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12756 更新时间:11-06-28 00:14
第二天早上,杜若考虑再三,终于还是决定跟慕容子桐说自己辗转反侧思考了一晚上的结果。
“慕容子桐,有件事,我想要跟你商量一下。”吃过早饭,杜若难得这么正经的说话,看着慕容子桐的时候就觉得心里紧张得不行,突突直跳。
“是这样……华彦平,就是我那个朋友,建议我带你去见见会通灵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线索。我是觉得去试试也没什么关系,也许能解开你身世的秘密,或者帮你想起更多的事也好。当然,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让你这么一直什么也不知道的留在这里,好像也不是个办法。再说,你不是说你是要守着什么人的吗?万一要是耽误了你的事呢。但是我不是赶你走啊,绝对不是……反正只是去看一看,我会跟那个人说好,应该不会伤到你。不过这个事还是看你自己了,我也只是跟你商量一下,你可以自己决定。你如果实在不同意我也不会勉强就是了……不过我觉得这可能会是个突破口说不定就对你有帮助的……”
杜若一口气说完都不带喘的,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慕容子桐的脸色。那人站在桌边仰起脸静静的听着他说了一大堆,一双漆黑清明的眼瞳就这么盯住他,好像要看到人的心里去了。
杜若本来就紧张,不免被他看得更是心慌。
“嗯所以……你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吗?”杜若勉强拉出个笑脸。
慕容子桐略点了下头:“大约知道。”
“那……你觉得呢?”
“……但随你意。”慕容子桐仍是一如既往的默然许久,才轻声道:“我并无多少计较,若你以为可便是。”
杜若不知怎的,心里突然一紧,一时间有种莫名的情绪涌了出来。有点不敢看慕容子桐的眼睛,慌忙别过头去。
“那……那好吧,我去安排一下。”便提着包出门。
到了杂志社杜若找到华彦平,让他联系一下他昨天说的那个通灵师,找个时间,他准备带慕容子桐去。
华彦平好奇死了,完全不知道杜若为什么会突然又改变了主意,明明昨天晚上还那么斩钉截铁的拒绝。很明显一夜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让杜若回心转意了,可惜不管华彦平怎么八卦怎么拷问,杜若都只字不提,只是一再的叮嘱华彦平跟那个通灵师说清楚,他不是要驱什么邪魔,只是希望能通过这个方式得到一点线索而已。
最重要的是,别伤害慕容子桐。
华彦平看杜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就不再多问,很快和通灵师约定了时间,就在这周周末。
定好了时间,杜若翻翻日历,也就这一两天了。坐在座位上,杜若却还是有些心神不宁。这个决定到底是好是坏,他完全无法预测。在华彦平打电话的时候他就觉得心里一阵阵发慌,好几次冲动的想说还是算了吧……最后却又忍住了。理智告诉他,必须主动做点什么,否则可能永远也找不到突破点。但是心里感觉却十分不好,安排好之后一点轻松的感觉也没有,反而越加的烦闷了。
心不在焉的写着稿子,却越写越乱,到后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了。杜若盯着电脑屏幕,觉得面前这篇文章简直就是逻辑混乱,思维不清,自己都不相信是自己写出来的了。一口气全都删掉,杜若粑粑头发,站起来想去泡个苦丁茶去去心火,提提神。忽然桌子上的手机嗡嗡的响起来。
杜若瞟了一眼,却是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请问哪位?”
“你好。我是萧莫。”
杜若楞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个名字是谁,也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给了他电话的。说实话上次之后,杜若就根本没想过再跟这个古里古怪的瓷器鉴赏专家打交道了。
“啊,你好,有什么事吗?”
“这几天我查了很多,可能发现了一些东西,但是我不敢确定,所以想问一下你有没有那件瓷灯的照片可以给我参考一下?”
“这样啊……没问题。”杜若没想到这个萧莫对这件事情还这么上心。不过一想也是,这在他们学术界应该算是百年不遇的大事了吧?估计没有哪个专家能不感兴趣。别人大概都拿他家里那东西当宝吧,只有他自己却……
“照片是有的,不过只有几张,不是很细节的。因为我也只是匆匆拍过一次,后来就没有机会再拍了。因为那个东西……呃后来就……看不到了……”
“嗯,无妨。”萧莫明显懂他在说什么,“只要有全器形照就可以了。”
“哦,那是有的。”
“好。那你就传到我邮箱吧。”萧莫的语气完全像是收学生作业的教授一般,“最近那件瓷器,有什么变化吗?”
“呃……大概是没有吧……”杜若想了想,剪了头发换了衣服什么的,应该不算是变化吧?
“好吧,那就这样,我们再联系。”萧莫说着就要挂电话。
“啊不过,我最近打算带他去试验一下……”杜若心里一动,就脱口而出。
“……什么试验?”
“我朋友说,他认识一个很灵的通灵师之类的……我想,是不是能带他去试试,也许能发现一些线索也不一定。反正这个人的出现就很不寻常嘛,可能一些非正常的手段会有用……”
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杜若握着电话咽口水,莫名其妙的有种做了坏事在等待老师教训的紧张感,手心都出汗了。
但萧莫再开口时,语气听起来却没什么变化:“多个渠道也未尝不可,也许会有用处,很难说。”
居然就这么接受了?杜若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是什么时间?”电话那边又问道。
“啊,就……就这周末。”
“好,我也过来看看。那就周末见。”
“啊?!”
那边电话已经挂了。杜若听着一片忙音的话筒呆若木鸡。
我什么时候准你过来了啊?这个人也太自来熟了吧?!
杜若无可奈何的挂了电话,重新拿着茶壶去泡茶。
杜若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冲动的就跟一个完全学术作风的人说了这些,正常情况下对方肯定会觉得他是完全愚昧无知的人吧。也许也是病急乱投医了,那一瞬间,也不知是想要一个真正理智的人来敲醒自己,还是想寻求一个人来指点迷津,总之在问过萧莫之后,杜若竟真的安下心来了。
无论如何,当初让慕容子桐出来的是萧莫,如果他说没意见的话,那大概就是真的没什么问题吧。
周末那天,等华彦平早上挤着公交车灰头土脸的赶到杜若家里的时候,赫然发现站在门口给他开门的是一个身材高大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斯文眼镜男,条件反射的就去看门牌号。
“你没走错,这是杜若家。请进。”眼镜男慢悠悠的坐回沙发继续喝茶。
“哎你……”华彦平从一时震惊中回过神来,立刻就觉得眼前这人很眼熟:“你不是那个萧……什么的……”
“萧莫。”
“对啊,你怎么在这里?”其实华彦平平时并没有脸盲症,反而认人很快。一般见过一次的人都会有印象,更何况是萧莫这种极具特色的人种。只不过杜若的家他实在是来的太熟,而眼前这个人又实在是跟杜若的风格太过相异,才让华彦平产生了混乱。“杜若呢?”
萧莫指指他后面的卧室门,华彦平一回头,正好看到杜若拉着换好衣服的慕容子桐走出来,白衬衫,棉布裤子,外加毛线帽,眼神明朗,皮肤白皙,像窗外初秋澄澈的天空一样干净。
“哇,这个帅哥又是哪位?”
“你连他也不认识了?”杜若把手一放,就像打翻了红油漆一样,小帅哥白净的脸上立马又爬满了红色的血痕,简直就像是现场3D特效电影。
华彦平下巴都快掉了:“我的天,不是吧,怎么变成这样了?”这次连华彦平看见“变脸”的慕容子桐也不再鬼哭狼嚎的了,因为这样一副现代装扮的慕容子桐就算脸色全是血,也会让人觉得是某种奇特的化妆效果。
“怎么样,我的杰作还不错吧。”
“看不出来啊,杜子。”华彦平用堪称专业的看时尚杂志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你还有点做造型师的天赋。虽然这个衣服嘛,是简单了点儿,但是颜色搭配很自然,风格也很出挑。”
“哼哼,过奖过奖,我一向都是这么多才多艺。”
“靠,给你点颜色你还开起染坊了。我说,你不会就打算这么把他带出去吧?”
“对啊,有什么问题。”杜若重新伸过手去,理了理慕容子桐的帽子,露出他纤细得不像男人的眉毛,“我上次就是这么把他带出去的,也没出什么事啊。”
“你不会……是想这么一路上把他拉着吧?”
杜若看了看他跟慕容子桐握在一起的手,终于觉得面上有点热。
“咳咳……那就拉着呗,有什么办法?”
华彦平不可置信一般的盯着杜若半天,又转头看看在沙发上兀自喝茶一点也没有参与他们对话的意思的萧莫,干瞪了半天的眼,最终也只得挫败地叹口气:“……随你的便。”
四人……哦不,三人一瓷,于是出门直奔约定的地点。
出租车开到市中心一幢颇有名气的办公楼停下,杜若下了车,疑惑地拉住华彦平问:“在这儿?”
“是啊,怎么?”
“怎么现在算命的也在办公楼里了?”
“废话多,进去自己看不就知道了。”华彦平懒得理他,径直走进楼里。
出了电梯,眼前一亮,一面装饰精美的仿古雕花木门横在面前,上悬一块檀木长匾,上书“清心静念”四个大字。两扇房门大敞,门内一个横跨整面墙的大型假山盆景,飞瀑险峰、亭台楼阁,应有尽有。假山后面一行深灰色字体嵌在墙上,被池中水雾氤氲得朦胧飘渺:“中国青宁玄学会社S市分部”。
杜若看得目瞪口呆,转过头喃喃道:“这年头,连算命的也能开公司了?”
华彦平瞥他一眼,鼻子里哼了两哼:“算命的开的公司,比我们俩呆的那个地儿整个杂志社的身价还多好几倍,就这儿的员工,一个月赚的能当你半年工资,长见识了吧,杜姥姥?”
杜若整个人快趴在地上:“他们还招人不?我留下来当道士也行的……”
“就你?人家要人起码也要研究生以上,还要正规玄学专业的,你够格不?”
“什么?!不是吧?”杜若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还有,你知道只有哪些学校有玄学专业不?”华彦平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数:“北大、人大、中国青年政治学院……哪一个你考得起?”
“天哪!杀了我吧!”
不再理会还在一边狂挠墙的杜若,华彦平走到一边的前台,对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道:“请问叶师傅在吗?我姓华,跟叶师傅有预约的。”
“好的,华先生,请稍等。”有着甜美声音的气质美女一点头,一微笑,看得华彦平整个人都要酥掉了。
“华先生,叶师傅已经在里面等你们了。”前台小姐打完电话,又是温温柔柔的一笑,“请跟我来。”
美女把杜若他们带进后面的走廊里,杜若一路走一路看,看见通道两边虽然装饰得朴素低调,但是四周墙壁上间隔几步就能看见或悬或列着一些字画和古玩。虽然以杜若的水平还看不出价值如何,但看这些器物都被透明水晶橱窗牢牢地保护起来,也知道档次不会低了。走过走廊,先是到了一个半开放式的办公区域,就像普通公司一样,两面巨大的落地窗内都是忙碌在电脑前的上班族,但是仔细一看,人家的电脑桌都是色泽沉凝的老紫榆木台面,看起来像90年代废弃的那种老工作台一样,显得又陈旧又不灰暗,但是再不懂行的人一看那个形制,也知道价格不菲。杜若再想到这里坐着的人,看上去虽然跟他一样都是普通的白领,但是跟人家的薪资一比,自己立刻就被降到蓝领的级别了,心里不免又默默地流了一把泪。
走过两处办公区,迎面一个绢纱山水屏风挡住走廊深处。绕过屏风,豁然开朗,一条宽敞明亮的通道向后延伸,两边都是相距甚远的一排独立的办公室。前台小姐带着他们走到最里面的一个门前,门上一个嵌有花纹的木牌,上面写着“叶青宁会长”几个字。
看来是找到掌门人这儿来了,杜若递给华彦平一个“算你厉害”的眼神,华彦平回以快要翘上天的鼻孔两枚。
接待台的美女敲了门,里面一个沉着的女人声音传出来:“进来。”
杜若他们依次进去,华彦平立刻扑过去跟里面的主人打招呼:“您好,叶师傅!”
对方也笑着迎上来:“你好,华先生。”
杜若一看,这居然是个十分有姿色的中年女人,可以看得出保养得非常好。在门外听她的声音,感觉那份沉稳怎么也应该是个五十岁的人,可是看她的样子也不过三十出头,至于真实年龄到底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叶青宁又跟他们一一问好,看到萧莫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惊喜起来:“是你呀,萧莫。”
萧莫微微点头,难得的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看上去整个人都变得温柔起来了:“是,叶老师,您好,好久不见。”
叶青宁上去亲昵地抱了抱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哎,是啊,是好多年没见了。你啊,还是老样子。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早知道是你来,我可得准备下,咱们好好聚聚。”
杜若和华彦平两个人当场傻掉了。尤其是华彦平,本来牛逼哄哄的想带着他们来开开眼界,怎么一眨眼自己又变成跑龙套的了?这个萧莫到底是哪个道上的,专来拆他台的?!华彦平心里有火又不敢发作,还得勉强在脸上扯出一朵花来:“怎么,叶师傅,原来你们认识啊?”
“岂止认识。”叶青宁脸上那种最开始的职业化微笑褪去了,表情变得亲切而慈爱:“萧莫8岁就跟着我学,我教了他十年,直到他去外地上大学,可以说我是看着他长大的。”
又转头看着萧莫,笑道:“咱们都多少年没见过了?你也不说来看看老师。”
萧莫恭敬道:“我不知道原来老师也来了N市,这次也是跟朋友来,事先不知道是来见老师。如果知道,我一定早来拜访的。”
“呵呵,没事,我还不知道你这孩子?没想到能在这儿碰面,也是咱们师徒有缘分。”
两人在那儿亲亲热热的聊起来,完全把杜若他们晾在一边。
“靠,搞什么啊?到底谁才是来预约的那个啊?这个萧莫什么来头,我怎么越看越讨厌。”
杜若叹口气:“他什么来头我不知道,可是他是袁志声都奉为座上宾的瓷器专家,又是你这个灵得不得了的大师的徒弟。我看啊,这个人段数之高,跟我们俩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切,是徒弟又怎么样啊?很拽吗?我看八成是这个萧莫使的什么伎俩骗来的。现在的人为了往上爬什么做不出来?你看他那个谄媚的样子,说不定就是美男计,出卖色相,哼。”
杜若看了看那边的两人,萧莫一直恭恭敬敬,礼貌得体,而那个叶师傅呢,则对他热情而亲密,言笑之间成熟而妩媚。杜若初看这个大师觉得她三十出头,但是现在一想,她有个萧莫这么大的徒弟,而且还教了他整整十年,看来这个叶师傅的真实年龄恐怕跟看上去的样子差得很远。这样一算,真不知道能是谁对谁使美人计了。
“你没听你那叶师傅刚才说,人家做弟子的时候才八岁,美男计?你开什么玩笑。再说了,如果是萧莫使美男计,那你又多提了一个人家的优势,就是人家还有一张可以使美男计的脸。”
“那又怎么样?长得帅了不起啊!我长得也不差啊,下次我给你使一个看看,你等着瞧!不要小看我,我还不是进杂志社两年就让主编钦点我做助理了,这是什么?这就是魅力!”
杜若默默把头扭到一边,华彦平已经气得失去理智了。此人一旦情绪激动就会变得非常缺心眼,每当这种时候杜若就会选择非常坚定的拒绝跟他对话。
那边两人完全不受影响,仍然在热火朝天的拉家常中。
“对了,你爷爷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爷爷这几年……不太好。”萧莫的脸色显得有些黯然:“最近两年时常生病,前几天才又不好,本来要住院,可爷爷偏偏不肯。我只好把他接回老家,现在在家里静养。”
“啊,想来我跟老爷子也快五年没见了,那时他还精神很好,怎么现在这么严重了?那你……”叶青宁迟疑着问:“怎么没回去?”
“我……有些事要办。所以……现在暂时还不能回去服侍他老人家,实在也是颇为不孝。”萧莫声音低沉,侧影看起来似乎万分痛苦。杜若暗道,原来这人还是十分传统的么,难道他父母已经不健在了?他又说有事不能回去,也不知是什么事,可是看他倒是很闲,还爱管他们的闲事。
叶青宁看了他的脸色,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怎么能这么说,你是出了名的孝顺,这个我知道得很,你爷爷就更是知道了。老人家,小病小痛总是在所难免的,你也不用太担心。你要是在家守着他,你爷爷大概还会觉得是拖累了你,老人家心里也不安定。行了,哪天得空,我去看看老爷子。”
“那真是谢谢老师了,爷爷看到您一定很高兴。”萧莫又抬脸笑起来,看脸色是真的高兴起来。
“哪里的话,我跟你爷爷多少年的交情,我去看他是应该的。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还是说今天的正事吧。”叶青宁安抚性的拍拍萧莫的胳膊,终于转向这边已经快被遗忘到角落的杜若三人。
“真不好意思,华先生,我看到旧友话就多了些,没耽误你的时间吧?”
“没没没,我们不着急。”华彦平赶紧摆出一张笑脸:“我们跟萧莫都是朋友嘛,您又是萧莫的老师,也就是我们的老师了,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哪儿谈得上什么耽误不耽误的。”
杜若闻言,在心里猛翻白眼。靠,这马屁拍得,翻脸比翻书还快。
“呵呵,华先生还是这么会说话。那么,今天找我来,到底是有什么事呢?”
杜若和华彦平对视一眼,杜若把慕容子桐拉到跟前,对叶青宁道:“其实今天来找叶师傅,就是想让您帮我们看看这个……人,有些问题……可能想向您请教一下。”
叶青宁转过眼光看向慕容子桐,恰好慕容子桐也抬起头来看着她。叶青宁接触到他的目光,似乎微微怔了怔,走前了几步,站到慕容子桐身前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他。
杜若紧张不已,也紧紧地盯着叶青宁的动作,深怕叶青宁会突然从身后拿出一把剑来指着慕容子桐大喊一声:“妖怪!”或者是念几句咒然后就不知道从哪儿飞出绳子来把慕容子桐五花大绑了。
但是显然杜若又再一次的想象力丰富了。叶青宁只是看了慕容子桐一会儿,目光就停留在杜若和慕容子桐握在一起的手上,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就是看着杜若了,脸上是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杜若被她看得直冒冷汗,急忙说道:“是是这样……我这个表弟,不知道是生了病还是中了邪,总之必须得我拉着他才行,不然他身上就会……嗯……那个……冒出很多奇怪的痕迹……”
“呵呵,没关系,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叶青宁笑着打断他,转身走到房间另一边的一扇门前。杜若疑惑地看向华彦平想问问,但见华彦平也是一脸问号,显然也没有进去过。
杜若小声道:“你这位通灵师真厉害,只看一眼就知道了?”
“鄙人不才,还没有涉足那些领域,所以还称不上是通灵师或是驱鬼师什么的,我就是一个玄学家而已。”叶青宁回过头笑道:“好了,我们还是进来再说吧。”
杜若和华彦平尴尬的对望了一下,吐了吐舌头。
叶青宁开了门先走了进去,萧莫也跟了进去。没办法,杜若只得拉着慕容子桐走进去,华彦平紧随其后。
进去以后却是豁然开朗,一间是外面办公室三倍那么大的房间呈现在杜若眼前。房间里没有窗户,倒是装饰得很简易,只中央一张大檀木长桌,四周靠墙都是一面面落地木柜,色泽十分深沉,看来也是上好木料,只不知里面装的是些什么。房间里桌子前面零星摆着一些高高低低的木台,方方正正的,大概半米长宽,高的有一米多高,矮的刚刚高出地面一点点,在桌前错落有致的摆放着,看上去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何用意。除此之外,房间里再没有其他东西了,连一张椅子都没有多的,看起来空旷得很。每个木台面上都放着一个浅凹的玉盆,每一个玉盆都是呈乳白色,在光照下看起来通透莹润。杜若看得咋舌,就这一室的玉器,粗看之下也有二十多个,每个的光泽和形状都打磨得十分统一,如果不是用玻璃仿造的,那么就不是羊脂玉也是糯米玉了,顺一个回去就可以下半辈子不愁了。
叶青宁走到桌子后面,指着前面众多木台中的一小片空地道:“就请这位先生站到这里来吧。”
杜若拉着慕容子桐站到中间去,走进了那些木台中才发现木台下的地面竟然凹凸不平,有许多奇怪的纹路嵌在地板上,有点像被地震震裂的地面。但是那些纹路看上去交错有致,明显是人工刻上去的,但是又看不出具体是怎么个图案。杜若小心翼翼的避免碰到那些价值连城的玉盆,侧身走到那个空地上,杜若让慕容子桐站在中央,自己则站到旁边的两个相邻木台之中,但手还是拉着慕容子桐。
叶青宁的桌子就在慕容子桐正对面,等叶青宁抬头看到杜若还站在慕容子桐边上,又说:“杜先生,你可以先到一边去。”
“啊?”杜若有些为难地看看慕容子桐,“可是……”
“没关系,你现在可以放开他了。”叶青宁温和的笑笑:“我向你保证不会出什么事的,你放心。”
杜若犹豫了一会儿,看着慕容子桐,终于还是凑过去问了问他:“我先走开,可以吗?”
慕容子桐侧头看了看他,点点头。
杜若又用力握了握他的手:“那个,你……你不用紧张,我就在旁边,待会儿叶师傅叫你做什么,你照做就行了。”
慕容子桐看着他,轻声道:“我知道,你勿须担心。”嘴唇扬了扬,竟浅浅地露出一丝笑意来。
杜若看得心头微跳了一下。但叶青宁就在里面看着他们,他也来不及再多说什么,放开慕容子桐的手转身从木台中间穿出去,走到华彦平身边站着。慕容子桐的脸上即刻显现出血痕来,很快就遍布所有裸露出的皮肤。站在慕容子桐对面的叶青宁看着血痕迅速在慕容子桐脸上蜿蜒,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仍是保持自然的神色。杜若松了一口气,看来高人果然是高人,大概不用什么神器也能一眼看出慕容子桐的原型。
房间太空旷,远远望过去,慕容子桐的穿着白色衬衣的身影掩映在重重叠叠的木台之中,看不分明。从杜若的角度,只能看到慕容子桐的脸藏在一丛丛纯白的玉盆之后,玉器温润的白色光华淡淡的晕开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脸有一种诡异的惨白。杜若忽然觉得,慕容子桐站在层层木台中,竟像是站在一个偌大祭坛中央,那些木台和玉盆都恍然变成了祭台边缘的神柱,而慕容子桐独自一人伫立其上,就像是即将献祭的一件祭品,全身血迹宛然,目光清冷而沉寂,彷佛穿透岁月而来的孤绝气息。
杜若甩甩头,暗自压下心头慢慢蔓延开的沉闷感觉。
叶青宁拿出一张黄纸,放在桌上道:“这位先生,请问可会写字?”
慕容子桐默不作声的点点头。叶青宁便蘸一支毛笔给他,让他写一个字在纸上。慕容子桐捏着笔沉思片刻,手法熟练的弯下身子在桌上的黄纸写了一个字。杜若离得远,看不见他写的什么,不过看他拿毛笔写字的姿势,杜若断定他如果不是当代练过书法的文化人,就是真的从古代穿越来的。因为对杜若而言,从小练毛笔字都是趁家长不注意的时候,拿钢笔对着字帖描了线,然后再拿毛笔一笔笔把中间的空涂满,这样就写成一个字,还不如说是画画恰当些。
慕容子桐写完,叶青宁也没多看,又把桌上一个白顶金底的铜器揭开,对慕容子桐说:“再请帮我从这里面抓一把米出来。”
慕容子桐照做,把手伸进那个铜器,再拿出来时手中有一小把米。
原来那是装米的。杜若心道。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就不禁对那个铜器多看了一眼,因为在灯光下看上去金灿灿的,他还以为是金的,差点没看直了眼。后来才看出是铜的。不过这小米缸也太金贵了点吧?
这边杜若还在胡思乱想,那边叶青宁又指示慕容子桐把手里的米放在他刚才写字的黄纸上。慕容子桐都依言照做。
叶青宁手指放在纸上的米中,慢慢的拨弄,端详了很久,久到杜若都以为她是在找米里的沙子。刚想说淘米也不是这么个淘法吧,就见叶青宁突然手腕一翻,掀起黄纸一角用力一振,纸上的米全被她撒了出去,米粒纷纷打向慕容子桐。慕容子桐也是一惊,反射性的后退一步,但仍是躲避不及,只能任由米粒全部打在脸上,他也没有抬手挡一下,只是微微皱了眉头。
“喂,这是干嘛?”杜若想动,却被华彦平一把拉住。
“你稍安勿躁行不,这是撒米驱邪,你没听过嘛。”
“什么驱邪,驱什么邪?”杜若有点不高兴,“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没跟这大师说清楚?”
“哎呀,我的祖宗,你先看着吧,别捣乱行不行,反正又不会出什么事。”
这边慕容子桐被米粒撒了一头一脸之后,那些米粒又纷纷反弹到离他最近的几个玉盆中,有些散在他身边,有些落在他脚下,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还没等杜若他们回过神来,就见叶青宁又不知何时把什么燃烧着的东西丢进了桌子前的一个玉盆中,仔细一看,那竟然是刚才慕容子桐写字的那张黄纸被点着了。一时间火焰在玉盆中猛窜起来,更惊奇的是,离那个烧着纸张的玉盆比较近的两个玉盆也无端起火,冒出火焰来,瞬间火光大盛,慕容子桐面前就像封了一条火线。
慕容子桐这次似乎是吓了一跳,又往后退了好几步,但是这奇怪的火势却以一种离奇的方式迅速蔓延,好像是刻意跟着他一般,好几个玉盆又隔空起火,几秒之内,慕容子桐身后也被封住,脚下也是一片火海。
一时之间慕容子桐像是突然陷身火场中间,烈烈火光瞬间就升腾而起,完全淹没了他。
“我靠,搞什么,这是要大烧活人啊?”杜若一看又急了,这已经完全脱离他能接受的范围了。这种烧法,别说慕容子桐是人还是妖耐不耐火的问题了,待会儿搞不好房子都要烧起来了,就算是神婆施术道士作法,也没有这样弄的吧?可偏偏华彦平还是拉着他,不停劝道:“再看看,再看看……”
“还看什么!不带这么整人的!”杜若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他本来以为就是非常文明的坐下来看看相算算命什么的,最多再念几句咒贴几张符,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温柔很有气质的所谓大师给他整这出,让他有点火大。
正说着,慕容子桐已被身边无端冒起的火焰逼得无路可退,他却只能站在中央茫然的左右张望,身体无措地来回移动,却找不到出路。不知道是不是火光倒影的错觉,杜若远远的看过去,觉得他脸上的血痕好像越来越多越来越深了,就像是一道道伤口不断地深入他的肌肤,不断的在往外渗血一样,这使得他的脸看起来越来越来狰狞,彷佛一个被围困在火焰之中的人想要尖叫却挣扎着叫不出声来,那种扭曲的表情让人看着心里一阵阵发寒。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透过浓浓火焰杜若似乎看见慕容子桐的目光往他这边扫了过来。那一眼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却像暗夜里射过来的一道凄厉的光,杜若的心头就像是忽然被一只手生生拧住了,从胸口到喉咙,一阵抽痛。
就在慕容子桐艰难的躲避身边和脚下汹涌而来的火焰,手无意中扶在一个木台上的时候,那个木台上的玉盆也顷刻间着火,火光直撩上他的衣服,慕容子桐慌乱中往旁边一退,却忘了旁边脚下也有一个正在燃烧的玉盆。他一个踉跄,完全没有防备的就被脚下的硬物绊倒,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好几个玉盆也被他带落,噼里啪啦地砸在他身上。那些火盆滚在他衣服上,很快把他的衣服撩着,等到他把那些玉盆都抖落到地上去,他全身已经好几处开始冒火了。
杜若远远的看见他摔倒,四周到处都是火,他也看不见慕容子桐的情况到底怎样,却听到慕容子桐清晰的一声闷哼。杜若再也憋不住,一把甩开华彦平的手,弓着身子从木台中间穿了过去,几步就窜到慕容子桐跟前。看见慕容子桐全身都着了,他却好像一点也不懂得怎么扑救一样,只是呆呆的抱着自己的手坐在那儿,看着自己身上窜出来的火苗,像吓傻了的样子。杜若大急,一边帮他扑火一边冲边上的人大喊:“快拿水来,他被烧着了!”
但慕容子桐衣服上的火却一点也没有灭的迹象,杜若一把拉住他,把他拉出火圈,这时华彦平和萧莫也赶过来,华彦平一看杜若就挥着一双手去拍慕容子桐衣服上的火,吓坏了,赶紧拉住他:“杜子,你疯了!你手不要了?!!”又回头冲着萧莫嚷嚷:“赶紧去拿水呀,杵在这儿干什么!”
正乱成一锅粥,忽然叶青宁的声音传来:“你们不用慌,他没事。”话音刚落,只见慕容子桐身上的火突然就灭了,眨眼之间就变得一点痕迹也没有。再看回房间中央,叶青宁正把掉在地上的几个玉盆重新放回到木台上,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杜若气得发抖,暗自控着自己的火,把慕容子桐紧紧挡在身后,压着声音问:“叶师傅,请问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诚心诚意来请教,您却搞这些把戏,这不是故意伤人吗?”
叶青宁走过来:“实在不好意思,杜先生,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是我的失误,我向你道歉。不过我并不是有心要伤害这位先生,还请你别介意。”
“都纵火伤人了,还不是伤害?您这种方式,我们还真消受不起。”杜若没好气,话里直咧咧的带刺。
叶青宁闻言笑道:“是我的过错,还请杜先生别生气。其实这不是火,只是一种符光而已。”
“……啊?”
“你看,”叶青宁指着那边一个冒烟的玉盘,正是她放纸进去的那个玉盘:“只有那个盘子里的是火,其他盘子里的都是一种像火的光而已。”
杜若目瞪口呆,再看慕容子桐的衣服,果然一点烧坏的痕迹都没有,只有几颗米散落在衣褶里和地上。杜若这才想起,果然刚才那么大的火,也没看到有浓烟,而且自己用手扑火,也没受伤,顿时有点发窘。
“那……那你也不该这么戏弄我们啊……”
“我并不是存心戏弄。”叶青宁收敛了笑容,“其实,自古邪煞易入人魂,就算是常人身上也多带戾气,撒米之法可冲破人神智中的心魔,由此又可窥见人命格中的种种业障因缘。所以我一直主攻此法,用了二十年时间才算小有所成。每一粒米上都有我刻下的符咒,会因近人身所带上的不同命息而显露不同的外应表象。今天的情景也是我从未见过的,符咒自发相应而成焚灼燎原之势……”
叶青宁看着静静站在杜若身边的慕容子桐,脸上的可怖痕迹已经消失,苍白的皮肤下透出一股沉渊死潭般阴郁的气息。
“这位先生,大凶。”
杜若心头一凛,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叶青宁又走到那个还冒着屡屡轻烟的玉盘前,拈出一片残屑,正是一张黄色的残纸。
“我从来不会去灭卜盘中的火,自生自灭乃是天道,随意破坏就是打乱命定的道,卜出来的东西,就会不准。今天我也是第一次,而这张纸,明明点燃,却居然未燃尽,也是我平生未见。”
叶青宁把那张烧成只剩一个残角的纸递给杜若,大概两个指头的大小,上面一个墨色清晰的字:“亡”。
仅这一个残字,就让杜若胆战心惊。
“这位先生原本写了什么字,我想你大概没有必要知道。只不过此字,不存但存,实亡未亡,恐怕是一个极凶险之困局。”
杜若呆呆的将那烧后的碎片捏在指间,一时间心里各种思绪纷乱,有些怔怔不能言。
倒是一边的华彦平急道:“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慕容子桐,他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个凶法?他……会不会……”
叶青宁看了看房中央那些林立的木台,沉思道:“这本是一个困局,但是……无意中,却又被解了。也许天意正是如此,也未可知。”
回头看着杜若,叶青宁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轻声道:“杜先生,我有一言,虽然冒昧,但还是相送于你,希望对你有所助益。你的这位朋友,非常人,也非邪煞。他虽己身被困,却不会延害他人。但你同他一起……却是当真祸福难料,你终须慎重思虑,一切顺应自己本心为好。”
杜若仔细回味这几句话,却是越想越没有头绪,觉得脑子里的疑团没有解开,反而越结越乱了。
“那,我……”
他的话还没想好怎么出口,叶青宁已经微微笑了下,接下话头:“其实你的犹豫,我大概明白。这次我算交下你这个朋友,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只不过……我希望你还是不要仓促决定,很多事情,一时冲动的结果,往往是悔不当初。我想……你还是先看懂自己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再下决定也不迟。”
又指了指杜若手上的纸片:“我本身最不喜强行改变命运该行之路,天道自有其循环,祸福皆是众人前因后果承接而来,强求不得。就像这枚纸片,我本应该留它残遗在盘底,永远不让你看到,而有时你强行改变的结果,不过是自寻烦恼。人生在世,一切顺其自然就好。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很多事不到最后一刻,大概永远难以断定真正的结果,你说呢?”
杜若想了片刻,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想通了。转头看了看慕容子桐,慕容子桐还是如往常一样略垂着头不知道在看哪里。好像这里发生的事全都与他无关一样。杜若忽然觉得有些无奈,又有了释然。他暗暗想,也许这真的就是前世的因缘呢,也说不一定。大概就是自己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或者造了孽,这辈子就得来承这个果。既来之,则安之,该来的躲不掉,不该来的求不得,确实又何必那么多纠结呢?
想通了这一层,杜若觉得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顺应本心,这个话说得多妙。
于是也对叶青宁笑道:“既然叶师傅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只能谨遵教诲了。今天就打扰了,往后要是再来请教,叶师傅可不要嫌烦啊。”
“呵呵,怎么会,我十分欢迎。”
话尽于此,三人又都分别和叶青宁告了别,杜若便带着慕容子桐出了叶青宁的办公室。等到他们一路走出了大楼,华彦平都还在杜若耳边唠唠叨叨:“喂,杜子,就这么算了?哎你没听叶师傅说吗,这个……这个人是大凶啊,你就一点不怕?”
“那有什么办法啊,你也听你那个叶师傅说了,人家只看命,不爱改命。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听不明白啊?你能怎么着?”
“那……那也可以试试看嘛。说不定求求她,她也会帮你想想办法,至少,避避邪也是好的吗。哎,对了。”华彦平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着萧莫说:“你不是叶师傅十年的徒弟吗,怎么刚才一句话也不说。你就看着这么个……凶物……留在这儿祸害人间吗?你也太没道德心了。”
杜若一听,狠狠把华彦平推一边去:“滚,什么祸害人间,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别人有眼睛的都看得出谁才是真的祸害,一天到晚张个大嘴巴叽叽喳喳就会添乱。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没脑子啊?”
华彦平一听这话,毛都炸了,跳起来正想反击,却听一直不发一言的萧莫从身后忽然插进话来:“其实,我倒是有一件关于慕容子桐的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
“啊?什么事?”杜若立刻无视还在一边咋呼的华彦平,忙转头问道。
“就是那天,你发给我的照片,已经被我找到了一些新发现,我想会有用。只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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