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87 更新時間：09-10-30 00:26
清早的陽光甚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讓人禁不住又起了滿身倦意，恨不得找處露天的地方再睡他一個長長的回籠覺。
然而周慶隆的臉色卻沒有這朝陽好看，他一雙鷹眼半眯著，來回在堂下站的兩人之間穿梭，目光銳利的像是要在他們身上戳出十萬八千個窟窿，叫人與他對視一眼便不由得心驚膽寒，幾乎要不管是什麼罪責也好，反正總一口承認下來，免得再於此提心吊膽的接受這樣的眼光審視。
半晌，李戰終於忍不住滿腹焦躁與狐疑，叫他這樣不出聲的盡在心中揣測本就是件折磨人的事情。“老爺子，這一大早的把我們傳來可是有何要事麼？”
周慶隆捋髯道：“這話應該老夫我問你們才是，你們究竟做了什麼好事，難道心中還不清亮？”
李戰被他說糊塗了，摸摸腦袋，瞅了瞅身邊的楚涵之，隻見他也是滿臉莫名，於是回道：“老爺子有話不妨直說吧，這般拐彎抹角的打啞謎，我反應慢，想不明白。”
周慶隆冷冷一笑，對躬身垂首立於身邊的管家說道：“好，既然你不明白，那老夫我就讓你明白。老楊，告訴他們，昨夜裏莊內出了什麼事。”
楊管事聽了莊主吩咐，這才緩緩抬起頭來，對李楚二人緩緩道：“二位，昨兒個夜裏老爺的書房遭盜，我們莊中的傳家之寶鳳儀劍失竊了。”
李戰聽了，麵上不解之色更濃：“傳家之寶丟了，和我們又有什麼相幹？”
一旁的楚涵之緩緩說道：“怎麼同我們沒有相幹？飛鳳山莊上百年來從未聽說過有何物品失竊遭盜，我們才不過剛剛來了就出了這等事情，自然是值得懷疑。更何況，你我昨天不是還在周老爺子書房見過‘寶貝’麼？”
周慶隆不出聲的看著兩人，像是被楚涵之言中了心聲，因而默許了這種說法。
李戰不甘心的急急出言反駁道：“可畢竟不是我們做的啊。再說，我們昨天見的寶貝……”
楚涵之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袖，製止了李戰再繼續說下去：“究竟是否你我所為，光憑一麵之詞當然難以叫人信服，相信周老爺子心中自有定論。”轉而又對周慶隆拱手道：“老爺子把晚輩二人叫來，也必然是有您自己的用意吧。”
周慶隆雙目一眯：“老夫年事雖高，卻還不是老糊塗。凡事講求有理有據，方能不錯怪半個好人，使眾人心服口服的道理，老夫自然也不會忘記。現下就給你們一天的時間好好考慮，這鳳儀劍如果真是你們盜走的，明日之前將它交出來，老夫便既往不咎，隻將你們趕出山莊便就此了事，可如若交不出來……”話說到這裏突然住下了，周慶隆意味深長的看了二人一眼，再未開口。
楚涵之沉吟片刻，隨即微微一笑：“是，晚輩明白了，這就回去閉門靜思，請老爺子放心吧。”說完對李戰使了個眼色，轉身先走了。
李戰雖還雲裏霧裏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見他先走了，也隻有行了個禮，悶頭追趕過去。
管家老楊見狀，躬身說道：“老爺，這……”
周慶隆擺了擺手：“你不必多說了，我自有分寸。就等著看明日裏他們怎麼交代吧。”
回到房中，李戰見楚涵之不緊不慢的在桌前坐了，一副優哉遊哉的模樣，不由心急道：“明明不是我們盜的寶，你為什麼不當場和老爺子講明呢？這下倒好，叫我們上哪裏去給他找那把勞什子的鳳儀劍出來交差？”
楚涵之斜睨他一眼：“你急什麼，劍既然不是我們偷的，多說無益，就等著明日同他講，我們拿不出劍來給他不就好了。”
李戰一愣：“可你方才沒聽老爺子說嗎，如果交的出劍來，便隻是趕我們出莊了事，但若是交不出來……”
“就是交不出來才好，不然才真是麻煩了呢。”楚涵之悠閑的說道，“你可聽老爺子說了，如果到明日我們還不將鳳儀劍交還，又會有怎樣的下場？”
李戰回想了半晌，搖了搖頭：“那倒是沒講……”
“所以說，如果將寶劍交出來，我們便得被趕出這飛鳳山莊，但反之，豈不是就可以在此多賴些時日了麼？”
李戰滿麵茫然：“這是個什麼說法？周老爺子又不是傻子，怎麼會顛倒了結果，弄到交不出劍來反而高枕無憂？”
楚涵之笑道：“就是因為他不是傻子，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決定。你方才在大堂上，若不是被我攔住，是不是就想要將我們昨夜並未見過所謂的鳳儀寶劍，又怎麼會將它盜走的話說出來了？”
李戰怔怔的點頭：“這本來就是實情，我說出來又有什麼不對？”
楚涵之心道：這人真是老實的過了頭！“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傻子！難道你看不出，老爺子早就知道半夜裏盜走鳳儀劍的另有其人，這才故意說了這樣一篇話，表麵上是叫咱們快些將劍交出來，實則卻是說給那真正的盜寶之人聽的？”語氣雖是帶著笑罵，實際卻沒有半分責怪的意思。這李戰最討人喜歡的地方，不就是他的老實沒有機心麼？
李戰呆站著尋思了半天，才琢磨過楚涵之話裏的味道來：“你的意思是……盜劍的人，是他？可他為什麼要盜走寶劍，還嫁禍到我們頭上來呢？”
楚涵之眼波微微流轉：“這也正是我好奇的地方所在。不過不必著急，若是我猜的不錯，最遲今晚，一切就會見分曉了。我們且等等看吧。”
是夜。
一個黑衣人在房間床底掀開一塊活動了的地磚，從裏麵小心翼翼的捧出一個看起來有些破爛的盒子，掀開盒蓋，將上麵壓的些破布爛棉扯走，露出盒底一把金光閃閃的寶劍。將劍握在手中，他又悄無聲息的將盒子放回了原處。
黑衣人站起身來，走到房門前，才開了門，便見到已有人站在那裏，像是正在等著這一刻。那人麵帶病容，不是飛鳳山莊的大少爺周準又會是哪個。他輕輕歎了口氣：“楊管事，果然是你將鳳儀劍盜走的。”
那黑衣人正是管家老楊。“大少爺？”老楊麵上有些驚異，他確是沒想到周準會找上門來，此刻他不正應該在房中歇息麼？
周準進了屋子，反手將房門閉上，走到桌前坐定。輕咳了兩聲，周準怕冷似的將身上披的衣裳向前揪了揪：“怎麼，想不到我會來麼？我卻也料不到楊管事你竟有這樣大的膽子，居然敢對這鳳儀劍出手。”
老楊攥緊了手中寶劍：“我……大少爺您且在這稍等片刻，待老漢我辦妥了該辦的事情，再回來向大少爺請罪。”然而腳步還未動，就被周準叫住了。
“你要去哪？是不是要將鳳儀劍偷偷放在那兩人屋裏，也好來個人贓並獲，叫他們有口難言？”
老楊沒有說話。周準顯然是說對了。
“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功夫了。我爹他還沒糊塗到這個地步，會被你這小小的把戲蒙騙過去。反倒是你，興許是被我爹給設計了。”
老楊胸口一窒：“大少爺是說，老爺早就看出是老漢我盜走了鳳儀劍，才故意設下一個陷阱，等我去自投羅網？”
周準忽然又劇烈的咳嗽起來，老楊忙走上去為他倒了一杯熱茶，幾口熱騰騰的茶水下肚，周準這才止住了咳意。“我話中可沒有什麼旁的意思。爹他老人家神機妙算，我又怎麼能猜得中他的心思。”
老楊皺緊了眉頭：“那依大少爺看來，老漢我該怎麼辦才好？”
周準淡淡說道：“哪兒來的東西，便該還到哪兒去。一般市井的偷兒拿了不該拿的東西，也都是明白這個道理的。好自為之。”說完，便站起身來，一邊低低的咳著一邊緩慢的向門外走去。
老楊目送著他佝僂的背影走遠，暗中咬緊了牙關，抬腳一個箭步邁出門，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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