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236 更新時間：23-04-04 20:53
深夜，張賀陽在床上輾轉反複的張賀陽從遲遲無法入睡，聽著身後沉穩的呼吸聲，他凝望著天花板出了神。
心裏還在不安的想著李蕭年說的那件事。
【我知道你看見了。】
張賀陽腦子發懵的將自己埋進被窩裏，哪怕夏天開著空調，他還是憋出了一身汗。
混亂的記憶裏的某個不好的回憶又重新在腦海裏回放。
黑暗的長廊裏，一扇房間門虛掩著，房間裏正亮著夜燈光芒從門縫裏照得地麵成一條光線。
一個人正躺床上陷入昏睡。
另一個人則是抱著昏迷的人手臂，靠著對方的箭頭，低低的說：“明明我才是陪你最久的人，為什麼張賀陽一出現你就要離開我。”
“我不喜歡張賀陽，你能不能把他趕走。”
“我總覺得小時候的日子過得真是快，那時候你還總是繃著臉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爸爸還總說你很穩重，可我知道你隻有在自己想要的東西麵前會變得很固執，固執的像個小孩子的脾性…”
“賀朝，我們還能一起去一次小木屋玩嗎？”
“家裏人生病了，要出國治療了，我也要跟著出國。”
“你說過我們會一起出國的，對吧？”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說著，他親吻了熟睡的人的唇角，眼神裏滿是眷戀，他其實很明白，他真的再無機會了，至少在這個孤獨的夜晚，他還能再抱一次眼前這個少年。
“我喜歡你，張賀朝。”如同心甘情願喝下女巫給給的藥劑，他知道可能會變成泡沫，但還是一心一意的喜歡著這個陪他十多年的少年。
門外傳來了異響。
但他沒有立馬起身，而是對著門的位置，挑釁一笑，然後做了個噓噤的手勢：
“我知道你看見了。”
……
何晏沒有睡著。
他躺在床上睜著眼幾個小時沒有動過，知道身後的人平時睡覺並不安穩，所以他平時入眠也不深。
也不知道張賀陽在想什麼，一晚上在不停的歎氣，何晏也沒有出手去哄人入睡。
隻是靜靜的給人一點思緒下沉的空間，等人想煩了又或者心靜下來了，自然會因為生物鍾而入睡。
漸漸的，聽到身後呼吸平穩的聲音，何晏也開始入睡了。
深黑無邊際的天空隻剩下一枚皎潔的月亮在孤獨的守著夜晚。
這次，張賀陽也加入其中。
他說不出內心是什麼感覺，是一種壓抑的情緒要破圖而出，在麵對何晏對自己的好時，他第一次生出了痛苦的感覺。
【我知道你看見了。】
這句話像一句重複魔咒，它在腦海裏不停的提醒自己，這不應該，這不應該，這不應該，這不應該。。。
自己不應該搶走屬於別人的情感價值，他能來張家生活已經是很多人夢想的事情，或許他真的錯了，奢望了很多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所以付出了代價——自己的一雙腿。
他摸著自己已經殘疾的雙腿，想要使喚著腿動起來，毫無動靜的反應讓他再也忍不住的小聲哭泣起來。
“對不起…”他並不能心安理得的得到這一切，他有那麼一刻，想立馬逃回康家，起碼在那裏，他還能因為熟悉著一切而感到自己是有用的。
自卑蝕骨，是說不出的對自己失望。
“別哭，我在這。”輕柔的聲音讓張賀陽停住哭泣一愣。
忽然，他就感到腰間被人攏著，他低頭看了眼，是何晏的手臂正環抱著自己。
兩人前胸貼後背的並沒有感到局促。
隻有張賀陽會下意識的覺得何晏會厭煩自己，他伸手就要推開人，卻聽見何晏在他耳邊，又說了一次：“不要哭，我在這裏。”
何晏說話語氣裏滿是堅定的意味，聽著讓人感到不安的心立馬沉了下來，但這對於張賀陽來說，並不能起到安慰的作用。
張賀陽聽完情緒來的更加凶猛，他像是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小孩，宣泄情緒的同時卻不敢哭得太大聲，啜泣時，肩膀一抽一抽的，還帶著小貓似的嗚咽，看起來可憐極了。
何晏將他轉過來，溫聲的問道：“你哭什麼？”
張賀陽抹著眼角淚水，低聲的說：“我，我隻是個拖累。”
何晏無奈的歎氣，他將張賀陽抱進胸膛，然後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像哄小孩子一樣說：“好了，你不是拖累，你是個乖孩子…”
乖孩子也是可以撒嬌的。
張賀陽悶悶的說：“我不想拖累所有人。”
何晏：“你沒有拖累所有人，大家都希望你好好的，不要胡思亂想，我在這兒呢，有事什麼事可以和我說。”
張賀陽聽到何晏說這話，他也沒有再說下去，他隻是悄悄的緊靠著這個給他溫暖的人，說：“我知道了…”
寒冬的刺骨風雪總是吹的人渾身冰冷麻木，沒有人會拒絕太陽給予人的溫暖，在驅散了寒冷和疼痛那一刻，張賀陽終於也承認了一件事——他是個貪心的人。
何晏輕輕的低喃：“隻要你願意，我一直都在。”
張賀陽的心莫名的沉了下來，他用著哭腔，小小聲的說：“好。”
冰天雪地的白茫一片之中隱隱約約出現了一位獵人，他背著槍不懼寒冷風霜，一路趟著雪迎著風，試圖帶著因風雪迷路而無法歸家的小鹿走回正途。
小鹿的腿受傷了，他在獵人的保護下不緊不慢的離開這裏。
不遠處朦朧的雪地之中，有位同樣背著槍的巡山人，他為了小鹿有個家，選擇了守著這座山。
現在的他受困於這座山，不僅保護不了迷路的小鹿，也走不出這個小木屋，甚至永遠無法走出這座山，他隻能流著淚和小鹿揮手告別，嘴裏還在說著什麼。
可惜，風雪呼嘯而過，小鹿和獵人已走遠，聽不見對方在說什麼了。
【保重。】
＊
晚上，按照導航一路開到了目的地，當地的創業園區。園區是新開發沒多久，產業繁花似錦。因著政府出了扶持政策，創業公司如同雨後春筍拔地而生，一度帶動當地經濟上升。
其中當地不同品種的花，就是主要扶持項目。
提示牌是木棉花，廣告上是各種顏色的花簇擁著，就連會堂門口的白色圓腦袋的吉祥物是小花的形狀。
幾人在會堂門口下了車，這時會場的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都是來參加投標項目或者來找合作的，人來人往穿著高定禮服，女伴男伴皆是容光煥發，貴氣逼人，周圍還有不少媒體記者在進行采訪報道。
隻有門口的樸素吉祥物在可愛的搖頭晃腦。張賀陽慢慢的靠近吉祥物，伸著手就想摸摸吉祥物。
吉祥物反而牽著他的手，歡喜的揮手打招呼。
張賀陽聲音的像是在哄小孩，道：“你叫什麼名字？”
吉祥物指了指胸口的小標簽，上麵寫著：月月
張賀陽牽著月月的手，神情溫柔道：“月月你好。”
吉祥物摸摸他的腦袋，好像也在回應著問好。
“九華皓月？”錢麒麟和何晏報道完，一同走來。
張賀陽：“九華皓月是什麼花？”
錢麒麟：“辰山植物園培育的新品蓮花，因著花的輪廓近圓形，顏色潔白，似一輪圓月，故名九華皓月”
張賀陽：“名字真好聽。”
何晏推著張賀陽，小聲道：“很喜歡嗎？”
張賀陽笑的真誠道：“喜歡。”
何晏：“喜歡的話，明天有空我們去看他的展子吧？”
張賀陽：“不會耽誤賀朝哥工作嗎？”
何晏：“沒事，也就忙今天而已。”
張賀陽期待的點點頭。
幾人過了安檢走向會場，這期間張賀陽的輪椅過不了安檢機，他隻好從一旁的工作人通道過，何晏也陪著他過去。
兩人一前一後的過著通道，張賀陽說不出什麼心情，隻覺得現在氣場穩定的何晏看起來很令人安心。
何晏是代表張家出席，長期的在刻意的訓練下，他並沒有其他世家孩子的跋扈，待人接物隻有明顯的得體大方。金邊眼鏡下的桃花眼眸裏滿是沉穩的情緒，不笑的時候不怒自威，看起來對誰都有冰冷的距離感。
但張賀陽是見何晏笑過的。
何晏一雙眼眸含笑如沐春風，是清澈的不染半點雜質溪流，張賀陽就這樣，靜靜的在溪流上看見了自己的身影。
張賀陽總會在想，究竟是一種怎麼樣的情緒，才會在對方的眼裏總是看見自己。
但他可能不知道，潺潺溪流，溫和不爭，能看見鏡麵的溪流倒映著自己的同時，必然也是在凝望著對方。
推開會場大門。
兩人一同入了會場，周圍的打燈忽然照向門口，晃眼的光讓張賀陽內心卻是止不住的撲通亂跳，他下意識的去看向那個心安的存在，正好何晏也正在看著他。
“想什麼呢，怎麼一臉緊張的模樣。”
張賀陽回頭，猝不及防的被捏了下臉蛋，他沒管那麼多，隻是悄悄的牽著何晏的小拇指，仿佛這樣就能給他勇氣似的，手中還在微微顫抖。
何晏也沒有甩開，他隻是任由對方這樣牽著，畢竟張賀陽心性膽小，有這樣的行為也不出奇。
張賀陽想起昨晚的何晏和他說的話，他鼓起勇氣的說：“我想賀朝哥也感受到我的決心。”
何晏笑道：“什麼決心？”
張賀陽靦腆的低下頭，說：“想成為像賀朝哥一樣的人。”
何晏隻是輕輕的揉了揉他的頭發，溫聲的說：“賀陽，不要成為別人，成為自己才會活的輕鬆。”
係統也在這時響起：“委托人幸福度+6%總進度64%”
晚會前夕。
會場的大型階梯架著個大台子，主辦方出來先是按照慣例的說了開場安排，然後又說了一大堆出席世家和讚助，等無事宣議後，晚會正式開始了。
燈暗了下來，頭頂上方還打著些許氛圍燈讓人緊繃的神經得到了放鬆，舒緩的複古女聲曲調在悠揚的環場播放，腳邊是陣陣的玫瑰香薰霧氣。周圍男伴或者女伴聞音樂相擁而舞，現場的氛圍微醺的讓人陶醉，簡直是慵懶浪漫至極。
但，凡事有例外。
浪漫過敏的錢安和錢麒麟兩兄弟，正蹲在角落拿著餐盤在狂吃場會的自助餐。
錢麒麟手裏拿著高高的餐盤，上麵疊滿了自己老哥給自己的小番茄，他吭哧吭哧的在吃著東西，錢安還在不停的夾水果給他。
“來來來，麒麟這有你愛吃的水果”錢安像個操心的老媽子一刻沒停的讓他吃東西。
錢麒麟感覺有點撐了，他不想吃，就看見錢安還準備端盤子夾牛排給他。
等一下！
錢安：“幹嘛捂著餐盤，這還有吃的！”
“哥，我吃飽了。”錢麒麟一副快吃吐的臉色說著。
“這樣啊”錢安想了想，說：“吃撐的話，你要不去活動活動？”
錢麒麟點了點頭，眼睛看向會場中心跳舞的人群，說：“我想去那裏。”
然後又說：“想和哥一起跳舞。”
錢安沒有猶豫，而是很爽快的牽著錢麒麟去會場中心。
來到會場中心，錢安開始想學著周圍人的動作跳舞，可是怎麼無論怎麼模仿，都會笨手笨腳的踩到了自家老弟。
錢麒麟無奈的搖頭，“哥，你別動，我來吧。”
他輕攬著錢安的腰，然後身軀靠近著錢安，淡淡的古龍水味迎麵而來，錢安不習慣的跟著錢麒麟的步子，順著音樂跳著輕鬆的舞蹈。
一步前，一步後，偶爾再轉身一圈，多再反複幾個動作，兩兄弟之間慢慢默契了起來。
無聲昏暗的會場，在這淡淡的香薰氛圍釋放下，也讓人忍不住的思緒放飛。
“走吧麒麟，哥哥帶你去玩！”
“哥，偷偷跑出去玩可是會被老爹打的。”
“怕什麼，老爹打得是我，又不是你”。
“好吧…我相信你一回。”
兩個小小的孩子爬著樹就要溜出去玩。
等錢安落地後，他轉身便對樹上瑟瑟發抖恐高的麒麟展開雙手，說：“快跳下來，我在下麵接著你。”
錢麒麟閉著眼，縱身一躍，落在了錢安身上。
突然落下的重量壓的錢安吃痛的叫了聲，這嚇得年幼的麒麟趕緊起身，一邊查看對方的傷勢一邊說著對不起。
隨後，他就看見錢安噗嗤一笑的搞怪模樣在嘲笑自己，“真是個笨蛋！”
小小的錢麒麟這時就會惱怒的跺腳，喊道：“老哥你又騙人！”
錢安想到這裏沒忍住的笑出聲。
“你笑什麼？”錢麒麟無奈的語氣在耳邊回響。
“沒啊，我隻是覺得時間過得好快，一轉眼的時間，你長得比我還高，真是嫉妒死人了。”錢安以前老是會沒事就欺負這個看起來木木的麒麟，而現在，他恍然覺得錢麒麟好像高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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