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53 更新時間：10-09-26 21:54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今宵剩把銀紅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屋外的積雪早已經消融殆盡，青綠色的嫩芽也在不知不覺之中星星點點地灑滿了整個禦花園。天色明淨，日色如金，花事繁盛。春水粼粼煙雨蒙蒙的湖麵之上，生生燕語明如翦，婉轉滴瀝的流鶯飛起時驚動了天際下流轉的晴絲嫋嫋，冬季的蕭瑟和清冷已經尋不到一絲痕跡，初春的到來讓整個世界都變得生機勃勃起來。春生者繁華，在這樣的情景之中，所有人都被這種生氣所感染，心中無不充滿了對未來的希望。
“哼！又是稱病不朝！這個老匹夫出了會稱病不朝還會什麼！”衛瑾煜將手中的奏折狠狠摔在龍案之上，眉目間集結的怒氣快要噴出火來。打小就跟在他身邊的貼身侍從德祿看到這番場景也嚇了一跳，不敢上前勸慰。
這丞相勢力龐大，盤根錯節，門生又遍布朝野，衛瑾煜自登基後就一直受製於他。隱忍了這麼多年，衛瑾煜雖也掌握了一定的勢力，但是還是無法與之抗衡。更何況，太後也曾提醒過他說丞相這樣的兩朝重臣且門生眾多，在朝野都較高的威望，如果就這樣除去恐怕會讓許多人都感到心寒呐！
“德祿！”衛瑾煜的召喚讓正打算出去避避風頭的德祿不得不停下了向外挪移的腳步，屁顛屁顛地跑回衛瑾煜身邊，垂眉順目地等待著衛瑾煜的吩咐。
似乎是又經過了一番計較，衛瑾煜陰沉著的臉充滿了煞氣，咬牙切齒地說道：“立刻準備出宮！朕要去‘探望探望’咱們的丞相大人，看看他的‘病’究竟有多嚴重！”
“是，奴才遵旨。”領了旨意，德祿一刻也不敢停留，飛快地退出了禦書房，逃避裏頭即將爆發的滔天怒意。
有些幽暗的房中彌漫著濃烈的中藥味，與外頭明媚的春光格格不入。“咳咳”強烈的咳嗽聲時不時地從屋內傳出，顯示著屋內之人病得著實不輕！邁進屋內的衛瑾煜眉頭緊鎖，麵色憂慮，似乎真的在擔憂著病床上之人的安危。可是他的心底卻在冷笑著：“裝的還真是十二分的像！”
“皇上駕到……咳咳，老臣病重未能遠迎……咳咳，真是……真是罪該萬死……”躺在病床上的墨懷遠麵容蒼白，兩眼渾濁，微顫的聲音還沒說完這一整句話竟是一下子接不上一口氣來，大口大口地喘了起來。
見到如此這般，衛瑾煜的眉頭更是緊了幾分，麵容悲淒，上前兩步扶住正在掙紮著欲從病床上起來行禮的墨懷遠，幾近哽咽地說道：“墨丞相為國鞠躬盡瘁，積勞成疾真是讓朕痛心不已啊！我大齊能得如此賢相真是大齊之幸，百姓之福啊！”
“不，不敢當，老朽何德何能！咳咳，能為大齊盡忠，能為皇上盡忠，是老臣唯一的心願！”墨懷遠忙擺了擺手說道。
“德祿，還不宣旨？！”
“是，奴才遵旨。”德祿手持著明黃的聖旨高聲朗讀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丞相墨懷遠操勞國事，憂國憂民，積勞成疾，真乃國之棟梁！特命禦醫院三名禦醫為丞相診治，所有藥材均有禦醫院供應。望墨丞相早日痊愈，回歸朝野，為國盡心，為百姓造福。欽此！”
伴隨著德祿最後一聲高音落地，“病重”的墨懷遠一臉的激動，眼眶中淚光閃爍，顯然被這浩蕩的皇恩給感動得不輕。“老臣……老臣……”墨懷遠那兩片單薄幹枯的薄唇抑製不住地顫動著，早已醞釀良久的兩行熱淚終是流了下來，抓著衛瑾煜的雙手不停重複著：“老臣有愧，老臣有愧啊！！”
坐在床沿的衛瑾煜也扶住身體因激動而微顫著的墨懷遠，連連寬慰著：“丞相勞苦功高，如果連丞相都有愧，我大齊就再無人能當此啊！朕隻盼丞相能夠早日回朝，為朕寬心呐！”君臣之間充斥著某種難以言語的奇妙平和，然而在這表麵的平和之下隱藏的是常人難以探測道的洶湧暗流，讓人心驚。
“爹，您該服藥了。”輕柔的聲音像是滴落在玉盤之上的顆顆珍珠，這似乎是骨子裏柔到了極致有圓潤如珠，真是讓人聽著身心舒爽。這樣的聲音讓衛瑾煜的心莫名的為之一軟，回首朝門口一望，這站在門口踟躕著的女子不是別人，正他前些日子在雪中匆匆一別，卻又讓他魂牽夢繞的那人啊！
看到坐在床沿的衛瑾煜，墨涵煙的神情明顯為之一怔，微啟的朱唇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奈何卻發現自己竟連對方的姓名都還不得知，隻得作罷詫異地望著對方。
而站在她身後正端著藥碗的玉盈一見到衛瑾煜，一聲急急的“公子”脫口而出，而後忙拉了拉墨涵煙的衣角輕聲提醒道：“小姐，這位便是當日贈傘於我們的那位公子。”
墨懷遠發現自己女兒一出現，皇帝就一直都沒有移開過他的雙眼，而玉盈剛剛的話語更是讓這隻老狐狸輕而易舉地將事情給猜的八九不離十。想到這各種利弊，墨懷遠的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珠兒稍稍一瞥，心下便有了一番計較。
顫顫微微地伸出一隻手，墨懷遠吃力地對著還傻站在門口的女兒叫道：“煙兒，還不快過來拜見皇上！”
“啊？！”聽到爹爹說的話，墨涵煙不由低呼了一聲。她怎麼都沒有想到，當日匆匆一別的男子竟然會是當今的聖上！雖是心下驚奇，墨涵煙也很快將這份吃驚給收到了心底。
低垂著頭緩步走到衛瑾煜麵前，墨涵煙低頭福了福，聲如鶯啼：“臣女墨涵煙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一直跟在她身後的玉盈也隨著小姐拜倒行禮，垂著頭不敢再直視這位天子。
衛瑾煜輕輕“哦”了一聲，微微抬了抬手說道：“都平身吧。”看著眼前有些拘束又局促不安的女子，衛瑾煜淡淡一笑。她仍是同那天一樣美麗而沉靜，不同的是當日那個讓他恍若仙子下凡不可碰觸的女子，現在正垂眉順目、真真切切地站在了自己麵前。
“想不到你竟是墨丞相之女。”衛瑾煜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幽暗的房間裏仿佛有某種魔力一般，輕而易舉地穿透了所有人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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