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7000 更新時間:11-02-03 02:25
四國新曆167年四月,北寧國君羿玄景親自統領大軍六十萬,兵分兩路,揮師南下,嶽炎率領昔日潼關二十萬駐留大軍西進,北寧正式向東齊西陵兩國宣戰,挑起四國爭霸之戰的開端。
交戰初始,北寧大軍從青州南下,直取徐州與豫州兩地,不料卻被阻隔在徐州與豫州疆域之外。麵對東齊疆域穩如磐石的連線防禦,北寧幾番交戰皆無進展,寸步難進,羿玄景一籌莫展。
東齊捷報連連,群臣皆鬆了一口氣,神色寬慰不少,紛紛進言後續之策。主和一派提出可以與北寧再次議和結盟,以兩國之力先取得中原以東之勢,主戰一派主張應該趁此機會聯合南越,出戰反擊,將北寧之勢徹底鎮壓。
君鳳羽還是堅持自己一貫的作風,平靜淡定,沉默不語,貌似保持中立卻又不似如此。他安靜地站立在右側首位,不失禮數,泰然冷靜,鎮定自若,對於朝臣的爭議毫不在意,似乎此事與他毫無關係一般,完全就像一個冷眼旁觀的局外之人。
裴慕風依然神情冷漠,對於群臣的任何意見毫無反應,看了一眼站立於右側首位的君鳳羽,似乎心中另有思量,想說什麼卻猶豫了許久也沒有開口。沉思片刻之後,裴慕風下意識之間唇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略顯諷刺意味的苦澀淺笑,心中的決定絲毫沒有動搖,什麼也沒有說,果斷地揮手示意退朝。
“現在阻止他……還來得及……”清冷之聲悠然響起,隱含歎息,明知對方心意已決,卻依然無法釋懷,盡管兩人立場對立,卻也不忍看見自己的好友走向預見的末路,哪怕這條絕路是他咎由自取,是他親手為自己而準備。
“阻止什麼?”輕輕地斜了一眼,狂傲的語氣依然如昔,不減半分。
“你……明知故問……”
“既然遠離廟堂,這就不是你應該過問之事,比起我這個道不同不相為謀的朋友,你更應該關心另一個人才是,武林紛爭不會因為天下統一而平息,說不定反而會越演越烈,江湖生涯並不適合你們,還是天高海闊更為愜意自在。”
“你想勸我隱退?既然不在江湖,就不應該過分關心武林派係紛爭,你會說我,那麼你自己呢,一切不可能再回到從前,賠上一切,你這麼做不值得,他若是知道了更不會領情。”
“時光流逝,怎麼可能再回到從前,我也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妄想,而且他從來都不需要他人的施舍與同情,更不曾虧欠什麼,自然也不需要領我什麼情,我所做的不過隻是‘物歸原主’而已,將他曾經因為我而失去的那一部分還給他而已。”
“他已經不是昔日的他了……就算‘物歸原主’也沒有任何意義……”
“他還是昔日的他,自始至終他都沒有任何改變,他隻是換了另外一個自己立於人前,以自己的另一麵來對待以另一麵示於人前的我罷了。”
“完全不能理解……”
“哈哈哈哈哈……倘若你能理解……你還是你嗎……你現在還有可能坐在這裏嗎……”
“你……簡直……我真的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麼……”
“他還是他……我還是我……自始至終……我的目的隻有一個……隻為君心……”
隻要是你心中所願!我會不惜一切代價!
北寧與東齊對峙三個月之後,戰況突然急轉直下,北寧勢如破竹,一舉突破東齊連線防禦,東齊守軍潰敗如山崩,豫州、徐州、南陽、江夏接連失守,不出一個月,北寧大軍便停駐於長江之畔,與東齊國都隔江相對。
東齊武將折損殆盡,群臣驚恐萬分,一些忠直老臣歎息之餘開始念及前任武相東方雲溪往日英武之姿,可惜斯人逝去久矣,如今追思也毫無意義。
秋風無影無形,蕭瑟卻不顯清冷,庭院之中的菊花清香隨風飄然而至,風過而留香,令人心中寧靜平和。文相府中,君鳳羽身著華麗的一品錦袍官服,冷眼看了看門外的禦轎與站立於一旁畢恭畢敬的四名宮廷內侍,心中細細地回想一番,再次確定沒有什麼紕漏之處,這才放心出門。
淡定從容地跨步而出,身後追出一道玲瓏秀致的身影,緋紗飄曳。君鳳羽下意識地揚起一抹溫和的淺笑,昔日乖巧的小女孩如今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如花少女,即使衣飾樸素簡單也掩飾不住這一身清雅絕塵的風華和溫柔婉約的清麗。
“父親何時回來?”輕言細語之中盡顯擔憂之意。
“如今國事緊張,君上臨時傳召,想必有要事商議,歸時不定。你在家中安心打理一切,照顧好自己,至於另外的交涉之事,北辰自會處理妥當,你不必擔憂,聽他安排即可。”
“嗯……停雲知道……”少女似乎有話想說卻又不知從何而言,眉眼輕垂,微紅的雙頰顯出幾分少女心思,嬌羞地輕聲問道,“父親……最近……北辰大哥……他……他好像……”
“呃……什麼……”君鳳羽聞言故作不明,看似尚未聽清女兒所言,淡淡一笑,“最近醫館的事情比較多,不過北辰說過今日會過府幫忙照看,相信再等一會兒他就會過來了。這幾日事情繁雜,北辰也十分勞累,他這個人一向喜歡清靜,過府之後讓他先好好休息,莫去擾他。”
“還有,說過多少次了,要稱呼北辰為世叔,記得下次別再叫錯了。說起來北辰也真是的,就隻會袒護縱容你,當長輩的盡陪著你這個世侄女胡鬧。”君鳳羽臨走之時似乎想起了什麼,立即轉過身去,神情看似顯得十分無奈,語帶雙關地提醒了君停雲幾句。
“嗯……女兒謹記……”君停雲點頭回應,心中暗自明白了幾分,神情略顯失落,轉眼看了看門外,立即關心言道,“宮裏的禦轎等待很久了……父親還是盡快入宮……免得君上責怪……”
君鳳羽神情如常地轉身跨步出門,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心中卻十分清楚,不禁暗暗感歎,雖然沒有親緣關係,但是停雲畢竟是自己一手撫養長大的女兒,如此羞澀之態,少女心事怎麼瞞得過自己這個父親,何況自己也是過來人,對於情愛心事也能理解。
想想自己一直以來離經叛道,不是一個拘泥於世俗之人,倘若北辰傲有意,當然沒有問題,他這個名義上的父親自然樂於成全,必定大方獻上祝福,可是偏偏北辰傲不同於其他人,既無情也無意,就算有心也已經留在了另一個人身上,而且自家女兒之情也並非傾心愛慕之情,不過君停雲現在年紀尚輕,還不能明白其中之意,對她明言也不見得對她有益,隻能旁敲側擊以言語暗示提點,讓她自己慢慢領會,停雲心思聰慧,也許時日久了就會漸漸明白此中緣由。
思緒轉回之時,禦轎已經入了宮門,不過禦轎卻沒有停下,也沒有抬向宣政殿,而是一直抬向內廷,停在了紫宸宮偏殿之外。君鳳羽滿腹疑慮地踏進偏殿,等候多時的宮女內侍便捧著衣物飾品走上前來,有條不紊地為君鳳羽更衣換裝,動作熟練得就像為了等待這一天的到來而專門訓練出來一樣。
換裝結束,看著鏡中曾經熟悉的裝束,君鳳羽震驚不已,隱約感覺內心深處幾乎忘卻的那一絲無法舍棄的情緣再次清晰起來,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記憶再次浮現上來,隻是如今卻夾雜了更多的複雜情緒,似乎有些說不清道不明。君鳳羽看了一眼自己投射在鏡中的影像,精致的發飾完美得幾乎一模一樣,不經意之間輕輕一笑,果然是今時不同往日,看來錯過就是錯過了,曾經的過往終究無法重現。
內廷總管將君鳳羽引領至紫宸宮正殿,推開殿門,恭敬地請人入殿:“君相請入內!君上已經等候多時了!”
思緒轉回,君鳳羽顯得平靜漠然,跨步入殿,心中暗自揣測,裴慕風大概是要與他攤牌了吧,倘若事到如今他還沒有意識到問題所在,他也未免太過愚鈍了,這樣的裴慕風還是那個英明睿智、狂傲自負、手段高絕的裴慕風嗎。
裴慕風端坐上位,卻沒有身穿華麗的錦袍朝服,反而一身窄袖勁裝,靛藍嵌金絲紋飾,這一身許久未見卻印象深刻的裝束與熟悉的氣質神韻讓君鳳羽不禁為之心中一震。
君鳳羽收斂心神,正要行禮參拜,卻聽見裴慕風平靜地笑了言道:“此次傳召並非為了國事,君卿隨意一些,就不必行禮了。”
君鳳羽微微一怔,免去了行禮參拜,卻還是恪守禮數地靜立於大殿之中。此刻君鳳羽心神難靜,自己這身裝束究竟是怎麼回事,裴慕風究竟想做什麼,莫非正如裴慕風當初所言,君鳳羽神似伊人,因此將他作為替身,想從他的身上找尋心係之人的影子,還是裴慕風早就洞悉自己的精心布局,也早就有所防範,之前所有的一切不過都是假象,他還有力挽狂瀾之能。想了再想,細細地回憶了數次,君鳳羽實在想不出哪裏不對,以目前的形勢而言,事情已然成為定局,不會有什麼意外,如今的局勢也無法改變。
“果然你就是你啊,不論是氣質神韻還是性情作風,一點兒都沒有改變。”裴慕風一邊讚歎而言一邊不慌不忙地從上位踱步走下,走至君鳳羽跟前站定,仔細地欣賞眼前之人,視線遊移,眼神之中閃爍出莫名情愫,伸手挑起君鳳羽落於胸前的一束青絲,無奈地感歎言道,“就應該是這身清雅之紫的裝束適合你,不過少了龍麟飛羽,還是沒有初見之時那樣驚豔,畢竟時移事易,即使是同一個人也不可能再現昔日之境。”
君鳳羽聽聞“龍麟飛羽”四個字之時,心中乍然一驚,卻依然輕垂眼眉,沉默不語,坦然而冷靜地站立在原地,動也沒有動一下。
“為什麼不說話……是默認了……還是……”裴慕風言及於此頓了一頓,滿含深意地凝視著眼前之人,伸手勾起君鳳羽的下巴,讓他抬頭與自己平視,隨後雙手輕輕地撫上他的額角,將他臉上貼著的那層薄膜慢慢地從上而下揭了下來,“還是……讓我親自動手……”
昔日熟悉的清秀俊顏赫然而現,銘記於心中的虛幻之影與眼前活生生的真人漸漸融合在一起,原本想說的千言萬語頓時化為無聲無息,裴慕風一時之間反而心情複雜,不知道應該從何而言。凝望了許久,裴慕風還是什麼也沒有說,神情黯然地從君鳳羽身側踱步越過,負手站定,讓人難以揣測他的意向。
兩人背向而立,氣氛驟然緊張,君鳳羽麵不改色,雙目平視前方,平心靜氣地淡笑而言:“最終……還是瞞不過你的眼睛……”
“我曾經說過,就算表象改變了,一個人總是有一些永遠都不會改變之處。”裴慕風略顯無奈地輕輕一笑,顯得異常平靜,用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輕聲自語,“尤其是一個人的眼神……你的眼神從未改變……於我而言意義非常……我豈會認不出……”
君鳳羽聞言心中一震,勉強抑製心中的悸動,淡然言道:“就算如此……你現在也不可能有翻盤的機會……”
“你還真是……半點都沒有改變……”裴慕風身形一頓,竟然囅然而笑,毫無怨恨之意,笑著反問:“不過這個不就是你一直以來想要的結果嗎?”
君鳳羽心中猛然一緊,泛起一絲波瀾,略帶諷刺地輕笑而言:“原來……我一直都在你的掌握之中……這麼說你早就有所準備了……”
“這個……呃……”裴慕風稍微遲疑了一下,輕聲笑了笑言道,“應該怎麼說呢?在你第一次以君鳳羽的身份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就認出你了,或者還可以這麼說吧,其實當你八年前偷梁換柱,以東方雲溪的身份再一次出現卻再一次在我眼前消失之時,我就知道一切皆在局中,在劫難逃,你一定還會回來,所以我一直在等你,僅此而已,至於其它之事什麼也沒有。”
“你究竟是在等我?還是在等我身上的影子?”君鳳羽冷笑反問,言語之間卻隱含幾分閃爍不定,心中也少了幾分淡然與平靜,“你明明知道……雲溪……他已經不可能再回來了……”
聽著君鳳羽貌似刻意曲解的言語,裴慕風感覺心中隱隱刺痛,想要刻意冷靜自己的情緒卻怎麼也壓抑不下內心的激動,瞬間一個轉身用力扳過君鳳羽,雙眼正正地直視著他,說話的語氣也因為與生俱來的驕傲下意識之間帶上幾分淩厲的質問之意:“以替身來找尋他人的影子,以你對我的了解,你覺得我會做這麼毫無意義的事情嗎?若非得知眼前之人就是本尊,我豈會如此執著,如今所為又是何必?”
“嗬嗬!了解?”君鳳羽輕輕冷笑了一聲,撥開裴慕風按住自己雙肩的雙手,言辭語氣頗為犀利,連續冷言質問,“你認為我是否真正地了解過你?我曾經對你的了解是真正的你嗎?不如我換一種問法!你有過想讓他人了解自己的真心嗎?你真的有給過機會讓我了解真實的你嗎?你又何曾了解過我?你我之間真的曾經存在過‘了解’這兩個字嗎?還是你對我的了解隻是對另一個人的投射與誤解?你我之間最初的相遇相識便是一個局,六年前再次相遇相識也同樣是一個局,不論是誰在背後算計,如今一切都毫無意義。”
裴慕風後退兩步,側身而立,沉默不言,有些事情一旦錯過便真的永遠也說不清楚了,最初一時之間的迷茫與回避,之後的陰謀算計與無情背叛,如今真與假都已經毫無意義,隻是徒留一聲寂寥的輕歎。
君鳳羽聞聲心中驚覺刺痛,轉瞬之間意識到自己對裴慕風的在意,於是緩和了一下情緒,冷靜地言道:“既然君上已經將所有的一切看透,臣也沒有必要申辯,自然束手就擒,恭領欺君叛國之罪,願受國法製裁。至於東方雲溪,八年前已經塵埃落定,君上既得承影,還請莫再執著,就讓一切隨臣而逝,就此了結。”
話音剛落,君鳳羽上前一步,順勢便要下跪,裴慕風卻先行一步緊扣他的手腕,不讓他有所舉動,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笑了言道:“君卿為東齊百姓盡心竭力,何來叛國一說,朕自毀江山,與他人無關。”
君鳳羽驚愕地猛然抬頭,對上裴慕風滿含深意的雙眸,頓時心中一震,無法反應:“你……這是……什麼意思……”
“龍麟飛羽十二年前墜下懸崖,東方雲溪八年前葬身火海,同樣的一幕我不會讓它發生第三次,因為這一次是真的再無牽絆,再會無期。”裴慕風依然在笑,隻是笑意之中隱含了點點期盼,“我不想失去你,就算是我一廂情願也好,我不想讓這份情意就此斷絕,就算留下的隻有恨。”
君鳳羽掙脫了裴慕風的手,正視著他,淡淡地笑了笑:“流雲無形,靜水無痕,清風無向,世事無常,此君有情時,奈何君心絕。”
“我知道你心中所痛,也知道你心中所想,不過凡事並非隻有一種取舍方式,不如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用我的方式了結一切,償還你所失去的。或許這樣的了結方式與你心中之願有所偏差,但是最終結果都一樣,或許這隻是我一廂情願,你也無需在意,將來更不會記得曾經有過我這麼一個人,不過這些都沒有關係,我隻是想在以後孤寂清冷的時日多少留下一絲幻想而已。”
“有些人有些事情……不是想忘記就忘記得了的……你我之間……”君鳳羽言辭閃爍,似乎想明白坦言卻不知如何而言,想了想還是沒有說什麼,隻是略顯黯然地輕輕一笑。
裴慕風淡淡地笑了一笑,走近君鳳羽身前,從懷中摸出一片鑲嵌金邊的紫色翎羽晶片:“我從來沒有說過我要的人是東方雲溪,自始自終,在我心裏一直都隻有你一個人,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亦是,雲翔。”
聽聞“雲翔”二字,君鳳羽深藏於心中的情愫立即再次泛起,勉強壓抑心中的波瀾,淡淡地看了一眼裴慕風手中的紫色翎羽晶片,微微偏過臉,回避了裴慕風的視線,故作冷靜地言道:“往昔之情不可能重新來過,如今君上眼前之人是君鳳羽,天下也從未有過東方雲翔此人,君上心係之人不過隻是一個虛幻的影子。至於東方世家一案,不論君上出於任何目的,總之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如今真真假假都不重要,東方雲翔之所為,隻是為了承影。”
聽見君鳳羽承認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就是東方雲翔,裴慕風頓時定下心來,感覺一絲欣喜卻也難以掩飾心中的黯然,側移半步,將手中的紫色翎羽晶片輕輕地扣上東方雲翔的發間,隨後深深地凝視著他,略帶傷感地笑了笑言道:“雲翔……不知道當初你送我這枚紫翎晶片之時說過的話……如今是否依然有效……”
東方雲翔心中微微一怔,輕輕地笑了笑,淡然而言:“隻要符合我開出的條件,不論你要我做什麼,任何事情都可以,龍麟飛羽絕對不會反悔。”
裴慕風輕輕頷首,緩步走了過去,取過早就準備好了擺放在禦案之上的精致長形木匣,鄭重地交到東方雲翔的手中:“天下不曾有過東方雲翔其人,卻留承影長駐心中,假如承影是你我之間最後的聯係,如今物歸原主,也算是達成卿之所願了。”
東方雲翔聞言瞬間猛地瞪大了雙眼,心中一顫,突然感覺一陣莫名心悸,身子頓時僵硬了一下:“你……”
裴慕風立即附在東方雲翔的耳邊輕聲細語地說了幾句,就在東方雲翔失神的一瞬之間,迅速抬手翻掌,雙指摸準了他後頸之處的穴位,掐準力道即刻按下。東方雲翔一陣眩暈,還來不及反應便軟軟地倒在了裴慕風的懷中,立即失去了意識。
暗處閃現一道身影,裴慕風低下頭再次深深地凝望了一眼懷中之人,輕聲默默歎息,隱藏心中之痛,連人帶匣交給來人,隨即絕然轉身。來人靜默片刻,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裴慕風挺直的背影,沒有任何言語,背係承影,半抱半扶地將東方雲翔帶離。
裴慕風靜立許久,靜下心神,緩步踏出正殿,清風徐來,不經意之間瀟灑地會心一笑,轉身邁步而去。內廷總管站立殿外,手捧國書禦印,傷心不忍,欲言又止,最終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默默地跟在裴慕風身後。
江麵水波起伏,一艘大船駛入北寧駐防之境,船頭站立兩人。立於前者身著靛藍嵌金絲戎裝,身形挺拔修長,氣質不凡。身後之人身著內廷侍從官服,雙手捧著托盤,畢恭畢敬。桅杆之上旌旗飄揚,旗麵之上以金絲所繡一個“齊”字,顯得異常耀眼,顯然是東齊派來的使臣官船,並且此次前來之人肯定身份不低,極有可能是皇族親貴。北寧上將軍子修見此情景,細心思索片刻,當下立即使船迎接。兩船相靠,雙方會麵,子修得見對方真顏,愕然一愣,驚訝不已,眼前之人竟然是裴慕風本人。
裴慕風負手而立,正視子修,傲然輕笑了言道:“勞煩子修將軍,告訴羿玄景,想要東齊降書和禦印,請他親自過來取。”
子修身後的隨行將領聞言皆是心中一震,隨後顯出輕蔑不屑與嘲笑譏諷之色,子修冷靜地望了一眼裴慕風,隨即吩咐隨行將領留下等候,自己立刻乘小舟返回岸上大營。
等候不久,主帥戰船很快便靠了過來,羿玄景一身戰甲戎裝正立於前。待大船停穩,羿玄景走到裴慕風的船上,一甩戰袍,側身一步,伸手一請:“有請君上!”
“哈哈哈哈……”裴慕風朗聲大笑,極為欣賞地看了看羿玄景,立即揮手示意身後的內廷總管奉上國書與禦印,笑而言道:“北寧有君如此,得天下一點都不為過,我失江山也不算冤。”
“裴公謬讚了!”
“哈哈哈哈……”
羿玄景輕輕一笑,命人接過物品,裴慕風張揚而笑,昂首跨步,毅然踏上北寧的主帥戰船。
四國新曆167年九月,東齊國君裴慕風親赴北寧大營遞交降書與禦印,北寧大軍入駐東都,裴慕風與東齊皇族押解北上軟禁,東齊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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