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064 更新时间:13-06-07 15:56
沈无病慢吞吞地朝那个黑影走去,长歧攥着他的衣袖跟在后面。
“怎么会少一只眼珠呢?”沈无病仰头看着那惨白瘆人的脸,问道。
长歧“哈”了一声,也借着月光向那死人看去。那人左眼果真凹陷下去,眼角挂着点点血迹,身上别处却干干净净。看那人穿着打扮,应是个有钱有地位的公子,却死在了天月堡这偏僻的地方。
长歧蹲下来看了看那人的鞋底,“这人的鞋底倒是没沾上多少泥土。”
沈无病抬起脚看了看自己的鞋底,有一大块一大块的黑泥黏在下面。因着下午化雪,泥土湿润得厉害,人走上去自然会沾上泥土。
“这人用轻功飞过来上吊?真是有意思……”长歧道,“不过,也很可能是别人抱他过来上吊。”
沈无病凑过去看了看那人腰间玉带上的小木牌,温和道:“他是天月堡堡主容承宽的义子容雁门。长歧姑娘,你方才稍稍蹲下就能看见他的鞋底了,可见容雁门悬的真是挺高。这里又没有什么凳子石头,他不用轻功飞身上吊便只能脚踏这颗树的树干,而后将头伸进这白绫之中。”长歧点点头,绕到容雁门身后的那颗高树前,仔仔细细看了看,虽说没有灯笼照亮,但借着月光也是可以将树上与树皮颜色不同的地方看出来的。如果容雁门要脚踏此树借力,那么脚上的泥土很有可能蹭在了树干上,可是长歧并未看见树干上沾有黑泥。
“容雁门是被杀?”长歧轻轻问了句,“若是他踏叶而来,那叶子抖落雪花也是能看出来的。可是矮树上的叶子多多少少还挂着点雪花,并未有何处明显落光了雪,哦,除去我们走来的那个方向,叶子上的雪花被我二人碰落。想要叶尖踏雪不留痕……”
“长歧姑娘的二师兄云轻回倒是能够做到。可容雁门武功自来不是走的轻灵一派,他的武功刚烈、内力纯厚,一把裂崎砍刀,也是赫赫有名的。”沈无病接话道。
长歧忽得问他,“去灾是何时来天月堡的?”
“今日辰时。”沈无病道,“云少侠与我一同进的天月堡。”
长歧眨了眨眼,“莫非还来嫁祸不成?”
沈无病没答,却道:“眼下我们是走不得了,只能等人过来,不然干系又说不清。”
长歧哼了声,清咳两下,扯着嗓子放声尖叫起来。沈无病站在原地,没多久果然来了几个提灯的人,看起来像是家仆。那几人走近一看,见两个大活人边上吊了个人,吊着的还是自己的主子,当下慌慌张张地跑去找堡主去了。
长歧与沈无病很快等来了天月堡的堡主容承宽,还有柳风开姬丰等前来堡中做客的人,却没看到沧习山的云轻回。长歧暗暗握了下掌,见容承宽先是一脸不可思议地忙叫人将容雁门的尸体弄下来。灯笼一多,此处也亮了不少。沈无病将来的人扫视一眼,而后垂下目光,看着已死的容雁门。
柳风开见了长歧也没上前与她说话,而是微撩衣袍,走到容雁门身边蹲下来看了一番。修长的手指按了按容雁门两颊、脖颈两侧,又看了看被白绫勒出的印痕,柳风开侧首道:“他死了至少一个半时辰。”
容承宽皱着眉道:“柳楼主可有瞧出雁门是否遭人下毒?”
“不是毒,是吊死。”柳风开起身,接过姬丰递上的帕子擦手,问长歧:“你二人一早便在此处?”
长歧点头,“我与去灾迷路了,偶然看见这里有人吊着。”柳风开一听“去灾”二字,便朝那位相貌平平的文弱男子看了过去。沈无病抬眼迎上他的目光,轻轻颔首一笑。
“雁门是被杀的,他轻功不甚上得了台面。”容承宽低头看了一圈,恐是与长歧想得一样,便如此道。
柳风开回身看着容承宽,“容堡主都这么说了,看来是怀疑沧习云轻回杀了您的义子?”
“白狄,你去看看云公子身在何处,请他过来一趟。”容承宽转而吩咐身边叫白狄的家仆,家仆应声而去。
“地上是没有什么痕迹,但是那里可是有的。”柳风开指了指容雁门悬吊的那棵树上方,“折了一大截树枝啊,看断痕,掌风倒是可以劈成这样。”
“对了,容堡主为何不怀疑这两人?”柳风开看了看长歧与沈无病,“他二人首先发现雁门公子,若是他们在小径上先杀害了他,再将人带至此处悬起来,那么除去他们走来的地方有明显的痕迹,别处也是不会有痕迹的。”
容承宽一愣。
长歧道:“倘若我在时辰上撒谎,我是一个半时辰前杀人的,那么雁门公子脖子上的於痕倒也说得过去。只不过他的衣衫上除去有些雪花融掉的水渍外,并无脏污、也没有刮痕,我们自己从那边走来肩膀上可是有刮痕的。锦袍自来繁复,若要将人举高衣衫不坏,那还要将其衣袍下摆卷起来,可是雁门公子的衣衫很是服帖,并无卷折的痕迹。雁门公子裂崎砍刀从不离身,我二人不会武功,又是如何让他连刀都没了、不下毒就置他与死地?”
柳风开似是笑了下,不过很快又道:“不知容堡主为何一下子就怀疑到云轻回,我们赶来时,恐怕不会有人跑进来前还留意下草叶上的雪花是否抖落。”
容承宽问道:“柳楼主此话何意?难不成还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杀了儿子不成?”义子也是儿子,容承宽从未亏待过容雁门,他的吃住用行与自己亲生儿子容遥一样。
“容堡主误会了,我并未说您是凶手。”柳风开道,“我只是很想知道,那幢小楼里究竟有何乾坤?”众人随着柳风开的视线看去,只见离这片小树林不远的地方,有一小楼,昏暗地立在那儿。
容承宽道:“那楼是我容家的祠堂,并无什么奇特之处。”
“照理说,如若有人将雁门公子带来此处吊着,并非一定要选择那么高的地方,费力气得很。”柳风开悠悠道,“再者,雁门公子的左眼为何会被挖去?您不觉得祠堂里大有玄妙么?雁门公子的脸正对那幢楼,不偏不倚地悬挂在正对祠堂的一颗高树上。树对脸对同一个地方,未免太过凑巧,容堡主不如带我们去一看究竟。”
长歧冷的指尖发颤,头又昏沉起来,身子轻轻晃了晃,沈无病连忙扶住她。白狄跑过来对容承宽道:“堡主,小的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云公子。”
长歧反握住沈无病的手腕借力站直,跟着容承宽往祠堂走去。沈无病觉得手腕上的另一只手烫得吓人,便忧心地看了眼长歧,只见她眉眼弯弯地对自己笑了笑,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柳风开见他二人走得急近,手还牵在一起,当下皱着眉唤道:“阿暖,过来。”长歧只得松开沈无病乖乖走了过去。
众人来到祠堂内,容承宽让家仆点上灯。空荡荡的祠堂亮了起来,白幡灵牌,也叫人看了个清楚。长歧往后退了两步,靠近沈无病站着,微微低下头。
因着亮堂了起来,所以长歧脸颊上的粉红也能看见。旁人定会以为她是与喜欢的人站得近,羞怯得脸红。而沈无病却是知晓她此时正发着热,抿了抿唇想要对长歧说什么,却终是一字未道。
柳风开见状气得不想理她,只走上前去将灵牌挨个看了看。“容堡主,怎么不见老夫人的灵牌?”
不待容承宽开口,已有人抢先说道:“柳楼主未免摆大了架子!要容堡主开了祠堂,眼下又问人家娘亲灵牌,是否有失尊卑道理?”
柳风开淡淡笑了下,“敢问关彦大侠,谁尊谁卑?道理又是何道理?”
关彦冷笑道:“纵然柳楼主你年少有为,不过身份摆在这里,容堡主乃是我们的前辈,后辈说道前辈,未免不成体统。”
柳风开懒得再说,却是容承宽连忙道:“彦儿勿要胡说,柳楼主是老夫特意请来的,不可怠慢。”
“柳楼主也是知道的,家慈早先被人误杀,如今正是葬在这祠堂后面,未设灵牌。”容承宽对柳风开道,“祖宗留的规矩,女眷不设灵牌。”
长歧见那关彦长得秀气却眼神凶恶地盯着柳风开,不知怎么她下意识地就看了眼沈无病。
沈无病没有看任何人,他眼神温和地看着祠堂的地面,似在找什么。长歧眨了眨眼,抬起头看房梁。一低一抬,这两人着实好笑得很。
柳风开问道:“冒昧问容堡主,与老夫人一同下葬的祭品中,可有什么宝贵的东西?”
容承宽不知他为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出这样的话,倒不像柳风开平日里的为人。“只有家慈生前最喜欢的两枚扳指。”
柳风开点头,似笑非笑道:“只怕这两枚扳指引来了贼。”
容承宽一怔,“柳楼主何出此言?”
长歧抬着头,眼前亮亮暗暗的圆晕一圈一圈的,随即她笑了下,就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柳风开一惊,正要去接,沈无病却已抱住了长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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