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429 更新時間：11-07-09 00:49
血一般的旭日緩緩升起，腥紅的陽光染紅了大地……夏曉邊城經過鮮血的洗禮……安靜的詭異。
“十七皇子回營啦！快去通報！”把守軍營的衛兵發現了戟一行人的身影，大聲喝道。
一行人中，半數目光複雜的看著那弱小的背影。半數目光狂熱的追捧著。血染夕陽灑在黢完全被血液浸透的夜行服上，是那樣慘烈的唯美。浴血的邪神，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天神般的臉孔，魔鬼一般的殘忍……
黑黑的長發，因為血液，黏貼在身後，似笑而非的神情，仿若玩弄著天下蒼生。那看似單薄的身子中，禁錮著滅世的魔鬼……
跟在身後的佐寒牫迷失了……
自他從軍起，這是他第一次在殺人時，感到無措，第一次持著武器呆愣在那……
那不是廝殺……
他們以如此懸殊的人數，竟將夏曉邊七城的七千精銳屠殺殆盡……沒錯！屠殺！眼前的孩子與他身後的侍衛，就像砍斷枯木一般收割著人的性命。那孩子……沒有人性！佐寒牫能清楚的感覺到，在他眼中，人命似乎不如草芥。讓人瘋狂的是，他往昔生死相托的兄弟，竟瘋狂的追隨著這孩子，滿目瘋狂的屠殺著夏曉的士兵……
兩國交戰，死傷在所難免，但這與他們昨晚的行為不同！有本質的區別！昨晚，他們的行為是又不是戰爭……他們的確打著戰爭之名，可是……親身經曆了的佐寒牫質疑著他們的行為！他覺得昨夜的他們就像一群沒有人性的劊子手，以屠殺人命為享受……
與他同來原本不親近十七皇子的人，態度有了明顯的改變，對這八歲的煞神的崇敬之情，就像瘟疫一般傳染開了。
“聽著。”走在最前麵的黢，輕輕的開口。
享受著血染夕陽輕輕的灑在身上，那如戀人般的輕撫，黢的口吻也不自覺的輕了些許。
眾人凝神傾聽，神情全是崇敬。
“昨夜的事，想必用不了太久就會像星星之火一般，燎起嵐夏兩國熊熊戰火。”黢淡淡說道。
“殿下，我們此舉可是轟動整個嵐國，以不足百人之力誅殺七千精銳，但願到時陛下不要太震驚。將軍啥的，俺可做不來！”一將士爽朗的笑道。
此人是通過這次事，黢新的追隨者，顯然，他完全不知道黢‘有些’惡劣的脾氣。
黢蹙眉，此時他心情甚好，是故沒和這不長眼的蠢貨計較，隻是繼續淡淡開口道
“你以為，你立了很大的功？嗬嗬，難道來時本殿沒和你們說清楚？此次，是私下裏的行動，出了事，事後責任，本殿概不承擔。至於回去後，受多大的罰，看你們的造化了。”黢睨了眼身後突然陷入不解中的一些人，不急不緩的說道。
‘嗬嗬，那麼，以【複仇】為名的挑釁……嵐風乾君，嵐國的不顧兩國百年和約挑起戰亂的罪名已經坐實了，你要如何走下一步呢？’黢玩味的想到。
“為何？！殿下！我們力挫夏曉精銳！不封侯拜將也就算了！為何要懲罰？！”一人不服的質問道。
“嵐國與夏曉可有正是宣戰。”沉默的莫言冷冰冰的問道。
“……這……不曾。”那人猶豫的開口道，似是已是到自己犯了天大的錯誤。
“枉你從軍多年，這種行為，夠得上多大的罪，還用殿下告訴你？”莫言冷冷的步步緊逼。
“……為六爺報仇我們何罪之有？六爺為了讓兩國化幹戈為玉帛，已經表足了誠意！這種時候去夏曉隻帶了六人！可他們呢？用近千人‘迎接’！如今六爺的傷勢……！（嵐風千騎的事發生後，乾君第一時間將此次作為機密的要談昭告天下，夏曉的卑鄙行徑讓嵐國占領的道義。）夏曉先侵犯我大嵐在先！我大嵐怕他夏曉作甚？不過陛下的手下敗將而已！（嵐風乾君勺舞執念，禦駕親征，平嵐夏之亂。令夏曉年年上貢歲歲稱臣。）”說起夏曉誆騙嵐風千騎，並以JIAN計害之的事，眾軍士便氣憤不已！（事實上沒有這麼簡單……如今黢的連環計，已經讓夏曉和嵐國兩邊一團亂麻了，誰也說不清楚是誰先出的手……兩方都認為對方是狼子野心。）
“理是沒錯，錯就錯在，這牽扯到權術。那理便不是理，是非是，錯非錯。”黢不急不緩的走著，悠悠開口道。
“殿下。卑職真是看不懂您打什麼注意了。難道不是為了建立功勳，爭奪儲君之位？”沉默的佐寒牫目光灼灼的問道。
“皇位？本殿要那作甚？”黢不屑的答道，一個兩個都都目光短淺至極，煩得要死。
“……殿下不會說此行隻是單純的為六爺報仇吧？殿下可莫要吧卑職等人當成娃娃誆騙的好！”佐寒牫微微發怒。
血染夕陽下，黑夜中不曾看清的英武的俊臉，印在了黢烏黑隱隱流溢著血光的眼瞳中。
佐寒牫英武的樣貌，渾身透著濃濃的軍人氣質，一絲不苟的舉止，配上那高大的身形，一看便知是人中龍鳳。
“本殿隻是順便為嵐風千騎報仇，本殿認同的人，除了本殿以外，沒人能動他一根汗毛。犯了忌的，就要付出代價不是？這七千人，隻是本殿送給夏侯綮煌的一個小小的見麵禮。好戲還在後麵。”黢又帶著那令人看不透的似笑而非的神情，緩緩說道。
“敢問殿下此番夏曉之行，殿下主要目的為何？”
“如果，本殿說隻是為了享受屠殺的樂趣，你可信？”黢的話音很輕，卻讓每個人都聽了個清楚……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湧上心頭……
‘娘啊……皇家八歲的娃娃也太可怕了！！！’不少第一次接觸‘十七皇子’的士兵心中哭喊道。
說著，一行人走進了驃騎營。
與以往‘十七皇子’突然失蹤，然後整個驃騎營鬧得雞飛狗跳不同……
黢靜靜的看著披甲上陣，武裝齊全的將士陣容整齊，如臨大敵一般的將自己圍了個嚴實。
“真是……該讓本殿說什麼好？”看著這架勢，黢鳳目微眯的說道……
想來，怕是嵐風乾君給這驃騎營找的新主來了？行兵打仗，嵐風乾君的糧草先行已然由嵐風浚押至邊關六州，那麼為驃騎選的新主算算也該到了？這一到就這麼大的陣勢歡迎自己，他該怎麼回報一下這個‘七皇叔’？
“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十七殿你們也敢冒犯？”黢身後一追隨者，站出來，對著圍住他們的軍士喝道。
不得不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黢看上，奎鬥調教出來的人，就是幹了虧心事也能理直氣壯的……明明是他們昨夜鑄下大錯……
“……屬下等人也是按吩咐辦事，十七殿莫要怪罪。”為首的將士，為難的說道。
黢微微點頭，聲音冷漠的說道
“嵐風釋人在哪。”
所有人一愣……這英親王的名諱是‘嵐風釋’沒錯……如今被直呼出來，就是驃騎營的人多少也有些錯愕，但一想，在這位鐵血皇子麵前沒什麼值得奇怪的。
“英親王，吩咐卑職等人，待十七殿回來後，帶到六爺的行帳。”
將士的回答，把誰是外人，誰是這的主人講的明明白白的。誰說武將是粗人？這講話的水準不是很高麼？
黢無視團團圍住自己的將士，徑直向嵐風千騎的行帳走去，圍著他的將士很沒膽的讓出一條道……
為首的將領，見黢離去了，才鬆了一口氣，道
“那，諸位兄弟。別為難兄弟我了，你們自己去刑帳領罰吧。英親王說了，私自出營再次非常時期本應重罰，但念在中將向來……（其實，他也不想說這麼多廢話，可是由不得不說……）所以！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沒人一百軍棍！”
……
離得老遠，黢就聞見一股股的藥味。往日嵐風千騎戒備並不是十分嚴謹的行帳如今真是重兵把守。
走到帳口，從未被攔過的黢，被釋帶來的侍衛擋在了帳外。
蹙眉，心情一下惡劣了不少。
‘那麼，要不要在戰場上整整這個煩人的【七皇叔】？’黢心底認真的考慮著。
“莫言。”黢隻是輕輕的喚了聲，莫言便輕而易舉的解決了門口的侍衛。
黢走進行帳，便看見風禦行與卿龍等人一臉迫切的看著被一群老頭圍得裏三層外三層的嵐風千騎。
老頭們又是號脈，又是在嵐風千騎沒有直覺的手臂和腿上紮針……好不熱鬧……
黢也不急，靠著帳門看著，倒也自在。嵐風釋一門心思在嵐風千騎身上，哪裏注意得到黢？風禦行等人見黢老老實實的待著，也不予理睬。
最後，一群老頭一臉惋惜的搖頭晃腦的留下一張張藥方，走出行帳。嵐風千騎的神情不是一般的糟糕……這樣的結果也許還不如一開始便不抱有希望的好吧？
“釋，讓你費心了。”千騎沉默半晌後吐出一句話。
“你……！”釋紅了眼圈，他是最喜歡四哥！四哥那樣的人，誰不喜歡？他的確很瞧不慣千騎平日裏痞裏痞氣的傻樣，可是……心底卻也以這個能征善戰的六哥為傲！好好的人！轉眼間就廢了！！
說來，釋也隻是個不會表達感情的人而已……
“釋，六哥就是廢了，再也無法征戰沙場了，但隻要有一口氣在，定叫夏曉不敢犯我大嵐絲毫！”千騎眼中灼灼的信念震撼了釋……這便是他的六哥啊！嵐國軍人無不敬佩的神話！
“六哥，安心修養！夏曉哪裏！本王自會和他們討這筆賬！”釋眼中閃著濃濃的仇火道。
“‘七皇叔’，耍嘴皮子的倒是厲害的很。”黢不禁諷刺道。
“大膽！有你這樣跟長輩說話的？進來了，不請安就算了！還這般沒教養！藍焱鳳沒教過你？！”釋心裏恨得牙癢癢，先是四哥轉變，後是六哥的遭遇！這嵐風戟就是個喪門星！
“‘七皇叔’，你真的和嵐風千騎他們流的一樣的血？差異也太大了吧？他們都那麼聰明，怎麼獨獨你這般愚蠢？真不知京畿衛這些年是怎麼挺過來的……”黢不顧釋越來越黑的臉，喃喃道。
“十七！這你的確是你的不對。現在非常時刻，一晝夜未歸，還帶走將士！皇叔可是擔心了一夜。”千騎突然插進話來，打斷了兩人間不斷上升的火星。
“‘皇叔’放心，本殿可不是‘皇叔’，去趟夏曉也能丟半條命。”黢不在乎的說道。
“你放肆！”忍無可忍！嵐風釋怒喝道。
黢嗤之以鼻，不屑理嵐風釋。
“戟兒，你昨夜做什麼去了？”千騎不放心，不理會暴跳如雷的釋，徑直問道。
“去夏曉逛了逛了。”黢說的滿不在乎。
屋內的人驚愕的說不出話……
“去夏曉做什麼了？！”千騎有種不好的預感，問道。
黢向莫言招了招手，後者領意上前，拿過一個黑絲布的包裹，放在桌案上展開……裏麵的東西讓行帳鴉雀無聲……
“……這是……夏曉精銳駐紮軍的旗子沒錯吧……？”風禦行不敢相信眼前的沾滿鮮血的旗子……這是那日圍追他們的精銳帶著的旗子！他死也不會忘！
“啊，那些酒囊飯袋也叫精銳？嗤……”黢譏諷一笑。
再看黢，幹涸的血跡讓黑色的單袍皺皺巴巴的，雪白的皮｜膚上幹涸的血汙隨處可見……
“你受傷了？！”千騎驚慌的問道。
“怎麼可能？”黢蹙眉，這人……說的話可真不招他喜歡。
“你去夏曉做什麼？這旗子有時怎麼回事？”釋陰沉著臉，口吻冰冷的問道。他不介意打這狂妄的孩子一百軍棍，好好教導教導他該有的禮儀！
“殺人。”黢淡淡的開口道……
“咳……”玄英被自己的口水嗆住……
“這幾麵旗子代表的夏曉精銳全被你殺了？？”風禦行驚愕的問道。
那之後他追查過，夏侯綮煌執掌一萬皇銳軍之中的一支——冥銳軍便是當日追殺他們的軍隊。（那支軍隊被黢帶去的玄幽鐵騎與二十七星宿斬殺殆盡。）事後，夏侯綮煌又追派了七千精銳至邊關。淵，駁，煞，焊，塚，凜，梟。這七支大軍分別駐紮在了夏曉邊七城。
沒看錯的話，地上的旗子便是這七隻精銳的軍旗沒錯……
“戟兒！你這是……？！”千騎嗓音有點哽咽，眼圈紅了……
他的皇侄……讓他說什麼好？他不是個稱職的叔父。這孩子八歲前，他甚至不曾舍得多在這孩子身上投一個眼神……這孩子的名字甚至也記不大清了……就算後來，他對著孩子幹了莫大的興趣，但其中又有多少因為親情的因素？利用、計謀的成分更多吧？
嵐風千騎的樣子一瞬間讓黢很不舒服，黢開口道
“本殿一回來便讓一群不長眼的東西攔了去路，如今這一身的汙穢尚且來不及清洗。如果兩位【皇叔】沒事了。本殿去沐浴了。”說著，黢自顧自的走向帳外，絲毫沒有請示對方意思的樣子。
嵐風釋哪裏受得了這樣的態度？氣的手掌直發抖……若不是被嵐風千騎喚住，怕是要衝上去了……
“七弟！當務之急是趕緊把這事通報給四哥！就算不能趕在綮惠帝之前知道，也決不能太晚！不然我們就會被動！”千騎神情肅穆的說道。
“四哥是何人，邊關這裏早被四哥布下了不知多少耳目。這麼大的事，四哥怎會比綮惠帝晚知道？哼，這小子犯了這麼大的過錯還渾然不知！看到時四哥怎麼治他的罪！興許把他交給綮惠帝，讓他死無全屍！”
千騎眼神一黯，死死地盯著地上一麵麵染血的軍旗，心中打定了要誓死護住戟的主意。
……
兩方帝王得到消息已是兩日後。
夏曉皇宮，禦書房龍案上的奏章被一掃而落。龍硯，禦筆的摔得滿地，殿上侍奉的奴才顫顫巍巍的跪了滿地。殿下稟告的官員，恨不能把頭埋進地裏……
“把邊城把守的蠢材統統給朕斬了！！不！淩遲！七千精銳！七千！！！”顧不得皇家儀態，綮惠帝嘶啞的喉嚨，怒吼道。
“陛下息怒……龍體為重。”硬著頭皮，那官員說道。
“嵐國都打過來了！這群蠢豬竟一點都不知情！是不是哪日朕在寢宮裏被嵐風乾君不知不覺的殺了他們也不知道？！！朕要他們何用？！”吼著，綮惠帝拿起桌上剛剛被掃到一邊的震山河，砸向官員……官員被砸了個頭破血流也值得這般硬撐著……
“還不給朕滾下去查清此事？！嵐風千騎廢了！去給朕看看！嵐國到底是何時除了這麼了不起的人物！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滅了朕七千精銳！”微微冷靜下來的綮惠帝，坐在龍椅上，陰狠的說道。
怪不得嵐國不顧條約侵犯夏曉！有備而來啊！！！
氣氛的同時，夏侯綮煌害怕著，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他他七千精銳！若不是每日清晨往軍中送糧食的村民發現！他這皇帝要合適才會發現自己手下的七千精銳已經神不知鬼不覺被殺了個一幹二淨的事？？！
同時，嵐國皇宮。
龍案上的嵐風乾君依靠著龍座，修|長的手指拄著額頭，閉目聽著邊關來的急報。
聽完，過了很久不曾回應。來人這才鬥膽輕輕喚了聲
“陛下。”
不見回複，便鬥膽抬頭觀測。剛以為軒陽帝是勞累過度，睡著了。卻聞，軒陽帝突然開口道
“殺了便殺了吧。傳朕旨意。責令門下省擬定聖旨，發往邊關。中書省，中書令——嵐風哲，全責肅清朝中上折發難於十七皇子之人。即日，因夏曉率先違背兩國條約，蓄意挑起戰事。嵐國攻打夏曉。責令，兵部尚書，負責相關示意。吏部尚書舉薦將領。戶部尚書督查軍餉調動。”乾君低沉的嗓音，因連日操勞有些暗啞。
就這樣，兩國不過剛剛享受了短短十年餘的短暫和平告終。一場血雨腥風即將席卷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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