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59 更新時間:23-07-25 22:47
季瀾川拿了瑞士軍刀,袁忠良拉開鐵門,二人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剛一落足,季瀾川就覺得腳下發軟,用工兵照明筒,見地下果然不是水泥地,而是鋪滿了紅色的泥土,用刀鞘往泥土中戳了幾下,土層厚得戳不到底,滿地的泥土溝坎不平,竟然有點像個菜園子。
這裏麵的空氣又潮又冷,而且空氣中似乎有很多雜質,雖然呼吸起來感覺不到什麼,但已經幹擾到了工兵照明筒的射程,照明的距離縮短了將近一倍,光線都快被黑暗吞噬了淨了,季瀾川和袁忠良停住了腳步,順著標有“0”字記號的鐵門摸索到牆邊,出人意料的是,這裏的牆壁都是土磚,而且與頂壁連成弧形,造成這個寬敞的地下庫房中間高,兩側低,土磚向上內收,層層收攏,交錯疊壓,看形狀更像是窯洞或者地窖。
季瀾川最初以為這是東瀛人的菜窯,可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對,土磚上有許多疙裏疙瘩的隆起物,互相連成一片,像是牆上用泥土糊住了什麼東西,看到此處季瀾川估計這裏也不可能找到什麼藥品了,這裏不像是善地,鬼知道是幹什麼詭異勾當的,遂決定撤回去再想辦法到別處去找為好。
他們正要退出,忽然覺得頭頂上有陣響動,一陣冷風襲來,季瀾川和袁忠良趕緊低頭閃躲,照明筒短線的光線中,隻見有個白慘慘的人影,從天花板上大頭朝下的垂下來,也看不見那人的腳掛在什麼地方,隻有兩隻手和腦袋倒吊在他們眼前,忽忽悠悠地似乎是要伸手抓人。
季瀾川隨手拿起刀鞘,一把戳在對方的頭上將其抵在牆壁上,胸前的工兵照明筒正好照到那人的臉上,那根本就不是活人的臉,出奇的白,而且幹枯得開始塌陷了,兩手的指甲長得都開始打卷了,彎彎曲曲地微微顫動。
袁忠良和季瀾川都是膽子奇大的,也見過不少的死人,更莫說吊死鬼了,可從沒見過大頭朝下懸在半空的死人,那屍體僅能看到上半身,身上全是泥土,好像剛從墳墓裏爬出來的,鼻子和嘴巴都快爛沒了,下巴掉了一大塊,臉上白慘慘一片都是蛆蟲,唯獨兩隻眼睛炯炯有神,但和活人的有神不一樣,這死屍的眼睛不會轉動,雖然在照明筒的光線下閃著精光,但目光直發死,直勾勾地盯著季瀾川和袁忠良。
“哎呀,我草!”
突然,他們的身後傳來了郝和平的聲音,卻原來是他久不見袁忠良和季瀾川回來,想要跟進去一探究竟,結果正正好看見這要命的一幕,一時之間驚嚇出聲。
袁忠良聞聲回頭,季瀾川卻是眼神一凝,手中的軍刀驀然狠狠地戳進了那腐屍的腦袋,借著牆角狹窄的地形,把手中所握的刀鞘一端打了個橫,牢牢地卡在了兩麵磚牆所形成的夾角之間,這樣一來,那從天花板垂下來的腐屍就被釘在了牆角,縱然它能夠掙脫出來,也非一時之功。
“快走,這地方不對勁!”季瀾川厲聲叫道。
袁忠良便拉了坐在地上的郝和平一把,要把他拉起來就走,哪知腳底下剛一挪步,忽然從這磚室地麵厚厚的泥土中伸出了幾隻白森森的人手,抓住了他,季瀾川和郝和平的腳踝。
黑暗中,三人都毫無準備,當即就被撂倒在地,摔的滿嘴是泥,再看從泥土中伸出來的那些手臂,也都是幹枯發白爬滿了蛆蟲,帶著長長的指甲亂抓亂撓,原來這巨大的磚室裏麵埋的都是死屍。
季瀾川,袁忠良和郝和平三人倒在地上,快速地用腳蹬開那些手臂,並借力一點點地向鐵門方向爬了過去,可這泥土裏也不知道究竟埋了多少的腐屍死人,一時間大概遇著進來的活人所帶的陽氣全都詐了屍,從泥土裏成堆成堆的爬了出來,在這陣混亂中,三人仿佛還聽到磚石深處有更大的響動,似乎是土層下麵埋著的什麼巨大得難以想象的東西,已經破土而出,聽那動靜絕不是腐爛的死屍所能發出的,那響聲越來越大,聲如裂帛,就像是撕扯破布一般刺耳。
季瀾川和袁忠良動作還算靈活,手腳並用地踩著腐屍的腦袋和胳膊邊往外爬,邊拿刀戳他們的腦袋,而郝和平就沒那麼靈便了,費力地掙紮著,眼瞅著就要到門口了,卻又被那些泥土中的死人胳膊扯回了兩三步,竟是距離逃生的出口越來越遠了。
季瀾川和袁忠良隻好又折回,掄起軍刀揮出,又切斷了好幾隻糾纏郝和平和他們的手臂,郝和平覺得腳下一輕,立刻用手撐地站起來,來不及向二人道謝,急忙由著他們拽著,推門逃了出去。
卻聽身後像是老樹拔根的聲音隆隆不覺,那轉室又極為攏音,震得地下通道都發顫了,但工兵照明筒隻能照身前數步,所以隻聞其聲,難觀其形,這時也容不得他們再去猜測觀察究竟有什麼巨物破土而出了。
眼下眾人身上都帶著輕重不一的傷,無法快速逃遁,隻好先關閉“0”號磚室的鐵門,但願這厚重異常的大鐵門能擋得住它。
孫團長正在門外照顧昏昏沉沉的謝白,一見三人驚慌失措地跑出來,忙著關門,便驚訝地問:“咋了,咋了,發生啥事兒?”
“少廢話,快一起把門關上!”季瀾川叫道。
帶有“0”號標記的鐵門上有個轉盤形的鎖,袁忠良,郝和平正用後背頂門,腰腿加力,孫團長見狀也過來幫忙把那二十幾年沒有開合的鐵門合攏起來關上,吱吱嘎嘎地聲音傳來,季瀾川握住轉盤門鎖,準備在鐵門閉合之際墜著身子以自身重量讓它轉動起來鎖住這道門戶。
眼看著將要把這鐵門閉合了,但磚室中已經有幾條腐屍慘白的胳膊伸了出來,都被夾在了門縫處,那些死人的手指抓撓著鐵門,指甲和鐵皮摩擦的聲音,在空曠的地道裏顯得動靜極大,聽得人頭皮發緊,恨不得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讓這種瘮人骨髓的響聲傳進腦袋裏。
孫團長一把搶過袁忠良手中的軍刀,隨手砍去,斬斷了幾條手臂和一個從門縫裏探出的腐屍頭顱,斷肢處頓時流出許多黑乎乎的粘稠液體,氣味奇異的腥臭,中人欲嘔。
孫團長砍了幾刀,但磚室裏伸出的腐屍肢體越來越多,原本快要閉合上了的鐵門,又被硬生生地撐開了數寸,鐵門後似乎有股無窮無盡的神秘力量,已經超出了人類所能對抗的範圍。
一直昏昏沉沉的謝白勉強咬破了舌尖,清醒了一些,看到幾人險象環生的局麵,也掙紮著過來幫忙,五人咬牙切齒用上了全身力氣,但那鐵門不但再也頂不回去,門縫反倒是被越撐越大了,最後在一陣陣驚濤駭浪的巨大力量衝擊下,五人全被撞倒在地,這道0號鐵門終於從裏麵給徹底撞開了。
接著,門後好像有座山體正蠢蠢欲動,季瀾川和袁忠良他們在那密室內遭遇的腐屍雖然力氣大,但行動緩慢僵硬,單憑那些滿是蛆蟲的腐屍,絕不可能發出這般動靜,很顯然,那座神秘的磚窯裏肯定埋著什麼不同尋常之物。
但他們根本不可能繼續留在鐵門前,等著看裏麵會爬出什麼東西,季瀾川眼見依托鐵門采取守勢的算盤已然落空,急忙背起了腿腳發虛的謝白,五人強忍著傷痛向通道外邊退去。
在嗅到身後惡臭撲鼻的時候,趴在季瀾川背上的謝白百忙中舉著工兵照明筒回頭望了一眼,這一晃眼間,隻見得鐵門中湧出無數白森森的死人肢體,這些屍體像是被某種植物裹住,全都連為一體,正一股股地從轉室中蠕動而出。
這些白花花的屍體中夾雜著無數植物的根須,千頭萬縷掛滿了泥土和肉蛆,謝白暗自吃驚,他從未見過此等怪物,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東西,隻是,匆忙中回頭一望的時候發現所有的死屍,都如同生長在一個什麼發白的植物根莖裏,那白裏頭黃的東西竟然像是一株罕見的巨大人參,上半截看起來像個老太婆,滿臉皺褶,身材臃腫,下半截則像人參一樣,全是枝枝叉叉的根須,有長有短,數十具腐爛幹枯的屍體都與它的根部長為了一體,天知道東瀛鬼子在這磚窯裏養的這是什麼怪物!
可即便是千年成形的老山參也絕沒有這麼大,這要真是萬年千年的老參,怕也一定是株妖參。
孫團長也回頭看個正著,驚道:“少帥,你快看死人身上咋長出了蘿卜?”
郝和平邊踉踉蹌蹌地被孫團長拖著跑,便回頭看了看,叫道:“老孫,你那什麼眼神,仔細看看,那是棵大人參上長了一大堆死屍,不是死屍上長了蘿卜,還有俄國人的烈酒沒有?趕快扔一瓶點著了擋住它!”
可惜,剛才五人撤得匆忙,慌亂中把從俄國人房間裏卷出的包裹扔在了鐵門附近,想回去拿是不可能的了,隻好加快腳步逃離,但五人已經疲乏到了極點,腳底下像是灌滿了鉛,心裏雖然著急,腳下卻是死活邁不開步子,然而身後那些被腐屍裹著的異形植物越逼越近,隻聽那枯樹皮摩擦牆皮水泥的聲音就在腦後,腥臭的氣味都快把人給嗆暈過去了。
地下通道裏大部分都是密閉的鐵門,但有的鎖死了無法打開,五人慌不擇路,見到通道拐角處有道帶鐵格子鐵門沒有關上,趕緊互相攙扶著踢門衝了進來,反手關門的時候卻又晚了幾步,那好像人參般的植物有條觸須已經探進了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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