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078 更新时间:11-11-28 17:39
“呵呵,关门!回家——”
将军气壮山河一声吼,城门却没关,将军的架势还是那个架势,寒风卷起碎雪一吹,不禁打了个气壮山河的喷嚏:“啊、啊啊——嚏!”
秦真那两人已走远了,将军猥琐地用衣袖蹭蹭鼻子,嚷嚷道:“喂喂喂!说你呢杵那儿干啥,关门。”
原来开城门的是个穿玄色薄甲的侍卫,长靴、束腰,腰间悬着柄银亮的雁翎刀。这人虽身长近九尺、长得精壮,却面无表情、敛声屏气,不仔细看,竟是很难注意到他。
玄甲侍卫望着大雪上的两行脚印,有些出神,闻言只是对着空中轻击两掌,厚重的城门便吱呀一声阖了起来。他脚尖一发力,粗大的门闩,随即如纸片般落入扣中。
将军鬼鬼祟祟地跑到他身后,张开双手,忽然一跳。侍卫一个闪身,将军便脸朝下,摔得舒爽,惊起一阵碎琼乱玉。
侍卫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躬身,伸出一只手。
“滚!不要你扶,一块石头。”
将军乱手乱脚爬起来,衣帽歪斜也懒得整理,气呼呼走回府,口中不住地数落着:“以后管你叫石头,对,就叫石头!”
“是,王爷。”
“……”
秦真站在王府对面,远远看着龙煊手里提留着两个烤地瓜,一脸傻笑捧了过来。一块递给他,一手捏着耳朵。
两人剥了地瓜皮,吹着气,一块块撕着吃。
龙煊得了个紫瓤的,便将地瓜掰成两半,掏了瓤捏在手里喂秦真。秦真笑着张嘴接过,末了,用舌头舔了舔他的指尖,如冰雪般微凉。
龙煊的老脸红了起来,两人对着傻笑。
将军远远看见这情景,气得跳脚,一种嫁了儿子的心情油然而生。可越气越不知为何生气,索性买了一袋烤地瓜,牵着侍卫一路飞跑到秦真跟前。
秦真瞥了他一眼,说起风凉话:“二爷胃口不错哦。”
赵昶咬牙瞪了眼龙煊,掰开一个地瓜,便塞进侍卫嘴里。那侍卫不知是呆愣还是怎的,想也不想便嚼吧两下,咽了下去。
赵昶得意地笑,将另一半塞进侍卫手里,就着侍卫的手自己吃起来。
却不想刚咬了一口:“呸呸呸!怎的这般烫?石头,你怎么吞的?”
石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将余下的地瓜嚼吧嚼吧也吃了,咽了一下。
龙煊吃完地瓜,两手在衣摆上拍拍,笑:“……这是得有多幼稚啊,小孩儿似的,啧啧。”
秦真笑:“老战,饭碗丢了么,怎的混到这份上来了。”
战长歌面无表情,看了赵昶一眼,又望向秦真,道:“炽羽卫,遣散了。”
秦真点点头,笑着看向赵昶,道:“咱这是要在王府门口打麻将么?牌桌呢。”
赵昶哼哼两声,带着几人进了王府,战长歌走在最后,目光复杂地看着前边三人。
王府正厅,一室暖洋洋的。
赵昶手捧一杯马奶酒,道:“于是你们就一个跑一个追,跑了几千里地?”
龙煊笑道:“少爷这年纪,就是好动。”
秦真回看他:“是哦,你再不跑也就跑不动了。”
龙煊双手捏着耳朵:“你追我便跑,你跑不动我便回头找你,这样不好么。”
秦真笑了,不再与他争。
赵昶夹在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瞧瞧,下了结论:“有猫腻儿。”
秦真舒了口气:“得了得了,我两恩爱是我两的事。倒是你,老皇帝一驾崩,便跑来这里赏雪,挺有闲情逸致的么。”
“嗨!你就可着劲儿嘲弄吧,我这辈子也没别的盼头了,就跟这儿杵着。最多,也就盼着北狄消停个四五十年,别打仗就好。”赵昶一拍脑袋,翘起二郎腿,脚尖一点一点。
“啊——遭了王爷小心!”
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龙煊最先反应过来,腰带一抽,软件寒光闪现。
只听砰砰砰三声,三支飞刀应声落地。
“啊!王爷恕罪!”
龙煊收好软剑,跟秦真两人将凳子搬到一旁,喝着小酒吃着葡萄干,眼巴巴看热闹。
赵昶听见声音,瞬间蹦到墙角,抱着脑袋。这时叉着腰走回来,踹了跪在地上的侍卫一脚,骂道:“金元宝——你要谋杀王爷不成!成天跟王爷一样一样地,养你白痴白喝的么!”
元宝擦汗:“王爷息怒,我、我真就是轻轻一碰,谁知道那钗这样好使……”
“你你你——”赵昶看看秦真家的体贴侍卫,再回头看看自家这群,刚丢了饭碗的丧家犬。脑袋耷拉起来,认命地摆摆手手:“算了算了,跟门口蹲着,见人来了别禀报,‘汪汪’叫两声。会叫么?”
元宝咬牙,恨恨地点头,就当王爷脑子不好使,迁就他算了。末了,眼角余光瞟了眼秦真,似乎是欲语还休。
秦真回过神来:“你叫元宝,还姓金?”
元宝红着脸点点头,道:“大人还记得小的?”
秦真道:“名字挺喜庆的,有话与我说?”
元宝摸摸后脑勺,四处打量了一阵,细声细气地问:“就是上次那个,那个小孩儿,到底是我们头什么人?”
秦真耸耸肩:“问你们头儿去,我怎么知道。”
“长得倒是清秀,也不想头儿的种,该不会是……唉,王爷,王爷你去哪儿?”
赵昶脚下踩着风火轮,一溜烟跑没了。
龙煊笑:“那玄甲侍卫,便是小神棍他哥?”
秦真点头:“半点儿不像么。”
龙煊道:“你跟你娘像?”
秦真愣了愣,道:“倒是很久未给家里写信了,咱回房吧,弄点笔墨来。”
秦真与龙煊的房,被安排在赵昶屋边上。也不知赵昶安的是什么心,两个屋之间的墙壁特别薄,因此不免听得见旁边的声音。
“你生儿子了?给谁生的?不不不,呸!不是,是谁给你生的?”
“……”
“哦,你行啊,背着我……好像不对,反正你就是不对!”
“……”
“能说句话不,石头?老战?脸黑了也是黑石头。”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弟弟。”
“你管不住你小弟弟呗。”
“我弟弟,我娘生的。”
这厢,龙煊笑得肚子疼,耳朵贴在墙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嘴。
秦真写写停停,最后不过一页纸,叠在信封中,薄薄一片,跟羽毛似的。他起身来,想去隔壁,问赵昶让人送信。
龙煊见着后,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拦住他:“少爷,我来。”
说罢接过信封,打了个响指,只听一声鸟鸣,一只小火鸟扑扇着翅膀飞进屋,雄姿如鹰……般地撞在墙上,啪嗒落上床,弹了弹翅膀。
秦真拎着鸟的翅膀,将他提起来,担忧地望向龙煊:“?”
龙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失误、失误,”随即提起火鸟一阵乱摇:“别给爹丢人啊,起来起来,乖乖儿地给家里送信。去!”
火鸟衔着信封,扑腾两下飞走了。
虚空之中,留下一道微明的火焰。
秦真问:“什么时候长本事,精通了一门鸟语。”
龙煊道:“不知怎的,近来渐渐开了灵识,简单的事倒是能办一些。”
秦真双手摆在耳边,张开扇了两下:“变个猪来瞅瞅么,要跟你长一个模样的。”
龙煊双手以捏鼻子,哼哧哼哧叫起来,蹲下身在椅子边上围着秦真转悠。
见秦真笑了,便停下来,眼中带笑,认真地望向他:“少爷,要吃烤山猪么,外焦里嫩,味道鲜美。”
秦真也不客气,一推龙煊,两人相互搂着,便滚到床上。
那木床嘎吱嘎吱响了一阵,终于平静下来。
一室静默,雪天,午后阳光,将时间融化成一潭糖水,甜腻,闪着晶莹的光点。
两人盖着棉被纯聊天,床上,一阵河蟹爬过。
红红的蟹壳,白白的肚皮。
龙煊好奇:“哥们儿,咋被人煮了nia?”
秦真道:“有猫饼呗。”
宽大的木床,发出一阵疯狂的冻呲打呲。
(此处纯属戏言,详情……主要是我不知道这地方啥尺度的。完整版http://anemptyglass917.blog.shinobi.jp/#8)
隔壁,赵昶黑着脸,将耳朵从墙上扯了下来。望了一眼战长歌,又看了一眼墙壁,心中一股无名火升了起来,也不知到底为何,跺着脚就要去青楼。
走到门边,却被战长歌拦了下来:“王爷。”
赵昶骂道:“你还是不是男人!聋了么!”
战长歌迟疑了一下,让开了:“质量……堪忧。”
“……”我勒个去,老战听一次墙角,居然会开玩笑了!赵昶收回脚,对着桌椅一阵乱踹,疼得眼泪都快彪了出来。
一屁股坐在床上,战长歌叹了口气,单膝跪下,躬身给他揉腿。
赵昶沉思了一阵,忽然抬起头,严肃地问:“老战,你……该不会喜欢我吧?”说罢双手抱胸,怀疑地打量起他。
战长歌身经百战,置之不理。
赵昶自己摇摇头,觉得脑袋里面的弦都被崩断了:“不可能不可能,俩大老爷们儿,我又不想秦真这么……秦真也不软啊,为啥呢。”
继而用脚踹了战长歌一下:“你为这到底是为啥呢?”
“情之所至。”
赵昶点点头,道:“唉算了算了,管他的,嘿嘿。”
“啪——”
秦真的房门被赵昶一脚踹开,只见房内两人相拥而眠,龙煊眯起眼打量他,顺便一把将秦真埋进被子里。
“你谋害亲夫,你……”
“夫君别闹。”
“厄,王……王爷,你闲得蛋疼么。”
赵昶坏坏一笑,道:“老战笨手笨脚,将我的床弄湿了。借地儿躺下呗。”说完便不由分说,威猛地往两人中间一跳,瞬间卧倒。
秦真被碰到腰,疼得一个激灵。
与他对望一眼,两人同时拿起枕头,一个捂住赵昶脑袋,一人使劲抽打。
“啊啊啊啊啊——你们两个兔儿爷!咳咳,谋害王爷,你们!”
“让你不消停!”
“咳咳,本王错了!小的错了,啊——谁他妈踹到本王的金蛋了!”
脑袋变成鸟窝的赵昶,撇着嘴,抱着两个枕头,坐在大床中间。左右躺着两个好看的裸男,可就是什么欲望也兴不起来。
嘴里喃喃着:“都有对象了,都有对象了!”
秦真笑道:“王爷英俊多金,不过眼光高了些罢了。”
赵昶摇头:“姻缘运咋就这么差?”
龙煊道:“出门左转,让买地瓜的给你算一卦去。”
赵昶道:“你们就笑吧笑吧,俩男人在一起,也不害臊。”
龙煊与秦真异口同声:“我是女的。”
赵昶抓抓头发,看来这里,确实没有他容身的地儿了。
“烤地瓜的,真会算命?”
秦真道:“算得神准,你还是将他请进府来供着好。”
赵昶道:“那人看着,总觉得怪异。”
龙煊:“能不怪异么,那就是那什么老战的……”
赵昶一拊掌:“原来就是他!”
说罢风风火火地奔了出去,留下屋里两个人笑成一团。
“战长歌说不准是真喜欢他。”
“可是他不配啊。”
“我配得上你么,少爷。”
“恩,还成吧,洗衣烧饭差强人意。”
“那是,我可是你的……贤、内、柱……”
“……日你。”
“来啊!再战个三百回合!”
王爷一脚踹开自家大门,卖红薯的果然就在对面搓手。
王爷来势汹汹,停在卖红薯的面前打着圈儿看他,脸皮挺白嫩,不过胡子又猥琐了些,身子骨倒是纤细,与老战不像。
“喂,你多少钱一斤?”
“啥?我是碎金门的。”
“啊呸——本王不是来问这个的,你给我算算桃花运。”
王丙子细细端详了王爷的龙爪,语重心长地叹道:“你命犯孤煞星,啧啧,难办、难办。”
“!!!”王爷掐着王丙子的脖子,一个劲地猛摇:“改命!老子要改命!”
“咳咳,你别、别激动啊。我说,你命理就一朵桃花,早撞上了,要不好好想想?”
“你跟老战啥关系?”
“啥?
“老战。”
“哦,终于问了,王爷,你要给俺做主呐!”
一盆子辛酸泪倾出,王爷点点头,心中愤恨与恻隐之心大恸。
老战,你这个狠心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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