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34 更新時間:23-01-25 08:05
兩家人和和氣氣走了。
墨青席看著身側的敗家玩意兒:“你打算怎麼向大人交代?”
腿傷才剛好沒幾天。
“最多罵我一頓,不會動家法的。”許長河對許承很是了解:“小丫頭要是為此被退了親,難免落人口舌,我送她珍珠時言明了是給她的嫁妝,也就是說陳家不娶,那她連人帶珠,都便宜別家去了。”
墨青席不置可否,搖頭歎息。
許承如許長河所說,回來得知他送了一枚價值百二十兩的南珠,訓斥了幾句,便高抬輕落地放過了他。
為期一月的禁足,也似是不痛不癢,隻有在墨青席出門時,才會撒潑打滾嚎一嗓子。
許承鐵麵無私,說一不二,一個月,少一個時辰都不行。
這批桀驁不馴的野馬還沒來得及脫韁狂奔,就被洶湧的人潮嚇了回來。
七月初七,車馬盈市,羅綺滿街。
許長河垂頭喪氣:“怎麼就七夕了?”
也就是說他在虞城縣眨眼就過去了半年!這日子是被偷吃了去嗎?
入夜後的燈會更是萬人空巷,挨山塞海。
餘先生帶著沈虞城出來,許長河注意到他那身月色長衫,還繡有暗紋。
許長河打趣道:“喲,是要上街覓佳人麼?”
沈虞城瞬間麵紅耳赤。
“鵲橋相會,兒女相看,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餘先生拍拍沈虞城的肩膀:“去玩吧。”
許承也不再拘著許長河:“你換身衣服,三人一起,別走散了。”
“三人?”許長河望向墨青席:“你也去?”
墨青席是最不想出門的那個,且不說他喜靜,許承和餘先生一早就讓他打扮一番,其心思昭然若揭。
沈虞城和許長河都還不到成家的年紀。
縣衙裏,就他一步踏入了那適婚的門檻。
墨青席聰慧懂事,卻也是有那麼些反骨在身上的。
他父親本來想在生前給兒子說門親事,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但每次開了話頭,墨青席不是左顧言他就是裝聾作啞。
以至於都點燈了,他還穿著那身雜役服,找了一堆事讓自己忙活起來。
“不去。”墨青席腰杆筆直,連語調都是冷的。
“去啊!”許長河把他往房裏拖:“你長成這樣還怕給人看嗎?”
燭光將兩個人在屋子裏你追我趕的身影映上門窗,動靜之大堪比拆家。
許長河用盡氣力和渾身解數,把他娘親手縫製的衣裳給墨青席穿服帖了。
對許長河來說還稍大一些的外衣,套在墨青席身上,非常合身。
活脫脫一個溫文爾雅的俊俏公子。
餘先生誇讚道:“人靠衣裝馬靠鞍,這話不假。”
許承也覺得合適:“這身不錯,青席,你就穿著吧。”
墨青席欲哭無淚,被許長河拉著往外走。
“別墨跡了,虞城快跟上!”
“來了!”
許承笑歎:“隻要是出去玩兒,這小子就比誰都來勁兒。”
……
七夕乞巧,也是女兒家的節日。
許長河一眼就看到了賣花的小嬈,倒不是說她有多天生麗質,隻是在一眾衣著光鮮、仔細妝扮的姑娘裏,她那身粗布麻衣尤為顯眼。
他們上去打招呼。
小嬈笑問:“三位公子,買花麼?”
許長河名貴物件不少,但還沒典賣換作錢財,又一個月沒出門,現在才驚覺自己身無分文。
墨青席掏了兩個銅板,從小嬈籃子裏拿了兩朵,分給身後的許長河與沈虞城。
許長河問她:“小嬈姐,你不去過節麼?至少也去拜拜織女娘娘,亦或是求段好姻緣。”
“織女娘娘我在家拜過了,至於姻緣什麼的,求也求不來。”小嬈毫不在意地擺擺手:“不如賣花實在。”
她提著花籃往前走去,而後範少爺擠了出來,跟著他的小廝早就被人流衝得不知所蹤。
許長河嘴不饒人:“範少爺,你還沒死心呢?”
範少爺整理衣冠:“那是自然,你們看到小嬈了嗎?”
“……”
壓根兒沒人搭理他。
“也罷。”範少爺越挫越勇,繼續人擠人。
許長河嗅著花,又湊到墨青席頸側聞了聞。
墨青席把他的頭挪開:“做什麼?”
許長河昏頭道:“人比花香啊。”
墨青席先是去看沈虞城,見他麵如常色,立馬伸手掐在許長河胳膊上:“夜沒深就別說夢話。”
許長河吃痛,卻依然嬉皮笑臉:“那人比花嬌成麼?”
墨青席恨不得用腳踹他。
許長河早有預備,跳開幾步,大力揮手:“前麵好像在放天燈,我去看看!”
這時沈虞城小聲道:“我想買些巧果,給餘先生。”
墨青席頷首:“織女廟見。”
沈虞城轉身離去,墨青席再想喊住許長河,他早就不在原地了。
橫豎放天燈的地兒就一個,墨青席不緊不慢走過去。
高台放燈,對月穿針,熱鬧非凡。
墨青席仰望和遠去繁星相會的天燈,肩頭被輕碰了一下,餘光裏有個嬌小的綠色身影斜撞而來。
“當心。”墨青席將人扶住,巧妙避開了佳人入懷。
綠衣女子溫聲細語道:“多謝公子。”
墨青席甚至退後一步。
“公子孤身一人嗎?”綠衣女子眼波流轉,問得直白。
“不是。”墨青席道:“與朋友走散了。”
綠衣女子建議:“那不妨去高台上,視野開闊,尋人方便,我正巧也要去放燈。”
墨青席婉拒:“我不放燈,就不去占位置了。”
綠衣女子心有不甘:“公子說與朋友走散,莫不是誆我的?”
“他朋友是我。”墨青席身後響起許長河清亮的嗓音。
許長河鑽到他身前,擋住了綠衣女子不依不饒的攻勢:“大姐,我家公子說話好聽,我就沒那麼彬彬有禮了,這滿街爺們兒別逮著一棵草薅啊。”
“你!”綠衣女子羞憤離去。
許長河背在身後的手裏握著兩串烤得冒油的五花肉,等綠衣女子被氣走了,他立馬獻寶似的遞給墨青席:“嚐嚐。”
墨青席接過一串:“你哪來的錢?”
“我回去找你,遇到虞城了。”許長河橫過肉串一口嗦了。
墨青席撕了一點,淺嚐即止,不怎麼喜歡的樣子。
許長河就著他的手咬了兩口,問他:“你沒不高興吧?”
墨青席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許長河一本正經胡說八道:“剛才那花枝招展的姑娘,粉塗得比城牆還厚,矯揉造作,實在不是良人。”
墨青席輕笑:“你眼中的良人是何模樣?”
高台之上,天燈齊放,引人入勝。
許長河踮起腳,在他唇間一碰。
墨青席猝不及防,驚慌失措,怔怔望著他。
許長河又低頭去把他手上的烤串吃完,然後一抹嘴道:“我也想去放燈。”
仿佛剛才的肌膚之親隻是不切實際的臆想。
剛放完一波天燈,高台空了不少。
許長河趴在賣燈的地方挑圖案:“怎麼都是牛郎織女的?”
賣天燈的夥計也很無奈:“因為今天是他們相會的日子。”
“一年就相會一次,還要畫燈上,多晦……唔唔!”
墨青席在許長河把人得罪完之前將他的嘴捂得嚴嚴實實。
付完錢,許長河拿著畫滿喜鵲的燈麵,哭笑不得。
連個落筆的地方都沒有。
至於為什麼要寫字呢?
因為賣燈的那句:“姻緣天定。”
許長河把燈轉了一圈,隻找到一個犄角旮旯,難以下手:“青席,你字好看,你來吧,我肯定寫歪。”
墨青席大大方方寫了一個許長河,將那空餘之地占得滿滿當當。
許長河瞪大了眼:“你就光寫我啊?”
墨青席順手還筆:“不然呢?”
“……”許長河抱著燈撲過去,抓了筆來,背對著他琢磨了半晌。
氣得他點燈的時候火折子都要撩到墨青席眼睫上了。
兩人雙手托燈,墨青席隔著漫飛著喜鵲的燈麵望向許長河。
燭火搖曳,燈影朦朧。
許長河還在與他置氣,刻意將寫了字的那麵對著自己,不讓他瞧見。
天燈隨風飄搖,直上九天。
許長河拍了拍手掌:“可算完事兒了,下去和虞城彙合吧。”
說完他一眼望進墨青席溫柔的眉目中,心中憋悶與一切不如意當即煙消雲散。
一言不發就把人哄好了。
兵不血刃!
許長河深深吸氣,無奈認栽。
墨青席笑意欣然:“好。”
沈虞城大包小包抱了滿懷,乖乖在織女廟外等候兩人的到來。
許長河作為大哥,不容推拒地幫他提了幾樣重物。
墨青席拿起一隻布包的小盒,聞到了沁人的柏子香:“七夕藥?”
沈虞城忙點頭:“方才遇見啞郎,他給的,你們的份也在裏頭。”
以鬆柏蓮子入藥,乃食療古方,清熱解暑,也是常見的七夕習俗之一了。
許長河回憶往年七夕,不是去這家赴宴,就是去那家吃酒,見盛裝出席的閨閣千金,敷衍形形色色的賓客。
京城繁華,每逢佳節卻能令人覺得空落。
他也去過街市湊熱鬧,隻是滿城人來人往,都與他擦肩而過。
擠在虞城縣這一方天地中,反而感受到了真正的人間煙火。
最重要的是這座城中,有他魂牽夢繞的人。
“要回去了嗎?”許長河神情稍顯落寞。
墨青席和沈虞城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還早,再逛會兒。”墨青席牽起他的手:“想看什麼?”
許長河心花怒放:“都行。”
沈虞城指了一處:“那邊有變戲法的。”
“那就去吧。”墨青席拉著許長河步入山海人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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