒,還不如說是被他冷淡的眼神刺激了,“你讓保夕獨占了三年情資,帝克斯自然處在劣勢,日後處處受限,敵況如何都不可知,你這樣做,可有為我想過?!”

    “你還不滿足嗎?”行過卻反問。

    “你什麼意思?”

    “混入夕傷島,了解入島途徑,描繪全島地圖,刺殺保夕現任首領……”行過一臉淡漠地一一列出,“這麼多事你都圓滿完成,還不滿足麼?保夕與帝克斯誰處劣勢,還看不出麼?”

    披狼愣了愣,隨即皺眉道,“你……”

    全都知道?

    行過嗬了一聲,“什麼都沒有告訴煉西、收留你、助你逃走……算起來我對不起她的倒多一些。你又有什麼資格問我‘可有為你想過’?”

    “你為著這些目的來夕傷島,且將我利用得如此徹底,心願達成至此,還不滿足麼?”他偏著頭問。

    被他那淡然的、無甚感情、甚至顯得空洞無神的眼睛看著,披狼心尖一陣抽痛,竟一句話也答不上來。

    心裏麵狂喊著不是,不對!這些是我來的初衷,但我沒料到你也在!我沒想過利用你……但,連張一張嘴也萬分困難。

    ——因為的確,這所有的所有,都是在行過有意無意的幫助下完成的。

    他連一句有力的辯解都給不出。

    但不是那樣,真的不是行過想的那樣!

    他僵在那裏不曾答話,行過卻沒什麼將對話進行下去的想法,轉身出了艙,回到甲板上去。

    海風和煦,陽光有些刺眼。行過抬了手接了一捧陽光,靜靜地看著伸向天空的手背——金色的光從指尖溢下,他疲憊地長吐了口氣,閉了眼。

    “又怎麼?”他突然睜開眼道。

    披狼沉著臉站在他身後。

    行過轉頭去看著他,披狼看著他的臉,嘴唇微張剛要說什麼——

    “嘩啦!!”

    從水裏突然跳出一個人,在船體上一攀,一躍身上了甲板,手中長刀一揮,帶著水氣的寒光閃過,直逼他二人而來。

    二人默契十足地同時退身,襲過來的那人一刀砍中甲板,劃拉出一條深深刀痕,他怒吼一聲,將刀拔出,又再次衝披狼砍了過去。

    披狼一側身避過,眼角瞄見地上橫著根砍錨繩的鐵斧,腳下一踏踢起那斧頭,抓在手裏啪地一聲擋住對方攻擊。

    那人的刀材質了得,隻聽一聲脆響,斧頭竟被切了大半。那人雙手持刀,抓得手背青筋爆起,刀後的眼睛赤紅如鬼,竟密密麻麻全是血絲,用力再往前一壓,口中嘔出血來。

    “原來是你……”那人邊咽著血邊艱難道,“你竟然也在島上,帝克斯披三少……是你殺了煉東,卻誣陷於我……”

    披狼看清他是誰,不由一聲冷笑,“現在知道也太遲了,再說,誣陷你的不是我。”

    三金順著他的示意轉頭,隻看見站在那裏看熱鬧的行過——後者見他殺氣騰騰的眼神掃過來,隻無辜地眨眨眼,說,“抱歉,你在那裏也是要害西西的,我不過提前幫她揪了出來。”

    三金咬著牙搖著頭,口中血溢不止,從腹部流出的血滴淌到甲板上。

    “你們不知道,你們都不知道……”他咬牙一字一頓地說著,臉上表情猙獰似鬼,“你們毀了我……你們毀了我和西兒!我……要,你,們,償,命!”

    他啊地一聲怒吼,手下用勁,披狼手中的斧頭斧刃登時爆開,披狼向旁邊一翻躲了過去,他那一刀於是又嵌入甲板。

    “啊啊啊啊——!!!”他又接連發出撕裂了的狂怒的吼叫,再度舉刀衝披狼當頭劈下,卻在刀刃碰到披狼之前,一腳踏中了地上剛斷下的半截斧頭,腳下一滑,啪唧一聲跌倒在地。

    保持著青蛙狀趴地的姿勢抽搐了兩下,他終於眼白一翻暈死過去。

    剩下行過和披狼雙雙完好無損地立著,一臉黑線看著腳下的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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