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29 更新時間:23-05-21 21:22
鍾司九在雅間裏如熱鍋上的螞蟻,焦急踱步,來回轉圈。
許長河數了有五十多圈,實在看不下去了,出聲喊停:“你屬驢的麼,擱這兒拉磨盤呢?”
鍾司九痛心疾首地指著他:“你還是我認識的許長河嗎?!”
許長河深深吸氣,朝他上下擺手,“坐下,喝點什麼壓壓驚,一會兒你就能見到她了。”
鍾司九一頭霧水:“啊?”
一炷香後,雅間外進來兩個胡子拉碴的男人,其中一人手裏提著一隻大麻袋。
不明所以的掌櫃跟著他們過來:“許小公子,這兩人說是給你送貨的?”
“是啊。”許長河熟練地掏出賞錢,把他打發走。
雅間的門關上,提著麻袋的那人輕拿輕放,將根本沒有紮實的袋口展開,露出了毫發無傷的喬月。
喬月長舒一口氣,拍著怦怦狂跳的心口:“我剛才是在天上飛嗎?”
背靠著門板的青年撕了假胡子,露出狄雁俊逸的麵容:“隻是連著翻了幾道院牆。”
另一人也去掉了偽裝,是不受許長河待見的殷鴻衣。
鍾司九何曾見過這場麵,瞠目結舌看他們三兩下變化了樣貌,驚得嘴都合不攏了。
墨青席給喬月倒茶:“辛苦了。”
喬月接過喝了一小口,又不放心地詢問他們:“來救我的人,真的是我哥哥嗎?”
許長河與墨青席對視一眼,後者篤定道:“是的。”
喬月神情複雜,兄長活著固然是好,可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又是怎樣的苦衷,讓他狠心拋棄家人。
從雅間多了兩個人和一個麻袋開始,鍾司九就完全陷入了混亂之中:“你們在說什麼啊?”
“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許長河拍拍他的肩膀:“你要是閑得慌就在這裏陪喬月姑娘吃飯,我和青席得去辦事了。”
鍾司九的臉“噌”一下紅了:“幹什麼叫我陪人家姑娘啊?要陪你自己陪!”
這是什麼鬼話?
“……”許長河把他從窗口扔出去的心都有了。
墨青席沒參與他們的話題,轉身問狄雁:“有幾成把握抓住活口?”
殷鴻衣搶在狄雁回答之前冷哼一聲:“你當我們行走江湖,是吃素的麼。”
“他的命很重要。”墨青席說著看向了喬月:“除了我們,也還有人在等著他。”
“良弓跟去了。”狄雁道:“他的身手你總歸信得過吧。”
墨青席稍稍放心。
“那我們出發吧,天黑之前得回家。”許長河可不想再聽許承嘮叨了。
鍾司九坐立不安,他覺察出許長河要去幹什麼事,還牽扯人命,這事沒頭沒尾的,搔著他得好奇心,快要把他逼瘋了:“許長河,你要是幹什麼不法勾當,我是不會容忍的!”
殷鴻衣眉頭緊鎖,上下打量他:“小鬼,你有幾條命敢在我麵前大放厥詞?”
他飽含殺氣的一眼直接把鍾司九看得腿肚發軟。
鍾司九怕極了,卻仍是一身正氣:“總之……就是不能幹壞事!”
許長河感歎不已,到底是鍾家人,刻進骨子裏的忠良淳厚。
“特殊時期,用特殊手段查案。”墨青席為了不讓鍾司九繼續誤會下去,口吻平和地解釋:“與獵場白骨案有關。”
鍾司九那芝麻綠豆點大的氣焰瞬間煙消雲散,不再追問:“……哦。”
算著時辰也差不多了,殷鴻衣活動筋骨道:“我帶你們過去。”
狄雁從容一笑:“那我就和小姑娘就在這裏敬候佳音了。”
喬月聞言,羞怯地低下頭,十指不由自主攥住了衣袖。
許長河吹哨喚來昭雪,殷鴻衣連下樓的功夫都不想耽擱,抓著他們從窗口掠下去,把兩人放在馬背上,然後筆直向著城外去了。
許長河緊隨其後,一騎絕塵。
鍾司九扒著窗框,失聲眺望,那座巍峨的城門,對他來說,仿若遙不可及。
……
“駕!”
許長河在風馳電掣中騰出一隻手,搭在腰間,感受墨青席的脈搏與體溫,判斷他的狀態。
墨青席不喜騎快馬,這點許長河很早就知道。
眼下為了追上殷鴻衣,昭雪得以施展全部實力,出城之後,路過的景色都被撕扯成了模糊的殘影。
墨青席閉著眼,埋首在許長河的後背,雙臂緊緊扣。
殷鴻衣領他們進了郊外一片果園中,現在正是果香四溢的時節。
昭雪忽然敏銳地停下,似乎感覺到了殺氣抑或是危機一類的東西,沒有繼續向前。
殷鴻衣消失了片刻,許長河下馬,再將墨青席扶下來,語氣擔憂:“他不會去把人殺了吧?”
墨青席想了想,回答:“良弓應該會攔著。”
也就是說真的有可能動手!
許長河焦急地張望:“那得趕緊找到他們。”
這附近的農莊水田,連帶這片果園,都是許正陽留給小孫子的產業。
許長河自然是不希望祖父的遺產染血。
“你們來了。”
果木繁茂,枝葉密集的暗影中走出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
許長河注意到他的衣料是與殷鴻衣還有桑桑一樣的天蠶雪緞。
“在下殷辛禾,二弟鴻衣給你們添麻煩了。”
來者一句話報了家門,交代了殷鴻衣的關係,笑容和善:“今日事了,我便帶他回家了。”
許長河鬆了口氣:“可算來個能管他的人了。”
殷辛禾側身讓出道路:“這邊請。”
許長河把昭雪拴好,同墨青席一起進入果園深處。
不出所料,殷鴻衣和良弓動起手來,已經折了滿地桃枝。
斷裂的枝椏崩得到處都是,也沒人敢去拉架,甚至還有人幸災樂禍,倚著果樹吃了起來。
許長河撿起一截斷裂的枝椏,指著那邊打得你來我往的兩人:“誰幹的?!”
殷鴻衣完全不怕許長河,正準備輕描淡寫來一句“是老子我”,扭頭就看到他家大哥站在那兒,還笑而不語,當即心裏咯噔一聲,拳勢驟減,被良弓一腳掃了出去。
殷辛禾向許長河道歉:“損壞的果樹,我來賠。”
許長河擺擺手,也懶得計較了,問他們:“人呢?”
良弓活動了下肩膀,指了下不遠處的土坑。
許長河拔高聲調:“你們把他埋了?”
墨青席走過去,半人高的坑洞中,癱著一個血淋淋的漢子。
看上去是經曆了一場惡戰,寡不敵眾,奄奄一息。
許長河粘過來,護在墨青席身旁:“你小心點。”
墨青席卻直接跳了下去。
“青席!”許長河也跟著一躍而下。
殷鴻衣拍著身上的灰,邊走邊道:“手筋腳筋都挑斷了,嘴裏也掏幹淨了,剩下這口氣兒是留給你們問話的,等下我親自送他上路。”
許長河翻了個白眼:“讓你參與那是看在狄大哥的麵子,你還真想在我們麵前殺人啊。”
殷鴻衣舔了舔掌骨上的血跡:“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好好說話。”殷辛禾不動聲色走到了殷鴻衣身後,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放你在外混這麼些天,是為了找出他們的頭目給小妹出氣,不是給家裏惹禍。”
殷鴻衣在他哥麵前橫不起來,隻得揉著腦袋站到一旁裝啞巴。
墨青席在那漢子麵前蹲下身,平靜地問:“喬雲,如果喬月真的出事,你會不會後悔一輩子?”
喬雲不答,眸光冷冽地掃視著麵前的兩人。
許長河補充說明:“你妹妹好著呢,晚些時候,就安排你們見麵。”
最後兩個字讓喬雲的緊繃麵容輕微鬆動。
殷辛禾今早剛到,也不知道具體情況:“這是何人?”
“他是鄭統領麾下振威校尉——李富誌。”許長河指向血人一枚的喬雲,隆重介紹:“本名喬雲,潛伏軍中多年,和劫持桑桑的水匪,同源共流。”
墨青席並指按在喬雲頸項上,片刻之後,從袖中取出瓷瓶,倒了兩粒藥丸在掌心。
但凡對墨青席有個一知半解的,都不會往喂毒那方麵猜。
許長河沒想著要喬雲的命,隻是這個節骨眼,他半死不活的狀態反而安全,“青席,不如先問完吧。”
墨青席輕輕搖頭,然後拿起往自己嘴裏丟了一粒,再遞到喬雲嘴邊:“我誤入攬星閣那日,你放我一馬,是因為喬月吧。”
喬雲是兩件重案的關鍵線索,隻是墨青席上來就提了這麼一樁“小事”,倒是始料未及。
墨青席篤定道:“吳遜命喪錦笙坊,喬月背負上人命官司,你深知官官相護,所以鋌而走險,潛入大理寺,讓我看到了案卷。”
喬雲這些年行事隱秘,哪怕當上了振威校尉也是默默無聞,不露鋒芒。
幾次漏出破綻,是關心則亂。
事已至此,墨青席說什麼,他都無力辯駁。
許長河聽得真切,輕輕扯住墨青席的袖子:“潛入大理寺?”墨青席沒跟他提過這一細節。
“我不會記錯卷宗的順序。”墨青席告訴喬雲:“況且每個人休息的時候狀態都是不同的,自然入睡和人為操作,會有細微的區別。”
頭發的方向、衣袖的褶皺甚至是手臂擺放的位置,隻要是刻意為之,就會有違和感。
喬雲為了讓墨青席能第一時間看到卷宗,全然不懼他之後追究。
可墨青席在此刻將它搬了出來,讓喬雲不得不麵對、回想,當時的自己是以何種心態,在青天白日,冒險進入大理寺。
許長河則是後怕。
如果那個時候喬雲不是去放卷宗,而是傷害墨青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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