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48 更新時間:23-03-25 07:19
“五一”節,公司放了一天假。
老板也沒給任何職工發什麼節日禮品,包括梁玉簫這個大功臣。
自從常林那件事後,梁玉簫再也不想和鄭圖山多說一句話了。
“五一”這天,梁玉簫為躲鄭圖山來約他出去玩,早飯都沒吃,就一個人上了街。
梁玉簫到廠外好遠了,才找了個小餐館吃了早飯。
然後,乘公交到了市裏麵,進了一個公園,找僻靜處,坐在一把公園椅上,他要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在至高無上,有至高無上的痛切體驗。
在鑫金旺,有鑫金旺的痛切體驗。
梁玉簫有些後悔不該從雄峰家具廠離職了。
但是,梁玉簫又覺得,離職沒有錯,因為,要是還在雄峰家具廠,每月能掙到三千多四千,但一直都隻能掙個開料工的工資,因為藍領工人,不可能再有發展了。
到了涼邦,雖然很讓人生氣,但卻得到了更多曆練,見識更增長了不少。
現在要是能有個當廠長的平台,應對起來工作來,肯定比剛從雄風家具廠出來那陣要成熟得多!
而且,還學會了設計,也經曆過不少生意業務,應該說,我梁玉簫是一個家具行業的成熟白領了!
梁玉簫想著想著,心裏生出了一個想法:
既然常林說他們內京市的家具行業已經很有規模了,那麼,為什麼不到內京去發展呢?
在這個涼邦,一連幹了兩家家具廠,沒看到各自有什麼優勢,各自的混帳事倒是看誰有特色,不見得內京會比涼邦都不如吧?
還有,西塬邦離老家黃土邦,比涼邦,更比大嶼,路程還近得多呢,以後回家,也方便一些。
又特別是,這個鑫金旺,我梁玉簫給他幹出了這麼大的成績,就得了些口頭上的讚揚,工資不漲一分,他章樟賺了大暴利,也不給分文獎勵,在這裏還能有所發展嗎?
自己就是為了發展才跳槽的啊,否則,天遠地遠出來打工,那不不成了純粹混飯吃了?
何況,還有個陰險毒辣的鄭圖山呢!
試想一下吧,就算章樟重用我梁玉簫了,他鄭圖山能不使壞?
也就算他鄭圖山當上了廠長,我還當設計師,那以後相處,我梁玉簫在鑫金旺沒法再發展不說,啥功勞都是他鄭圖山的呢!
無論從哪方麵想,在涼邦市,在鑫金旺,都不可能有發展前途了!
那還猶豫啥呢?說辭職就辭職!
這個時候辭職,大不了他章樟把我還有半個月的工資扣了不給!
鑫金旺發非生產人員的工資,是每月截止到十五號,月底發十五號以前的上月工資,以此類推,始終壓了半個月工資。
所以梁玉簫做的最壞打算,就是大不了不要那半個月工資了!
當然,去辭職,還得編個故事,找個辭職理由。
五月二號,一早起來,梁玉簫就收拾好了行李。
吃過早飯,就下到二樓辦公室等候章樟到來。
一會兒,章樟來了,見梁玉簫在辦公室裏,就問:“梁工,你這麼早到辦公室來,有啥事?”
梁玉簫說:“章廠長,真的不好意思,我昨天出去和我們老家在涼邦打工的人聚聚,沒想到,老鄉給我帶了口信,說我老爹病重,叫我趕快回去!”
章樟都沒想想,這樣說合不合邏輯:你老鄉啥時候來的?咋這個時候才告訴你?怎麼病重消息要帶口信?寄信慢了,可以發電報啊?要是剛過春節,倒還說得通,可這是五月初呢!
章樟張口就說:“那我準你十天假吧,夠不夠?”
梁玉簫腦子也夠靈醒的,心念一閃,不說辭職了,就順著章樟的話,說:“要是僅僅就醫,可能夠了,要是真的病嚴重到危險程度了,就很難說了。
“一個單邊,就要四五天呢,章廠長,最好先暫時給我半個月假,好嗎?”
章樟說:“那這樣,假還是暫時給你十天,你真遇到要延假了,給我寫個信來,或花點兒錢去打個電話告知我,行不行?不過,你要盡早返廠喲!”
梁玉簫抓住這個機會說:“章廠長,老爹既然病重,就需要錢,我能不能把後半個月的工資先借著,回去也多幾個錢,行嗎?”
這點兒錢對章樟來說,不是個事兒,就說:“那你寫借條吧,我這就給你簽字。”
哈哈,湊效了!
梁玉簫心中高興,但沒表露出來。
梁玉簫立即寫了借條,章樟提筆就簽了,說:“梁工啊,你一定要抓緊返廠喲,你曉得的,我這裏,說不準啥時候就又有急活定單的呢!”
“我會的,章廠長,那我就去出納那兒拿錢了。”
“那好吧,我一會兒還有事,就沒空安排送你到車站了,你自己去吧。”
梁玉簫清楚,那次到淩海出差,怎麼就有小車送呢?因為這是員工的私事,章樟是不可能派車的。
不過,隻要出了廠門,梁玉簫巴不得沒有廠裏的人跟隨,自由自在的。
梁玉簫沒有忘記出廠門這一茬,趕緊說:“章廠長,還得請您給門衛打個電話,要不我還出不了廠門呢。”
章樟給門衛掛了電話,就下樓去了。
梁玉簫拿到了四月份後半個月的工資,滿心高興,回寢室取收拾好了的行李。
這一次,還在公園裏,梁玉簫就想好了的,不交接什麼繪圖用品和資料了,就放在小屋辦公桌上,下樓時把鑰匙“暫寄”到辦公室就行了。
就這樣,五月二號上午剛上工的那會兒,各車間都在忙著,梁玉簫拖著他的沒裝滿的大旅行箱和大旅行袋,一路隻有辦公室的人看到和門衛看到,順順利利出了廠門。
為了乘上最早的一列火車,梁玉簫出了廠門,沒走多遠,看到一輛火三輪,就叫過來,花了三十元錢,徑直拉到火車站。
這個季節乘火車,又被梁玉簫趕上好事了!
到了火車站,沒怎麼排隊,梁玉簫就買到了座位票。
上車後,車廂仍然寬鬆,梁玉簫慶幸地想,要是客運旺季,就又會受剛到大嶼的那種罪了。
在車上剛放好行李坐定,火車就慢慢開動了。
火車開動後,梁玉簫看著窗外,心裏默念著:傷心之地涼邦市,磨難之地涼邦市,長見識之地涼邦市,再見了!
……
梁玉簫坐了三天半火車,於早上七點過點兒,到內京站下了車。
一下車,梁玉簫仍然在車站報攤上買了一張內京市區地圖,順便又買了幾份內京的各種報紙。
然後找了個街邊的花台,坐在花台沿上,把箱包靠在兩腿邊,看報紙找家具廠的招聘消息。
從大嶼到涼邦,在大嶼時,就獲知了一些涼邦的行業信息,但從涼邦到內京,卻僅知道內京的家具行業已經成了氣候,其他一無所知。
因為常林也僅是聽說那麼一點兒消息,他本人並沒有去過內京。
一想到常林,梁玉簫不由得一陣心悸,默默祝願著:小常哥啊,但願你能安好啊!
報紙上,廣告多多,連中縫都塞滿了廣告。
梁玉簫買來幾種報紙,就是想看看,有沒有家具廠有招聘啟事。
也許是內京這個地方的人才和勞動力太供過於求了吧,還真沒看到家具廠招聘人員的信息。
梁玉簫沒看到招聘的信息,倒是看到了一個品牌名叫“樟木飄香”的家具產品廣告。
看了廣告後,梁玉簫心想,聽說內京的大小家具廠數以千計,但手裏這好幾份報紙,怎麼隻看到這麼一則家具產品廣告呢?
可見這一家企業規模不會太小,而且也有營銷意識,不妨打電話問問,看這個廠是否招人,再作下一步打算。
那時,已經在開始普及小型手機了,隻是在涼邦時,梁玉簫成天在廠裏,就沒注意到涼邦也有小型手機賣了。
這時,梁玉簫把那則家具產品廣告撕下來,揣在兜裏,把其他報紙裝進旅行箱,就想去找公用電話。
注意力沒在報紙上了,梁玉簫這才注意到,內京竟然能看到腰間橫挎個手機皮盒子的人了呢!
難道有小手機賣了?
梁玉簫兩眼一亮:我不妨去看看,有了手機,說是大嶼來的、能當廠長的人,是不是更像一些呢?
恰好車站前廣場口的一角,就既有大商業樓,又有很多順街店鋪。
梁玉簫就去了一家手機店,先看了看看價格,見最低的一千五百多,最貴的八千多,各種價位都有。
實在是太貴了!
不過,新到內京,手機和是一種身份象征呢,相信自己腰間也挎個手機套兒,應聘都會更容易一些呢!
於是,梁玉簫就買了一部兩千多點兒的手機,一張內京的電話卡,還買了個皮套。
這之前,梁玉簫連座機都沒有摸過,如今買部手機,自然是不會用。
好在售貨員把電話卡給他裝好,又試打了一下櫃台上的座機電話。
梁玉簫雖然看到了售貨員的示範,但還是不怎麼懂,又詢問了售貨員一番。
然後,就在櫃台上,按廣告上的電話打了過去。
接通了電話,梁玉簫壓製住有生以來首次用手機的興奮,簡略談了他的能力和求職意向。
沒想到這麼碰巧,就聽電話那頭說:“那你下午兩三點鍾就到廠裏來具體談談。
“你乘五十九路公交車,到終點下車,叫個三輪,拉到樟香家具廠來直接找我,我姓徐,徐緩的徐。”
連乘車方式都告訴了我,看來這個廠有心招人!
收好手機,梁玉簫多少有點兒激動。
看看時間,還有一整上午,梁玉簫找了一家麵館,匆匆吃了早飯,就去找五十九路公交車。
走在內京的大街上,梁玉簫感到,與大嶼和涼邦的火車站邊的大街相比,感覺同樣熱鬧啊,看來,深居內地的內京市,還是很繁華的呢!
梁玉簫找到了五十九路公交車站台,等了一會兒,車才來。
但乘車人太多,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擠上車,自然隻能像打楔子一樣站著了,而兩個箱包,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擠上車的。
五十九路車在城裏麵走了十來站,就走到了城鄉結合部的雜亂破舊的外街上了。
梁玉簫很想觀看一下路上狀況和地形方位,但人太擠,很多人都站著,沒法看,隻能從人縫裏看到,公交車已經出了主城。
一會兒又走到了一座山邊,順著山麓走了一陣,又鑽進了一個類似於農村場鎮的舊街道。
穿過舊街道,然後上了大公路,再走了幾站,到了終點。
後來在這裏待久一點兒了,梁玉簫才知道,完全走大道,遠沒這麼多彎彎拐拐的,頭次乘公交時,還以為有多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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