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24 更新時間:09-12-23 00:16
唐政府剛剛收複長安時,盟軍各將領都在忙著論功行賞、坐地分贓,無心他顧,無意中給黃巢提供了一個轉移部隊、另辟戰場的絕好先機,如果這個機會把握得好,黃巢同誌的造反事業依然可以做得很大很強、前途無限的。
可是孟楷的死,讓黃巢停下了轉移的腳步,幾十萬人停頓在陳州城下,其最後的結局隻能是全軍覆滅。
陳州城裏的趙犨在黃巢的日夜強攻下,毫無懼色,沉著應對,足足堅守了十個月有餘,其忠義程度及其悲壯的色彩均堪比安史之亂時的睢州張巡。
公元883年十二月,趙犨終於迎來了等待中的援軍。宣武軍節度使朱溫、感化軍(治徐州,今江蘇徐州)節度使時溥、忠武軍(治許州,今河南許昌)節度使周岌先後來援。
朱溫的宣武軍出手不凡,從南麵進入鹿邑(今河南鹿邑)後,便大敗齊軍,收割了二千多顆首級,然後挺進亳州(今安徽亳縣)。
此時朱溫的身份不但是宣武軍節度使,同時還是東北麵都招討使,負有征剿賊軍的主要責任,而且,所治汴州離陳州不遠,一旦陳州失守,汴州就難以幸免,所以打起仗來一點也不含糊。
三鎮首腦碰頭會晤後,覺得自己的人數還遠遠不足以與齊軍相抗,於是一起寫聯名信向河東節度使李克用求救。
這時的李克用剛剛完成了從戰犯到功臣的蛻變,熱血沸騰,鬥誌昂揚,有理想,有抱負,一心報國。接到信後,二話不說,點起五萬胡漢勁卒,經潞州(今山西長治)、澤州(今山西晉城)、過河中,走洛陽、汝州(今河南臨汝),風風火火就趕來了。
公元884年二月,四鎮兵馬合兵一處,氣勢大盛。
三月,朱溫率軍攻克黃巢的瓦子寨,斬首數萬。
接著,聯軍四麵出擊,與齊軍大小四十餘戰,所戰皆捷。
四月,聯軍南進太康(今河南太康,陳州北百裏),大破偽齊宰相尚讓的營寨,斬首萬餘,潰亂中尚讓抱頭向北鼠竄。
緊接著,聯軍乘勢殺至陳州的西北方的西華(今河南西華),駐守該營寨的齊軍守將正是黃巢的弟弟黃鄴。尚讓營寨被拔之時,黃鄴軍心已經不穩,看著聯軍殺來,一觸即潰,黃鄴單騎逃奔圍攻陳州的黃巢。
聯軍緊追不舍,兵鋒直掠陳州城下的黃巢所建的“八仙營”。
陳州內守軍聽到消息,士氣大漲,抄起家夥殺出城來,裏應外合,縱火焚燒。
黃巢腹背受敵,難以應付,隻得傳令撤圍,退走故陽裏。
五月初三,雷電交加,滂沱雨下,水深數尺,齊軍營寨皆為大水漂衝毀壞,無法屯駐,黃巢決定離開陳州地界,全軍到汴州發財。
孟楷既不是黃巢的父親也不是黃巢的女朋友或者其他之類的什麼人,可是黃巢為了給他報仇,已經喪送了大部兵力。
部下有人跟黃巢說,“皇上,我知道你愛孟楷,可是,愛也要懂得收放自如,適當的時候,得放愛一條生路。”
黃巢怪眼圓睜,神眉倒豎,說:“好,就放愛一條生路,孟楷的仇咱不報了,但是,朱三之恨卻不能不平!”
“朱三之恨你打算怎麼平,皇上?”部下問。
“汴州,汴州不就是負心賊朱三兒的地盤嗎?咱這就去汴州踢他的場子,拿大棒子去抽他,讓他過不痛快!”黃巢氣呼呼地說。
於是,尚讓先率領了五千精銳騎兵氣勢洶洶地往大梁(今河南開封)撲來了。
陳州解圍後,朱溫已於四月底返回了汴州,聽到這個消息後,嚇傻了。
黃巢的脾氣又不是沒領教過的,一旦落入了黃大魔頭的魔掌,將生不如死。
怎麼辦?怎麼辦?
想來想去,覺得還是沙陀人李克用的兵威將悍,向他求救,或者可以化解黃巢的攻勢。
SOS!SOS!
helpme!helpme!
朱溫火速向李克用呼救。
此時的李克用正在陳州西北部的許州(今河南許昌)休整部隊,聽到朱溫的呼救後,腦子一熱,以解天下之困為己任,馬上糾合了時溥一起發兵。
五月八日,李克用在中牟(今河南開封西部)附近的運河渡口王滿渡追上了黃巢,乘賊軍半渡而擊之,擊殺一萬多人,“賊眾潰”。
這一戰,黃巢手下多名大將被迫投降,其中尚讓向時溥投降;李讜、楊能、霍存、葛從周、張歸霸、張歸厚等則向隨後而至的老熟人朱溫投降。
黃巢僥幸逃出生天,帶著殘部繼續向北倉皇逃竄。
本著“殺賊須徹,除惡務盡”的實幹精神,李克用窮追不舍,率輕騎兵過胙城(今河南延津東北)、匡城(今河南長垣西),追追打打,一晝夜狂奔二百多裏,直把黃巢追回到了他的老家冤句(今山東曹縣),俘虜黃巢幼子和大齊政權的乘輿、器服、符印及男女萬人。
也在這時,李克用才發現,因為追得太急,自己的大隊人馬被甩到了後麵,身邊隻剩下幾百人,而且人乏馬疲,糧草耗盡!
“黃巢老賊,要跑便跑,爺先去補充糧草,回頭再追,不怕你跑到天邊去!”李克用恨恨地說道,揮一揮手,帶領著手下的人馬返回汴州補充糧草去了,沒想到這一去,剿殺黃巢的蓋世奇功就這樣輕輕鬆鬆地落到了別人手裏了。
黃巢跑啊跑,跑到了瑕丘(今山東兗州境內)後,才發覺李克用這個索命判官沒有再追上來,眼一黑,手一鬆,跳下馬來,一屁股坐在大路上喘氣。
氣還沒喘過來,突然殺出一支隊伍,為首威風凜凜的大將正是大齊宰相尚讓!
尚讓新降在時溥麾下,正是急於表現的時候,發現此時的黃巢手下不過百來人,又饑又渴,狼狽不堪,不由得大喜,揮軍如下山猛虎一樣殺上來。
這可把黃巢氣壞了!
可是,生氣歸生氣,生氣解決不了問題,還是逃命要緊,看著尚讓勢大,黃巢不敢硬碰,腳底抹油慌不擇路往荒山野嶺狂奔而去。
尚讓在後麵掩殺過來,像斬瓜切菜一樣,把黃巢身邊僅餘的百來人殺得喪失殆盡,隻跑了黃巢及其兄弟妻兒加上控鶴軍使林言等十來人。
時溥知道這個消息後,樂翻了,告訴尚讓:“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隻要拿下黃巢,就是大功一件!”
於是,六月十五日,感化大軍傾巢出動,沿著黃巢逃遁的方向在漫山遍野搜索。
十七日,感化軍的一支七人小分隊遊弋到了泰山東南的虎狼穀下時,發現穀口轉出一人一馬,形狀古怪,行跡詭異,活脫脫的一個行為藝術家——其披頭散發,渾身汙血,上身赤裸,腰間團團地圍了十幾隻汙穢不堪的碩大“葫蘆”!
小分隊的哥們幾個大奇,一齊策馬向穀口逼近,要詳加細看,可還沒靠近,那人先開口了,說:“我找政府,我要求寬大處理!”
小分隊的軍頭笑道:“我就是政府,你是什麼人?犯了什麼罪?從實招來,我看看能不能寬大處理。”
那人說:“我是黃巢的外甥林言,我自首……”
“什麼?黃巢的外甥?!”哥幾個的心都突地跳了一跳,同時叫出聲來。
“是,我是黃巢的外甥林言。”那人目光呆滯,機械式地答道。
“你既是黃巢的外甥,你可知黃巢的下落?”軍頭有些緊張,聲音有些顫抖地問。
“黃巢死了死了死了……死光光了……”林言麵無表情地說。
“死了?死在哪兒了?快說!”
“在這兒了,喏,這個就是了。”林言拍了拍腰間的一個“大葫蘆”說。
“我靠!”眾人這才看清了,他圍在腰間的並不是葫蘆,而是一個個血淋淋的頭顱,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們……都是你殺的?”其中一個軍士問道。
林言沒有說話,隻是遲緩地點了點頭。
“偶的天!十幾個人哪,你一個人,怎麼殺的?”
“我,我趁他們在山地裏挖地瓜時,從背後一個個殺的。”林言描述殺人的情景好像不是殺人,而是像在挖地瓜,輕描淡寫。
“這麼多頭顱,解下來,都解下來。”軍頭不容置疑地說。
“哦——”林言木然地應了一聲,翻身下馬,把腰帶解下,十幾個頭顱由是便一字排開在草地上,血腥氣味撲鼻而來,令人聞之欲嘔。
“說說,除了黃巢,這些都是誰?”軍頭說。
“哦,都是我的舅舅舅媽和表弟,這是黃巢,這是黃存,這是黃鄴,這是黃揆,這是黃欽……”林言的聲音很平靜,用手指著每一個頭顱,認真地介紹著。
“好,好,好,好……”軍頭在他身後叫著好,等第四個“好”字一出口,手中的大刀一揚,“颼”地一聲,鮮血飛濺,草地上又多了一顆頭顱!
餘人驚呼,定睛一看,林言的身軀倒下,地上的新頭正是他的。
軍頭用鞋底輕拭刀上的血跡,眼皮也不抬,對眾人說:“好啦,殺黃巢、黃存、黃鄴、黃揆、黃欽、林言一家老小的功勞都是咱們哥幾個的了,咱這就回向時溥大司令請功。”
“對對對,功勞都是咱們哥幾個的了。”呆在現場的幾個醒悟過來,跟著連連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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