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84 更新時間:23-06-08 14:12
城樓巍峨漸入眼,墨青席切身體會到了“春風得意馬蹄疾”。
許長河縱馬躍入城門,連一個正眼和一句道別都沒給劉繼明。
金鈴響徹長街,沿街擺攤的百姓習以為常地挪了挪地兒,接著視若無睹地叫賣。
今日豔陽高照,墨青席還是戴上了冪籬,不然曬得皮疼。
但他壓根兒來不及遊覽京城繁華,許長河歸心似箭,馬不停蹄朝著玉茗園飛馳。
“籲——”許長河勒韁立馬,“到了。”
兩人下馬,剛一落地,園門開啟,探出一個虎頭虎腦的男孩兒:“公子!”
他歡天喜地撲出來,手腳並用抱住許長河。
許長河隻讓他掛了一小會兒,皺眉道:“你沉了好多。”
男孩兒癟嘴道:“我還在長個兒呢。”
許長河彈了下他圓咕嚕嘟的腦殼,向墨青席介紹:“他叫汪小卓,廚娘的兒子,白日由他當門房。”
說是門房,這園子來來往往就隻有許長河一個人,從未有生人來訪。
不對……
汪小卓目光炯炯盯著墨青席:“公子有客人!”語氣是那麼的不可置信。
“不算客人。”許長河說:“我去拴馬,讓大家到前廳等我。”
“好!”汪小卓跑得飛快。
去馬廄的路上,許長河把園子裏僅有的幾人說給墨青席聽。
汪小卓是廚娘顧大姐的孩子,四年前,她的丈夫在賭坊輸得傾家蕩產,還想賣妻賣子。
顧大姐被許長河救下,又無以為報,就帶著年幼孩子和年邁的公公到了玉茗園,願給他做牛做馬。
最後他們也沒簽成賣身契,許長河甚至塞了一遝銀票過去,嚇得顧大姐當場給他跪下。
許長河隻道不需要牛馬,這些錢他送出去了也不會再過手,還說不要的話就燒了。
顧大姐便一麵做飯漿洗,一麵在外接些活計,撫養兒子照顧公公。
汪大爺有糊燈籠、編竹簍的手藝,做好了就拿出去賣,遇上天氣不好或者偶有腿腳不便,就在家給許長河掃掃院子,陪陪孫子。
玉茗園中還有個姓方的管事,現在也是顧大姐的丈夫了,他雖生得五大三粗,但做事講究,一絲不苟的。
提及此人,許長河意味深長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收留他麼?”
墨青席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後麵不會有什麼好話。
許長河自顧自說下去:“他媳婦兒跑了。”
墨青席:“……”
“還把家裏值錢的東西都變賣成金銀細軟,跑得無影無蹤,他想不開去跳河,正好給我碰上。”許長河將草料抖進馬槽,“你說是不是很可笑?”
墨青席硬著頭皮轉移話題:“他們都在前廳等你。”
許長河哼笑一聲,拍了拍手,然後牽著墨青席過去。
汪大爺已經收攤回來了,一家四口站得整整齊齊,翹首以盼。
到了人前,許長河也沒有放開手,擲地有聲道:“他是墨青席,以後就是玉茗園另一個主人,一應事務都聽他的。”
墨青席把冪籬一摘,瞪視道:“你胡說什麼?”
顧大姐作為一個十歲孩子的娘,看到墨青席的臉仍是忍不住兩眼發直。
汪大爺眼神不好,伸長脖子湊近了看,驚奇道:“不是女娃娃啊!”
畢竟身高和聲音擺在那兒呢。
方管事是個明白人,率先反應過來:“快見過墨公子。”
顧大姐把臉上的紅暈拍掉,大大方方行禮:“見過墨公子。”
汪大爺也換上了一臉慈祥的笑:“墨公子好。”
汪小卓有樣學樣:“墨公子好!”
墨青席迄今為止哪裏受過這麼多人行禮,一時間手忙腳亂,挨個去扶。
該見的人的人都見完了,許長河揮揮手:“都去忙吧,我帶青席逛逛園子,有勞顧大姐備一桌酒菜。”
“接風洗塵,我懂的!”顧大姐興高采烈買菜去了。
方管事心領神會,把汪大爺和汪小卓帶走,不打攪他們。
墨青席等他們走遠,怒氣衝衝將冪籬拍在方桌上:“許長河!”
“他們不是嘴碎之人。”許長河一臉無辜:“就算我現在不說,今晚你跟我同住一屋,任誰都看得出我們的關係。”
“你……”墨青席想罵他,又舍不得。
“今天就先不出門了。”許長河道:“我跟你說說許家的情況。”
他的口吻就像是在講別家的事。
蒙祖蔭庇佑,許遠未出中書省,現任中書舍人;
而許承從虞城縣調任回來就一直沒什麼存在感,在朝中人微言輕,默默無聞。
許長川在禮部做了幾年主事,後來玉曼公主抗旨不嫁戶部尚書之子張項,禦前動刀,被貶為庶民,最終還是如願與許長川成婚了,孕有一子,剛滿三歲。
聖平帝表麵上沒說什麼,但實際上還是心疼女兒的,後來挑了個由頭,給他升了侍郎。
寥寥幾句,將許家這些年的苦楚曝露殆盡。
墨青席心知肚明。
這一家子,打斷骨頭連著筋,父親兄長尚且如此艱難,許長河又能好到哪裏去?
逛完園子,許長河領著墨青席到庫房門口,將鑰匙交給他:“以後我的人和錢,都歸你管了。”
墨青席抿嘴不語,無動於衷。
許長河也不惱,踢開門,讓他看到裏麵的東西。
墨青席的雙眼差點被那一箱又一箱碼得整齊的黃金閃瞎。
在最初的震驚過後,墨青席沒來由地恐慌起來:“哪裏來的?”
很明顯目前許家的境況是給不了許長河這麼多黃金的。
許長河義正言辭:“我賭來的啊,不然你以為我在哪裏救下的顧大姐母子?”
墨青席揪住許長河的衣襟,疾言厲色道:“你去賭坊?!”
“是啊,我還有什麼賭不起的嗎?”許長河無所謂地一聳肩:“事實證明我運氣挺好,這兩萬三千兩黃金,就是我這些年的戰果。”
墨青席氣得想扇他:“混賬!”
這兩個字許長河已經聽膩了,麻木道:“我爹都已經不……”
墨青席一把奪過他手裏的鑰匙:“不許去了!”
許長河莞爾:“好,聽你的。”
墨青席抖著手去把庫房的門關上,落鎖。
許長河摟上墨青席的腰:“現在回房嗎?”
墨青席明顯僵了下:“天色還早。”
“那給我親一下。”許長河厚顏無恥道:“這邊不會有人來的。”
墨青席咬唇回身,眉眼含羞望著他。
許長河俯身索吻,不容反悔地將墨青席壓在門板上,肆意蹂躪。
墨青席感覺自己都要融化在他的懷抱裏了。
放空心緒,就這麼混混沌沌地被許長河親著抱著,將一切俗世成見都拋卻。
……
顧大姐曾為了讓許長河能在家多吃兩口,特地去酒樓偷學過兩手,現在正是派上用上的時候。
兩副碗筷擺上的那一瞬,顧大姐熱淚盈眶。
方管事幫她端菜,見狀笑話道:“好好的哭什麼?”
“就是高興。”顧大姐也笑自己多愁善感:“我一直希望咱們公子能有個伴兒。”
“現在人來了你倒是哭上了。”方管事把湯盆放下,用袖子給她擦了擦:“我瞧著那墨公子也不是個凶惡之人,會待公子好的。”
何止不凶惡,顧大姐破涕為笑:“我在京城這麼些年,也沒見著幾個生得這般俊俏的後生。”
方管事用指頭點了點她,搖著頭將她拉走。
不多時,許長河和墨青席並肩而來。
許長河給自己倒了杯酒,然後給墨青席布菜:“嚐嚐合不合胃口。”
墨青席品嚐的同時伸手扣住了許長河的酒杯:“先吃點東西再喝酒。”
許長河立即張嘴:“啊——”
墨青席抄了一筷子筍尖肉塞過去。
許長河兩腮鼓鼓,眉開眼笑咀嚼著。
這一來二去,許長河酒也沒喝幾口,且每道菜都吃得津津有味。
本來東家用飯的時候是不宜打擾的,耐不住事情就這個時候來了。
方管事健步如飛,遠遠見著許長河那滿麵春光的樣子,步伐就不由自主慢了下來。
許長河給墨青席盛魚湯,轉頭看到方管事,不惱不火地問:“何事?”
方管事上前通報:“門外有位姓薑的公子要見您。”
許長河大概猜到是什麼事了,把湯碗遞給墨青席:“我去看看。”
墨青席輕輕點頭。
方管事沒跟著去,煞有介事地向墨青席解釋道:“我來玉茗園這麼些年,都沒見著外人來找公子,他也沒招待過什麼朋友,一直都是一個人。”
墨青席聽出他的意有所指,喝完了湯,微笑頷首:“謝謝。”
方管事躬身詢問:“恕我冒昧,你和公子認識多久了?”
“沒多久。”墨青席垂眸感歎:“隻是互相惦記了十年而已。”
方管事頓時啞口無言。
“有關長河的事,你不必特意跟我說,他願意同我講自會講的。”墨青席從容道:“來京城的路上,他就把那些荒唐事仔仔細細地交代清楚了。”
方管事深感欣慰:“公子可算是苦盡甘來了。”
許長河拎著一串藥包回來,見方管事還沒走,就丟過去:“按照上麵的方子煎。”
方管事愣了下:“誰生病了?”
“補藥。”許長河在墨青席身旁坐下:“青席之前病了,要調理一陣子。”
方管事連忙捧著藥去了廚房。
墨青席歉疚道:“勞煩薑大夫跑這一趟了。”
“你以為他安的什麼好心。”許長河拿起酒杯:“是替我哥刺探情報呢。”
“就算是這樣,他們也是關心你啊。”墨青席教導道:“受人恩惠,心存感激,當致謝意。”
許長河最煩說教,但墨青席的話他聽得進去,因為說話聲音好聽,溫聲細語的,如潺潺溪流,沁人心脾。
“下次當麵謝他。”許長河一飲而盡後問道:“吃飽了麼?”
墨青席怕他再喂點什麼東西過來,連忙說:“飽了。”
“好。”許長河起身,將他從凳子上撈起來,“天色已晚,回房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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