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第九章 仇恨

章节字数:3114  更新时间:11-04-09 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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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傲雪,从此孤身一人。

    家破人亡的少女无依无靠,只能黯然啜泣。每每夜里她都不敢入眠,那淋漓的鲜血,堆叠的尸体,滚落的头颅和俊雅的白衫……曾经的一切只能让她从夜里惊醒。她不敢再回红梅山庄,更不敢触及悲伤的过往。她只能慢慢地走着,没有目的地没有希望,仿佛要走到到海角,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悲伤得喘不过气来,她一次次责问自己为什么没有一起死去。心力交瘁的她,终于抵不住昏倒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好艳的梅花,她在花海里欢快的舞蹈。爹坐在凉亭里品茶,连故去多年的娘亲也在,他们静静交谈,不时投来慈爱的目光。师兄弟们还是老样子,练功时趁爹不注意就相互打闹几下。——咦,大家都在,怎么唯独少了白洵师兄。不经意间回首,一袭白衣翩然而立。他温柔的一笑,轻挥衣袖,手中红梅已插入她的发髻。她有些羞涩,大着胆子说:“师兄,我喜欢你呢。”他的笑意更浓了。突然,白衫满是血迹。凭空冒出一堆尸体,爹呆呆的坐在那里手里拿着烛台,“哐当”掉下一颗头颅——]她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

    层叠的粉红帷幔,甜甜的脂粉香气。她只觉头疼得有些晕眩,清醒了片刻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温软的床上。多日的伤心与苦闷让大病了一场,险些要了性命。这期间多亏了一个叫“云娘”的中年美妇细心照料。对于云娘的救命之恩,她是感激的,但一想到自己生无可恋,活过来也没什么意思,便觉得是云娘多事了。

    病情稍有好转之后,她便想道谢离去,却不料竟陷入了虎狼之地。原来她养病的地方是《莺燕园》的后宅,《莺燕园》是烟花之地,云娘便是园子的主人。因为看上她出众的容貌才肯施救,如此又岂容她轻易离开。云娘狮子大开口向她要一百两黄金的药费,她身无分文何谈一百两。无奈之下,她只能被迫留下。她知道云娘打的什么注意,自己加了十二分的小心。

    姜还是老的辣。那天,不知云娘做了什么手脚,她竟浑身无力的倒在房间里。那种感觉就和当初在红梅山庄中了软骨散一样。即将要发生什么她不是想不到,只可惜白洵再也不能来救她了。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即使玉冠宽袍,仍显得俗不可耐。他见美人梨花带泪,兴奋异常。喜滋滋的带到床上,迫不及待的宽衣。她急得忘了哭喊,酸软的身体做不了丝毫抵抗,即便她会武功也是一样。不是没有想过咬舌自尽,但她不愿这样死去,不是怕死,只因这是一种屈辱。

    眼看那人就要退下她的衣衫,情急之下脑中晃过一道玄光。她拔下头上的银钗,用尽所有的力气向自己的脸划去,狠狠刺入用力划开。顿时血腥四溅。天知道她毁掉自己那张脸要花多大的勇气。

    清丽脱俗的面容转眼间血肉模糊,那人被她的举动惊呆了片刻,之后气得拂袖而去。

    云娘花了银子和精力救治她,可她没赚过一个子儿。不但把当地最大的豪绅得罪了,还把容貌毁了,以后连补偿的机会都没有了。怎能不气!云娘是右手腕的人,风尘多年更练就了一幅狠心肠,自是不会绕了她!

    谁会想到,曾经武林名门的千金小姐会遭受如此境地。

    云娘命人将她毒打了一顿,罚以苦力。洗衣劈柴,搬石挑粪,粗活脏活累活她是都要做的,曾经的纤纤玉手不知破过多少次,流过多少血,直到磨出厚厚的黄茧。她不是没有逃跑过,然而每次都被重伤虚弱的身体拖累。被捉回之后有免不了一顿恶惩,旧伤痂尚未退去新伤又添,疼痛与折磨仿佛永无休止。

    后来,她开始塌下心来耐心等待机会。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月后机会终于让她等到了。

    几月前因她挥袖而去的豪绅,在云娘的费力调停与讨好下,重又成为《莺燕园》的贵客。云娘不知从哪里又找来一个能歌善舞的标致的姑娘,特邀豪绅来赏玩。豪绅乐不可支,还特意骑了心爱宝马。夜深之时她乘机混入席间,便趁豪绅酒过七旬之时,将其挟持,乘马逃离。她本有武功在身,再加上身体复原,那帮只会用蛮力的打手跟乌合之众无益,自是困她不住。

    借着马的脚力好,她一口气逃出城外三十里。

    九死一生之后,经历过的种种让她变得坚强,也让她想明白许多事。她终于知道自己宁愿经历磨难也不愿死去的原因是什么——那就是复仇。她要报仇,不能让红梅山庄的人就这样死去死!是谁害死了她的亲人,是谁害死了她喜欢的人,又是谁毁了她的一生?就算上天入地,黄泉碧落,她也要将元凶找出来!往事已如云烟飘散,更没有什么在乎的了。

    ——十年后

    再次回到了红梅山庄,入眼的是残垣断壁,焦梁碎石。山庄早已被夷为平地,衰败又荒凉。然而这一切再也让她流不出一滴眼泪,她的泪早已流干。

    十年前,她重返密道,依照当年白洵告知的隐喻找到了梅花之印。十年时间她将梅花之印炼成,并查清了当年灭庄的来龙去脉。事情很简单,华西武林盟要将红梅山庄纳入旗下,这样不但扩大控制范围,更重要的是能窥得武学奇书《梅花之印》。红梅山庄自建庄以来,就不从属于任何组织派系,上官集自然不会答应。梅花之印是先祖遗物,更是绝对不能予人的。当时刚坐上武林盟盟主的楚良,野心极大且善谋虑。他窥测《梅花之印》已久,大权在握时自是不会放过机会。但红梅山庄与其盟并没有什么过节,他一边苦于江湖面子,又因出师无名,才未明目张胆的出手。为了让红梅山庄臣服得到《梅花之印》,楚良经过一番思量,找上了江湖上最大最隐秘的杀手组织图罗门。

    或许当初楚良并没有要将红梅山庄整个铲除的意思。但杀手做事一向干净利落,不留后患。既然已经开了杀戒,自然不在乎再多上几条命。不但斩草除了跟,还能向雇主多索要报酬,何乐而不为。于是红梅山庄有了灭顶之灾。当时的图罗门门主唐廉亲带五十血罗,围剿红梅山庄。《梅花之印》铸造的传奇人尽皆知,唐廉自然想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不能私吞了《梅花之印》,但先睹为快总是可以的。

    然而,事实让楚良和唐廉都失望了,灭了红梅山庄《梅花之印》却没有踪影。当初派去的杀手全都死了,他们自然不知密道的事。尽管之后多方派人去红梅搜寻,却却仍旧无果,直到数月之后他们才在废墟中发现了密道的秘密,但那时已经晚了。梅花之印已被上官傲雪先一步取走了。

    十年的时间,她将梅花之印练得炉火纯青。当初白洵只不过听师父口述过,初用一招就已那般厉害,如今的她比之当初的白洵不知高上多少。十年的时间太漫长,然而她却不能不忍耐。练习梅花之印的心法是极其困难的,每一小层的进展,都会产生强大的反噬之力。需花费大量的时间将这些反力消化,才能进行下一层的修习。否则出招之际就是功力反扑之时,往往对方还没有倒下,本身已先殒命。当年白洵未修习过心法,才与黑衣人一同败下。多年后她才知道就算他后来没有中穿心之刃也断是活不了的。

    梅花之印的威力固然不可一世,所附伤害更是无穷无尽。即使功成,过了巅峰的几年之后仍逃不过被损耗殆尽的命运。这也是红梅山庄的先祖禁止后代再习此功的原因。梅花印成,所向无敌,它如烟花般绚烂、短暂,转瞬即逝。就如当年红梅山庄的始祖上官益一样。没有什么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对于楚良和唐廉,她早已恨之入骨,但十年都等了,她并不急于一时。功成之后复仇之前的磨剑试炼必不可少。当那些一流高手带着震惊和不甘在她面前倒下的时候,她才真正确认自己的实力。

    原来号称武林泰斗的楚良也不过如此,杀他她并未费太大周折。手刃仇人,是她盼了多年的事情。接下来就是唐廉的死期。

    然而,让她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在她动手之前,唐廉竟亡于唐圣之手!这个消息几乎快让她疯了,家仇怨恨纠缠了十年,有朝一日就要雪恨,他竟然就这么死了。这让她的仇何处雪?让她的恨何处灭?让她情何以堪!

    不能就这么算了,她要让唐圣来抵命,是泄愤!更是父债子还!十年了,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心慈的上官傲雪,她狠历冷酷,不会在乎别人的生死。唐廉灭了她满门,本就该一并讨回来,唐圣是死有余辜的。

    十年岁月空幽幽,伤心苦恨痛凄凄。若是一朝得雪恨,此生已可遂黄泉。

    艳艳红梅今何在,飘飘白衣掩长眉。

    思过往,痛裂心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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