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 穆清晨,我們從此天涯 上

章節字數:7451  更新時間:10-03-13 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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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見到穆清晨是在一個奇異的傍晚,大片大片的火燒雲鋪天蓋地,整個天空都是橘紅色,街道房子高大的合歡樹全部都失去原本的色彩,紅彤彤的豔麗讓世界變得奢華,以至於衣著寒酸,背著破爛帆布包的少女景多被三個瞎了眼的小混混攔著逼到胡同裏打劫。

    縮在角落的我,右手死死攥著被一個瘦得像猴子的男生從書包翻出的兩塊錢,無論他們怎麼拳打腳踢就是不鬆手。

    眼角有條疤的小混混氣憤地罵道:“媽的!居然打劫了一個窮鬼,兩塊錢也跟寶貝似的。”說完,極其不滿地踹出一腳,我將臉埋在膝蓋裏麵,但是對於腳力踹來的方麵十分敏感,閃了一下,就聽到“哢嚓”一聲清脆的響,那混蛋踢到牆了。

    “哎啊……”殺豬一樣的哀嚎。

    “臭丫頭,敢躲,兄弟們,給我打,哎喲!我的腳……”小混混們發了狠,落在身上的拳腳像鐵一樣,又重又疼,我緊咬著唇,不發一聲,心裏其實有點後悔,應該將錢給他們的。

    可是,那是好幾天的生活費,我不甘心,天空泣血的紅,妖魅極致的顏色,灼傷了那刻我悲傷的眼,

    “你們在幹什麼?”一個猶如天籟的聲音響起。

    我透過搭在額前千絲萬縷的頭發,看見瑰麗的天幕前,一個孑立的身影,逆著光,隻看得清一雙清亮的眸子,像紅寶石一樣耀眼。

    我冷笑,滿大街人都像木偶一樣經過,可是有個傻瓜還過來多管閑事,三個小混混中,有個一米八的男生長得像稱砣,拳頭如千斤頂,砸到我的腦袋上,眼前立馬就白花花一片。

    要不是在老頭子拳頭底下練出來一身耐打的功夫,我這副小身板早就見閻王他姥姥了。

    “你瞎眼了,沒看爺們在教訓一妞嗎?”三個小混混難得看見有人管閑事,立馬興奮地決定轉移對象,是啊,我也覺得他們打我打得手疼,物體之間的力是相互的,誰願意揍一身排骨。

    “她是女孩子哦,你們這樣打會出人命的。”不痛不癢的聲音,甚至有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我被口水嗆了一下,胸腔湧出一股腥甜。

    “那又怎麼樣,交不出錢,害爺們白忙活了半天,就該打。”

    “怎麼著,你要是看上這丫頭,幫她給幾百塊錢就算了。”

    小混混聲音不由得得瑟起來,環著胳膊,上下挑釁的目光看著穆清晨一身的阿迪,腳上匡威的板鞋堪稱精致。

    我沿著牆角爬起來,小腿疼得站不穩,齜牙咧嘴抬頭看著將要救我出水深火海的英雄,他也看到我,嘴角上揚,露出整齊的牙,蔓延的紅,辨別不出顏色。

    “哦,那你們繼續打吧。”穆清晨興致缺缺地搖搖頭,透過人牆朝我無奈地眨眼,貌似說他幫不上忙。

    那過來湊什麼熱鬧?

    小混混們咂起嘴,目瞪口呆得太久,口水都沿著嘴角流出來了,我腿一軟,栽倒在青磚鋪成的地麵上。

    “小子,你是拿爺們尋開心?”一米八的稱砣男晃著拳頭走進穆清晨,寬厚壯實的身軀完全遮住男生的,兩人個頭卻是一樣高。

    我忍不住在心裏嘀咕,祈求稱砣男不要揍花那張漂亮的臉,我還想在上麵肆虐一翻。

    拳頭離穆清晨的眼隻剩兩毫米時,男生笑得很含蓄,斜長的鳳眼裏有說不出的高貴:“我報警了,警察應該快到了。”

    警笛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沒有打劫成功還有個負傷的混混們,很鬱悶地相互看了一眼,惡狠狠地烙下話:“下次別讓爺們再碰到,不然有你們拳頭吃。”然後落荒而逃。

    我再一次扶著牆麵爬起來,有點骨折的小腿很吃力,一動就撕裂地疼,穆清晨很好心地過來扶我,黑影遮住了所有的紅,天空重新恢複黑白的顏色,骨骼分明的手指觸到我的鼻子底下,我想都沒想就一口咬上去。

    “啊啊啊……你幹什麼,很痛哎。”穆清晨奪回有深深牙印的手指,氣憤無辜地看著我,眼睛幹淨得像琥珀,劍眉如風。

    我其實想給他兩拳的,但全身上下隻有嘴巴是完好沒受傷,拳頭沒殺傷力,隻能用咬的了。

    景多同學一向最恨人家充英雄卻又袖手旁觀,警車從他們旁邊呼嘯而過,顯然不是一臉抽風的男生報的警。

    當時我射了穆清晨一記惡狠狠的白眼,“活該。”然後狼狽地扶著牆壁一步步走,到家還要穿過兩條街,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腿真的很疼。

    “喂……”討厭的聲音又在身後響起,我厭煩地轉過頭去。

    男生皺著好看的眉,負傷的手指杵在空中,耶耶說道:“你的腿流血了。”低下頭看褲腿,果然右腿上藍布校服褲子暗紅色黏稠一片。

    我沒什麼表情,暗暗放輕了使在右腿上的重量,眼前的男生驚愕地看著我,眸子裏閃過不可思議。

    “我騎著車,載你回去吧。”有點內疚的聲音。

    “好。”索性坐在路邊,我從來不拒絕別人的好,坦然地看著男生,他活像生吞了一個大鴨蛋的表情打量我。

    我不安分地晃著受傷的腿坐在拉風的山地車後座上,書包放在前麵的車籃裏,仰著頭看鈷藍的天空和棉花糖一樣的白雲,仿佛剛才豔麗若血的火燒雲是一刹那的錯覺。

    “穆清晨。”穿著質地良好阿迪外套的男生這樣說,風灌裏衣服裏,清瘦的背影變得膨脹。

    “你一男的怎麼還傾城?”我不滿這個名字,聽著娘娘腔。

    單車疙過一個石子,劇烈的搖晃讓我差點掉下去,緊緊抓住穆清晨的衣服,微涼的觸感,很細膩,我壞心地把衣服跩出褶皺。

    “你叫什麼?”

    “景多。”

    “好奇怪的名字哦。”

    我也不喜歡這個名字,要是姓錢的話,就可以叫錢多。我喜歡錢,錢可以買很多的食物,因為我總是饑餓,所以看什麼都像是香甜的麵包,手指差點觸到的蛋糕,隻是一塊斑斕的牌子,我驚醒地看著陌生的街道,寒住眼。

    “回我家不走這條路。”扯扯前麵的衣服,我好心地提醒。

    “我知道,這是去醫院。”穆清晨的聲音逆著風吹過來,拂起我黏著耳邊的頭發。

    胸口又湧起很惡心的味道,我彎下身幹嘔,單車向一邊搖晃,男生大叫:“你不要亂動……”

    搖搖欲墜的時候,我一把摟住穆清晨的腰朝馬路上栽下去,哐當的巨響加上痛苦的慘叫,我的頭摔在男生的身上,腿卻被自行車砸了個結結實實。

    恍惚中我看到頭頂的天空成群飛過一排鳥,正考慮那鳥是不是麻雀的時候,一張扭曲的臉遮住了大半的光線,琥珀色的眸子竄動著火苗,火苗星子越來越多,我不得不用手去揮。

    穆清晨的麵孔一下子變得驚恐,抓住我的手:“景多,你怎麼啦,臉色怎麼這樣蒼白。”

    我很想告訴他,那破自行車還壓在我受傷的腿上,可以一出口就是破碎的呻吟,我費了很大的勁才從地上爬起半個身體,用手指著那罪惡的自行車,穆清晨才恍然地將它一腳踹開。

    右腿上的血跡擴散,幾乎半條褲子都被染成了暗紅,我再一次吸氣,想把褲腿卷起來,沾了太多血跡我怕以後褲子都洗不幹淨。

    身體突然騰空,穆清晨橫抱起我,一臉灼色:“我送你醫院,你可別在路上死掉啊。”

    我下意識抓緊穆清晨的領口,心裏蔓延出深深的恐懼,“我不要去醫院,你放我下來。”我掙紮著得太用力,穆清晨根本就抱不住我,隻好放我下來,看我的眼神像看怪物。

    “你這個樣子不去醫院會很麻煩的。”犀利的眉角脫去不羈的笑意,變得很生冷。

    穆清晨擋在我麵前,夕陽在他臉上塗了一層暖暖的金色,我搖搖晃晃地扶住他的胳膊,心突然變得很軟,沒有一巴掌甩過去懲罰他多管閑事,而且毫無力氣的我也沒辦法跟他爭執,隻好耐心說道:“我回去用水洗一下,塗上雲南白藥就好了。”

    受傷對我來說是常事,不就是流點血嘛。穆清晨顯然不讚同我的建議,也不管我的腿能不能走,直接往前拖,“一定要去醫院,傷口處理不好感染了,你的腿就報廢了。”

    我不耐煩這個男生的婆婆媽媽,死賴著不走,那天下午的馬路上就出現了一副這樣的畫麵,一對年輕的學生在熱鬧的街道上拉拉扯扯,男生不停叫著,一定要去醫院,女生死活不肯,褲腿上血跡斑斑,還有鮮血從腳踝流出來,蒼白的水泥地麵,像點了朱漆。

    經過的路人忍不住感歎:“現在的學生哎,年紀輕輕地就搞出這種事,也不怕家裏的大人受不受得了。”

    “這男生也太不負責了,小姑娘流了這麼多血,估計都小產了,怎麼還這麼用力地拉扯,哎喲!要出人命了。”

    我和穆清晨停止了撕扯,看著路邊圍過來指指點點的人群,顯然是讓人誤會了,穆清晨臉上無語的崩潰比起他無所謂的驕傲表情更讓我痛快,所以我很小人地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帶我回家吧,我不去醫院,我害怕。

    穆清晨的眼角狠狠抽搐了幾下,圍觀的人們議論得更凶,看我的眼神是同情,看穆清晨是無情的鄙視,我也覺得他蠻慘的,原來多管閑事會被人唾棄,難怪整個社會都變得麻木。

    最後穆清晨用他的單車馱著我去他家,因為我突然記起我家的雲南白藥用完了,我身上隻剩兩塊錢買不起。

    那天的夕陽無比漫長,我頭暈眩得隻好靠在穆清晨清瘦的後背上,隱約聽到他單調的聲音:“景多,你挨了那麼多拳頭,不會隻是想保護那兩塊錢吧。”

    “是啊,我沒錢,兩塊錢多珍貴啊,可以買八個饅頭吃好多天呢。”失血過多的我氣若遊絲,不知道穆清晨聽到沒有。

    隻覺得他的後背變軟了很多,臉貼上去,涼涼的衣料很舒服,我暫時忘記疼痛,忘記饑餓,昏昏睡過去,手不自覺地圈上他的腰。

    我不記得我是怎麼上樓的,穆清晨說他家住在十七樓時,我驚愕地跑向大片的落地窗,不敢相信自己停留在可以觸摸到雲朵的半空,腿上傳來痛楚製止我的大幅度動作,抱著腿坐在地板上,穆清晨惡狠狠地盯著我:不要動,我去找藥。

    我卷起寬大的校服褲腿,一直卷到大腿上,一指長的傷口像蛇一樣扭曲,吐著鮮紅的信子,雪白皮膚上是慘不忍睹的青一塊紫一塊,有老傷,也有今天被那群混蛋揍出的新傷。

    翻箱倒櫃的聲音從一個房間傳出來,我才抬頭打量穆清晨家的房子,很大,空曠,這是第一印象,真是是好大啊,窗戶距離我坐的地方起碼有三十步,每樣家具都距離得很遠,明明什麼都有,但還是覺得空曠,看得出穆清晨家很有錢,我正坐在一塊繡滿大朵馬蹄蓮的地毯上,暗紅色的血滴在上麵,像是錦上添花。片刻之後,穿著白色襯衣的穆清晨抱著藥箱一臉惶恐地站在我麵前。

    用棉簽沾了酒精洗幹淨腿上黏結成塊的血跡,塗上雲南白藥,然後綁上一層白紗,我無比熟練地做著一係列的工作,放下褲腿的時候,看到穆清晨微紅的臉還有閃爍的眸子,格外秀氣的臉讓我想起了善良的小王子。

    我挑了下眉,決定從穆清晨這壓榨點食物,我要是沒記錯,肚子還是昨天晚上吃過一個燒糊的餅。

    “有沒有吃的,我真的好餓,沒力氣回家了。”不知道是不是我一提到吃,表情就會特凶悍,穆清晨的琥珀色的眼神變得幽暗,深得像黑色的海。

    “冰箱裏應該有。”好像特別扭的樣子,我不理他,試著站起來,腿還是疼,但肚子更疼,一瘸一拐地移向冰箱,像是跑完三千裏長跑一樣,穿在裏麵的衣服已經濕了。

    打開冰箱門,我徹底吸了口氣,食物的香味鑽進五髒六腑,我極力把持自己不要像一匹饑餓的狼,而是笑靨如花地轉頭看著穆清晨,討好地說道:“你要不要一起吃。”

    穆清晨癟癟嘴,手掠了一下額前的碎發,給了我一個長身玉立的背影,“你吃吧,我不餓,我待會再送你回家。”

    正和我意,我撕開一袋袋食物的包裝袋,裝著蛋糕的塑料盒外麵有精致的絲帶,水果都是用保鮮膜包著的,德芙巧克力黑沉沉的一塊我塞到嘴巴裏像嚼米飯那樣,三兩下就吞進去,本來想留點東西給穆清晨,但轉頭一想,將最後一塊蛋糕放進嘴巴。

    徹底站不起來了,我摸著沉重的肚子,暗自咒罵,那廝一男生怎麼買這麼零食在家放著,我從冰箱最裏麵摸出的一盒曲奇餅幹日期還是上星期的,典型的富家子弟,我安心一點。

    穆清晨從房間裏走出來的時候,我正爬坐在窗戶旁邊看風景,果然是在十七層,黑暗下來的天空,璀璨的燈火像一條纏繞的彩帶,清涼的風吹過眼角,大片濃得化不開的陰影劍刃鋒利,我躲閃不及,轉過身就看到一身五彩斑斕的穆清晨。

    他摸摸頭,笑得露出嘴角的酒窩,“一時忘了時間,你吃飽沒,我送你回家。”

    眼神卻頓結在地板堆成山的垃圾上,穆清晨眼裏閃過驚恐:“景多,這都是你吃的?”

    我心髒一沉,身體疼得像有人拿刀在砍,就知道他會生氣,我也是吃太多了,一冰箱的食物啊,就沒了,那得多少錢買,我打了個巧克力的嗝,濃鬱的香甜讓我很滿意,大不了被罵一頓或打一頓,我喜歡吃飽的感覺。

    “都是我吃的,你不是同意讓我吃嗎?”

    “你……多久沒吃飯了。”穆清晨凜冽的眼神我看不懂,他不像是在計較。

    一天吧,我皺著眉回答,肚子開始痛,怎麼吃飽了還痛?

    “景多!”穆清晨欲言又止,我轉頭看落地窗外麵的星空,皎潔的月光好像觸手可得,沒有了喧囂的嘈雜,連呼吸都顯得太用力。

    “今天我可不可以住在這啊?”我小聲地祈求,好像很過分,我和他隻是無關的陌生人,就算下一刻他將我一腳踹出去,也很正常。

    我沉沉的睡眠襲來,穆清晨傻傻地站在燈光下,他好看的臉像蓮,不帶半點雜質,我爬到沙發上的時候,模糊中看到他彎起的嘴角,怎麼看怎麼好看。

    “好吧,你留下。”

    我安心睡去,可夢中好像還是躺在我狹小潮濕的房間裏,空氣中有難聞的好像十幾天沒有洗澡的味道,景新海邋遢的麵孔扭曲著出現在麵前,我忍不住縮緊了身體。

    穆清晨愣愣看著沙發上縮成一團的我,黑色的長發掩去大半個麵孔,陷下去的沙發上有白絨絨的毛邊,女生像貓一樣安靜,實在不敢相信這樣一幅小身軀怎麼吃得下一整冰箱的食物。

    他抬起沾滿油彩的手,食指上的牙印變得紫紅,眼神無端端暗下去,這是怎樣一個女生。

    第二天我趁著天空還沒有亮就溜出了穆清晨家,走到學校的時候,天空大亮,我頂著亂糟糟的頭發和浸血的褲子在巨大的合歡樹下經過,幸好褲子是深藍色看不出來血跡,不然很惹人遐想,血跡幹涸後變成硬硬一塊,躺在沙發上睡一夜居然又變軟了。

    那時在學校的我,是個沉默的孩子,眉眼冷漠,獨來獨往,總是餓著肚子,神情恍惚,但我很認真的學習,就算班主任因為我拖著一學期的書費沒交,對我翻白眼,我還是在上他課的時候,眼神貪婪得像饑餓的野獸,我的成績成了學校能容忍我繼續留下的屈服條件。

    景新海不務正業,成天喝得醉醺醺地打架鬧事,他的錢全部拿去買酒,所以我連吃飯的錢都沒有。

    每天都穿著單調笨重的校服,臉色蒼白地在人群裏穿梭,班上沒有一個花枝招展的女生願意跟我玩,在她們眼裏,我的沉默是卑微,無法原諒的卑微。

    可是,我沒想到穆清晨有一天會打破那在牆角已經發了黴的安寧。

    再遇到穆清晨是一個有明晃晃太陽的午後,高中學校的中午飯是在食堂裏吃,我買了三角錢一個的饅頭握在手裏啃,正想著學校的饅頭比我家門口的饅頭鋪的饅頭大,也要便宜兩角錢,應該多買幾個當以後的早餐,不吃早餐上課,完全是一種很大的折磨,肚子咕咕地叫,同桌那個小眼睛厚嘴唇的男生總是用疑惑的眼神看我。

    當我咬下第三口時,饅頭小到隻能用兩根手指頭捏著,可是飛來橫禍,我的腰突然被一股力扯過,沒有任何防備的我眼睜睜地看著那一塊雪白滾落到地上,沾了灰塵,變得髒兮兮的。

    我抬頭看拉我的罪魁禍首,穆清晨幹淨的臉就在麵前放大,說實話我還是我有點虛心,那天我從他家溜走的時候,順便拿走了冰箱裏一大盒牛奶。

    穆清晨笑得眼底泛起了桃花,伸手拿掉遺留在我嘴角的饅頭屑,轉頭對著一臉嫣紅的女生說:“我知道拒絕你是我不對,但我有女朋友,你看她都餓得啃饅頭了,我得帶她去吃飯,不能安慰你了。”

    我心疼沒吃完的饅頭,沒覺察一臉吃驚的女生和笑得曖昧的穆清晨,我隻聽到吃飯兩個字。

    “那去吃飯吧。”我笑得很開心,很認真地看著穆清晨,怕他突然反悔,穆清晨也很認真地看了我幾秒,微微清風襲來,吹起我倆的發,絲絲糾纏,最後他對我一笑,我感覺到了春天。

    太開心沒顧得上旁邊還站著一個女生,女生見我和穆清晨兩兩相對地微笑,估計是誤會了,捂著臉就跑開,隱約還聽到哭聲。

    我腦子反應過來:“你的追求者?”

    “是啊,挺可愛一女生,不過沒感覺。”穆清晨彎起的嘴角,事不關己的表情,讓我想起那天他讓混混們繼續揍我的情形。

    “我要吃肯德基。”那我也沒必要給他省錢,拿我當幌子,是要付出代價的。

    事實證明,其實穆清晨還是一個好人,我吃了兩個漢堡,一杯奶昔外加三個雞肉卷。

    穆清晨一臉瘋掉的表情,打死也不讓我再吃,我摸摸肚子,好像也飽了,就把他沒動過的漢堡打包起來,打算當晚餐。

    “景多。”

    “啊!”吃飽了我的心情就好,並排地和穆清晨走在馬路裏側的人行道上,垂柳柔軟的枝條,風情萬種地扭動著腰肢,不停拂過我的臉,很癢,卻懶得用手撥開。

    “你以後不要一下子吃這麼多,會撐壞的。”穆清晨認真的時候秀氣的眉心會有淡淡的痕,讓人想用手去撫平。

    我睜大眼睛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後仰,笑得眼角潤濕,然後也很認真地說,穆清晨,你以後要是天天請我吃飯,我保證一次隻吃一個漢堡。

    以後穆清晨果然成了我的錢包,每天晃蕩在我的教室外,眼神麻木的我隻要一看到那白衣飄飄的少年,就像注射了興奮劑,跳蹦起來去搶他手中的袋子,雞蛋糕牛奶巧克力是我從穆清晨那吃到最多的東西。

    穆清晨經常很鬱悶地看著我狼吞虎咽,說道,景多在你眼裏我是不是還比不上雞蛋糕和冰激淩啊,平時不待見我,有吃的才往我身上粘。

    我嘴巴裏塞得滿滿的,含糊不清地說哪能哪能啊,不小心噎住,兩眼翻白,死命捶胸口。

    穆清晨慌了,大吼,叫你慢點吃,怎麼好好一姑娘,看到吃就變成狼了,等著啊,我去買水。

    穆清晨飛人般一走跑開,我的眼淚就流下來,心有微微的疼,不是被揍出來的疼,而是像用尖細的針,一針一針紮得疼。

    穆清晨和我在一個學校,我是理科班,而他卻藝術班,我早就聽說過,藝術班的學生總共才三十人,文化成績也都好得嚇人,他們的學費也貴的嚇人,一個學期的錢就可以讓我讀完整個高中。

    穆清晨有好看的樣子,脾氣也好,很討女孩子喜歡,給他遞過情書的人已經遍布整個高二的每個班。

    所以這樣一個人肯對我好,沒有抱怨地接受我無恥的剝削,我還能要求什麼。

    也許是穆清晨在我們班外晃的次數太多了,被很多人都認出來,謠言像是長了翅膀,撲騰得眼花繚亂,景多這個名字長時間出現在窩成一堆的女生嘰嘰喳喳的交談裏,我隻是沒想到清傲得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的於素,也是穆清晨的暗戀者。

    於素和我同班,她的叔叔是我們學校的副校長,她人長得漂亮,學習也好,班主任很狗腿讓她擔任學習委員,班上沒有一個人不服她,男生把她奉為班花捧著,女生也討好地圍著她轉,我和她一看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所以當我在籃球場的台階上等穆清晨請我吃飯時,於素帶著大幫我們班的女生氣勢浩蕩地殺過來。

    於素精致的臉蛋上,卷翹的睫毛用刷子刷得一根一根的,在陽光下投下大片陰影,我想起穆清晨的睫毛不用睫毛膏也有這麼長,風一吹都會動,想得出了神,直到臉上火辣辣的疼,才知道自己被打了。於素有些扭曲的臉,是裝出來的淩人。

    景多你有什麼資格站在清晨旁邊,你不知道你灰土土的樣子很像鄉巴佬嗎,你離開清晨聽到沒有。

    我摸摸腫起來的臉,真的挺疼的,於素這樣的千金小姐居然還有這樣的力氣,景新海打我的時候,很少打我的臉,所以我不允許別人打我的臉,何況對手還是一個沒有殺傷力的女孩子,所以我毫不憂慮地一巴掌反打回去,本想再打一巴掌的,哪知道於素一下子就撲倒在地,滾下了樓梯,我隻用了一半的力,貌似還不至於這樣。女生們一窩蜂地跑去扶起她,那穿著裙子的柔白小腿上蹭破了一大塊皮,血流了一腿,連水泥地上都是血。

    於素一臉的震驚,加委屈?旁邊的女孩子也是一副害怕的樣子,我看不懂,剛才不都還是一撥凶巴巴的潑婦嗎?

    耳邊就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你們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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