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16 更新時間:22-08-09 12:57
船隻烏泱泱擠在港口,高立著極其豪華的字帆。兩道登船長廊,鋪著紅氈地毯,馬蹄停靠,先是兩側炮仗喧囂燃盡,再是禮炮降花。
這姑蘇梁氏和將軍唐氏倆個新郎官至今都未曾露麵。
良久,儐相各自迎那蓋著紅紗的新夫下馬登船。
“新郎官兒,啟程!一程攜手白頭,一程恩愛無疑。”
這一日,金陵城內兩尊最要緊的寶物各自嫁去了老天爺指定的遺珠歸處。
祝忱由小廝攙進船艙,這舟車顛簸了大半日,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人還沒坐定喜榻便先發了聲。“箸頭春,你且拿一塊如意糕給我墊墊肚子。”
旁側的小廝愣了愣,笑道。“公子,您是不是餓暈了。這船上從哪兒給你備著箸頭春。”
祝忱揉揉肚子,瞬即掀了頭紗回道。“我不是要吃你,我是要吃如意…糕。你是誰?”祝忱瞪圓了眼,看著這張陌生的麵孔。“我的箸頭春去哪兒了?”
“祝,祝公子!”這廝驚的直接跌坐在地上,連忙又眨眨眼,瞧著還是沒變成自家公子的臉,於是又掐了自己一把,眼前人還是未變。“我家公子呢。”
“你你你是如蘭兄的人,可是,你這麼在我的船上?”
這斯指了指船外飛揚的旗幟。“可這明明是梁府的船。“
“什麼!“祝忱跑到窗邊,推開窗戶,仔細瞧著旗幟上的字,真真切切寫著姑蘇梁府。
“是船接錯了我?”
那小廝見自家公子真的不見了,一時哭了起來。
“什麼船接錯了您,明明是您登錯了船。”
“可可可,是你們攙的我不是!”
二人爭執聲把外頭的儐相引了來,那儐相又吃了幾口酒,還有些醉,推了門隻道。
“公子可小聲些,這船上聽的真切…啊!祝,祝公子,你怎麼在這!?”
祝忱屏息,盡力平複自己的心境,橫了這儐相婆子一眼。
“您方才還讓我們小聲些,您這一聲驚呼怕是都能把岸上的豺狼,江底的魚蝦引來。”
那儐相婆子和梁家小廝一塊坐在地上哭鬧,肩貼肩,背靠背的倒是有幾分鬧戲取樂之狀。“哎喲,我可不活了,錯了錯了,全錯了,這可怎麼是好。”
祝忱聽著心煩,可又覺著這事兒頗為有意思,半吊著笑臉道。“這會子停船,把如蘭兄換回來不就成了。”
儐相婆子撚著手帕硬是擠出了兩滴淚。“您說的容易,因這梁公子身子不好,行船緩慢,尋常舟船僅需花一日的功夫,咱們的船就得花三日。這會子,且又在江中,又如何與那去往臨安的船隻聯係。再遊船向下,便是分了岔口,我這老婆子的一生的名譽就要毀在這江上了。哎喲。”
祝忱見這婆子雖苦惱,倒是把問題都點的清楚。船行江中,確實難有良計。隨手摸了塊糕點喂進嘴裏,這想法子,就得先填飽肚子。“哎有了,我水性好,一會兒你們去吸引人目,我嘛,就跳下去,事後他們問起,你隻說我變成蝴蝶飛走了。”
“變…變成蝴蝶?還飛走了?”
祝忱塞了兩塊糕點,約莫著有了體力,便走到窗戶邊,一派說幹就幹的氣勢。那小廝眼尖,立馬撲了上去保住祝忱的腰腹。若非這小廝手腳麻利,隻怕下一秒就能聽到撲通入水的聲音了。
“祝公子,祝公子,你別衝動。眼下,你可是頂著我們家沈公子的名頭,你若下水了,日後我們家公子的名聲可如何是好,我們沈家又該如何和梁家交代。況且,況且,還不知道我家公子那頭是怎樣的境況。“
祝忱深吸一口氣,隻得又回到榻邊,瞅著這倆人一唱一和的,想來是已經有法子了。“你們說說吧,想讓我如何做。”
儐相婆子和小廝對望了一眼,異口同聲道。“今個兒起,你便是沈瑜。”
“什麼!你們讓我冒充如蘭兄!”祝忱的驚呼聲剛刺入兩人的耳內就被捂上了嘴。
“沈公子可是身體不適?”門外梁家人敲門問候。
祝忱不敢吱聲,幸而小廝機靈,搪塞道。“我們公子隻是想家了,無礙。”
“眼下這是唯一的法子了,祝公子姑且冒名頂上一陣,等我家公子有了著落,咱們再想良策可好?”
被捂著嘴的祝忱眨巴著眼看著兩位,大有自己不點頭就要被滅口之勢。於是掙脫魔抓,尋得新鮮空氣後說道。“那那那,隻得如此了。”
儐相婆子和小廝稍稍鬆了口氣,忙把這祝忱重新扶回喜榻,開始了密報交接環節。
“祝公子。”小斯一邊給祝忱整理發冠,一邊給他普及沈家的概況。
“咳。”儐相婆子提醒道,該改口了。
“公子,我呢,是打小在你身邊兒伺候的廣白。你還有一個陪嫁丫頭茯苓已經在梁府打點了。”
“身邊帶著兩味兒藥材呢這是。”
廣白無奈,似樂非樂的盯著他,這位主兒可算是抓重點的一把好手。祝忱被盯的不好意思,慫了慫肩,擺了個請的姿勢,示意:您繼續您繼續。
廣白正打算繼續,屋外卻已經報了傳示。
“三公子到。”
“這麼快!”
此時逼近死期祝忱反倒沒有方才雲淡風輕,取而代之的是見了棺材立馬死而複生之勢的緊張慌亂。
廣白給他蓋好紅紗,捏了捏他的肩頭,低聲。“別慌,這梁家三公子和我家公子也未曾謀麵。”
梁生由小斯引入船上新室,實在懶得應付這些繁瑣的禮節和泛濫的應酬。隻好三兩杯佳釀下肚,裝醉回屋。
“你們都出去吧。”梁生的步子快邁出了花路。
祝忱聽著這醉酒的言語,低沉又帶有幾分輕佻。透過紅紗縫隙看著那新郎官兒的翹角靴逼近,本以為會是通神酒味,卻不想幾率淡淡的藥香率先入鼻。這人到底真醉假醉。
待廣百一行人離開,這個所謂的婚房隻剩下二人的呼吸聲和船外溢來的江麵的水波聲。
“沈公子,小可梁生這廂有禮了。”
隻見梁生鞠身,側著腦袋,透過那頭紗的縫隙露出一張病嬌嬌卻又帶著幾分醉酒玩味地麵容。
祝忱稍稍將身子往後靠,悶哼一聲,擰著眉不搭理人。
梁生見狀,又逼近幾分。
祝忱將手掌支在喜榻上撐著身子又向後避開。
梁生隨之又傾身靠近。
反複二次,祝忱已退無可退,旋即揚聲。“你別過來!”
梁生輕笑,這脆聲幹淨利落,倒是與想象中的沈家公子不同。抽手取下選在帳邊的如意秤,這便在輕紗縵帳,紅燭搖曳間,挑起了這鴛鴦祥萬福蓋頭。
“如蘭。”
祝忱對上他那雙猶盛星河的雙眸,許是佳釀良效,那劍眉星明配上削骨高鼻,著實屬一等一的容貌。愣神間,還未反應這”如蘭”正是在喚自個兒。
梁生同樣在低眼打量,這未謀麵的沈瑜,確確實實與想象中不同,甚至截然相反。這藥材世家的公子,怎得身上一股水粉甜汁的味兒,倒是誘人的緊。
擲下手中的如意秤,順勢曲肘將喜榻上的人圈在方寸之內。聲音低沉,若琴箏低調。“可是要喚你一聲娘子,你才肯應我?”
氣息吐在祝忱耳廓,隻讓人一哆嗦。雖進過勾欄,遊走花堆,卻鮮少與男子如此親近。祝忱的兩頰染盡緋紅,堪比那燭台上的紅蠟。猛地將人一推,直道。“你你你,別瞎叫喚。”
梁生這多年的”病秧子”自然也得維持下去,借力倒下在低,便是捂著胸脯道。“梁家公子好大的手勁,你若不喜,我便不這麼叫就是了。”
祝忱尋思自個不過是使了三分力,怎麼就把這比自個兒高出一個腦袋的人給推到了。又見他真真切切的蒼白麵容,且又吃了酒,若真出了事兒,必定又是自個兒擔責。於是連忙跳下床將人扶起。“那個,我也不是有意的。你可有傷著?”
梁生擺擺手示意無礙,卻用咳嗽聲提醒著梁忱自個兒是個久病纏身的人。被攙起來後,順勢往那圓凳一坐,伏案咳嗽間,卻覺著眼前人略有蹊蹺。
他既生於藥材世家,必然也懂幾分基要的藥理醫術。可我這通咳嗽,他非但沒有給我斟茶順氣,反而猛拍我背,此效無用反易生其他不適。且這調查知悉的沈瑜,溫潤如玉,言談吞吐便似其表字,如蘭。但眼前這位可人兒,倒更似那湖裏的錦鯉、廣寒的脫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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