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79 更新時間:22-08-09 13:09
下了船,梁府早已派了近二十人在碼頭等候。或裝乘行李的車馬,或高頂轎輦,無一不掛著喜綢彩帶。
梁生與祝忱並肩同甲板之上,玄色寬氅,編金長袍。不論從何角度打量這對兒新婚郎君,皆覺登對不已。舟船秋睡足,琴瑟燕爾篤。
寬袖之下,梁生握住祝忱略微冰涼的手,不知是體寒還是膽顫。江風拂麵,青色掃過他如珠如玉的雙眸,這樣幹淨的眉目因何要來此受罪。
不論姻親,不論情愫。單是你朝我紅軟的耳根子,緋紅若蜜桃的兩腮,我便願舍萬物護你周全無恙。“莫怕。”
這聲看似平淡的話語,傳入祝忱耳中,卻極具分量,低沉的音色讓人心安。縱然如此,祝忱要強之心到底不能被撫平。朝陽下,刀削似地下顎輕抬,眸底倔強突顯。“堂堂七尺男兒,何談懼怕二字。”
“好,不愧是我梁生的夫人。”梁生略略偏首,低眉看這帶著嬰兒肉腮的麵容。倒是點醒我了,日後,我也並非能日日在府中,合該讓他先淺嚐這犬窩的苦惡一二。
梁生率先下船,回身展臂給予人搭扶時,卻不想這可人兒已提袍躍下。身手矯捷,哪裏像是新婚承歡之後的人。梁生長籲一口氣,無奈笑笑,如此也好,在外人看來,或是我”不舉”應了那病體乏力。倒是這小可人兒麵上天真,再處些時日,知根知底了,再行定奪吧。這往下的日子,是愈發有趣了。
“喜迎三公子。”領頭的趙管家先朝梁生行禮,等轉過身對著祝忱,且頓須臾,才問安。“三夫人。”
“免了。連日舟車勞頓,速速請三夫人上轎罷。”梁生吩咐後,正轉身欲提蹬上馬卻被祝忱展臂攔擋。“我不坐轎子,我也要騎馬。”
梁生勾唇環臂,指尖撇了撇示意下人再牽一匹馬過來。“這匹溫順,還請夫人上馬。”
祝忱也不推脫,挑了眉,大大方方地抻著他臂彎提袍上馬。在諸人矚目之下,難得將腰板豎的直挺。梁生瞧他耳朵透光粉嫩,高馬俊姿,身軀凜凜。這樣俊俏的少年郎,滿姑蘇除了我,又有幾人配得上。
二人騎馬並駕,一匹驄一匹驪。姑蘇長街,馬蹄遺風,長擺輕揚。天然一段佳偶情愫,全在身影;平生深情萬千,悉堆比肩。
至梁府外,兩間大門石獅皆宣紅綢花球,甚是逗人。祝忱忍俊不禁,嗔視有情。梁生下馬後,不容其他人攙扶,隻一吧攔腰將祝忱抱下,首跨馬鞍,序跨火盆,方自正門行入梁府前院。經天井,入正廳。梁氏親族數人已在此聚候,或坐或站,甚是祥和。
“孫兒給老祖母請安。”梁生攜祝忱於廳間行叩拜禮。祝忱被這烏泱泱的人群震的恍惚,因府中親戚旁支甚少,鮮少有這等場麵,或逢年過節才得遇一回。果真是大戶人家,可這大戶人家裏頭為何都是麵黃色衰卻一派唯我獨尊之勢的女子?
梁生見祝忱沒有愣神,便朝諸人笑了笑,暗暗撤了把祝忱得袖擺,這才將他的魂魄拉回來“孫,孫媳老祖母安。”祝忱攏回心思,略微偏頭就能對上梁生的眸子,這才讓神智逐漸清醒。不行,如今我是沈瑜,斷不能給如蘭兄丟了臉麵。
梁家老祖母笑得和藹,點了點頭,這”沈瑜”的模樣也長在她心尖上,隻是好像略有些遲鈍,但到底比那些工於心計的人好上許多。
大娘子身邊的大丫鬟給奉上漆木托盤由祝忱行奉茶禮,卻不知是這丫鬟當真失了手還是故意為之,茶盞還未在手中拿得穩當,那丫鬟便鬆了手。祝忱靈敏,反應迅速地揮袖攤手,在茶盞碰地前挽救一夕。且打小搓揉滾燙地麵粉吃食,那茶水的燙度對於祝忱來說不足掛齒。
那大娘子瞧見害數未成,擰了擰眉,忙出聲道:“怎麼做事兒的,笨手笨腳的,還不請三夫人饒恕。”
那丫鬟屈膝跪地,嘴上認著錯,麵上卻不見幾分誠意。殊不知咱們祝忱在茶樓酒肆聽慣了這些內宅的事兒。雞毛蒜皮的事兒,也值當設陷埋雷,你爭我搶。祝忱不輕不重的悶哼一聲,並不理會那叩頭的丫鬟。反而雙手捧著茶盞,向前傾身,略低冠首,敬茶於上。
“老祖母請用茶,日後萬事順心,萬般順意;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梁家老祖母對於內宅爭鬥,本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眼下瞧見祝忱的舉措,整合心意。看來,沒給這寶貝孫子挑錯人。
“來,瑜兒啊,收下。”
祝忱接過梁家老祖母遞來的利市,隨後低頭由梁家老母親手為他配上一隻勾雲鎏金簪。還未曾穩定懸著的心,這老祖母的話又讓那緊張的心髒跳到嗓子眼兒。
“我記得,提親時,曾給你送去了一隻玉雕蘭君簪冠,為何今日不曾配上?”
祝忱麵上的笑意當即僵住,心裏答道:隻怕您那蘭君簪就快到臨安了。
梁生倏地偏頭咳嗽,掌心扶住胸脯隻怕下一秒就要將五髒六腑咳了出來。祝忱忙借機擰過身子回到梁生身側,一派憂心之態。“可還撐得住?”
“無妨,無妨。”梁生見他演技精湛,自然不能尾落其後。擺手間,咳嗽聲層層遞進,隻聽的老祖母心尖絞疼。
梁家老祖母趕忙道:“後頭的禮數一並免了,日後有的是時日,你們且先回去歇著。霜兒,快給鶴亭煎了藥送去。”
祝忱攙著梁生繞過後花園,進了南苑正屋,這才停下那瘮人的咳嗽聲。祝忱揣摩著,就該走慢一些,讓他咳的聲音緊啞,看他如何咬耳朵說那些浪蕩的言語。
待霜兒捧了茶來,梁生便讓她和廣百到門外守著聽風。等房屋門窗合緊了,梁生便攤手鬆了衣襟腰帶,舒舒服服地躺在榻上。“夫人,還不快沏茶來。”
祝忱經這一番折騰,也累的腿腳酸乏。挑了個長榻躺下,掀袍將腿腹搭在圓形高架上,可謂舒坦。“自個兒有手有腳的。”
梁生側過身子,將腦袋枕在金絲為麵,上玉鑲框的玉枕上。不忘又故作咳嗽幾聲。“我這病虛弱體的,自是要辛苦夫人了。”
祝忱聽著咳嗽聲聽的也有幾分不忍,便一慣是軟心腸。低低歎了口氣,小聲嘀咕著:可算知道老天爺為何要安排這雞鳴寺雷雨使錯的戲碼,這是叫我來替如蘭兄受罪了,要伺候著病秧子不說,還要應付內宅醃臢。
待祝忱端了杯茶喂到梁生嘴邊時,梁生屈指刮了刮他精致高挺的鼻根。“嘀咕些什麼,也叫為夫聽聽?”
祝忱隻把那下顎一抬,猛地將水一並灌入。“三公子可快快歇下,何必費神再與我閑談。”
“你是我的夫人,不與你閑談,還能找誰去?”
“愛找誰找誰。我初來你們梁府,怎知明裏暗裏,前後左右有多少伺候的人。”
“夫人這是…吃味了?”梁生勾唇,推開茶盞,將腦袋抵在他臂彎。“方才那茶水可燙著了?”
祝忱嗤笑“小事一樁,那茶水的熱度都不如我徒手烙餅時高。”
“徒手烙餅?”梁生逮的就是這可人兒脫口而出的真實。
祝忱暗暗咬了咬嘴唇,隻恨這嘴快的毛病搞不掉。瞪大了眼給自己增強氣勢,還不忘輕咳潤嗓。“幼,幼時貪玩。這才練就了一番功夫。”
“合著我夫人這看似嬌嫩的手竟是一雙鐵砂掌?”梁生瞧他急若熱鍋上的小蟻,討喜的緊。愈發向逗上一逗,便接連又道:“原以為夫人隻善於抓藥看診,卻不想,對這吃食也頗有研究。夢裏安枕時,也聽夫人囈語”箸頭春”。我本不知是何物,問了你身邊的廣百,才知道這是一道吃食,烤鵪鶉。嘖,若旁人聽了去,可是要誤以為我梁生欺妻餓妻。“
祝忱被梁生說的羞臊,忙屈膝壓製他腰腹,齒間相磨,指腹拽扯衣袖臂彎。“我我我就是饞食貪吃,你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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