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得來很是費功夫

章節字數:4170  更新時間:10-07-24 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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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標題:山簷水渡,柳暗花明

    晨霧初生,朝陽未起。

    昔日鬱鬱蔥蔥墨綠一片的留香山,如今禿去了大半,燒黃焦枯的殘枝斷根,襯著雜亂翻卷的泥雪,那畫麵令人不忍久視。

    “阿嚏!”白蓮揉了揉鼻子,忙裹緊身上的衣服,吸了口氣,就要往船艙裏鑽,卻被青衫少年攔住了,“你還沒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不禁翻了個白眼,雖然這小子似乎是成熟了點,不過依然很好騙,可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還能著什麼急啊。

    白蓮退後一步,摸著凍紅的鼻頭,笑嘻嘻道:“總不能站在船尾吹冷風啊,你不愛惜身體,我可惜命的很。”本來嘛,這寒嗖嗖的天氣,萬一感冒可少不得折騰,都橫了心躲開萬能師父了,一切都得靠自己了。望著少年燦若星辰的眼睛,她心頭猛然湧起一股酸意,千言萬語卻隻化作一聲歎息,然後勉強笑道:“進去吧,說好了你偷偷帶我出來玩,我就告訴你大姐的事,我雖非君子,也不會失言。”

    船艙中的陳設,十分簡陋,不過一丈方圓的空間。緊挨著艙壁擺著兩條矮條凳,艙頂掛著盞斑駁的桐油燈,昏黃的燈光照亮了角落,四下空地兒不多,大都胡亂堆著些打漁雜物。白蓮尋了東邊的條凳坐下,雙手發冷,不禁捧到嘴邊嗬了口氣,一邊看著青衣少年在對麵坐下,一邊心不在焉的往船頭瞄去。

    昨夜他們二人好不容易尋了空擋,趁其它人未注意偷偷溜了出來,一路疾行,慌不擇路竟趕到了水岸邊。急惶惶不知怎麼辦時,天青眼尖瞄見枯草畔一艘漁船自濃霧中蕩出。當即令白蓮伏在背上,縱身一躍飛掠而上。雙腳剛落船尾,便聽船頭傳來一聲喝問:“是誰?”他心頭一震,忙答道:“船家,這船可能渡人?”卻聽那船頭之人一聲冷哼便不多說話了。他無法可行,隻好放下白蓮,二人便在船尾站了一會。

    白蓮心中好奇,又摸不清船頭那人的態度,她此時膽子大起來,反倒鎮定了些,索性大喇喇拉著天青進了船艙坐下,眼神卻時不時往船頭瞟,隔著半截簾子,依稀見到船頭卓立著一個頭纏裹布的灰衣老婦人,款款搖櫓。似乎隻是個尋常漁娘,她長籲一口氣,放下心來,轉首瞧見天青一臉期盼的表情,不由得心中一緊,忖道:是該向他解釋清楚,還是繼續拿語言誆他?屈指一算,距當日離別竟也逾兩月,卻幾番參度生死,再見麵竟似經年,曾經相伴相隨的感覺飄散零落,恍若陌生了許多。

    “你起先說過,見過大姐,敢問她現在何處?”

    “啊?哦,她,她很好。”

    冷不丁被他問住,白蓮有點慌神,跺了跺腳嗬手道:“好冷,這冬天什麼時候能過去啊。。。”嘴裏隨意瞎扯了幾句,心中打好腹稿,這才小心翼翼正色道:“天青是吧?師父師姐都喊我蓮兒,你呢,叫我小憐就行了,就是我最憐君中宵舞的憐。其實白師姐與我本列同門,兩個月前,師姐曆練回穀時,身負重傷,現今遵從師命靜待穀中療養。對了,她跟我形容過你的麵貌,托我轉告你她一切安好,請勿掛念,還祝你和項姑娘夫妻二人琴瑟和鳴,早生貴子。”

    “她,竟是這麼說的麼?”他那朗若星辰的眼睛暗淡了,眉頭蹙起,覺得很不對勁。神思飛散,莫名地想起那人常常掛著笑容的臉龐,想起她精明而故作灑脫的樣子,想起她低沉婉轉而飽滿的歌聲,緩緩搖了搖頭,嘴裏下意識念道:“錯了,說錯了。”

    “大姐她,她挺記掛你的,你有什麼要轉告她的,也可以交代給我,哪天回穀時,我一定給你把話帶到!好了,既然師姐的事說過了,我們有言在先,接下來你就得負責帶我吃好玩好,可不能反悔!辛辛苦苦跑出來,萬一被我師父抓回去,不光要挨罵,還要關禁閉,可淒慘可淒慘了的!”

    好不容易撒了個勉強說得過去的謊,難得他似乎很買賬的樣子。白蓮暗暗抹冷汗,繼而軟言溫語,極耐心的一點點從他那裏套話,他渾若不覺,一五一十的將他的遭遇細細說來:大姐那日獨自離去,他如何遍尋不著,又遇到了大姐的師侄,如何護送了那鏢局項家小姐又如何巧妙擺脫糾纏。之後與宣稱有急事在身的白兄分道揚鑣,而他則為相助樂氏夫婦留在了留香山。

    聽著他的經曆,白蓮心中百感交集。怎麼自他口中知曉他一直在找她,根本不存在什麼成親一說時,她心裏會有一點點竊喜呢?這傻乎乎的呆小子,被人騙的忽東忽西的,居然一點都不燥不惱,真不知道該說他是心思太純還是天然呆。想著想著,她嘴角忍不住彎起來,瞟向天青的眼神兒都是帶著笑的。

    不經意間,船行約莫了三個時辰,漸漸停了下來。耳聽得外麵人聲喧鬧,天白二人原本也說得累了,趁此功夫鑽出船艙。船已靠岸,岸上霧已淡去,朝陽明媚可喜。放眼望去,碼頭上人來人往,裝卸貨物的短工喊著號子,幾丈遠外似是個熱鬧的集市,搭滿一溜的篷布毛氈,地上亦是擺滿了各色器具瓜果的小攤子,小商小販們扯著嗓子叫賣。

    望著這陌生的城鎮,白蓮目瞪口呆,一把抓住天青的衣袖脫口而出:“小青,這兒是哪裏?你熟嗎?”

    咋聽這一稱呼,天青一怔,身後傳來一陣假咳,他凝眉望去,見那老婦一手掩麵,一手手掌攤開向上伸出。他恍然大悟,忙從懷裏摸出一吊銅錢遞過去:“謝謝船家。”

    “這裏是南疆,西郊與米蘭傑克郡交界。”

    天青呆了一呆,還想再問,老婦人已背過身,徑自搖船去了。

    白蓮瞟了他一眼,低頭暗忖:目前的情形,是決計不能再渡船回去的,用腳趾頭也能想到師父看到她留的口信,一定會四處尋她。若是回去肯定要撞槍口了,唉,他這次要去豐周,隻怕是秦香樓那邊有了什麼變故,她可是絕對不願意當著白玉他們的麵再就身份問題對質了。沒想到什麼好法子解釋之前,還是老老實實在外麵流浪為妙。

    打定主意,她忙拖著天青打聽去西郊的路。得到準信時,天已近午,而西郊離此尚有四十裏腳程,今日無論如何都是到不了了。二人當即決計尋間客棧暫住一晚,看清店名的時候,白蓮拍了拍天青肩膀道:“你看,雲起客棧,這名字怎麼那麼眼熟?”他茫然轉頭,順著她的眼神瞧過去,摸摸後頸處揣摩半天,腦中靈光一閃,慢慢道:“沒想到,這裏還有家分店。”也許是巧合吧,他沒有深想。

    用過午飯,二人結伴出門閑逛。大抵是地域偏南的緣故,這南疆豔陽高熾,渾不似北部的清寒,因而行人多著輕短春衫,深眉高鼻,金發碧眼,顯見非米蘭或者豐周人士。身旁人流滾滾,白蓮習慣性拽著天青的袍子,生怕一個不小心就給擠不見了。

    當第三次聽到人群中有人用熟悉而親切的“hey,howhaveyoubeen?”打招呼時,白蓮尖起耳朵往說話人處湊了湊,冷不防被人狠狠撞開,很快又被一隻手拉了回來。“小憐,注意看路。”

    “哦,”白蓮眨了眨眼,突然反應過來那是對她說的話,立即乖巧點頭:“聽到鳥語,感覺很激動。”一轉頭,望見一家玉石店,女人骨子裏的天性促使她興奮的扯著天青的手就往那裏奔。

    看著麵前擺的諸多玉件,她有點眼花,興奮的拿起一件又一件比劃著,質感潤澤溫和,竟舍不得放下。視線落到一件襯在墨綠絲絹上的瑪瑙玉鐲時,白蓮驚“咦”一聲,眉頭鎖起,疑問道:“掌櫃的,這是~~~”

    “這是玫瑰晶,您瞧這瑪瑙質地,還有這十二明月,都是有來曆的。它~~~”

    “掌櫃的,不知你可聽說過玉玲瓏?”

    “客官對玉石想必了解通透,實不相瞞,小店的玫瑰晶便是仿了它的樣式。真正的玉玲瓏用料乃紅玉瑪瑙,那可是稀世奇珍,更何況經玉君子步書洛精琢而成,傳聞世間僅此一掛,一經製成便被南疆王作為貢禮獻給了豐周國主。老夫福淺,未曾親見,幸而老夫有個遠房侄子在南疆王身邊當值,這才根據他的描繪尋了巧匠按例製成~~~~”

    老掌櫃如逢知音,打開了話匣子就合不攏,將這前後來曆掰的精細明白,語氣中滿是得意。白蓮凝神細聽,連連點頭,伸手欲取懷中的荷包,師父打賞的一點零花錢可都被她攢了起來,寶貝的很。

    一探之下,白蓮臉色大變,連天青都忍不住湊過來,關切的問:“怎麼了?”

    相當不妙,好不容積下的三兩碎銀,連同荷包一起,失蹤了。

    她不甘心的搜羅了左右兩隻袖袋,依然不見荷包蹤影。蹙眉細細回想,越想越覺得片刻前撞上她的那人形跡可疑,不禁罵將起來:“shit,被人偷了!”

    報應啊,當時輕狂,還想拖了小青下水,山寨一把楚留香做那盜賊的祖宗,沒想到,還未付諸實踐就被人優先光顧了,實在晦氣。

    老掌櫃人精一樣,立即緘口不語,剛拿出來供他們挑選的玉件也一並收進櫃台,打量二人的眼神耐人尋味。

    白蓮臉皮掛不住,眼珠子轉了轉,伸手要過天青的錢袋,摸了一顆銀珠子舉到掌櫃的麵前:“喏,這枚銀珠子總算值點錢。掌櫃的您是個好人,我不妨對你直言,我那荷包裏沒什麼錢,隻有一瓶給家母求來的藥十分要緊。做生意的,總是消息比較靈通,我猜,掌櫃的對這街麵上長期走動的賊子大概是知道一些的。勞煩您給個提醒,我也好去找尋回來,如何?”

    “啪啪”的掌聲響起,一個人悠悠然打內堂出來,眼梢眉間不失風流,一襲粉色長衫更襯得麵若桃花。

    也沒見得他如何動作的,眨眼就近到跟前,長袖拂過,白蓮手中的銀珠子便易了主。那人袍袖飄飄,身子已退出門外,臨別前眼波流轉,輕佻的對銀珠吹了口氣,笑道:“我代掌櫃的應下了,再會!”

    天青身形一晃就要追過去,手臂卻被抱緊。白蓮搖頭:“姓淩的既然送上門了,就不怕他溜號。”一轉臉盯住掌櫃的,誇張地挑著眉,笑意盈盈。

    午時早過,太陽的熱力減了三分,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天白二人按照掌櫃的的指引,七拐八拐繞進一條小巷。巷口聚著幾個七八歲的頑童,不知為了何事爭爭搶搶的,忽然看見生人,立即散開來,一會兒便跑沒影兒了。白蓮心急,眼神兒逮著個跑的慢的,扯著天青就跟過去。那頑童頻頻回頭,見生人跟的緊了,更是發狠的跑,扯著喉嚨大喊:“小刁哥,豹子!”

    “小青,快攔住他!”她一時情急,連連跺腳,兩個大人若是鬥不過一個小P孩,那才真是沒臉。幸在天青手快,已一把扣住頑童手腕,好教他動彈不得。許是力道大了點,那頑童竟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小刁哥,嗚嗚嗚,疼,嗚嗚嗚~~~”

    “喂,你們快放開他!以大欺小,你們也不怕羞!”

    二人正被頑童的哭鬧折騰的滿頭大汗,耳聽得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飄來,抬頭望見個圓臉少年從巷裏一間破房頂上跳下來。那少年瘦瘦的身板,金發直鼻,個子不高,臉上東一道西一道沾著泥痕,此刻眉頭糾成個川字,雙拳緊握,十分不滿的樣子。

    天青麵上一紅,忙不迭鬆開手。頑童掙紮著往前一撲,飛快的跳起來跑遠。霎時,那圓臉少年雙手奮力一揚,灰霧順風彌漫,他見機倒退三步旋身就跑。未及跑遠,腰畔一涼,原本就洗的舊爛的衣服竟被天青扯下一塊來。他腳下一停,就要去捂腰部,下一刻衣領已被牢牢揪住,他奮力掙紮不脫,臉蛋頓時漲的通紅。

    白蓮趕過來,拿袖子胡亂抹著臉,吐出一口灰來:“哎喲,髒小子,狡猾的很!”忽又頓住語聲,伸手去扯那少年捂住腰部的手,拉扯了半天看清那痕跡,心中一驚,省起一件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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