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11 更新時間:22-08-09 13:11
“怎敢耐你如何,好好好,縱使夫人想冬日飲冰,春日食蟹也使得。”梁生縱他在身上撲鬧,隻奈何還未討趣個痛快,外頭便有仗勢者突訪。
“三公子,大娘子屋裏的金釧送來了賀禮。”霜兒和廣百在外聽候。
祝忱聽到傳告,連忙踢蹬鞋襪從榻上彈起,可那梁生不依,依舊扯拽著祝忱的衣袖,複又咳嗽道:“替我謝過大娘子,隻因身體不適,如今已和瑜郎歇下,有勞金釧姑娘去答大娘子的話。”
梁生的寬掌帶著溫度,摁著祝忱的腦袋靠在自個兒胸脯上,順著他淩亂的毛發,跟養了隻乖寵似的。
“大娘子還命奴婢給三公子熬了參燙,公子不妨讓奴婢伺候您服下湯藥再歇。”
梁生擰眉冷笑,沒了心思再應付。如今進了個新夫人,這些人愈發得寸進尺,不知好歹。於是一手捂著祝忱的耳朵,另一手猛地砸下榻邊的白瓷器皿。佯是急喘促氣,咳嗽不停。
“夫人才過門,倒是架子大得很,現下為夫尚且使不動你,日後隻怕是要上房揭瓦了。”
“你瞎說什麼!”
祝忱才被捂了耳朵又被捂著嘴,支支吾吾的將話語吞在嗓間。我這明明什麼都沒做,就被你壓在軟榻上,你倒說我架子大。謊話隨口就來,這病也不知道幾分真假。這府邸上下,個頂個地裝模做樣,知道的是內宅規矩,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戲班後台。
屋外的霜兒見狀,自然也是裏應外合,廣百也是個頂著機靈腦袋的人,一氣將這彩月哄走,這才鬆了口氣。
梁生瞧見外頭沒了動靜,這才舍得將祝忱鬆開,祝忱見沒有了掌腹的壓製,猛地又咬了一口才肯撒嘴。梁生再低頭瞧那手上的牙印還掛著些許的透明唾液,這小兔子還變成狗崽子了,咬的這樣狠。“嘴不利,牙倒是尖。”
“你這人,說話就說話,慣是動手動腳的,這便是你們姑蘇人的秉性不曾?”祝忱隨手捋了碎發,惡狠狠地瞪著榻上翹腿晃悠的梁生。“你若不放心我,不信任我,隻管打發我回金陵。”祝忱蹬著鞋靴踩在榻邊,也不顧他幹淨不幹淨,盤著腿,慣有一派占山為王的氣勢。
梁生方才咳得狠,嘴唇發白,笑起來倒是挺讓人心疼的。祝忱看著也就將方才的火焰壓下幾分,連聲調都矮下一些。“你這身子到底什麼個境況,時好時壞的的。還有外頭那些人,到底哪個真哪個假。你稀裏糊塗的接了我進這火坑,幸而我是個有心眼兒的,若是旁人,豈不是平白被欺負了。”
“旁人?我梁生可隻與金陵沈氏的公子有了婚約,何來的旁人?”
“你們梁府這個火坑我如今既然跳了進來,就必須給你們踩滅了,沒有自焚其中的道理。你說也好不說也罷,左右是個病秧子,起不了什麼用處。幸而不是真真切切的如蘭…”祝忱說的急眼,提及沈瑜的表字這才醒過神,收了口。連忙偏頭支吾遮掩,低頭正好看著地上的碎茶盞,忙揚著嗓子道:“廣百,進來收拾。”
廣百和霜兒推門進入,隻瞧見這新婚燕兒的小兩口,一個背身倚著閱卷翻書怡然自得,一個側坐太師椅,袖口撩在臂彎露出光潔的臂膀,似在賭氣。
直至傍晚,廣百和霜兒端了晚膳進來,瞧著這二位竟然換了個位置,那躺在榻上的睡得安穩,那太師椅上的,搭著扶手晃悠兩隻勻稱的小腿,枕著後疊的手臂閉目養神。
“公子…”
梁生擺擺手止住他們出聲,那端進來的是一道鳳尾蝦、一道美人肝、一道鹽水鴨,緊接著還有一碗酒釀赤豆元宵,一碟酥油燒餅,一份梅花糕。這金陵廚子還是昨晚聽到祝忱夢囈箸頭春時,想著尋來的,且看這菜食香味能否把人從周公那引了回來。
祝忱這回再軟榻上睡得酣甜,嗅著香味醒來時還納悶自個兒如何從太師椅睡到長榻上的。可睡眼惺忪間,那幾道熟悉的菜色並入眼簾,也就沒有心思深究了。直勾勾的瞅著那平日裏習以為常的菜,不過才隔了幾日,再瞧見時,竟如見了親人般親切。才要湊近,可一堵人牆擋了來。
梁生負手,挑著聲。“舍得醒了?”
祝忱偏過腦袋,隻把目色黏在那糕點酒菜上。“嗯,饑腸轆轆,可睡不住了。”
梁生樂的出聲,因換了尋常便服,月白的直襟長袍,腰束祥雲寬腰帶。攔在祝忱前頭,便像是一道月牆籠著凡間的人中俊傑。“如今進了門,合該改口,這一桌子糕點佳肴才能許你。”
祝忱的腸胃心神早就飛到了那桌子上,半點兒不原同他瞎掰扯,伸著腦袋敷衍道:“是是是,知道了。日後定改。”
梁生用那寬袖遮著祝忱的雙眼,勾唇道:“我可不要日後,我要當下。”
祝忱拽著他袖擺頂聲:“我既進了你們梁府,日子且漫長,你怎好讓我一時半會地就改口。”況且,我那媒聘的正經夫君,是響當當的大將軍,如何是這樣的虛弱無比的病秧子。
“此話差矣,為夫體弱,這在世日子可不必得夫人,隻怕是見一回春秋便少一回日月了。夫人且當一回大善人可好?”
“呸,你也不覺晦氣,這花好月圓的。罷了,叫便叫,再與你閑扯下去,白瞎了這一桌子好菜。”
祝忱推開他,兀自倒了一盅酒,仰首一飲而盡。溫酒燙喉,酒液滑入體內,辛辣刺激。祝忱那三杯倒的酒量,當著是果酒,卻不想這佳釀聞著香甜,卻後勁辛烈。
屋內燈燭昏黃,屋外些許雀鳴。
且聽祝忱那一句俏軟羞赧又間著幾分憤懣的嗔呼“夫,夫君,該用膳了。”
梁生被這一聲稱謂喚的身心舒暢,滿心歡愉。早知這沈家瑜郎如此有意思,就應該早早結了這親事。隻恨不曾將這泥潭清除,再引他入府,好讓他長長久久做個天真爛漫的人。
祝忱不等他回應,便從他袖下鑽去,一並撲上那桌家鄉菜肴。往日裏總愛在外頭尋吃的,如今離了家才曉得家中燒製的吃食最是香甜。
“這鹽水鴨的鴨子挑的不好,皮肉油脂豐富,油膩了些;那梅花糕也不濟,要說梅花糕,各酒肆茶樓做的都不甚好,還得去街頭巷尾,尋那攤販推著的小咕嚕車,新出鍋的,滾燙鮮香。”
梁生回過身,瞧祝忱吃的專心,方才並不覺得腹中寡餓,眼下也被他帶著饞嘴。這小可人兒還挺挑嘴,這廚子找的急,不地道,看來還得再另尋一個,才能滿足我這三夫人的胃。
“吃慢些,沒人和你搶。”
梁生給他盛了一碗酒釀赤豆元宵,祝忱本想接過這青瓷碗,卻被梁生捧在掌心奪了過去,隨後又用一隻碗勺翻攪,吹氣給那勺子渡了涼風,這才送到祝忱唇邊。“還請夫人再嚐嚐這碗元宵,若再不合夫人的意,我便將那廚子掃了出去。”
祝忱正正經經嚐了一口,畢竟長在廚中,評道吃食自然是一派老氣。“還算湊合,這勾芡用的生粉,若換成藕粉必然又添色幾分。那園子鬆散,想來搓滾的時候沒有沾水。”
梁生聽他說的仔細,恍惚間竟不知道自個兒娶的是廚子還是藥材小生。“哦?不知這金陵城中,哪一處的赤豆元宵更屬上乘?”
“那自然是錦樓。金陵城響當當的名聲,你都未曾聽過?不過也是,你這身子隻怕難出一趟遠門。也罷,改日我親自給你熬上一碗。”
祝忱遇上喜歡吃的,就不肯鬆筷子,不喜歡的,那是碰都不碰。梁生瞧桌上已經見底的粥碗,紋絲未動的鳳尾蝦,心裏也就清楚了。這小可人兒嗜甜,也難怪,人都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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