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335 更新時間：09-11-28 15:31
大偉和東子隻正麵接觸過過幾次。
大偉對東子倒是還算和氣，第一次碰麵丹丹介紹兩人認識，丹丹說這是我小時候最好的夥伴。
看得出大偉對丹丹是很在乎的，因為東子很清楚的知道，大偉似乎很少拿正眼看人，他天生的骨子裏的高傲和其特殊的地位決定了大偉時常的目空一切。
大偉和東子有點類似，兩人同屬於言語不多的那類人。
如果非要說大偉對東子是滿懷敵意的，就不得不提大偉身邊的宜宏和勁鬆。大偉隻是在氣勢上保持一種優勢，未必想去獲得什麼實質上對別人的壓製，勁鬆和宜宏卻是時時處處都在想證明這一點，還有一幫緊隨著大偉的其他學生，讓這種表現愈發的咄咄逼人。
校園內，如果你的視野被農村同學進餐時無菜的光米飯所吸引過，你就該明白，學校不是什麼象牙塔，之所以要用象牙塔來形容校園這塊淨土，倒不如說是大人們的良好期望和不負責任。後退個十幾年，砸亂公檢法，教師全部被打成臭老九。學生全部成為紅衛兵，充當著改造社會的急先鋒，那個時候是沒人在意象牙塔的；過了十幾年才想起來這個說法，象牙塔變的像堵圍牆，希冀可以羈絆住少年躁動不羈的心。
象牙塔內的學生，是幸福的，即使隻是無菜的白米飯，比起長輩們不堪的過去依然滋潤得多。
想一想，每天不為食物和冷暖費心，坐在教室裏學習知識，這就是很多長輩夢寐以求的，所以在象牙塔內的孩子就承受了太多的期盼，家長們大多單純的以為，隻要孩子在校園裏讀書，好好地聽話，就可以實現他們不能實現的夢想。大多的家長完全被象牙塔蠱惑了，尤其是像重點中學這樣的學校。所以在農村學生熱衷於討論三角函數的變量，幾何的求證，化學元素的變化還有英語語法的準確的時候，他們希望可以通過對這些學問的掌控實在的改變自己的命運；而大多城市的孩子談論更多的是畢業了去哪裏上班，那裏待遇好，那個職位比較拉風。這就是區別。
小軍說我爸媽希望我能考上大學，望子成龍，我還希望我爸做總書記呢，那叫望父成龍。
小東對小軍的說道很不滿，很鄙夷的看著小軍說你沒出息。
小軍說小東你像那群農村孩子一樣的幼稚，全市每年也沒幾個能上大學的，不說大學，光那有限的幾所高中現在讀初中的就要砍掉很多人下來。
小軍說：小東你看大偉，成績好不好根本無所謂，隻要他願意，大學那是手到拈來。
小東說小軍你太悲觀了。
小武說你們兩每次說話都像吵架，扯這些幹嗎？
建國問小武你對今後作何打算。小武咬牙切齒的說：我恨我爸媽把我晚生了兩年，不然我就和安彤一起讀書了，哪裏還會遇到你們這些整天唧唧歪歪的。
對於小武完全的癡迷於安彤，建國時刻懷抱著最大的同情心。小武的言語裏安彤的出現越來越頻繁，不止是建國，大家都為小武擔憂。東子下午放學後還陪小武去了次師範，還是站在宿舍樓下。等看到從宿舍樓下來的安彤時，東子覺得遠沒有第一次見麵感覺好，安彤是那種純粹的冷豔，那雙眼就足夠拒人於千裏之外了。安彤下樓來，小武喊著：安彤。安彤看他一眼，用眼睛的餘光順帶掃了下小武身邊的東子，然後對小武說：你，又來了？小武興奮的點頭，小武說：來看看你，這幾天冷啊，可不要感冒了。安彤說：我沒事，你不要感冒才是真的，穿那麼少。安彤揮揮手然後就去教室。
小武在那個冬天去看安彤，那麼寒的天氣不知為什麼不穿軍襖。小武說穿軍襖顯得太臃腫，人不精神，事實上是從師範回到宿舍小武第一件事情就是趕緊穿上軍襖。東子陪小武的那次回來後，小武的嘴唇都凍烏了。芳芳說：這叫要風度不要溫度。
小武回敬到：我們基地大院還有個美女一直晾在這呢，奇了怪了，怎麼就沒人追芳芳。
芳芳撇撇嘴：我會沒人追？我沒你們那麼無聊而已！
小武冷笑，轉向小東說：小東你來追芳芳，看能追上不？
小東說：我情書寫好幾封了，不信你問芳芳。
不提還好，提起芳芳就是一肚子的火。芳芳說：小東，你那是情書嗎？整個就是賣弄你的文才，要不是我脾氣好，真想踹你兩腳。
小東嗬嗬的笑，對小武說：看，又一個誇我文采好的。
小武拍拍小東肩膀，挨著小東坐下，欲言又止的樣子。小東說：小武你有事就說，你這樣我很不習慣。小武歎了口氣，然後說：小東啊，我的幸福可都掌握你手裏了！小東讓小武的這句話弄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小東大聲說：東子你上來，小武找你。
小武一把按住小東說：你喊什麼，東子在下麵鍛煉呢！又不是什麼難事，不是你專長嗎？小東似乎有點明白了，但是有很不確定。小東對小武說：你不會是要我幫你給安彤寫情書吧。
正是。小武嗬嗬的笑著。建國湊上來說：情書對一般的小女生有用，對安彤可能不好使！
嗯？小武看著建國。
建國說：還看不出來啊，安彤就不是那種柔軟的女生，有點巾幗英雄的味道，我說的是吧小東。
小東點頭：行啊，建國分析的有道理。
有什麼道理，瞎扯。小武不滿的推建國說：我和小東說事呢。小東起身，那邊小山喊打牌。小東望著小武，小武說：別叫我，我忙，你和建國打對門好了。小東重又坐下來說：我答應你，小武，寫砸了不能怨我。小武眉開眼笑，說：這才是小東嘛！小東你來，我兩對門，今晚要小山小軍好看。
睡覺前玩幾圈撲克，成了宿舍固定的娛樂節目，因為大家的積極投入，獎懲是分明的，輸家第二天必須無條件的兌現承諾。這個晚上小武的手氣非常好，和小東配合打得小山小軍慢慢變成了一臉苦相，小山說：明天我沒錢，我還是喝涼水好了。看牌的筱萍也是很沒勁，不過聽到小山說要喝涼水，肯定不幹了。筱萍對小武說：你給安彤寫的情書總不能自己去送吧，這樣顯得多生硬啊！
小武想了下，對啊！曉萍說的很在理。
筱萍笑著說：誰讓我們是朋友呢，這女生和女生之間應該好溝通的，我去給你送情書，順便幫你摸摸底，小武你看怎麼樣？
好啊好啊，求之不得呢！小武很高興。
筱萍拿眼瞥了下小山，小武馬上領會了。小武說：小山，你不用喝水了，大家睡覺。
小東不肯啊，好不容易贏了一次，又被小武這樣攪合了。小東連連說著：不行，這樣肯定不行，我明天的包子沒了。
包子包子，就知道包子，小東你該減減肥了。小武說道。
我長胖了？小東看著自己，然後看著小武，一臉的憤怒。小東說：好你個武子，我這情書還沒寫你就先拆我這橋了，看我怎麼在情書裏出你洋相。小武笑眯眯的拍小東的後背說：你才不會了，我武子信得過你。
小武專門和東子深談過一次，關於勁鬆和宜宏找茬的事。小武說：他們欺負我同桌，讓人家給他們出份子錢去吃火鍋雞，我幫說了幾句話，那個勁鬆差點和我動手。東子問：後來呢？小武說：後來宜宏說要我給你帶話，讓部隊的子弟老實點，別找不自在，少管閑事。東子說你不理會他們就沒事，他們也就麵上凶，不敢亂來的。
不是這樣。小武說：前幾天去師範，那幫人在師範橋邊耍，虎視眈眈的看著我，我怎麼心裏直發怵，老是感覺有事情要發生。東子想想說：小武你想太多了，我們行得正，又不和他們有瓜葛，你緊張什麼，沒事的。
東子這樣，小武心裏才踏實點，不過小武後來還是把自己不好的預感說給大家聽了。
在一個地方呆得久了，自然而然就知道很多事情，比方說學校，象牙塔內的教師，從入學第一天開始有關老師的種種傳聞就不絕於耳。現在相處的久了，很多傳聞被不幸的證實了。教數學的郭老師也不過高中畢業，以前做過知青，喜歡上另外一個女知青還自殺過，現在結婚了不知道什麼原因成了妻管嚴，在家裏不敢撒氣，上數學課時就老是喜歡莫名其妙的發火。像他一樣對全班學生亂發火的不止他一個，仔細來說都有這方麵的傾向，剛來的時候大家還是怕怕，現在習慣了。教英語的老師個子瘦高，白白淨淨，是緋聞最多的，小輝父親也就是書記大人在全校大會上宣布，任何女生不得進入男教師臥室，是老師叫去的也隻能站在門口不能進去，當時大家聽了隻是覺得好笑，直到有一天嵐從李老師那裏回來異常煩躁的說不要做英語課代表，東子問了幾天也問不出什麼，反正那件事後嵐的笑聲少了許多。
還有體育老師，完全是個擺設，一個星期難得有課，不過他是某教育站長的兒子，也就是去東子所在的鄉村小學考察的那位站長，現在是教委主任了。這個體育老師厲害，上課就像是在搞軍訓，誰不聽話就打誰，打學生那是毫不手軟，學生見了他怕的要命，所以不上體育課對大家來說倒是種解脫。學校還是有幾個女教師的，有一個教生物的，同時也兼職教生理衛生的王老師，還算是慈眉善眼，從來不發火，不過生理衛生課她可以從上課在下課一言不發，能把人憋死。生理衛生科上了一次也就宣告壽終正寢了。最凶的女老師是教化學的劉老師，她丈夫比她大二十多歲，據說以前還是她教師，遇到她上課，絕對不比體育課輕鬆，她似乎一直處於每種饑渴和亢奮的狀態，保持著昂揚的鬥誌。她上課誰不專心，輕則粉筆頭做拋物線的運動，重則就是用書扇耳光。東子有次和嵐說話，劉老師過來抄起東子的書就要砸人，東子蹭的一下站起來，直視著她，後來終究沒難為東子。這些都不算什麼，這位劉老師不光是體罰學生，作為一個女人顯然更擅長於攻心，一點點的違紀她能夠說到觸動你的靈魂為止，讓你腦袋裏隻有個死字在一直圍繞，每次能讓一個個學生被自己說的痛哭流涕她似乎就得到某種滿足。可氣的是，其他的教師往往很欣賞這位劉老師的表演。
象牙塔內，並不平靜，那時候流行一句話，說校園是教師的天堂，學生的地獄。教師在生活中淤積的憤懣都可以撒氣在學生身上，而學生隻能是默默的承受。其實被罵被打的幾乎都是農村學生。小東總結性的在基地宿舍對大家說：要是我爸不把我從農村接出來，我就和他們一樣了。
實際來看，基地這群孩子又有誰不是從農村出來的呢？
筱萍遵守約定幫小武傳送了給安彤的情書，那天曉萍可以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後來她回來就說安彤的好話了，說這女孩有個性啊。小武就一直巴巴的圍著筱萍轉。
筱萍問小武：你知道筱萍最大的願望是什麼嗎？
小武搖頭。
筱萍說：安彤最大的願望是希望成為一個女兵，英姿颯爽的那種。
真的。小武兩眼放光：難怪我對她那麼著迷，正所謂英雄惜英雄。
建國笑得喘不過氣，建國說：還英雄呢？你英雄那我還雷鋒了。小武說這和雷鋒有啥關係。建國說哪天我幫你設個局你裝英雄來救美啊？
小武很不屑的說：別看你個子大，安彤是不會怕你了。
轉回頭小武又纏著建國說：我覺得你這辦法行啊，要不我們試試看。
建國就後悔了，說：我就是快活下嘴，你別當真。小武說不行，你說了你要做雷鋒的。建國後來被纏的沒辦法拉東子小山一起出來勸，才絕了小武這個念頭。
筱萍倒是說了一句：別看安彤表麵那麼冷，內心裏滾燙著呢，小武你千萬別泄氣，也許她還在考驗你呢！
筱萍最後麵那句話建國沒攔住，小武聽了筱萍的話就像是茅塞頓開，人一下子精神很多。建國說：筱萍你這不是毀武子嗎？
筱萍說：毀不毀我會不知道？不過我真覺得她心裏是有小武的。
小山在上台子的前幾天小輝來捎信說了將會發生的事情。東子的說辭最終讓小山放棄了逃避的打算。小山說要像個男子漢敢作敢當，也不是什麼醜事。雖然如此，小山這樣來說的時候還是有些畏縮的。
小山又怎麼可能想到，後來因為他的上台引發的一連串的事件，徹底改變了自幼一起相濡以沫的夥伴的人生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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