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03 更新時間：10-05-04 10:30
連日來，蕭凝果然如承諾所說，對裴季雲“關懷備至”——不僅家中端茶奉水、伺候周到，極盡妻子職責；還主動提出陪季雲出席生意筵席，人前做足了麵子。
裴季雲莫名恍惚，不明白蕭凝為什麼又突然對自己這麼好，礙於前車之鑒，不敢過分親昵。隻當她是在家裏憋悶，於是也體恤地不再“門禁”。
但孟箋知道，少爺雖然依舊來自己房中，但掩不住的欣喜已說明了一切：僅僅是這樣的對待，已經讓少爺樂不可支。
每晚睡前，季雲總要跟孟箋分享一天中蕭凝的幾次示好。這些聽在孟箋耳裏無非是煎熬，可看到季雲眼際眉梢流轉的喜悅，他也就釋懷了。
關於蕭凝的心上人，孟箋根本就沒有去查，隻是以此拖住她。他覺得隻要長此以往，終有一天蕭凝能放下過往，與季雲長相廝守——這無疑是最好的結局。就連阿星阿月兩個丫頭都因此對孟箋放下防備，畢竟是他讓小姐連日來笑容滿麵不再提出走的事，而且讓小姐和裴少爺就此和好；她們甚至一度認為，從此大家就能相安無事了。
然，事與願違。
蕭凝討好裴季雲多日，卻不見孟箋有任何來報。感覺事情就此被擱下，她又要安安靜靜地把這個裴府少奶奶當下去。精明如她，怎不知自己已被算計，當即找來孟箋。
“你答應我幫忙的事怎麼樣了？”
聽蕭凝質問的語氣，孟箋心知瞞不過，硬著頭皮答道：
“毫無消息。”
“是毫無消息，還是你根本未查？”
“……”
“好你個孟箋，我相信你跟你交易，你這般愚弄我？你不誠，休怪我不信！從今天起，我不會再對裴季雲有任何好臉色了！”
“別別別…少奶奶息怒！小的並非有意欺瞞啊！”孟箋咽下口水，“小的以為這樣下去，您就會發現少爺的好，忘記過往，就…”
“我與紹白十幾年的感情是你說忘就能忘的麼？！”蕭凝憤然打斷，激動間眼中已含了淚，“你沒愛過，怎知愛人的滋味？！我愛紹白矢誌不渝！沒有他，每天都度日如年；沒有他，我寧可死！”
孟箋被蕭凝一席話震懾，仿佛終於了解了她的深情，心裏一疼。為蕭凝，也為季雲。
他知道，少爺此生沒機會了。他躬身深深一鞠：
“小的明白了…少奶奶請放心，小的一定盡力幫您找尋。隻是，還請少奶奶再對少爺好一些，您既知愛人的滋味，也該了解少爺的痛…”
蕭凝蹙眉：如果她最終要和心上人離開，自然與裴季雲時日無多。想到他一番深情，心裏也難免湧起一絲愧疚，深深埋下頭去。
孟箋見狀，不再叨擾。臨到門前，側身對蕭凝低語：
“少奶奶道我沒愛過…如果不懂愛，又怎會為人竭力如斯？唉…”
蕭凝聽這話，霎那間有些模糊的明了。
她目送孟箋，仿佛從他消瘦的身體中看到某種情意如嫋娜青煙、盤旋升騰，然而遊絲般不著痕跡，讓人難以琢磨。她好像抓住了某條重要的伏線，茫然間又稍縱即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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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箋出來，正見夏管家從眼前匆匆而過，慌忙叫住：
“夏管家！”
“恩？哦，箋兒啊，何事？”
“夏管家可是經常隨少爺出門？”
“恩，很多生意上的帳務我幫襯著。怎麼？”
“哦，沒事，想來夏管家見的世麵多，人脈也極廣…想托夏管家找一個人。”
“哦？何人？”
“此人名為莫紹白，本是山東人氏……”
孟箋與夏管家附耳相訴，雖說信息少尋找有困難，但夏管家欣然答應。
功夫不負有心人，多日的打探終於有了眉目。
這天，老夏到孟箋處告知消息，屋裏沒人，轉身欲出，險些與進來的裴季雲撞個滿懷：
“喲！少爺，怎麼是您？”
“哦，老夏啊。我…我來找箋兒說事兒。”
“我也找他呢，這會兒不在屋，可能在哪兒忙著吧。”
“您找他？何事？”
“哦，他托我找的那個莫紹白有消息了，我來告訴他。”
「莫紹白？何許人也？箋兒找他何事？」
跟老夏詢問，老夏也不知。他一路心事重重的走向書房，卻見孟箋端了餐盤從新房中走出。
“箋兒。”
“少爺！”
見是少爺，孟箋眼中一亮，奔到他麵前。敏感地察覺到他表情不善，忙問道：
“少爺怎麼臉色不好？吃飯了嗎？要不要箋兒給你做點東西？”
“少奶奶吃過了？”
“恩，剛吃過。”
“她向來吃不慣家裏的廚子…還和胃口麼？”
“哦，正因為少奶奶一時吃不慣這裏的菜式，我特地學了幾道山東菜，給她換換口味！”
見孟箋說得興奮，季雲心裏莫名一堵：
“哦？你什麼時候跟她走得這麼近了？”
“這…”
「還不是為了你」孟箋說不出口，隻低頭蹭著腳尖。
季雲也不想為難，
“你先去忙吧。”
“是，少爺。”
察覺出少爺的些許異樣，孟箋有些遲疑該不該詢問。但看他往新房去了，便舒了口氣，晃晃腦袋，掛起一抹微笑。
回到夥房，見夏管家也在。孟箋興衝衝地上前：
“夏管家可回了！”
“哦，箋兒啊，剛還找你呢你不在。”
“可是有消息了？”
“恩。這幾日出門跑生意，托了幾個老友打探，山東找了個遍，卻原來就在眼皮底下！”
“怎麼說？”
“那莫紹白就在我們本地，離我們裴府不遠的一個木匠鋪裏幫人做活。”
“真的？！”
又問了具體地址，孟箋待蕭凝獨自在房中的時候，向她稟報了這一消息。
蕭凝興奮地攥起雙手，在房中來回走動：
“他就在本地…他就在我附近…他還是找到這兒來了……是擔心我麼？他想看到我？箋兒，箋兒，你說我們是不是馬上就能見麵了？”
“少奶奶稍安勿躁！”孟箋笑著扶蕭凝坐下，“眼下還不宜見麵。”
“為什麼？”
“您才和少爺緩和了關係，想就此打破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任麼？雖說少爺不再限製您的行動，但不代表他不會派人盯著你！”
“你是說…”蕭凝也猛然想起之前季雲來屋裏時，言辭中的試探，噤聲思索。
“安全起見，現階段您還不宜拋頭露麵。所以，先交給小的吧，有什麼要轉達的，少奶奶盡管吩咐。”
說到轉達，蕭凝臉上一紅，像情竇初開的少女般露出羞赧的神色。
“也沒什麼…要轉達的…先得知道他怎麼想啊…萬一人家不是咱們想的那意思…”
“好好好，小的去問。”孟箋莞爾。
“告訴他我很好…讓他自己保重。”
“沒了？”孟箋好整以暇。
聽出孟箋語氣裏調侃的意味，蕭凝又羞又惱就要推他出門。臨到門口，蕭凝停了手，低聲道了句“謝謝”。
孟箋了然，轉身欲走，又被蕭凝拉住袖口：
“箋兒…我已不拿你當外人，你以後也不要老小的小的說話了，怪生分。”
“是。”
“你幫了我，我也會幫你的。”
見孟箋露出疑惑的表情，蕭凝隻點了句：“季雲…”
孟箋便睜大了眼，難以置信般。頓時也羞紅了臉，慌忙逃走。
蕭凝笑著掩上門。
之前季雲來屋裏坐，隻片刻功夫，試探地問了些事外，每句不離一個孟箋。季雲雖不自知，精明如蕭凝，卻也猜到幾分。再一聯係上次孟箋臨走前的一番話，串聯起來，已然知道孟箋這般辛苦為誰。也不驚訝，隻歎世上又要多兩個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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