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章节字数:4733  更新时间:13-11-28 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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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风坡碑文在侧,马上之人毫无自觉,一味策马前驱。入了林后,只管心情舒畅,刻意放缓,看着马儿踩过地上透落于叶隙间的星光点点,风也越发清爽。枫舞不由得轻轻呼吸起来。心底知道,府上的事的确是多了些,在外真好。又想起了曾幽禁在竹园的母子,还有那甬道,彩雀必是不自由的,直到死也没离开过。只那小男孩真会被禁闭到玩火自焚?难道是金蝉脱壳?

    林里官道静谧,马打了个响鼻,下一刻就撅了屁股大跳起来,发狂般往前直冲,再也不顺着官道了。

    回过神的枫舞也吓了一跳,只当是马受了无故惊吓,企图让马安静下来,却听到耳畔飕飕灌来凉风,竟是两把利箭擦着他左右耳,钉在了前方树干上。枫舞慌乱不及,马越发冲刺起来。马背上,枫舞被颠得六神无主,五脏移位,下一刻便从马上跌了下来,顺着一处山坡滚向了崖边,压过一丛灌木,落下了崖。

    河畔,两个农家小伙低头凑一起,用一种奇怪的渔具捞鱼。岸上架着一堆火,正烤着三条不大不小的鲫鱼。两人在水里静盯了片刻,一尾鱼游在渔具口边沿顶弄着诱饵,嬉戏半响就是不肯入内,长时等待,两人再也坚持不住,失了耐心。两只拿着渔具的手同时往前一送,鱼儿一个摆尾,猛地扎进了更深处。剩着两人碰的矮个儿流了浅浅鼻血。矮个儿抹了一把,下一刻,矮个儿便朝身前高的那人泼水,顷刻间,两人泼到了一处,狂笑不止。

    “停,前面是什么?”两人这才抬起头来,正是趁夜离开罗家小院的枫落和阿南。两人本绕道前往江南,不料被山贼打劫,又因枫落会些医术,才让山寨军师给留了条活路。

    阿南此刻正盯着岸边不远处的一团浮布。

    枫落放开阿南,小心翼翼靠近,看清了那团布,原是一个溺水人。这人脚旁水微动,枫落赶紧上前探人鼻息,人竟还活着。瞧了四处山,怀疑是山上不小心掉下来的。拨开头发,枫落惊了片刻,这人正是从望风坡跌进崖下河里的枫舞。枫落赶紧压上他肚子,枫舞吐出几大口水,仍是昏迷不醒。阿南凑近,也认出了枫舞。

    “这附近有山贼,还是早些扶他进洞的好。”阿南不知枫舞落水原因,但若真是遭了打劫,不过片刻就会有人来巡游这河一带。枫落虽凭医术求得在此间生存,那也只是山贼军师给的薄面。

    枫落赶紧随阿南扶了枫舞沿着山道进了山洞。将人放到石床上,剥了衣服,阿南接过放一边火架上烤。一叠银票湿漉漉掉在地上,阿南拾起放一旁的高温石头上蒸干。枫落仔细检查了枫舞身体,内伤相对重,再有就是全身擦伤。难怪会支持不住。喂了些水给枫舞。枫落心稍放了下来。就着崖洞内的滴水擦拭了伤口,又去洞口外拔了药草,放嘴里咬碎了,敷在外伤处,用树叶盖了,再用细草绑好。

    “你看好他,我去采几味药回来。”不待阿南回话,枫落背起用草和树枝编织的小背篓出了洞。

    远远地就见三个人朝山道走来。

    “三位大哥这是要上哪儿?”枫落嘴甜。

    “小神医可是从河边刚回来?”

    “正是,鱼儿还烤着呢,吃不过瘾,上山采些菌子。几尾烤鱼大哥若是不嫌弃就收了吧,小弟住在此处,多亏山大王照顾,待开春小弟酿几壶好酒,好好敬咱大王。”

    “你还会酿酒?孝敬大王自是应该,这番心意大王必领,大王可是锄强扶弱的好大王,你是没见过。你见着了自然会觉得大王不但人好,相貌更好。小兄弟你从河边回来可遇见过什么陌生人?”领头的彪汉爽朗,赞了自家大王一番才言归正传。

    “陌生人?谷里还有其他人住?”枫落一脸惊讶。看去竟是不知有人从山崖跌落的事。三个彪汉互看一眼后,其中一位开了口。

    “不是,就当大哥没问,那鱼闻着可香了。哥哥们便不推辞了,小神医保重。”三个彪汉回奔到烤鱼地儿,取了架上的鱼,大口嚼吃,连鱼骨头也一块嚼碎了吞下,抹了嘴,拍了屁股,回山寨覆命去了。

    枫落回山洞时,天尚未黑。阿南在洞里燃起了篝火,在凿成槽的石块里放了剥除的桐子粒点着。见石床上的枫舞还未醒来。枫落放下一大把草药,拿出刚熟透的野山桃放石床边,倒出底部的野菌子,将提回的一只兔子和两只野山鸡拿到河边去剖洗。

    枫落就着月光剥了兔皮挂在身后的树上,拔了鸡毛,剖了兔子和野鸡,掏出内脏洗了,又用偌大的树叶把内脏包好,再洗净兔子和野鸡,提着返回了洞。

    洞内,醒来的枫舞正和阿南闲聊。第一眼醒来见着阿南,枫舞就知那个‘罗风必定也在附近,虽有心底准备,只再见面时,还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枫落对他更是无话可说。两人对视一眼,又都移开了视线。

    “谢谢你救了我。”

    “嗯。”枫落轻若无音的应了句,手上已将剥光洗净的兔子和野山鸡串了起来,欠身从小蚌壳里抓了一把佐料细细抹了,置火堆上烤。看着火苗想起那内脏,便起身拿了,放在最里边滴水的阴浸地,心底只道明早可合着一些野菌子一起煮了做早饭。

    又顺手收拾了一下洞内方背对着枫舞和阿南静静坐在火堆前翻烤兔子和野山鸡,整个过程,没再多看枫二少爷一眼。

    兔子和野山鸡都肥只,三个加起来光是肉都有七八斤重,足够三人吃个饱了。只洞子里勾画着火堆上顺着肉脯滴下的油被火一燎,安静的回响着嗤嗤声。

    阿南瞧着洞子的两人觉得氛围有些怪异,虽然之前枫将军对‘罗风’不友善,但从‘罗风’先前对枫舞病情紧张的态度来看,枫舞是枫将军的二弟这个身份对他并无影响。

    枫落环顾洞子一周,起身把草药拿到了洞外。不一会儿,枫落将凉在洞外的大蚌壳给盛满水取了回来,又摘了了洞口的花一把。大蚌壳被放稳到火堆旁的的石堆上,枫落将草药就着上面的生水鞣剂出汁,滴在蚌壳里,最后将成团的草药撕碎了也放入内,取了两根火薪塞在石堆中间,温火慢煮。

    翻了一道烤肉。蚌壳里药水也开始沸煮。

    枫落再翻了一道烤肉,又洒了一遍佐料在上。

    石床上两人就静静望着枫落的一举一动和背影,见他从石堆里取出一根火薪,扔进大火堆里,旁边的草药已在蚌壳里冒出弄弄白雾。

    枫落取下两只鸡和兔子走到石床旁,将两只鸡递到枫舞和阿南中间。

    “你是从山下跌下崖的吧,内伤不轻,先用过晚膳,再喝药,很快就会好。”枫落似在对着空气说话。

    枫舞不知‘罗风’为何对他这般,说恶劣吧,又救他,说不恶劣吧,似乎又懒得和他说话。是因上次在罗家院子没有帮他?枫舞抬眼瞧了眼前身板比他瘦小多了的人,接过递到跟前的烤鸡,不觉咽了口水。闻着的确是香,看着那硕大鸡腿,枫舞眉头顿时皱到了一处。现在虽怀疑竹园那男孩没死,但是没找着人前,他也不敢肯定,只这鸡腿仿佛又触了往日伤痛般,任理由诸多也是不愿下口。

    枫舞抓着烤鸡正犹豫,阿南已经接过枫落手中的鸡啃的津津有味。好久都没有尝过肉了。这野山鸡,阿南早上还在山坳子里喂养。吃着鸡肉的阿南突然停了下来,心里赌得有些慌。枫舞跟‘罗风’非亲非故,干嘛一来就上好肉菜?他才是与他经历过生死的兄弟么。阿南有些不满的看了枫落一眼,继续大力嚼着鸡肉,以前的教养因他内心发狠也荡然无存了。

    阿南有些生气了。枫舞不知道原因,只小口啃着鸡肉,鸡腿就握在嘴边,他硬是绕了过去。枫落瞥了他一眼,感情他和鸡腿是有仇么?如此好吃不吃,得多埋汰这只野鸡?

    “我吃好了。这两鸡腿你们分了吃吧。”枫舞将两鸡腿分别递到阿南和枫落跟前。

    “吃不完,明早煮了继续吃。”枫落认真的吃着手中的兔肉。倒是阿南抬起一张沾满油的嘴。

    “山中无粮食,有得吃就别客气。你若不来,这山鸡还养着呢。”阿南把鸡腿往枫舞面前推了推。枫舞方知这是‘罗风’对他格外照顾,眼下他是如何都得把这鸡腿吃了。

    “为何跌崖?”枫落坐回火堆前,埋着头继续吃兔肉。

    举着鸡腿的枫舞怔了怔。

    “逃婚。”言简意赅。

    “逃婚?”阿南将口中的鸡翅取出来,两眼瞪圆,一张油嘴大张,仿佛有些不可置信,他可是想成婚的紧呢,枫舞年纪和他不相上下,有机会却拒婚,也是人家是少爷,阿南嘴角终于上翘了,有些不自然,还带着苦涩。

    “也想找一个人,呕、他应该还活着。”提起竹园男孩,枫舞显得格外闷沉,盯着手上被啃了一半的鸡腿,作呕了起来,下一刻鸡腿已被到他身旁的枫落夺了。枫落坐下来,举着迟疑的手,总是落下去轻拍了他背两下,枫舞方缓过些劲来。

    “我不想吃了。”枫舞难受的抬起尚噙了水的眼看着‘罗风’。枫落默默的拿起鸡腿自顾自的啃了起来。

    阿南只道是他心上人被人陷害,又被父母迫着另娶他人,而此刻正为不知所踪的心上人担忧造成的。阿南在南茶楼可是见了不少勾心斗角的事,他的猜测完全符合他所听来的故事路子。阿南有些可怜的看着枫舞,却发现枫舞正死死盯着啃他鸡腿的‘罗风’。阿南的油嘴又微张了,‘罗风’连枫舞啃过的地方也一起吃了?

    枫落嚼着鸡肉的嘴停了下来。

    “逃婚者自身难保,还想着他人,你这不是自不量力么?”枫落甩了鸡骨头,抓了兔子腿,狠狠咬了上去。枫舞对他再好,也只是他二哥,活着还能让枫府的人知道?他不是自找死路?

    “那人是谁?你为何说他还活着?难不成死过一回?”阿南插了嘴问。

    “曾被幽禁至疯癫,最后玩火自焚……”枫舞没再往下说,只脸色白了一层,当初不是他说要入住竹园,娘就不会那般逼迫他们母子,说到底还是他害了人。

    “难道是金蝉脱壳?可见他若是活着,定是不愿见你了。”阿南偏过头瞧了枫舞一眼,枫舞唇上已无半丝血色,嘴唇动了片刻,嘴角却是溢出了血来。

    “你怎么……”阿南嘴里的肉卡进了喉咙噎得说不出话来。枫落方发现身旁人有异,侧头看时,枫舞已是倒回了床。枫落慌了,胡乱拭了血,抽出欲烬的最后一根柴薪,赶紧用野菌子贴着大蚌壳捧了起来,端到阴凉的地方架势吹。

    不消多时,便伸舌尖尝了一下,端到石床前让阿南把枫舞扶起来,耗开嘴,边灌边让阿南帮着抚顺枫舞颈子,咕噜几声,药全部进了胃,只剩下药渣子。

    阿南隐约觉得‘罗风’是真心关心枫舞的。

    “你上床睡吧,今晚我来守他。”枫落摇头,取出竹筒,将水倒进另一个大蚌壳里,放在火堆旁用火温着。

    “你睡吧,我来守夜。”枫落说话绝对算数,哪怕就是陪着阿南守一夜,他也是要守夜的。阿南知道执拗不过他,早起做事还需人,不能两个都累呛了,只得倒在枫舞脚头,竖着睡了。

    枫落趴在枫舞床头,睁着眼看枫舞脸。他就是没明白二哥为何死追着那个已葬身火海的疯子不放。

    山中夜在虫鸣声中愈发静谧,篝火渐渐小了去。枫落起身勾了阿南鼻子一下,阿南不适,侧身又睡了。

    枫落这才拉起枫舞被刮伤的手握在手里。枫舞手微颤了一下,紧跟着睫毛也颤了颤。

    “二哥,落儿疯了,也早葬身火海。你忘了落儿吧。不要再自责,落儿从没怪过你。能不为人知的出枫府,是落儿和彩雀毕生的心愿。”

    枫舞翻过身,手顺势从枫落手里挣脱出来。枫落拉枫舞时,枫舞已经醒了来,枫落的话,枫舞一时还没吃下,但他发觉自己又像是在做梦,枫落和竹园的那个疯子,哦,叫落儿,若是跟府里姓,那么疯子的全名就该是枫落。而眼前这个‘罗风’和枫落完全不是一个人。枫舞面朝里睁大眼珠子,已无半丝睡意。

    床外,枫落只当是枫舞梦里翻身,添柴去了。

    寻思良久的枫舞架不住伤势和倦倦睡意,三更时分再次沉睡。

    一大早醒来,阿南就见枫落趴在床头睡着了,便自个儿拿了野菌子和内脏去河边泡洗了回来,架起几个大蚌壳,分别放了野菌子和用小刀切碎的内脏一起熬煮。

    枫舞闻着菌子的浓烈清香味醒了过来。见枫落将头掖住被角趴伏着睡,猛然想起昨夜的事来。一时不知是惊是喜。想到罗家小院子的那只鸡腿,枫舞更像遭电击了般。

    鸡腿大概是彩雀后来告诉枫落的,就连二哥这个称谓也该是在罗家小院子里得知他枫舞真实身份的。枫舞不知是惊是喜,一只手欲覆上枫落的脑袋却是停了下来。

    ‘你忘了落儿吧。’枫舞猛地一阵咳嗽,枫落抬起头睁开了眼。刚睡醒,眼睛惺忪,睫毛悠长微颤,眼珠更似一潭幽水,合着脸上神情和肤色,竟生出道不明的违和感来。

    “你醒了?野菌子肉粥也熬好了。”阿南扭过头瞧了揉眼的枫落,枫落站起来踢了踢腿,轻松不少,看向枫舞也比昨日自然多了。枫舞倒有些不适起来,穿了烘干的衣服,起床。

    阿南将三只煮好的大蚌壳移到了一边,熄了两个火堆,换了一只清水蚌壳烧茶水,说是茶水,因为没有茶,只能是汤水。每日清晨两人必是要将竹筒装满才能熄了火。这往往要烧好几次,有时要急着出山洞,便会多置几只大蚌壳在火堆上煮水,留着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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