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火燒上源驛

章節字數:4732  更新時間:09-12-24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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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李克用為了追趕黃巢差點追得自己神疲力倦、精盡人亡,最後不得不撤入汴州補充給養。

    這次馳援汴州,李克用和老婆劉氏兵分兩路,劉氏就在汴州城外的封禪寺邊紮下了營寨。

    可是朱全忠聽說李克用來了,已經在汴州城外吹吹打打,大擺儀仗,設背景板,鋪紅地毯,自己親率文武官員夾道恭候,用最高的接待規格迎接這位出手拯救了汴州的大恩人了。

    於是,李克用和手下的那幫兄弟還沒到封禪寺,先實實在在地紅地毯上秀了一把。

    走完紅地毯,朱全忠就伸著手大踏步迎上去,親熱地叫道:“克用老弟,想死我了!”

    李克用的手閃開,沒有握,笑著說:“朱三哥,餓死我了!”

    朱全忠打著哈哈說道:“知道老弟得勝歸來,我已在上源驛備下了世間的極品美酒佳肴犒勞大軍了。”

    “極品美酒?說來聽聽,都有什麼酒呢?”李克用興致勃勃地問。

    “花雕、西鳳、茅台、杜康、五糧液、杏花村、水井坊、竹葉青、山西汾陽、瀘州老窖和劍南燒春全都有,就不知老弟愛喝哪一種?”

    “那麼菜呢?有什麼可口的下酒菜?”

    “菜就多了去,隻要是你想得到的,一定都有。”

    “肯定?”

    “肯定。”

    “那麼,蒸羊羔——這菜有沒有?”

    “蒸羊羔那是大補!知道你們沙陀人愛吃羊肉,跟你這麼說吧,除了蒸羊羔,我還特意吩咐手下做了燉羊肉、燒羊肉、烤羊肉、煨羊肉、涮羊肉、五香羊肉、爆羊肉呢。”

    “嗬嗬,聽你這麼說,我口水都流出來了,可是我不隻愛吃羊肉,隻要是肉,我都喜歡。”

    “是嘛,那你聽好啦,櫻桃肉、馬牙肉、紅燜肉、黃燜肉、壇子肉、烀肉、晾肉、臘肉、扣肉、鬆肉、罐兒肉、燒肉、烤肉、大肉、白肉、醬豆腐肉、一品肉、紅肘子、白肘子、水晶肘子、蜜蠟肘子、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爐豬、爐鴨、醬雞、鬆花、小肚兒、香腸兒、什錦蘇盤兒、熏雞白肚兒、清蒸八寶豬、江米釀鴨子、罐兒野雞、罐兒鵪鶉、鹵什件兒、鹵子鵝、山雞、兔脯、菜蟒、銀魚、清蒸哈什螞……”

    “行啦行啦,敢情你是說貫口相聲的,說得我的腸胃裏都要伸出隻手來找肉吃就啦,朱三哥,謝謝你的款待了啊!”李克用推了朱全忠一拳,然後轉頭對自己身後的親兵親將大聲道:“兄弟們,咱們今晚痛痛快快大喝一場!”

    “我謝謝你才對,這次多得老弟出手相助呀。”朱全忠看著李克用的那顆獨眼,真誠地說:“克用老弟,我愛你!”

    李克用笑道:“別這樣,我已經有女朋友啦。”

    ……

    一行人說說笑笑著走向上源驛。

    果然,驛站前麵的空地上已擺下了幾十桌酒菜,酒味芬芳濃冽。

    吃,大筷子吃肉;喝,大碗喝酒!

    李克用率領手下的大將親兵放開肚皮山吃海飲起來,畢竟,都勞累一天一夜了。

    朱全忠在一邊作陪,不住勸酒,禮數周全,熱情洋溢。

    酒果然是好酒,菜果然是好菜,大家邊喝邊聊,談談天下形勢,說說打黃巢的那些破事兒,親切友好,氛圍熱烈。

    不知不覺到了掌燈時分,朱全忠又命四麵安置燈燭,照耀如同白晝。

    新一輪酒興又起,再喝了四五盅,李克用有些高了,嘴巴管不住舌頭,開始對周圍的人評頭論足,恣意笑罵了起來。

    黃巢手下的大將葛從周,是在王滿渡之戰投降了朱全忠的,也在酒席上,好意向李克用敬酒,李克用卻瞪著他那顆醉意惺忪的獨眼,斜睨著,對朱全忠說:“咦?這個不、不、不是黃巢老賊的馬仔嗎?怎麼會出現在你這兒呢?”

    “嗯,這是葛從周葛老弟,打仗很有一套,已經棄暗投明,歸順朝廷啦。”

    “哦?還真是、是、是、是黃賊的手下?”李克用突然很嚴肅地對朱全忠說:“那你得好、好、好、好愛護他們,保佑他們長命百歲喔。”

    “那是那是,呃,保佑他們長命百歲?你的意思是?”朱全忠有些困惑。

    “我的意思是,黃賊手下這些人哪、哪、哪、哪,都是食人部落的,哪一個肚子裏不埋葬進了十條八條人命?我是希、希、希、希望他們能長命百歲,以後清明重陽……陳州還沒死、死、死絕的百姓要祭拜先祖,可以找、找、找到他們的肚子來祭拜……”李克用的舌頭有些大了,一句話沒說完,河東諸將一齊大笑起來。

    葛從周羞得抬不起頭,匆匆喝了手中的酒,溜了。

    朱全忠的臉上也有些掛不住,雖然他沒有參與陳州的吃人大餐,可是,到底也曾經在黃巢手下擔任好了幾年打手了。

    李克用羞走了葛從周後,已經刹不住話頭了,又眯起獨眼,對朱全忠說道:“對了,朱哥,我差點忘記了,你、你、你原先也是黃賊的手下,有沒有也吃過人?有沒有?有沒有?有沒有?”

    朱全忠沉著臉,含糊其詞的應付了幾句,離席走了。

    看著朱全忠的背影,李克用又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朱三呀,朱三,陳州和汴州近在咫尺,你、你、你卻等陳州被圍了差不多一年才出手相救,惡不惡心呀……”

    朱全忠手下有一個親將,名叫楊彥洪,一直坐在朱全忠旁邊,見朱全忠離席,也緊跟著出去。

    到了沒人的處所,楊彥洪看朱全忠沒作聲,就試探地說道:“大哥,剛才獨眼龍敢當眾這樣羞辱我們,要不要今晚就做了他?”

    黑暗裏的朱全忠一字一頓地說:“要他死無葬身之地,就在今晚。”

    李克用還在呼三喝四地大吃大飲,醉意已有八九分,說話越來越沒遮攔,罵罵咧咧起來,對著桌麵上的菜指指點點地說:“羊肉沒過過冷水,肉裏麵全、全、全是膻味;溜魚片也沒有魚味,為了掩飾,又加上了醋,想把它做成醋溜魚片……這麼做太天真了,煮的時間不夠……醋的味道隻在表麵上,都沒有進到裏麵去、去、去,放進湯裏麵魚味就被衝淡了,好好的一盤醋溜魚片,居然做得是既沒有魚味又沒有醋味,失敗!炒蹄筋兒沒挑過,筋太多,失敗!鴨掌燜得太爛,沒嚼頭,失敗!豬血又爛稀稀的,一夾就散,失敗中的失敗!最慘的就是氽肥腸兒了,裏麵根本沒洗幹淨,還有一坨屎,有沒有搞錯?哎,有坨屎哎,哎,有坨屎大家看到了沒有?哎,有坨屎,這是什麼狗屁極品酒菜?我呸……”說著說著,聲音低了下去,竟然一頭栽倒在飯桌上,醉了。

    這一夜,李克用爛醉如泥,不省人事,大部分河東將領也酩酊大醉,在上源驛內沉沉睡去,絲毫不察大禍將至……

    於是,由朱全忠親自擔綱策劃的一場驚天謀殺案在二更天時分開始緊鑼密鼓地展開了。

    首先緊閉城門,增設守城人員,加強城防;然後在驛館外麵堆積起一輛輛馬車,四周釘下木柵,用鐵鏈相連,封鎖所有通道,各路口安置重兵把守;跟著命葛從周調集軍隊,團團圍住驛館;再命楊彥洪組織士兵背負柴薪,把驛館層層堆得水泄不通……

    館外的殺人計劃進行得有條不紊,館內的鼾聲依舊如雷。

    朱全忠親赴現場,命令士兵彎弓搭箭,嚴防漏網之魚,一切準備就緒後,才吩咐四下縱火。

    火很快就燒了起來,不一會兒就濃煙滾滾,烈焰四合。

    朱全忠咬牙切齒地說:“獨眼龍,你去死吧!”

    可憐的一代梟雄李克用,此時還沉睡在醉鄉中,傾刻間就要葬身火海!

    河東諸將中的大將史敬思平日為人機警,作戰驍勇,喜穿白袍,人稱白袍將,喝酒不多,聽到火燃幹柴噼裏啪啦的爆響聲後,最先驚醒,一扭頭,不好,外麵已經火光衝天,焰氣迫人,趕緊大叫:“著火了!著火了!醒醒!醒醒!”跳起來四下推搖身邊的人。

    監軍陳景思、先鋒右軍使薛誌勤等人跟著驚醒,一齊推門想衝出去救火,可是門一開,馬上羽箭亂飛。

    謀殺,絕對是謀殺,陳、薛等人霎時省悟。

    “快,快去叫醒主公,朱三要害我等性命!”薛誌勤衝陳景思大叫。

    陳景思趕緊向李克用的寢室衝去。

    靠,李克用四仰八叉睡得正香,嘴角流出的哈喇子掛得好長,臉上掛著意猶未盡的笑容,不知道是夢到了美女還是夢到了黃金。

    陳景思大步上前,抱住他的頭猛搖:“主公,快醒醒,快醒醒,大事不好了!”

    李克用咂了咂嘴,沒反應,繼續深度睡眠。

    “醒醒,主公!”

    “醒醒,主公!”

    “醒醒啊,主公!”

    陳景思急得又拍又搖,李克用依舊睡得天昏地暗,渾然不覺。

    “醒醒啊,主公——”陳景思急得都快哭出來了,還是無濟於事,正在絕望間,突然“嘩”的一盆冷水當頭澆下,李克用激靈得猛地一骨碌坐了起來,打了個噴嚏“啊——啾!”驚天動地。

    陳景思回頭一看,見侍衛郭景銖拿著盆站在身後,不由得感激地說:“老郭,你太有才了!”

    郭景銖驕傲地說:“那是,如果再不醒,我就掐人中,撓腳心、針刺太陽穴、胸口碎大石、咬耳朵、鋼筋磨鼻子,滿清十大酷刑,還不信了。”

    李克用抹了一把臉,睜開獨眼,看著兩人,茫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陳景思叫道:“主公,朱全忠要害我們性命,你看。”手指窗外,李克用扭頭看時,隻見火光耀眼,濃煙滾滾,“哎呀不好!”李克用馬上明白了處境危急,掙紮著站起來,提起床頭的弓箭叫道:“大夥兒快逃!”往房外就衝。

    大堂門口處,熱浪逼人,史敬思、薛誌勤等人正在組織大家一邊向外射箭,一邊用長槊挑門前的柴火,奮力要殺出一條生路。

    而從門口,窗戶射入的箭密如飛蝗,不少河東親兵中箭倒地,李克用剛衝到大堂,一枝亂箭從臉頰前飛過,“嗖”的一聲,牢牢釘在側麵的牆上,嚇了一大跳。

    史敬思看李克用來了,精神大振,叫道:“主公先回房內,等我們清開門前柴火,一起往外衝!”

    李克用一看門外,已經是火海滔滔,烈焰吞天了,反而鎮定起來,把弓箭一拋,說:“靠,這種形勢衝出去不被箭射死也被火燒死……”李克用看了大家一眼,說:“大丈夫死就死,能和並肩殺敵的兄弟們死在一起,也是一種幸事啊,你們呢?你們怕不怕?”

    聽李克用這麼一說,其餘的人都停了下來,齊聲回答:“不怕!”

    李克用仰天大笑:“好兄弟,好兄弟,但願來生咱們再做好兄弟!”

    “來生再做好兄弟!來生再做好兄弟!”眾人跟著一齊大呼,紛紛丟棄了兵器,懷了必死之心,圍聚在一起。

    李克用又說“隻恨我不識朱三人麵獸心,連累了大家……”

    話還沒說完,突然電光一閃,嘎的一聲響雷在房裏炸開了,窗子和門明顯地都搖晃了一下,眾人先是嚇了一跳,然後相擁狂呼道:“老天開眼了!下雨了!”

    “哈哈,下雨了!”李克用叫道:“大夥兒快抄家夥,等火勢一減,馬上殺出去!”

    六月雨,說來就來,又是一連串的電光亂閃,雷鳴陣陣,暴雨傾刻而至,嘩啦啦地澆在火上,不多時,火苗熄滅,館舍內外變得漆黑一團,李克用低呼一聲道:“衝啊!”

    眾人一起蜂擁而出。

    汴軍在外麵一個個都被淋成了落蕩雞,軍心稍有騷亂,且天黑如墨,五步之外,難辨人影,射出的箭稀稀疏疏,李克用等人趁機一舉衝出了大門,四散遁去。

    史敬思、薛誌勤、賀回鶻,還有年僅十七歲的侍衛李嗣源扶著李克用一路刀劈矛捅,遇神殺神,遇佛滅佛,斬開路口木柵,踢翻馬車,在深沉的夜幕中撕開包圍的一個裂口,順著時隱時現的電光,一路上摸到了汴州城南麵的尉氏門,縋城而逃。

    守城軍士發現後,開門緊緊追躡而來。

    史敬思對薛誌勤等人叫道:“形勢危急,你們護主公先走,我斷後。”轉了身,站在路中間,張弓搭箭,一箭一個,連射了幾個追兵。

    驛館外的朱全忠聽說李克用已經逃出城外了,大驚失色,連忙和楊彥洪率領騎兵追擊。

    路上,楊彥洪提醒朱全忠說:“大哥,沙陀人有急事就乘快馬,咱們專找騎馬的射,絕對錯不了。”

    “對,專射騎馬的,萬不可叫獨眼龍溜了。”朱全忠讚同道。

    出了城門後,夜色漆黑,雨尚未停,前後不能辨物,哪裏看得到李克用的蹤影?

    “你追那邊,我追這邊。”朱全忠吩咐道,於是兩人分頭追趕。

    朱全忠所走正是史敬思孤身斷後、獨力抵擋的大路,沒走多遠,就聽到了呼喝格鬥之聲,趕緊揮軍催馬趕去。

    這時的史敬思力敵數人,已身中幾刀,勉力支撐,黑暗中聽見蹄聲如雷,知道敵人大部騎兵已追至,自己勢不能免,回頭大叫:“主公,來生再見了!”話音未落,前胸後背同時又中幾刀,手中長槊跌落,翻身倒地。

    那幾名汴州步卒複又上前連補了十幾刀,河東大將史敬思終於氣絕身亡。

    朱全忠也在這時堪堪趕到。步卒見了,一齊叫道:“汴帥,獨眼龍就是從這條路溜走的了。”

    “好,大夥兒快跟我追!”朱全忠一拍戰馬,向前急行。

    天黑路滑,又追了好一陣,突然電光一閃,前麵一個人縱馬狂奔,朱全忠想起了楊彥洪的話,知道那人正是李克用,不由心下狂喜,取出弓箭,彎弓如明月,箭去似流星,盡力一箭射去,隻聽慘呼一聲,戰馬狂嘶,屍首倒地!

    “朱司令好箭法!”

    “李克用中箭了!大夥兒快去割下李克用首級!”

    汴軍騎兵七言八舌地說著,策馬前去察看,未知李克用生死如何,請看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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