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694 更新时间:08-12-28 01:37
那厢,云剑还搂着无歌师父你一句“放手!!!”我一句“就是不放!!!”拉扯个没完,有一人忽如幽灵般神不知鬼不觉来至身后,抬手猝然于我肩上一拍,吓得本人顿时三魂飞没了七魄。
我一个激灵回过头,失声叫道:“任归?!”
总是遍身花衣的任归,仰头一捋散发,轻佻十足的秋波媚眼甩将过来,电得我寒毛乱颤。“桃侍读的朗~~小夫人,咱们又见面啦!”
“死乌龟,你属鬼的,走路没个声,吓死人你偿命?”被惊得止不住战栗,我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还有……朗夫人就朗夫人,妾身我很面嫩吗?咱们很熟吗?几时准你唤这一个‘小’字!”
任归不以为意,依旧笑弯他狭长炯亮的眸子,口里说着愈发欠扁的话:“小夫人~小夫人……你一介女流,深夜踏屋顶光临别院,可是有何贵干?你家了不起的长公子夫君现在何处?”说着,又探身瞧着我怀中斐儿,拿手指往孩子嫩东东的肉颊上抚抚:“哎呀,小公子也在啊!不知小公子近日身子好些没有?”
拍开他的“狼爪”,我紧退几步,见斐儿蹙起眉口中哼哼,似有惊醒征兆,忙哼起“嗡嗡”拍哄他。待得孩子复入深眠,我低声恼道:“我家儿子你摸什么摸,本夫人准了吗?你洗过手没?要是长疹子可就糟了!人家都说,白痴会传染。我的斐儿将来如果变笨,不能出人投地……任归,我全家都跟你没完!”
任归佯作委屈:“喂,我说小夫人,你似乎从初见起,就很看不惯在下!为什么?”
……为什么?我冷哼:个中因由,你自己不知道么?
脑中簌簌闪过五根银针没入肩头时,云隐的痛楚与隐忍;浓郁闷钝化不开的檀香剧毒;匕首割破手腕时漫落榻间的殷红,及心中并存的快意与绝望……
心,又在隐隐作痛。任归,本公主岂止看不惯你,我简直厌恶你!
那样的噩梦,那样的悲伤,都是因为你!
“那夜别院前的黑衣人,是你?”仅是掩在薄纸下的真相,我却仍忍不住问出口来。
他抿笑凝思片刻,答:“是。”
“目的呢?”该不会就为射几根银针,便在人家后门外守个大半夜吧?
当初收养斐儿、檀香中毒皆属意外,任归事先不可能得知。那么,他向我们发出银针便消失于夜色,这近乎玩笑的行为本身,真实目的又是为何?
忽带沉凝的音色低低入耳:“当年先帝之所以应允晋氏中丞以区区微职,尚其亲妹何敏公主,除他二人实倾心相许外,很大程度上,都是看在中丞背后所代表的晋氏门阀力量。细说起来,桃晋两家,如今可算姻亲。
“小夫人……那夜倘若来的不是在下,当时,恐怕就不止几根牛毛细针,便能简单了事。”
我心下凛然,脑中迅速将种种厉害加减一圈,那隐于幕后,指示任归行事的真凶,便大致有了个底。
对将来之事烦乱不已,然而此刻云隐不在身边,想多少都是无益。于是,我稍稍收敛心神,将下巴往主厢方向一挑,转移话题:“那两位快打起来了。公子不上前劝和,站在花荫下看热闹,这样也可以?”
他淡笑:“殿下最恶管闲事之人。仁规作为以生命相托的追随者,自然得明白殿下心意。只要一切尚未危及殿下地位及江山社稷,他爱如何,都随之去吧……”
他顿了顿,又道:“仁规此生,只为太子殿下拔刀搏命。不管是谁,挡道于前,晋某绝无手软;然而倚老卖老便妄想我为他卖命的……却是还没那个资格!”这话,不知指的银针事件,或是别的什么;也不知说与我听,还是他自己。
任归,不,应是晋仁规,说话间,双瞳异亮,毫无掩抑流露出赤忱与凛冽锋芒。霎时间,我为那犀利而至死无悔的眸光所摄,只觉心底一片难以名说的激流,澎湃、震荡!
突觉异样,屏气,发现庭中一派寂然,只剩虫鸣瑟瑟,此起彼伏。
抬头望去,云剑与颜无歌保持着拉扯不清的姿势,都停了动作,齐齐怔然望向我。
颜无歌脸色蓦地煞白,又忽地铁青,双手揪紧衣袂,转眸恨瞪云剑,气得直抖,连话也说不出了。
完全承袭灵溪派派宗飘渺作风的无歌师父,性子疏狂不羁,最爱随心所欲如闲云般的无拘生活。相识近十年,极少得见能绊住他脚步的人及事(不知幸或不幸,我们桃氏三兄妹,便为其一)。
他为人淡泊洒脱,忽视别人对己身静动间所出的看法、议论,几乎成为其与生俱来的本能……这样一个人,偏生又生就一张媚世惑俗、雌雄遑辨的绝色容颜,一颦一笑莫不迷得人转不开眼球。
他可以仰头挺身,自行其事,将人家的满腔痴迷嗤之以鼻;却不代表周边人做得到收心束情,不渐入歧途!
难怪这些年,颜无歌对东宫太子从无好颜色——没料到,云剑竟是对他存了这般心思!
自古美人多高傲,高傲的美人们,又向来有些怪脾气。我这师父,最恨被人以各种名义纠缠、约束。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男人——多年来死缠烂打,将自己风华玉树般一七尺男儿,视作女人追求、对待!
见师父那满脸怒容便可忖知:颜无歌心里定已将云剑的种种行径视为奇耻大辱,避之不及!
看到眼前场景,我只觉头晕目眩,凉从背起,浑身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往外冒;然而,待那两人不言不语,直直望着我时,则更是寒意倒流,森然叫嚣着往每一个毛孔里钻,全身上下总之没一处舒坦!
“本殿还道是谁家娇眷,原来,是公主大驾光临。”
云剑上下打量我一遍,目现讥诮,却在看清斐儿面容后,蓦地变色:“桃云姝,你和桃云隐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开玩笑也该有个限度!”
我本就忐忑,被他这一吼,原先准备的大堆说辞瞬间全然忘光,只知侧身护紧斐儿,哪还道得出只字片语!
“云姝,过来。”
这淡漠得几乎无情的音色,出自已敛容而立的颜无歌。
我暗松口气,只当碰见大救星,赶紧跑至他跟前。
谁知,颜无歌伸手在我发上轻轻抚过,稍顿,猛地一抽,我盘作髻的青丝簌簌如墨浪倾河,散得满肩满背;地上钗饰坠落击石之声,不绝于耳。
墨绿猫眼石在烛光映射下,耀花了人眼。只见颜无歌抽出瓣青匕首,回身便往自己长发斩去!
我被惊得呆住,瞠目结舌完全做不出反应。云剑忙不迭松手,免去一头上好青丝惨遭腰斩的命运,脸上却恨得眉目狰狞,咬牙切齿低吼一声“无歌!”,瞳中溢出止不住的失落哀怨。
颜无歌抑着怒气,将瓣青还鞘掷回我怀里,略略整理衣衫提步便走。
云剑沉了脸,攫过桃知华手腕,扬声冷道:“即刻起,你倘前行几步,桃典栉便将亲手扫它几日院子!”
颜无歌到底是没能走成。
知华的痛呼低泣,桎梏了他的脚步。
身为旁观者,我清清楚楚将院中三人的表情,收入眼底——云剑的霸与痴,知华的忍与怨,而颜无歌……他泄去怒意,面无表情,只将一双参透世事的眼,静静扫过跟前这对因他纠缠的怨侣。
如赤金耀水般烁然的眸子,荡漾着无解的奈叹与悲哀。不论男女,无关情爱,云剑与知华在他眼里,是同等的可悲可叹。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师父和大姐,情分非同一般。而今,见到他这神色,却不由迷惑:莫非真是我越活越糊涂,连展于眼前最明显的情愫,也看不清了?
无视太子或厉色、或和颜欲将自己劝进屋的举动,颜无歌定定站在枝繁叶盛的青肤樱树下,任浓密暗荫将自己掩没。
“你会后悔的。嗣脉绝断,江山无继……留下我,你定会后悔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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