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年大夢  第88章:入骨相思

章節字數:3411  更新時間:23-06-04 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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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藥膏帶來的異樣感會持續好幾天,期間墨青席發熱、嘔吐,都是許長河在伺候。

    劉繼明本想找個人進去服侍,怕累壞了老師的孩子,但許長河態度堅決,任誰來都不行。

    在京城愁煞人的小魔頭突然這麼“熱心腸”,把劉繼明和一眾太醫都看懵了。

    相較之下,薑懸知道的情報多一些,毫不吝嗇地用自帶的珍貴藥材給墨青席熬了羹湯。

    第二次換藥之後,墨青席才真正恢複意識,清醒過來。

    東方露白,茅屋裏之點了一根白燭,光線昏暗。

    墨青席睜眼看到躺在身側的許長河,身軀一震。

    一開始沒看清,待看清後,他眼中的驚嚇變成了濃濃的哀傷。

    許長河今年二十五歲了,擁有健碩的體格和清俊的麵容。

    墨青席感慨不已:這般模樣,京城裏應該會有很多姑娘喜歡他吧。

    許承離開虞城縣之前收到了一封家書,信中說他的夫人有意給許長河議親。

    墨青席很有自知之明,他將金鈴馬牽回給許承,並讓許承告訴許長河自己意外身亡,不必再守那十年之約。

    在第八年,餘先生也故去,墨青席遠走他鄉,自此音訊全無。

    一別經年,他卻以最糟糕的模樣、狼狽的境地,見到了心心念念的許長河。

    或許是他的目光太過殷切,許長河本就不安的睡顏驟然變化,墨青席下意識閉上了眼。

    許長河淺眠,基本上不需要醒神的時間,他盯著墨青席的臉看了會兒,緩慢抬起手,送去徐徐微風。

    墨青席隻感到眼眶酸澀,極力忍耐才沒讓淚水從眼角漏出去。

    薑懸清早來送吃的,順便確認一下許長河有沒有染上瘟疫。

    許長河跟他出去了,墨青席這才忍痛起來看了下自己身處何方。

    不多時,許長河端著托盤回來,墨青席仍是昏迷不醒的狀態。

    他坐在桌邊,有條不紊把餅撕著吃了,喝完了一碗粥,撂下碗。

    “咚!”

    碗底砸在托盤上的動靜像是重重一拳捶在了墨青席的胸口,心頭不由砰砰直跳。

    許長河起身走向床鋪。

    墨青席一向是乖順的孩子、好好學生,所以裝睡之道,沒有許長河得心應手。

    墨青席聽到劍出鞘的聲音,緊接著就擦著耳畔刺下來,床板被捅穿的刹那發出卑微的顫抖。

    身體本能地僵硬,許長河兩隻並攏貼在他的頸項上。

    墨青席自知暴露,睜眼與他對望。

    “不裝了?”

    許長河笑問,但是臉上沒有半分喜色,快速拔出了擱置在枕邊的另一柄短劍,手背上青筋直爆,比剛才那一劍捅得還深。

    墨青席感覺自己的肋骨碰到了冰涼的劍身,寒意攀上脊背,向著四肢蔓延。

    許長河好整以暇端詳著墨青席的神色,麵沉如水道:“是不是特別恨我?”

    恨到寧可假死來逃避。

    許長河勾出墨青席的一縷頭發在指尖轉繞:“壞了你計劃,真是抱歉。”

    若是閉著眼,墨青席肯定聽不出來,許長河的聲線再也沒有年少時那般清亮了,取而代之的是飽含疏離與冷漠的暗啞。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墨青席想問許長河這些年過的怎麼樣,可是看著他不容置喙的樣子,又開不了口。

    而且嗓子還沒好,根本講不了話。

    許長河去桌上取了餅,撕出一小塊,遞到墨青席嘴邊:“你我相識一場,雖說是孽緣,不也早被你斷了?”

    墨青席被他一頓陰陽怪氣給撐著了,別過臉去,結果耳邊那一劍把他的頭發都釘進了木板裏,扯得生疼。

    許長河哼出一聲冷笑,然後把餅放嘴裏嚼得咬牙切齒。

    久別重逢,卻是這樣難堪的局麵,墨青席闔眼難過。

    唇齒猛地被撬開,他毫無防備,嘴裏渡進了一口溫熱的米湯。

    “咳!”墨青席艱難吞咽,嗆得渾身都綻裂般疼痛難當,生理性的淚水汩汩流出,怎麼也止不住。

    許長河舌尖一掃,把墨青席逼得氣喘籲籲,同時死死摁住他的肩膀,防止他亂動被劍刃割傷。

    要知道現在他臉上糊著厚實粘膩的藥膏,許長河這麼肆無忌憚的親吻,會蹭到不說,那刺鼻的氣味也必然不好受。

    墨青席急壞了,用力捏住許長河手臂上緊實的肉。

    許長河吃痛皺眉,退開一些,麻木道:“你就是把我這隻手捏斷,這頓飯你也得吃下去。”

    又沒說不吃!

    墨青席大口喘息著,抬手快速寫了一個水字。

    許長河終於發現墨青席嗓子出了問題,而非不願同他說話。

    他急忙起身拔了劍,再倒水來,把人扶起來靠著自己,小心翼翼喂了一碗水。

    光是坐起來這個動作就牽扯到了全身的皮,墨青席疼得渾身發抖,唇色慘白。

    許長河焦急道:“你疼就抓著我。”

    墨青席確實需要什麼來分散注意力,他在顫栗中伸出手,撫上許長河的臉,用指腹擦掉他剛才沾到的藥膏。

    這麼英俊的一張臉,怎麼能沾到髒東西呢。

    許長河哽咽質問:“你為什麼不要我了?”

    是他哪裏做得不好嗎?

    如果時間真的會消磨情感,那為什麼十年來,每個午夜夢回,他都會情不自禁呼喚著墨青席這個名字。

    墨青席悔不當初,要是知道十年過後,許長河不但沒有順利成親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還變成了這個樣子,他當年說什麼都不會放手。

    可他孑然一身,給不了許長河任何依靠。

    說到底,他的愛不夠獨行其是、蠻橫貪婪。

    隻要許長河在京城能平安快樂地活著,墨青席就知足了。

    許長河等不到他的答複,潸然淚下:“你就沒有想念過我?”

    怎麼會不想念?

    寸寸相思銘刻骨,他們年少相遇,這世上不會有第二個彼此。

    然而僅憑那一年光陰,墨青席不敢賭上許長河的一生。

    餘先生曾帶著沈虞城赴京趕考,沈虞城受許家照顧被留在了京城,餘先生自己回來了,大病一場,之後就鮮少出門了。

    墨青席為餘先生送終,新任縣令希望他接下餘先生的擔子,被婉拒了。

    他覺得自己是個煞星,父母死了、老師死了,他身邊的人都死了,如果許長河與他一起,說不定也會出事。

    墨青席帶著這樣消極的念頭離開了虞城縣。

    獨自一人太久,鬱鬱寡歡到了現在這個村子,自封村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想著活著走出去。

    他喝下毒藥前最後那個清晨,滿腦子都是與許長河的初見。

    此時此刻,墨青席痛得真切,卻也感覺到了久違的心跳,如死水微瀾,枯木逢春。

    他一指點在許長河胸襟前的布料上,一筆一劃,寫下一個“相”。

    “相”在心上,就是一個“想”字。

    墨青席沒有力氣了,寫到這一步他把下唇都咬出了血。

    許長河握住他的手指:“你別動了,我知道,我也很想你,無時不刻都在想!”

    墨青席一勁兒就昏了過去。

    他其實還想多看許長河幾眼,隻是身體已經撐到了極限,半點寬裕都沒有。

    許長河抱著人,聲嘶力竭地喊來了薑懸。

    結果一搭脈,竟是給餓暈的。

    薑懸不去細究許長河臉上的藥膏怎麼來的,在知道墨青席說不出話後,重新配了一副藥,專門養嗓子的。

    許長河用筷子沾了一點,確認不苦才給墨青席灌下去。

    這藥起效很快,墨青席當晚就能講上兩句了,就是聲音很沙啞,聽上去充滿了病弱與艱澀。

    許長河躺在他身邊,蒲扇就沒停過。

    墨青席說:“別扇了,累。”

    許長河固執道:“這手閑著也是閑著。”

    墨青席頂著許長河目不轉睛的視線,哪怕有一層藥膏阻隔,臉皮都有些發燙:“不要看。”

    皮肉從裏往外爛,他現在肯定是麵目猙獰,醜陋不堪。

    “我怕一閉眼,你就不見了。”許長河苦兮兮道:“我又要等十年。”

    墨青席發現許長河現在拿捏起人來遊刃有餘。

    “我這個樣子怎麼走?”

    許長河猝然拔高聲調:“你還真想走?!”

    “……”能不能好好說話?

    墨青席選擇閉嘴。

    “是你先背叛我的。”許長河的手慢慢扣在墨青席咽喉處:“我現在殺了你,然後自盡,這樣我倆就能死在一張床上了,你說這是不是就是生未同衾死同穴?”

    不等墨青席反應,許長河立馬將手挪開,繼續扇扇子:“開玩笑的,我哪裏舍得你死。”

    墨青席有那麼一刹那毛骨悚然。

    許長河顯然不正常,情緒的轉換很是極端。

    在虞城縣的時候墨青席就發現許長河的思維十分跳躍、敏捷,這是一把雙刃劍。

    他能在頃刻間思緒萬千,同樣也能比常人更能胡思亂想。

    許長河將他的假死認定為背叛,那隻要與這個話題有關的,他會疑神疑鬼、易暴易怒。

    說明他長期處於這種敏感多疑的狀態。

    “冷。”墨青席道:“別扇了。”

    現在還是開春,茅屋沒有炭火,全靠兩床厚褥子禦寒,夜裏地上還能結霜。

    許長河這才放下蒲扇。

    墨青席換了個話題:“許大人還好嗎?”

    許長河回答:“他好得很,整日跟我大伯喝茶下棋,都要閑出花兒了。”

    朝臣這麼清閑隻有兩種可能——

    一是天下太平;

    二是不得器重。

    墨青席與外界斷了半年聯係,無法推斷出許承屬於哪一種。

    許長河從許承口中得知墨青席拜師餘先生,問他:“那餘先生呢?”

    墨青席悲傷道:“老師兩年前仙逝了。”

    許長河愣了下,他們在京城居然都不知道,明明沈虞城每年都回去一趟……

    慢著,既如此墨青席假死的事沈虞城肯定也知情。

    很好,又一個叛徒!

    墨青席見許長河眸光狠戾,故作不適地咳了聲。

    許長河回過神:“冷嗎?我讓他們弄點炭火來。”

    墨青席低聲道:“你靠近些就暖和了。”

    許長河怕碰疼了他,兩人之間隔了半個身位。

    年輕氣盛的許長河像個火爐一樣,挨著墨青席,還真的暖和不少。

    許長河重新掖了一次被角,輕聲道:“睡吧。”

    墨青席睡了一整天了,並不困,不過還是聽話地把眼睛閉上。

    等真的到了有些迷迷糊糊的時候,嘴唇上傳來同樣柔軟的觸感,一觸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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