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 凡特

章节字数:6352  更新时间:13-04-29 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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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要把艾格丝乌将军遣走!”凡特怒气冲冲地看着斯菲克特。他的面部颤抖着,几乎气的发红。眼神就像是一把犀利的剑,现在就想将斯菲克特刺穿。他喘着粗气,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此时的脸是多么的狰狞。

    “事实上,这是布莱朗将军的主意。”斯菲克特平静地看着凡特。他早就料到了凡特的反应。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布莱朗的主意?叔叔只是想要一个人和他一起去一趟君神。而你却指名道姓的让艾格丝乌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凡特用鄙视的目光看着斯菲克特。凡特觉得斯菲克特之所以这么快把艾格丝乌支走,是怕艾格丝乌再对自己说什么。

    “我很高兴大人您能清楚我的想法。艾格丝乌将军身手很好,派他去君神,我很放心。”斯菲克特依然平静,没有一丝的焦虑与不安。

    “那么卫城首领呢?岩镜的卫城首领要让谁做。没有比艾格丝乌将军更合适的人选了。这你比我更清楚。”凡特说。

    “布莱朗大人已经和我谈过了。这次艾格丝乌将军出行,并不会太久。布莱朗将军只是有些事情让他去做,很快就会回来的。我想这段时间,没有卫城首领也不是不可以的。”斯菲克特说道。

    “你支走艾格丝乌是因为那天晚上艾格丝乌和我的碰面,是吗?”凡特看着斯菲克特,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

    “我并不这么认为。实际上,艾格丝乌将军与你见面是你们的私事,我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斯菲克特说。

    “没有兴趣?斯菲克特,你不要再继续你的谎言了。你害怕艾格丝乌将军告诉我所有的事情,所有你企图想要隐瞒的事情。”凡特一字一句地说。

    “我从来没有想要隐瞒您什么,我的大人。您应该知道的事情我会毫无保留的告诉您。而您不需要知道的事情,我也没有必要对您讲。大人,您还年轻,有些事情一旦被发现了,会影响您的判断力。这对您,一个将要成为岩镜城主的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斯菲克特说着,没有被凡特的气势所吓倒。

    “你是在说我幼稚吗?”凡特轻蔑地说道。

    “不是非常,但是确实是有那么一点。”斯菲克特直视着凡特的双眼。

    “我哪里幼稚了,告诉我,斯菲克特。我什么地方幼稚。”凡特大声地说着。

    “一个聪明的家伙是绝对不会放曼狄克去英主森林的。”斯菲克特好像对这件事非常的不满。他的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凡特刚才眼神中的自信一下消失了。他有些恍惚地看着周围,不知道该说什么。“您还太过年轻了,大人。您不可能一个人将岩镜撑起来的。我是岩镜的理臣,我为岩镜效忠,为您效忠。您只需记得,我永远不会做伤害您的事情。”斯菲克特一本正经地说着,表情很庄重。

    “我需要自己静一会儿。”凡特转过身,说道。他用自己的背送走了斯菲克特。但是,不管斯菲克特刚才说的多么有理,凡特心里还是不能平静。他不想承认别人都把他当孩子的事实。他一定要查出斯菲克特隐瞒自己的秘密。

    斯菲克特以为自己的处理万无一失,但是他还是疏忽了一点。他没有想到,在艾格丝乌将要离开的时候,他又和凡特谈了一次话,即使很短,短到斯菲克特都没有发现。事实上,艾格丝乌只告诉凡特一个地址,还有一个人名。贫民区,卜里弗约森。凡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寻找那个卜里弗约森了。因为之前布莱朗提到的斯坦,他的全名就是卜里弗斯坦。

    凡特坚持认为,即便是艾格丝乌将军离开时间不长,岩镜必须需要一名暂时的首领,以便应付突发事件。凡特命令斯菲克特去寻找合适的人选。当然,凡特绝对不会放弃这样一个好机会,一个可以避开斯菲克特的机会。他准备好了一切,悄悄地赶往了贫民区。即便是知道贫民区有些动乱,凡特依旧没有要求人跟随。这是一次秘密的出访。

    贫民区位于岩镜主城的边缘一带,几乎靠进城门口。那里有士兵把守。但是依旧不能解决那里常有的暴力事件。贫穷使人们失去理智。一群连生命权力都得不到的人们是不会去在乎什么道德与法律的。不过,在经过几代城主的努力下,这里的居民可以获得或多或少的生活补助。这稍稍缓和了这里的紧张气氛。但是,贫民区在许多人的心里还是贴着丑陋的标签。

    骑在马上,游走在贫民区中,凡特感觉到了无比的压力。这里没有几个人认识他就是城主赫尔诺的儿子,或者是说现在的临时城主。但是这里的贫穷与荒芜还是深深的触动了凡特的内心。凡特从小就被教育,不要去贫民区。这是出去对他的保护。以至于凡特今天才真正的了解到了贫民区的荒凉景色。

    简陋的石屋,破烂的墙皮都已经脱落了。外面的人很少,没有什么生意人来往。从门里走出的人们,穿着又脏又旧的衣服。衣服显得很沉。从人们颤抖的身体可以看出,那衣服并不是很暖和。人们看着凡特。要知道在贫民区骑马的人很少见,要知道富贵的人在贫民区并不受欢迎。凡特尽量显得很恭敬谦虚,面带笑容地看着周围人。

    艾格丝乌说的地址非常模糊,凡特不得不下马去询问别人。他牵着马向一个男人走去。那男人很高大,大概有三十多岁的样子,满脸胡渣。凡特客气地问道,“请问您知道卜里弗约森住在哪儿吗?”

    “滚开,你这恶心的小白脸。”男人并没有客气的向凡特显示自己的礼貌。凡特先是为这个粗鲁的行为感到震惊,之后又有些气愤。但是凡特并没有理这个家伙,而是牵着马离开了。他可以清楚的听到那家伙在自己身后说着,“滚开这里,你们这些贵鸟们。”

    这时有个孩子走近了凡特。那小男孩个子只到凡特腰间。光秃秃的脑袋显得有些可爱。他笑着对凡特说,“大人,您的披风上有个东西。请允许我帮您清理一下。”

    “可以。”凡特笑点了点头。男孩子转到凡特的身后,拿起凡特披在身后的披风。突然,凡特听到身后呲的一声。他急忙的转身。那个男孩儿快速地跑开了,手里挥舞着一块布。凡特看了看自己的披风,已经被那孩子割掉了一块。孩子激动地说着,“我做到了。我割掉了他的披风。呜!”凡特看着那个孩子,觉得莫名的悲凉。

    “小子,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一个男人说道。凡特转过身看了一眼。是个看上去七八十的老头。短寸的头发已经花白了。但是他的身体显得还是很健壮。

    “不是,以前来过。我是说出城的时候路过这里。”凡特说。

    “在没有接受过这里的接待之前,都不算来过贫民区。”老头笑了笑。

    “你不像是这里人。”凡特看着那老人。他的那种举止,那种气质并不是贫民区的人可以拥有的。凡特仔细的打量着老人。

    “眼神不错,小子。我的确不是这里的人。”老人笑着说。

    “那么,我想你来的时候,也接受这里的接待吧。”凡特有些开玩笑。

    “是的小子。那真是可怕的日子。稍有不注意就会把别人惹怒。”老人回想着当时的情境,表情似乎有些严肃。老人突然回过了神,问道,“小子,你来这里干什么?”

    老人的一番提醒,凡特才想起了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说道,“请问您知道卜里弗约森住在哪里吗?”

    “你找他干什么?”老人问道。凡特意识到老人可能认识约森,他迫不及待地说,“您知道他在哪里是吗。我有重要的事情向他询问。”

    “你是什么人?”老人眯起双眼,认真地看着凡特。凡特摆出很郑重的样子,说,“我是凡特。沃夫凡特。”老人听到沃夫这个名字,脸上抽动了一下。凡特察觉到了什么,但是没有说什么。

    “你想找卜里弗约森是吗?我就是。”老头看着凡特说。凡特睁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老人。但是凡特并没有感到太吃惊,因为刚才老人的一举一动让他似乎意识到了这些。

    “您就是卜里弗约森?很高兴见到您。”凡特礼貌地说。

    “要到我家里坐坐吗?”老人似乎看出了凡特的心思。凡特点了点头。约森领着凡特去了自己的家中。推开门,屋子里的一切并没有凡特想象的那么糟糕。至少里面很干净。壁炉烧的很旺。木桌、木椅也备至的很齐全。丝毫看不出是贫民区的屋子。

    “随便坐吧,小子”约森先找了一把椅子做了下来。凡特对于小子这个称呼似乎并不喜欢,特别是自己通报了自己的姓名之后。约森看着凡特说,“我叫你小子,你是不是觉得不舒服。听着小子,我和你的爷爷曾经一起出征过战场。而我的儿子,和你的父亲一起长大。我有足够的理由轻视你。”

    凡特笑了笑,并没有立刻坐下。他注意到了在一旁的墙上挂着一把剑。凡特走了过去,观察着那把长刀。他转过头来说,“这把剑很不错。”约森没有回应。凡特继续说道,“卜里弗,你还有没有其他的亲人吗?比如说孩子。”

    “小子,你是为了我的儿子来的,是吗?不要跟我卖什么圈子。有话直说。”约森说。

    凡特尴尬的笑了笑。既然约森率先说了,那么自己也不必忌讳什么了。他直接说道,“您的儿子是卜里弗斯坦对吗?”

    “是的。”约森的回答很简单。

    “您能告诉我关于你儿子所有的事情吗?”凡特急切地问道。

    “关于我儿子的所有事情。小子,”约森站了起来,看着凡特说道,“我用了将近四十年的时间来忘记他的一切。现在你要让我告诉你关于他的一切?”

    “你忘记了他的一切?难道连他的荣誉你也忘记了吗?”凡特说。

    “怎么可能!”约森激动地说,“父亲怎么可能忘记自己儿子的荣誉。它如同自己的荣誉一样宝贵。”约森将身子转了过去,面对着墙壁。凡特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约森继续说道,“是的,我儿子应该是一名英雄。但是,但是却被遗忘了。每一次,每一次我想要忘记这些的时候,我都会更加的痛苦。这是不公正的。我的儿子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

    “到底发生了什么,约森?告诉我。”凡特几乎在祈求约森告诉自己一切。

    “所有人被禁止提起当时年的事情。这是城主的命令。”约森说。

    “为什么禁止?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凡特不知道自己应该先问哪一个问题。

    “小子,你听不懂什么叫禁止吗?”约森说。

    “但是或许我可以帮你,或者是说帮斯坦。我想我可以给予他应有的荣誉与名号。”凡特说着。他急切的眼神现在就像撬开约森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而这番话似乎也触动了约森。凡特看到约森皱起了眉头,觉得自己有戏。他继续说道,“听着约森,如果斯坦是个英雄,那么他就应该享有爵位的称号。难道你愿意你的儿子就这样被隐藏下去吗?”

    “不!”约森立刻回答道。

    “那么将事情告诉我,只有这样我才能帮助你。”凡特说。

    “我告诉你,告诉所有的事情。但是,我不是因为你刚才所说的话。我已经活了七十多年,你这点小伎俩我看的清清楚楚。但是我还是决定告诉你。我已经没几年可以活了。我不想就我一个人知道我儿子的事情。我要让他的事迹永远的传递下去。总会有一天的,总会有一天的。”约森看着凡特,看着凡特此时不知是喜是悲的脸。

    约森重新坐回来自己的椅子,看着凡特说,“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该怎么说呢。或许你并不知道,我曾经担任过岩镜卫城首领。是的,没错(凡特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自从斯坦出生之后,大部分的生活都是在城堡里度过的。他和赫尔诺一起长大,一起玩耍。他们两个的感情好的不得了。当时我们,也就是我和城主大人,一致认为这两个家伙将来是无可厚非的继承人。赫尔诺会当上城主。而斯坦也会接替我的位置,成为岩镜的卫城首领。

    要知道,即便斯坦当时很小,但是他展现出来的天赋令人赞叹。他身体灵活,力气也不小。等到他长到十几岁的时候,已经看起来像个大人了。他有着完美的肌肉,当然也有令人羡慕的英俊脸蛋。这不是我对自己儿子的夸奖,这是事实。有时候我觉得,如果他和我一对一单挑的话,输的人一定会是我。我不可能战胜他。是的,没有人可以战胜他。我的孩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长大。我对他充满了期待。但是一切却又去的那么快。”

    “发生了什么?”凡特问道。

    约森闭上眼睛,似乎不想回忆当时的情境。之后他继续说道,“一场极夜让一切的梦都破碎了。可怕的极夜,真是地狱般的灾难。”

    “我听说过,以前有一场长达七天的极夜。”凡特说。

    “真是幸运,那次极夜只持续了五天。但是那次极夜远比那场七天的极夜可怕。当时天象师准确的预测到了极夜。全城充满着钟声。人们慌忙地将自己的东西收拾进屋中。那次也是一次寒冬,气温低的吓人。城主下令,曾派人马进行全城的巡逻。作为卫城首领的我,自然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就在我给士兵分配任务的时候,我接到了城主的紧急召集。我急忙地赶到大厅。城主在焦急地等待着。

    ‘有什么事情吗,大人?’我急切地问道。因为我从城主的脸上就看的出,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城主焦急的口气证明了这一点。他手里拿着一封信对我说,‘英主森林遭到攻击了。立刻增派人马。要赶快!’我还记的当时城主的样子,就像是快要爆炸了一样。我二话没说,召集了全城的兵力,立刻赶去了英主森林。所有可以参加战斗的人都被派去了,包括赫尔诺和斯坦。

    极夜影响了我们的行进速度。我们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才赶到了英主。当我们到达兵营时,兵营里一片狼藉。受伤的士兵到处都是。我跟随着城主,立刻找到了杰门将军。杰门将军告诉了我们刚刚发生的一切。英主森林遭遇了不明种群的攻击。兵营损失惨重。不过他们暂时守住了他们的两波进攻。他们不知道下次进攻是在什么时候。但是,现在的兵力是不能支撑再一次的攻击的。

    再一次的攻击是在四天之后,极夜的最后一天。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些野人们。他们长着獠牙。身体上长着长长的白毛。他们的力气很大,行动也很灵活。他们一个人就可以杀死十个士兵。他们是群可怕的家伙。(凡特露出了严肃的表情,难以想象他们到底是什么家伙。)一群可怕的白色怪物。

    这一波野人大概有几千人。我们奋力地将他们阻挡城墙后面。血流成河都不能描绘当时的情境。森林里充斥着各种叫喊声,嚎叫声。我曾经和一个野人对峙过。他们的力气真的非常大。每一次抵挡都很吃力。虽然我们的人数上占有优势,但是正如我所说的,他们可以与数万人媲美。我当时非常担心斯坦的情况。我在战场上没有见到他。

    我好不容易回到了城中,正好碰见正往城墙外走的斯坦。他和赫尔诺在一块。他说城主分配给他一件艰巨的任务,但是他没有给我详细说明。当我要求和他们一起去的时候,他们果断的拒绝了我。我没有跟着他们,看着他们出了城墙。”约森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又说道,“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我的儿子。”

    “那场战争我们胜利了吗?”凡特问道。

    “是的,胜利了。但是胜利的非常奇怪。我至今也不知道我们是如何取得胜利的。让我想想刚才说到哪儿了。奥,对了。我回到了兵营,见到了城主。城主也正在准备盔甲,准备一战。虽然我百般劝说城主,说外面太危险。但是城主还是执意要去。我最后只好陪着城主再战一次。这一次并没有走多远,野人们已经攻进城墙中了。

    我用着全身的力气,挥舞着手里的剑。我看到那些野人的血到处喷溅着,流淌着。但是我的力气最后还是用尽了。那些野人似乎越来越多。我感到我们的末日就要来了。我绝望地躺在地上,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突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野人们都停止了行动。他们站在原地,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他们连手中的刀剑都难以抓稳。他们睁大着双眼,张着嘴,很大,很痛苦。他们惨烈地叫着。我似乎看到了一股黑色的云从他们身体中涌出,一直飘向森林中。有的野人当场倒在了地上,抽搐着。然后就这样死掉了。有的则向森林里撤去。

    据士兵报道,大部分的野人都离奇死掉了,只有极少部分的野人逃进森林里,不知生死。我想他们也大概死掉了。我当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欢喜还是放心。我突然想起了斯坦。我努力着站起来,寻找着我的儿子。没有,知道吗,人群里没有我的儿子。我当时几乎疯掉了,我抓着每一名士兵,仔细地看着。还是没有。

    最后,赫尔诺缓慢地走到了我的身边,怀里抱着我的儿子。我的儿子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看着他,晃动着他,没有反应。你知道吗,我儿子的死的很奇怪。他的身上没有伤口,一丝伤口都没有。我问赫尔诺,斯坦是怎么死的。赫尔诺只是告诉我,他们找到了对付野人的方法。斯坦为此付出了生命。当我想要继续问下去的时候,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

    我好好地安葬了我的儿子。战争之后,城里财力极其匮乏。据说当时向汀蓝借了一笔巨款才得以渡过难关。等城中稳定下来之后,城主下令,所有人不准再提这件事情。而且我被取消了卫城首领的职位,被送到了这里,贫民窟。城主给了我一个极好的理由,为了岩镜的安全。我欣然接受了这些。我的儿子为了岩镜献出了生命,我这点代价算什么。”约森再次陷入了沉默。

    “您还记得那次战争是什么时候吗?”凡特问道。

    “一七七四年。”两个人一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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