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320 更新時間:22-10-02 20:06
嘉恩候世代武將出身,聞說他本是獵戶出身,與太祖皇帝相見恨晚,一同打下了這江山後,子孫後代一直守護華夏疆土,保衛百姓安危。滿門忠烈,曾經人丁興旺的一家隻餘下嘉恩候與他剛滿二十的孫兒曹兮。
舞陽看純愨猶豫,忍不住開口,“要不,咱們選衛家的?”
純愨奇怪地抬頭,
舞陽嗬嗬地笑著,“這不是在家吃厭了,去姐姐的八仙閣蹭了頓飯,還從掌櫃那聽到不少……事。”舞陽眨巴眨巴眼睛。提著手裏這張畫,畫中人迎風而立,端地是文人墨客的風骨。“姐姐覺得如何?”
純愨一看就知道上麵是誰,她無奈地歎氣,心道一定要傳信,讓洪大叔嘴巴嚴實一些,“不了,我可招惹不起衛家的人,個個都是禍害。”
這沒幾天的功夫,衛酥成了寧妃,還把皇上寵幸許久的嫻妃給拉了下來。再加上這初次見麵就要與琴師成親的衛辰河,衛家人可不是禍害呢?
純愨知道的,明王府自然也知道。
舞陽捧著臉歎氣,把這畫抱在懷裏。“衛公子才貌雙薪,我小時候見過他一麵也想著要嫁給他呢。”
純愨笑道,“想嫁就嫁唄。我們倆年歲就差了一個月,我要嫁,你也是要嫁的。”
明王爺嗯嗯點頭,“純愨這個主意好,那一會我就跟皇上請旨,把你許給衛家。”
舞陽紅著臉,一害羞,一跺腳就跑遠了。明王爺還在後麵哈哈直笑,“純愨呐,皇叔可是相信你的眼光呀。”
純愨擺擺手,“我那比得上皇叔那雙眼睛呀。”
送走兩尊大佛,翡翠急忙趕過來問,“殿下真要嫁給曹世子呀?奴婢聽說曹世子一點都不懂風情,脾氣特臭。”
珊瑚也擔心地看過來。
純愨覺得好笑,“那這些畫卷給你們,你們幫我找找哪家兒郎最好?”
珊瑚聽話真要伸手去找,翡翠急忙拉住她,跪了下來,“奴婢知錯。”
純愨嗯了聲,“那就罰你們一月俸祿。”
翡翠謝恩,拉著迷糊的珊瑚就走,小聲地解釋,“明王爺閱人無數,看人最準,他說曹世子好,一定就是好的。咱們久居深宮,看畫也看不出個什麼,更別說知道那人的品性到底如何了。”
珊瑚恍然大悟,“還好你機靈,不然我們就害了公主了。”
下午長樂宮裏就派出十個婢女,將那些畫卷一批批地抱在懷裏,送到禦書房。
皇上一拿就是衛辰河的畫卷,不免嗬嗬地笑,“你家主子相中了哪家公子了?”
珊瑚就算遲鈍,也從皇上的狐狸笑裏看出了貓膩,她笑了回去,“殿下說曹世子是少年英雄,威風凜凜,最得她的心。”
皇上臉上的笑頓時就掛不住了,再看那衛辰河的畫像上寫了一個舞字,而不是宜字,不免汗顏,“純愨是朕唯一的妹妹,成婚一事該慎重珍重,才不到一日就下決定,未免太草率了。”
珊瑚回道,“殿下還有話說。”珊瑚清清嗓子,說道,“純愨知道皇兄鍾愛寧妃,可皇兄之愛非純愨之愛,寧妃之願非純愨之願,請皇兄瞧在純愨是您嫡親妹妹的份上,就多多擔待妹妹的小性子吧。”珊瑚跟在純愨身邊七八年,將她那副漫不經心要死不死的模樣學了個十足,一開口就把皇上的臉給氣黑了。
皇上的神色先是怒,又成了驚,隨之是無奈憐惜,終究歎了口氣,“傻純愨,喜歡就是喜歡,怎麼非得藏著掖著呢。也罷,朕會下旨,嘉恩候世子英明神武,神風俊朗,驚才風逸,氣宇軒昂,特許純愨公主,即日完婚。”
珊瑚帶一眾人跪下謝恩,回來時就把那句話帶給純愨,問道,“陛下說公主鍾意衛公子,可是真的?”
純愨還是在書案前看話本子,夏風兮兮,吹地她昏昏欲睡,“是真假,很重要?”
珊瑚急道,“自然重要,公主既然歡喜衛公子,卻違心選了曹世子,日後難道不後悔嗎?”
純愨翻過一頁,“珊瑚呀,你主子可是別人挖個坑就往裏麵跳的人?”
珊瑚搖搖頭,“殿下最恨受他人擺布,即使坑裏有寶,也不會往前去的。可是這次又不一樣,皇上賜婚可是……”珊瑚一愣,想起純愨轉告皇上那句話,瞪大了眼睛,“難道這次是寧妃的計策。”
純愨用了“孺子可教也”的眼神看了珊瑚一眼,“寧妃當本宮是驢,衛辰河是根胡蘿卜,皇兄當做魚竿,吊著就能引我上勾。她對我有愧在先,在太後那兒失信在後,不拉攏我,她想登上皇後之位,就難了些。”
珊瑚驚得啞口無言,剛想說純愨就算答應,也沒損失多少,話頭到了嘴邊,還是咽了下去。她能明白的事,純愨又何嚐不懂。隻是可惜了公主,要嫁給一個野蠻的粗人,以後隻求曹世子對公主好了。她又是可惜,又是憤恨,又是擔心。
純愨看她的臉變來變去,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伸手拍了一下她的頭,好笑地說,“這門婚事還不一定成呢,你擔心什麼?”
珊瑚啊了一下,“皇上都賜婚了,怎麼成不了了?”
“曹兮三天後才回京,成婚一事要你情我願,要是他不願意,這婚事八成就是黃了。”純愨倒也沒多少擔心,窩回自己的地方接著看書。
三日後,長安傳來消息。衛辰河暗訪四季坊,抓住了樓蘭的探子,曹世子順藤摸瓜一舉清了樓蘭暗探傳遞消息的線路,一個個砍了腦袋送給樓蘭王當賀禮。
皇上開懷大笑,宣旨召見。三人在禦書房相談半日,到下午貼出皇榜。曹世子英勇無畏,繼任嘉恩候,迎娶純愨公主。而衛辰河抓獲探子有功,封從四品大理寺少卿。
長樂宮裏,翡翠端著架子學著衛酥軟聲說道。“曹家守衛大唐疆土,保衛百姓幾百年滿門忠烈。世子乃將門之才,承祖訓,繼天恩,日後亦是保衛大唐的錚錚將士……但世子可曾想過,若哪日世子戰死沙場,殿下該何去何從?”
純愨嗬了一聲,“這寧妃還挺關懷我。那曹兮怎麼說的?”
珊瑚挺直了背,故作不卑不亢,“公主若嫁臣,就是臣的妻,若臣還活著,就與她執手看百年秋百年雪,若臣死了,就請陛下煩心,為公主尋一個知心人。”
翡翠讚許地點點頭,“這話說的如此感人肺腑。殿下聽了可還歡喜?”
純愨輕輕扇了下眼睫,“那衛大人如何說的?”
翡翠噎了一下,“衛大人說,他已有了心上人,名為長琴,乃是八仙閣的小小琴師。”
純愨點點頭,拿起未看完的話本子,裝模作樣地看起來。翡翠等了一會,看著純愨好一會也沒翻一頁,心口一片酸澀,沉默地低低腰,就告退了。
純愨一年難得起幾回早,端午佳節就是一次,以前沒有嬪妃的時候,事事都要她拿主意,有衛酥,這些事就落在她身上。純愨隻要起了梳妝打扮,等著皇上的轎子接她一同往曲江池去。
今年的轎子來的格外晚,純愨坐在鏡子前,看著裏麵的自己一身白裙紅紗,長發挽起,綴上花冠,濃妝淡抹,豔地好似一支大紅色的芍藥,灼灼其華。
珊瑚匆匆地進了宮門,“殿下,乾寧宮傳了消息,皇上一早就出宮門了……是和寧妃一道的。”
純愨有些意外,“皇兄這是入迷不淺啊。”
珊瑚癟癟嘴,“殿下,那咱們還去不去?”
純愨站起身,拿上新出的話本子,“去,怎麼不去。去叫頂轎子去,咱們這次自己去曲江池。”
轎子很快就準備好了,幾個侍衛不緊不慢地抬著轎子出了宮門,在朱雀大街上走了一段,就被一隊將士給圍住了。
純愨疑惑地等著,前麵很快就有一個洪亮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們是什麼人?敢冒充宮中侍衛往曲江池去?”
接著就是珊瑚的聲音,“大膽禁衛,純愨公主的路也敢攔。”
四周靜了一下,對話的那人的聲音緩和了許多,“原來是公主,臣曹兮,奉命做端午佳節的護衛,冒犯公主,求殿下恕罪。”
轎隊重新行了起來,禁軍又有秩序地讓開一條路,容它通行。純愨好奇地掀開轎簾,從小窗一眼就看見坐在一匹黑馬上的男子。
都說曹兮是一個隻會行軍打仗的莽漢,可他長得頗英俊瀟灑,隻是常年習武,身形如一座小山堅硬粗礦,看著野蠻粗魯。那山一樣的人目光如刀,突然拔出了一把長劍,對著轎子刺了過來。
純愨心口一顫,看著那把劍劈開了一個轎夫,破開轎子,伸出手死死地攬住純愨的腰,衝到了路邊。
大街上不知從何處冒出一路人,黑衣蒙麵,各個人手拿不同的刀劍,不由分說就往純愨這裏攻來。
曹兮死死地把純愨按在懷裏,手上的劍隻剩下了一片銀花花的影子,每一下都能扯出一條血線,撒在寬闊平坦的大道上。
轉眼間,死在曹兮手上的就有五人,其他人不敢貿然進發。還有幾個賊人被將士擒住,死死地壓在地上。
為首的人一身書生打扮,握著一把扇子,抵在珊瑚的脖頸上,惡心地笑著,“嘉恩候好身手,居然還能殺了我五個人。但現在,你覺得你還能再動手嗎?”書生把扇子壓實了幾分,在珊瑚的脖子上擦上一條血痕。“純愨公主可是極護短的。你再動一下,我可就殺了這可憐人兒。”
曹兮果然遲疑,不留神手背就被割了一道口子。純愨冷冷地橫了那書生一眼,大聲道,“珊瑚,你放心去,本宮定用他千屠門堂主金雨常的性命為你陪葬。”
書生忽的鬆開了珊瑚,已經抓住的人紛紛自盡,其他人扶著傷員迅速往後退,隻幾步就站在了兩邊的瓦頂上,十幾道視線通通落在純愨的身上。
曹兮鬆開純愨,抓著純愨的手戒備地把她擋在了身後。
不過書生沒打算再動手,他還是那般惡心地笑著,“久聞純愨公主聰敏過人,連我等江湖人士也能猜到。哎呀哎呀,這不是更讓我想帶你回去了嗎?可惜了……”他似乎很遺憾地咂咂嘴,“來日方長,小純愨,下次我再接你回去,到時候你可要把你真名字告訴我哦。”
話音剛落,那群人就消失在屋頂上,化作一個個蹦跳的黑點,在長安宅院的屋頂上下跳躍,很快就看不見了。
曹兮頓時卸下渾身淩厲的殺氣,拱拱手,“臣護駕不利,求公主恕罪。”
純愨昂起頭幹幹地回了句,“你沒做錯。”
珊瑚很快地撲過來,臉色蒼白地問道,“殿下,奴婢粗心大意,落入賊人手……殿下沒事吧?”
純愨低頭看看自己的手,細白的手上不知道什麼多了一個青色的手印。
純愨抓住他的手,同手腕的傷痕比一比,正正好好。
曹兮的臉色頓時就難看起來。
這個動作稀奇古怪,在外人看來,就好像是純愨抓住了曹兮的手放在自己手上不肯放開。
珊瑚立馬湊上來,小聲在純愨耳邊說了句,“人已經走了。”
純愨頷首,在人群裏掃了一眼,就看見那個遠離人群,步步向前的背影。
一隻手撫過純愨的臉。曹兮摸了摸純愨臉上的紅印子,是方才她在自己衣襟上碰的。曹兮對上純愨奇怪的眼神,粗聲粗氣地道,“殿下果真脆弱,一碰就留下了印子。”
純愨莫名其妙地眨眨眼。
曹兮已經鬆開了手,後退兩步,“叫一輛轎子過來,臣親自護送殿下回宮。”
純愨搖搖頭,“我想去看劃龍舟。”
曹兮的態度更古怪了,他搓搓手,目光四瞟,就是不看純愨,嗯了聲,等著手下喊了一輛轎子,親自當了前鋒,騎著大馬在前麵引路,一隊做轎夫,一隊清理大街,留下一個送珊瑚去看大夫。
轎夫從侍衛,換成了禁衛。純愨坐著這頗不穩當的轎子,心想禁軍也沒比宮裏的侍衛厲害多少。
有了一身鎧甲的禁軍,進入人滿為患的曲江池就容易地多了。一下轎,曹兮就趕了過開,掀起轎簾,伸出了那隻大手。
純愨看著他越來越黑的臉色,心裏疑慮更深,手不下心就放偏了,握住了他的大拇指……
曹兮的手順勢一抖。
純愨也跟著心一抖,她故作平常,心裏隻覺尷尬,索性大大方方地握緊那根指頭,一個不問一個不說,就這麼拉著走。
擠在曲江池的人光看著曹兮就自動分成兩邊,讓出了一條道,人群聒噪不休,問了第一句“那個小姐是誰”。就有人問第二次,第三次,貴女夫人紛紛猜測。直到明王爺挺著大肚子趕了過來,一把拉住了純愨的另一隻手,“哎呀,小純愨,你來晚了。”
四周的貴女驚呼,原來是純愨公主。
純愨認罰,看明王爺身後隻跟著幾個公公侍衛,“舞陽呢?她最愛熱鬧,怎麼沒來?”
“誰知道,剛才還在這,突然說想去八仙閣彈琴。女大不中留哦……”明王爺跟純愨使了個眼色,才假裝剛看見後麵那座小山一樣的身軀,“原來你是去帶嘉恩候來了,聽皇上說今日由你巡邏長安,辛苦了。”
曹兮隻說不敢。“保家衛國乃是臣的使命。算不上辛苦。”
明王爺哈哈大笑,嘴裏說著真是少年出英雄,眼睛卻死盯著他們拉著的手,露出一種戲謔的笑容。
純愨趕緊鬆手,急忙前去,“皇叔,一會比賽就開始了,我們趕緊赴宴吧。”
身後明王爺哈哈大笑,“哎喲。害羞了害羞了……”
曲江池立在長安東邊,湖水清澈透亮,有水草錦鯉,自由自在。湖上立著諸多廊橋小亭,各家各戶的人佇立在旁,就看著湖上排成一片的數十艘龍舟,舟上的漢子短襟紮腰,袒胸露背,順勢待發。
純愨時辰趕的正好,剛坐到位子上,就聽禮部侍郎一聲炮響,船夫齊手齊腳,劃起了龍舟。
周圍的人暴起了翻天覆地的喝彩加油聲,仿佛是要把這湖水給震出來。
純愨看得津津有味,手上拿了一個粽子,才剝開外麵的箬葉,喜公公湊了過來,“參見殿下。”
“喜公公有事?”
喜公公看著純愨的臉,就知道她這是不耐煩了,心裏叫聲苦,臉上笑得更加殷勤,“殿下安心,這是陛下見殿下遲遲未到,心中擔憂,特令奴來問問……”
“問問我這個公主是不是膽大妄為,連祖宗立下的規矩都不遵守了嗎?”純愨冷笑了下,“皇兄倒是尊師重道,連後宮嬪妃都帶來了。”
喜公公嚇出一身冷汗,“殿下慎言。陛下日理萬機,乃千古明君。”
純愨揚揚眉毛,“那他今日一個人來這的?”
喜公公頭更低了,“陛下與寧妃鶼鰈情深……”
“這不就得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皇上身邊有個女子,盛裝出席,比她這個公主還要威風。純愨笑笑,擺擺手,“你且回吧,告訴皇兄,路上出了點岔子,妹妹來遲了,求陛下責罰。”
喜公公幹笑一聲,“公主言重了。”要是皇上真因為公主遲到就下罰,怕是純愨會把整個清柳院給掀開。喜公公還要勸,純愨已經擺擺手,讓他去了。
喜公公隻好退後,把話改了又改,覺得說出來沒什麼問題了才告訴皇上,隻聽食案上一拍,一句“太不像話”就冒了出來。旁邊衛酥嬌呼一聲,“皇上息怒,公主年紀還小,有些小性子也是人之常情……”接著就是一片雜亂。
純愨吃完一個粽子,順手喝了口茶,邊喝邊看四周,卻見明王一臉驚恐地瞅著她,手舞足蹈地比劃什麼。純愨皺皺眉,學著他的動作擦了擦唇角一看,指尖粘上了一點血跡。
“啊啊殿下吐血了……”
純愨迷茫地回頭看向大喊的珍珠,眼前一白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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