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355 更新时间:12-06-24 12:10
火红的彼岸花如鲜血一般,在微风吹拂下,一波一波地流动着。随着微风轻拂,一阵一阵魅人心神的花香传来,不一会儿,颓丧瘫在地上的三子很快被迷惑了心智,从地上站起,随着花海中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走去,并未发现隐在花丛中的那块石碑,也并未看到石碑上隶书雕刻的“黄泉路”三字。
这黄泉路上盛开着大片大片彼岸花,是亡魂经过之路。三子并未死亡,此时却踏上这条路,即使是误入,一旦过了黄泉路尽头的忘川河,就真真正正成了亡魂。失了心智的三子并不知道这些,仅是木然地朝幽径上走去,每踏出一步,这花海都会变幻成三子那些早已忘记的过去回忆。
“你是谁?”十年前,三子刚醒来,就碰到了狗牙,是狗牙救了他,也是他教了他很多东西帮助他活下去。
“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咱苍峄城里没有姓苍的!”狗牙一脸担忧。
“滚开,谁敢过来我就杀了谁?!”狗牙举着一块砖头对着街头一群恶霸,一脸凶狠,而他身后则躲着刚醒来没多久的三子。
“别哭,以后我罩你,呵呵。”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狗牙呲牙咧嘴,将一个被人踩扁了的包子递了过来。
想来,十年前三子醒过来,身边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是将他捡回来的狗牙用拳头保护他,给他关怀,并陪伴他走过这十年,即使在那十年中,狗牙总是打击他,不信任他说的那些关于苍家的“梦”,但是,十年来真正关心照顾他的人只有狗牙一人而已。
“你该不会是看上城守千金了吧?!”当狗牙发觉三子喜欢上城守千金的时候,露出那万分惊讶的表情,突然给三子一种“老爹”的感觉,虽然后来狗牙依然如往常一般将现实摆在他面前,将他狠狠打击了一番,但是,现在,他不再觉得那时候的狗牙是多么可恶,反而觉着在这十年中,日子过得虽然辛苦,却也不见得不好过,因为有狗牙,有他的陪伴和照顾,他平平安安多享受了这么多年美好时光。这么想着,三子露出一个苦笑,喉咙间那哽住生痛的感觉,催使他哭。
“狗牙……”三子轻叹一声,心里还在担心着做为侏儒的狗牙后半生该如何度过,一眨眼又看到狗牙满大街奔跑的身影,看到狗牙坚强不屈的开朗笑容,心想没了自己狗牙可能会过得更自在,三子便释怀了,往前一步,前一步之景被风一吹,随风消散。
“狗哥,你要过得好。”三子的步伐仍在继续。
“三哥,抱抱,三哥,吃糖,三哥,念书,三哥……”一个背对着三子坐在桌上摆弄小玩意的幼童总是甜甜地叫唤着欢呼着,这声音里融合了多少喜欢,一听便知。三子知道,这是他十年来经常会在梦里见到的景象,这孩子是五弟。
“你个小三子,再跟我跑,看我不逮着你!”唐月娥总是举着手里的鸡毛掸子,丝毫无妇人风范地追着三子跑,从来不会顾及身后那群追赶不上的下人,母老虎风范丝毫不减。
“真不知道我爹当初为什么会娶你。”三子看着景象里叉腰怒吼的唐月娥,笑,这是在他梦里他唯一见到面貌的家人。
“三哥,你又偷懒!”一个总是来叫三子起床的男孩因背着光,即使是面对面,三子也总是看不清楚他的面目,但从他伸出的手,三子知道,他们之间不会是陌生人。
“呵呵,他长大了。”一个胖墩墩的男人携着个男人,旁边还站着个女人,一起隐在背光里,对三子盈盈笑语,是那么慈祥,三子知道这是父亲。
“爹!”从未梦到过父亲的三子对这男人有着无法言语的熟悉,冲上前去想要将胖男人拉出阴影看个清楚,手一碰触,画面破碎,那男人的影像便消失无踪。
“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能看清楚你们的脸?”三子想起曾经不断问自己的问题,到此时他还是没有答案,想见的在眼前却见不到,这是多么残忍的事实。
“三弟,要当个好哥哥好好照顾弟弟们。”一个走在背光里的少年出声,背着包袱朝他挥手,三子不知道他要去哪,但是,他不想让他走,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离别。
“别走!”三子伸出双手去揽,画面飘散,惊起一片飞花,荧光虚浮,这一切是这么的如梦似幻。
“三弟,我会回来看你的。”一个影在背光里的少年朝三子一抱拳,虽然看不到面容,但三子感受得到他的微笑他的温柔,想出声叫喊留下却叫喊不出,
“终究还是见不到。”三子看着这些画面,想到那十年里他在梦里见到的这些看不全面貌的家人,如果自己的记忆没有错误,为什么这些人都不来找自己?三子曾经如此憎恨他们没有来找过自己,但是现在,他已感觉不到恨了,毫无缘由的,这些深深藏在心底的恨意莫名其妙消失,就像拔掉了隐在他心中多年的刺,再质问,再碰触,已经不疼了。这么想着,三子又往前一步,景象变化,一个娇羞可爱的女孩出现在画面上。
她常年深闺,偶然一日得令出来,在三月的花海里,对所见既惊讶又好奇,既羡慕又害羞,滴溜溜着湿润的大眼睛总是小心翼翼地瞧着。
“张小姐……”三子停下,忍不住伸手去碰,对于这萌生的爱慕,他是多么的舍不下,他多想将这娇俏可爱的女子搂入怀中,多想带着她去看苍峄城之外的风景,多想带她去做很多很多她之前没做过的事,可是,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都是幻影,他有再多的不舍也是枉然,风过,景去,不知不觉中,还是来到了花海的尽头。花海尽头是条河,河岸边有块石头,上面大篆刻着“忘川河”。
“忘川河……”三子识字不多,却识得这三个字,着实令人惊奇,可是,现在的他早已不再关心这些,低着头看着那石块,低念,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好像没想到什么,呆呆地站在那不动。
“要过河吗?”戴着斗笠遮住大半张脸的摆渡人将船停靠在了岸边,空灵而飘虚的嗓音传来,很容易穿透人的灵魂直击心底,由不得半点犹豫,这句话,只不过是一个礼貌,上不上船,由不得己。
“这……”三子一只脚已经踏上渡魂船,另一只脚却忽然被一物缠住,动弹不得,回头望去,在身后那片火红的彼岸花海里,站着一位挺拔了身姿遗世独立的白衣男子——花残月。三子突然觉着这场景是多么熟悉,在记忆里,第一次见到花残月的时候,他身边就是这样一片火红火红的彼岸花,微风漾漾,十足安心。
“不,他不需要过河!”花残月一拉手上那花茎,缠住三子的花藤瞬间缩回,将三子另一只脚从渡魂船上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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