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785 更新時間：09-09-20 22:08
草長鶯飛四月天，柳暗花明人間景。這四月還真是放風箏的好季節，可我卻搬把椅子懶洋洋地躺在院子裏用一本書蒙頭睡大覺。
“‘一夜春雨花絲發，今朝花紅落紛紛。正是春眠好時節，不知思郎入夢來。’”
翠玉奪走我臉上的書，一臉促狹笑望著我，“哎呦呦，我們姑娘是在夢中和爺相會呢？”
“臭丫頭，把書拿過來，不然給你顏色瞧瞧！”我氣得直跺腳去追翠玉。
“來來，姑娘過來搶啊。哈哈哈。”翠玉手裏晃著書左躲右閃。
“哼，這算什麼本事，就會憑你那三腳貓功夫欺負我！”眼看抓不住這敏捷的身影，我準備采取迂回戰術。
“姑娘既然在這寫歪詩做怨婦的，還不如當初隨爺一起去乾州？思朗心切不成還要來教訓我泄氣啊？”翠玉一邊說著還離我遠遠的，絲毫不放鬆警惕。
“我這——還不是舍不得你和明覺。可你這小娼婦，忘恩負義！”
“姑娘和翠玉玩鬧不要扯上我！”一旁的明覺毫不領情說道。
“你們，好哇好哇，爺不在，你們就聯手戲弄我！不玩了！”我氣得坐下來耍無賴。
“姑娘不要生氣，我們不過是看你無聊在睡覺逗你罷了。姑娘？姑娘？”翠玉靠過來搖搖我手道。
我眼角閃過得意奸笑，伸手立刻抓住麵前的翠玉：“嘿嘿嘿，看看，你還是被我抓到了吧！薑還是老的辣，跟我鬥！你還差遠了！”
“姑娘真是奸詐之極！”
“嘿嘿，你沒人家聰明就說人家狡詐！”
明覺酷酷地站在那裏，很無奈的看著在地上和翠玉打鬧的阿九，心裏隻納悶：爺怎麼就對這樣瘋瘋癲癲的野姑娘上了心了呢，怎麼看也是一個瘋子，連翠玉也要給帶成瘋子了。
明天就是寒食節，算一算日子伊慕止去乾州已經有是十四天了，不知道還有多少天他才回來，好吧，我承認我現在是有點後悔當時沒有和他一起去乾州，我承認我是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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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兩天我要去乾州。”伊慕止抱我在膝蓋上冷不丁說道。
“去乾州？是要祭祖嗎？”
“也不全是，還有點其他的事情，估計可能來回要一個月，我想你和我一起去，你看——”伊慕止商量著和我說。
“不去。”我回答的幹脆利落。
“為何不去呢，你一個人在伊孟我不放心。”伊慕止對我的回答其實並不意外。
“那你讓翠玉和明覺留下來陪我就是了，反正我不去乾州。”
“我需要一個不去的理由。”
“你不是知道麼，你猜得到的。”
“是，我猜到了，可還是抱一絲希望覺得你會舍不得我。”伊慕止很不滿，雙手用力一收把我的腰都勒疼了。
“我是舍不得你，可是不就是一個月嗎？很快就過去的，我在這裏等你回來。”
“你確定你會乖乖等我回來？”伊慕止對我很不放心。
“我會長翅膀飛了不成？”
看伊慕止有些動搖了，我打賭今天這一回合我會贏。
伊慕止死定定盯著我，最後終於妥協歎道：“哎——我就是沒辦法製住你！”
“伊兔子，小別勝新婚。我在這等你回來哦。”我乖乖地靠在他肩膀上給出最後一擊。
“小別勝新婚？”伊慕止笑道，又猛然扶正我，“什麼叫伊兔子？”
“你知道的啊，你最喜歡穿白衣裳，臭美死了，看上去就像一個兔子，就缺兩耳朵了。”我說著還用手在伊慕止的腦袋上比畫。
伊慕止眉毛一挑，用力咬住我的唇：“看來你真是欠缺管教了。”
“疼啊，隻許你打趣我，就不許我說你一絲半點，不公平！”我掙紮道。
“很疼？”伊慕止停下來心疼地幫我揉嘴唇。
感覺到細膩修長手指的摩挲，再看著伊慕止溫柔的樣子我心神一蕩，就要心猿意馬了。呸呸呸，女色狼一大枚。
“你長得這麼好看，去了乾州可千萬不要隨便出門。”
“放心，我不會拈花惹草的，我這顆心裝不下那麼多女人。”伊慕止得意笑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不要隨便勾引良家婦女啊姑娘的，人家都是清白家世夫妻和睦的，你要做小白臉拆散人家家庭可不好。”我神色認真。
嘿嘿，就知道你會得意忘形。
“不是吧，我可記得現在都是姑娘更熱情豪放，當初也不知是誰在我的馬車上看我看的眼睛都直了還不算還公然調戲！”
“誰啊，誰啊，怎麼沒眼光居然看上你！”
“不就是你。”伊慕止沒好氣地翻白眼。
“不會吧，你看錯了吧。小女子我溫良淑和才不幹這等無趣事。”比誰臉皮厚我可不會輸。
“拿你沒轍。”伊慕止搖頭笑道，然後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個簪子。
不會吧，給我的？定情信物？
“這個給你。”
“真的是給我？拿來我看看要多少銀子？”
“我看把你丟盡錢眼裏才好。”伊慕止給我兩個栗子吃。
顧不上頭痛，我興奮搶簪子仔細端詳，這是一隻素雅簡單的絞金白玉簪，上麵刻著繁複的花紋，細長藤蘿上綻放著小小五瓣花，看上去有點像忍冬花，可細看看又不時很像。
“這是什麼花啊？”
“長相依。”
“長相依？沒有聽過。”
“你看，藤蘿和花朵其實是兩株不同的植物，互相纏繞生死相依。”
“哦，這樣啊，雖然樣式很簡單，不過看上去也不是普通的貨色，還行吧。這禮物我就收下了，以後萬一落魄也可以當點錢應應急！”
“你敢！你要是敢當了，我擰斷你的手！”伊慕止厲聲叱喝。
“開玩笑嘛，我可舍不得！”我用袖子擦擦簪子笑嘻嘻地準備放進懷裏。
“來，我給你帶上。”
伊慕止搶回簪子小心翼翼插在我的發髻上，細細端詳一番，讚道：“不錯，這樣素淨的簪子才能掩飾住你身上那點粗鄙的氣質。”
“你說什麼？”我的聲調徒高了八分。
“好啦，好啦，我什麼也沒有說，不早了，我們睡覺吧。”
我起身抱起床上裏麵的枕頭：“今晚你一個人睡吧，我去和翠玉一起睡！”
“不要生氣，我錯了還不成！”伊慕止討好的樣子真和哈巴狗沒兩樣。
“我一個姑娘家的在大爺們房裏睡覺？我還要不要清白名聲了？”
“我又沒有把你怎麼樣，我說過，你沒長大前我決不會碰你。”
“你有惹到我，這是懲戒！”
說完我就雄氣赳赳走出門和翠玉睡去了，留下某人喪氣累累獨守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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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姑娘還睡不睡了，翻來覆去唉聲歎氣的，我可乏得很了。”
“翠玉，我就是睡不著！怎麼辦？”
“睡不著？那你就去爺房裏睡去，爺還有半個月才回來呢，你若是每天都這樣睡不著，我可不得安生！”翠玉拍拍嘴打個哈欠說道。
“不吵不吵，睡覺睡覺，我突然又想睡了。我們睡覺吧，翠玉。”我蓋好被子合上眼睛。
過了片刻，我又睜開眼：“翠玉？”
“又什麼了，我的大小姐！”翠玉成功被我惱火到了。
“我們明天去放風箏吧？”
“明天是寒食節！”
“那後天？”
“清明節。”
“清明節好啊，我們一起去踏青？”
“隨你吧。”
“那你說說去哪裏好呢？”
“隨你！”
“去西山承天寺可好啊？”
“隨你！”
“好好，我決定了，我們就去承天寺。翠玉你可要記住哦，記得明晚提醒我哦。”
“姑娘——”翠玉尖吼起來。
“好了，好了，好翠玉，睡覺吧！我保證再也不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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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爬多久啊？”
“還有半個時辰就到了。”
“不是吧，我不走了啦，累死了！”
“是你自己說要來承天寺的，現在又不走？你當我們時間多沒處打發是不是？”
已經爬了一個時辰了，明覺還是氣不喘臉不紅，說話一如既往的冷傲。嘖嘖嘖，練武之人就是不一樣啊。
“嘿嘿，我又不是你，手無縛雞之力實在爬不動了，不過我到有個主意，保管我們一會就能到山頂，就看你同不同意？”
“你快點說罷，我同意，不然就是天黑你也到不了山頂。”明覺就是沒有一點耐心。
“姑娘，你看看，前麵那一對夫妻已經下山了，我記得我們可是和他們上來的。要不是你，我們這會早來回幾趟了。”翠玉指著前麵的一對年輕夫婦說道。
“是這樣，明覺啊，我知道你武功高身體好力氣大，要不你被我上山？”我盡量小心翼翼說道。
“不行！”明覺很幹脆就拒絕，然後一人徑直走了。
“小氣吧嘰的，不願意就拉倒。哼，本姑娘不稀罕。”這明覺真是奇怪，不同意就不同意，幹什麼一副我要吃了他的樣子。
翠玉拉我到一邊輕聲說道：“姑娘這話可不能亂說，你是爺的人，和明覺，這，這男女授受不親啊。”
“那有什麼關係，反正他不知道。”
“就算爺不知道，明覺對爺忠心耿耿也絕對不會做出格的事。”
“就這點小事還出格？你們就是思想迂腐的很。算了，快爬山吧，真的要天黑了。”
我以為山頂上的承天寺一定很小，烏峽山脈山勢峻陡，多為奇峰險境，在上麵建鳥巢都不容易何況寺廟？不料西山頂上居然是一塊約摸兩千畝的平地，整個承天寺憑借優越地勢顯得尤其氣象恢弘，紅牆碧瓦，蒼勁古鬆，香火繚繞，宛如天宮。
在佛祖麵前我也不敢太放肆喧嘩，隻能安安靜靜進寺內燒香拜佛。我態度恭敬地連給佛祖磕三個頭就準備出去，這裏的氣氛過於莊嚴肅穆，我斂聲屏氣許久早已憋不下去了。
“這位施主請留步。”
“是說我嗎？”我回頭隻見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是。”老和尚長得幹瘦，兩道眉毛花白老長的，像個武羅漢，眼睛卻明亮透徹道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有什麼事？”我心想不會是想和我要香火錢吧，我可是窮人一枚啊。
“施主既然來了承天寺，就給自己算算命求求姻緣吧。”
“算命求姻緣？嗬嗬，老和尚說的真是有趣，為何一定是求姻緣求其他的不可以麼？”
“難道施主姑娘家還要求仕途名利那麼些個虛幻東西？”
“老和尚此言差矣。佛有雲，一切皆為虛幻。姻緣就不是虛幻的了，我看啊，這錢財官位的看得見摸得著，可是這姻緣嘛，無形無色才更是虛幻呢。”
這老和尚不會是想騙我錢吧，聽說經常有寺廟收取求簽算命騙人錢財。
老和尚微笑道：“施主請放心，貧僧隻為有緣人求簽算命，不會收受錢財。”
老和尚會讀心術哎，太神奇了，我也想學學這個！
“佛有雲，一切皆為虛幻，佛可沒有說一切虛幻皆可拋。人生在世，又有多少人忘得了虛名妄利的。畢竟塵世之中皆為凡人俗子。既然是凡人俗子，要虛幻東西又如何，待他們而言，虛幻也比佛祖來的真實。”老和尚含笑望著我，眼睛好像能洞悉一切。
“哈哈，老和尚說話的調調我喜歡，那就讓你給算一命吧。”
“姑娘！這是承天寺的無望方丈，你好歹說話恭敬一點才是。”翠玉聽我開口一句老和尚閉口一句老和尚實在忍不住在一邊使勁拉我衣角。
“無妨，像施主這樣率性而為，無拘無束的人才更加真實可敬。”
“老和尚，我越來越喜歡你啦。不和世俗同流合汙，懂得欣賞姑娘我這純真優良品質，很有眼光啊。”
“施主謬讚。”
“好啦，咱不整那些個虛的了，你說要給我算命，依老和尚看來，我的命如何啊？”我真想摸摸老和尚那滑溜可愛的光頭，不過還是忍住了，畢竟也是老人家。
老和尚輕笑道：“施主的命非常人可妄斷，貧僧又豈敢打誑語。不過看施主與佛祖有緣，就贈你一首貧僧瞎掰的詩吧！”
老和尚說罷思索半會沉吟道：“錦色無際慕年華，春江水逝彩雲飛。驚起林中赤金鳥，歸來桃源夢裏人。三十年載皆虛妄，相依又知幾時休。春恨秋悲皆自惹，一朝風華萬裏遙。”
“老和尚說話忒不利索，剛剛說我與佛是有緣人，這會子又念啥老夫子的東西，我可不懂！”我不滿道，這不是瞎謅糊弄我嗎。
“貧僧正是看姑娘與佛有緣才泄露天機，望日後可擺渡施主脫離苦海啊。”
和尚說話就是玄之又玄，我聽得雲裏霧裏，索性道：“你就不能說得明白一點嗎，都說了聽不懂了。”
“無妨，施主終有一天會懂的。”老和尚說完就立即轉身離去。
“‘錦色無際慕年華，春江水逝彩雲飛。驚起林中赤金鳥，歸來桃源夢裏人。三十年載皆虛妄，相依又知幾時休。春恨秋悲皆自惹，一朝風華萬裏遙。’姑娘，方丈大師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啊，我怎麼不懂？”
我嘴裏叼著雞腿說道：“我哪裏知道？”
“姑娘！這承天寺方丈算命解卦很準的，興許這裏麵真的有姑娘以後的命運呢。”翠玉看我滿不在乎的樣子急道。
“真是和尚不急太監急，哦，不不不，說錯了，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是我的命又不是你的命，你急個什麼勁啊。喝酒吃菜少廢話。”
“姑娘！我不和你說了。”翠玉氣得臉都紅嘟嘟的了。
錦色無際慕年華，春江水逝彩雲飛。驚起林中赤金鳥，歸來桃源夢裏人。三十年載皆虛妄，相依又知幾時休。春恨秋悲皆自惹，一朝風華萬裏遙。
我怎麼聽不懂老和尚說的是什麼什麼啊，一趟下來睡覺時腦子裏就不斷回想起老和尚念的詩，這詩不像是詩的，難道真有何含義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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